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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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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在,事情交到律师的手里。

安德鲁-波拉德仅仅用了15年,就把太平洋保安公司建成了西海岸最负盛名的保安组织。他是在一家旅馆的一套客房里起家的。如今在圣莫尼卡拥有一座4层楼房,总部有50名固定职员,另有500名签约的侦探和警卫,外加一支流动的后备队,一年中有好多时间都在为他干事。

太平洋保安公司专为富翁、名流提供服务。公司用武装人员和电子设备,保护电影大亨的住宅,为影星和制片人提供保镖。还为诸如奥斯卡金奖颁奖仪式等重大传媒活动,派遣穿制服的警卫人员去维持秩序。为棘手的事情做调查工作,比如提供反情报情报,谨防可能出现的敲诈勒索者。

安德鲁-波拉德之所以功成名就,是因为他做事一丝不苟。他在他那些富人主顾的庭园里插上了“武装反击”的招牌,在夜幕中发出刺目的红光。他还在围墙内的大宅四周布下巡逻兵。他精选手下人员,付给他们高工资,致使他们都担心被解雇。他有条件出手大方。他的主顾是美国最有钱的人,付酬也很高。安德鲁也很聪明,知道跟洛杉矶警察局上上下下的紧密合作。他是具有传奇色彩的侦探吉姆-洛西业务上的朋友,而吉姆是民众心目中的英雄。不过,最重要的是,他有克莱里库齐奥家族为他撑腰。

15年以前,安德鲁-波拉德还是个年轻的警官,做事还有点马马虎虎,让纽约市警察局内务处抓住了把柄。一桩小小的受贿事件,几乎是难以避免的。可他表现得很坚定,拒不告发他那些与此案有牵连的上司。克莱里库齐奥家族的下属注意到了他的这一表现,便在司法机关展开一系列活动,终于为安德鲁-波拉德做成一项交易:他辞掉纽约警察局的工作,逃脱惩罚。

波拉德带着妻小移居洛杉矶,克莱里库齐奥家族出资为他建立了太平洋保安公司。接着,该家族向外发话,波拉德的主顾不得受到骚扰,他们的住宅不得受到撬窃,他们的家人不得被抢劫,他们的珠宝不得被偷盗,错遭偷盗的要归还。正是由于这个缘故,那些闪着红光的“武装反击”招牌也炫耀着保安公司的名称。

安德鲁-波拉德取得了近乎神奇般的成功,他所保护的宅院从未受到侵犯。他的保镖差不多像联邦调查局的工作人员一样训练有素,所以他的公司从未因为内线作案、对雇主进行性骚扰、伤害儿童而受到起诉,而这些事情在保安领域是司空见惯的。他的公司倒出过几起敲诈未遂案,有些警卫把隐私秘闻卖给黄色书刊,不过这是无法避免的。总的说来,波拉德干得干净利索,卓有成效。

他的公司可以通过电脑,获得各行各业的人们的机密材料。因此,克莱里库齐奥家族需要资料时,波拉德公司总能加以提供,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。波拉德享有很高的收入,他很感激克莱里库齐奥家族。另外,偶尔有什么差事无法让手下的警卫去做,他就向西部的老板求援,帮他动用武力。

对于狡诈的掠夺成性的人来说,洛杉矶和好莱坞就像个伊甸园式的丛林.到处都是受害者。有落入讹诈者魔掌的制片厂经理,搞见不得人勾当的电影明星,施虐受虐成性的导演,患恋童癖的制片人,这些人都唯恐自己的隐私泄露出来。波拉德处理这类问题,以谨慎干练著称。经他调解,只要出最低限度的钱便可解决问题。而且确保不会出现第二次敲诈。

奥斯卡金像奖颁奖后第二天,博比-班茨把安德鲁-波拉德召到自己的办公室。“我要你提供博兹-斯坎内特这家伙的一切情况,”他对波拉德说,“我要阿西娜-阿奎坦恩的一切背景材料。她作为一个大牌明星,我们对她了解得太少。我还要你与斯坎内待达成交易。我们还需要阿西娜三至六个月的时间来拍片,因此与斯坎内特达成交易,让他走得远远的。给他每月两万美元.不过你可以加到10万美元。”

波拉德平静地说:“以后可以让他为所欲为?”

“以后的事由当局去处理,”班茨说,“你得十分小心,安德鲁。这家伙家里有权有势。制片界也不能让人指责为不择手段,那会断送这部片子,给制片厂带来损失。所以,务必达成这笔交易。此外,我们要利用你的公司保护阿西娜的人身安全。”

“要是那家伙不干呢?”波拉德问。

“那你就得日夜保护阿西娜,”班茨说,“直至片子拍完。”

“我可以对那家伙稍微施加点压力,”波拉德说,“当然是以合法手段,我没有别的意思。”

“他的关系太广了,”班茨说,“警察当局对他存有戒心。就连斯基皮-迪尔的好友吉姆-洛西,也不敢轻举妄动。制片厂除了要损害其在公众中的形象之外,还会受到起诉,要求作出巨额赔偿。我并不是说,你要把他当作娇嫩的花朵来对待,但是……”

波拉德领会了他的意思。给这家伙来点厉害的,吓唬吓唬他,不过他要多少钱,还得付给他。“我需要合约书。”他说。

班茨从桌子抽屉里抽出一只信封。“他要在三份合约书上签字。这里面有一张5万美元的支票,作为初付款额。合约书里的款额可以商洽,达成协议后你可以填上。”

波拉德往外走时,班茨对着他的背影说道:“奥斯卡颁奖大会上,你的人没起什么作用。他们站在那儿就他妈的睡着了。”

波拉德没有生气,班茨就是这个德行。

“他们只是维持秩序的警卫,”波拉德说,“不用担心,我把我最精干的警卫派去保卫阿奎坦恩小姐。”

太平洋保安公司的电脑在24小时内便查明了博兹-斯坎内特的全部情况。他现年34岁,毕业于得克萨斯农业机械学院,曾是该院联合会全明星橄榄球队的攻击性后卫,后来参加过一个夏季的职业橄榄球赛。他父亲在休斯顿拥有一家中等规模的银行。但是,更为重要的是,他叔叔操纵着得克萨斯州民主党的政治机器,是总统的挚友。与这一切交织在一起的,是巨额的资财。

博兹-斯坎内特本人还真是个风波人物。他身为他父亲银行的副总裁,卷入一起石油货款欺诈案,险些遭到起诉。他因为行凶打人被逮捕过六次。有一次,他将两名警官打成重伤,不得不住进医院。斯坎内特一直没受到起诉,因为他付给了两位警官赔偿费。有一桩性骚扰指控,也在法庭外得到了解决。这一切还没发生之前,他就在21岁时与阿西娜结了婚,第二年有了个小女孩。孩子取名贝瑟妮。她妻子20岁时,带着女儿跑掉了。

这些材料使安德鲁-波拉德对斯坎内特有了个大致的了解。这是一个坏家伙,对自己的妻子怀恨在心达10年之久,还胆敢殴打武装警官,横行不法地把他们送进医院。对于这样一个人,吓是吓不倒的。给他钱,签好协议书,避开这场是非。

波拉德给吉姆-洛西打了个电话,洛西正在为洛杉矶警察局处理斯坎内特这桩案子。波拉德有些敬畏洛西,他本来也想当一个洛西这样的警察。他们有着良好的工作关系。每年圣诞节,太平洋保安公司都送给洛西一份厚礼。眼下,波拉德想得到警方的情报,想了解洛西对这个案子所掌握的全部材料。

“吉姆,”波拉德说,“你能否给我送一份博兹-斯坎内特的材料来?我需要他在洛杉矶的地址,还想了解他更多的情况。”

“没问题,”洛西说,“不过,对他的指控已经撤消了。你干吗还要了解他?”

“搞保卫工作嘛,”波拉德说,“这家伙有多大的危险性?”

“他完全是个疯子,”洛西说,“告诉你的保镖队,他要是走近了,他们就得开枪。”

“你会逮捕我的,”波拉德笑着说,“这是违法的。”

“不错,”洛西说,“我是迫不得已。真是天大的笑话。”

博兹-斯坎内特住在圣莫尼卡海洋大道一家朴实无华的旅馆里,安德鲁-波拉德为此伤透脑筋,因为从这里只要开上50分钟的车,就能来到马利布别墅区阿西娜的住处。他布置了一支四人小队,去警戒阿西娜的住宅,还打发一支二人小队,去驻守斯坎内特下榻的旅馆。随后,他又安排当天下午与斯坎内特会面。

波拉德带上三位最魁梧、最强壮的下属跟他一起去。碰上斯坎内特这样的人,你绝对料不到会出什么事。

斯坎内特让他们走进他旅馆的套房。他倒挺和气,对他们笑脸相迎,但没有给他们拿饮料。奇怪的是,他仍然穿着衬衣、外套,扎着领带,也许想表明他毕竟还是个银行家。波拉德介绍了自己和三位保镖,三位保镖都出示了太平洋保安公司的工作证。斯坎内特冲他们咧嘴一笑,说:“好家伙,块头还真够大的。我打赌100块钱,只要公平交手,我可以把你们任何一个人打得屁滚尿流。”

三位保镖都是训练有素的人,会意地冲他微微一笑,波拉德却假意生气了。他是故作恼怒。“我们是来办一件正事的,斯坎内特先生,”他说,“不是来受你恐吓的。洛德斯通制片厂打算马上给你5万元的初付款,以后八个月中,再每月付你2万。你只要离开洛杉矶。”波拉德从公文包里掏出合约书和一张绿白相间的大支票。

斯坎内特把合约书和支票审视了一番。“这份协议书倒是简单得很,”他说,“连律师都用不着。不过给的钱也微薄了些。我在思量10万初付款,以后每月付5万。”

“太多了,”波拉德说,“我们有法官对你的限制令。你一进入阿西娜的住宅区,就得去坐牢。我们一天24小时都在阿西娜周围布置了保安人员。我还派出监视小队,观察你的行踪。因此,对于你来说,这是白捡的钱。”

“我早该来到加利福尼亚,”斯坎内特说,“这里的街道铺满了黄金。干吗还要给我钱呢?”

“制片厂想让阿奎坦恩小姐安下心来。”波拉德说。

“她真是个大牌明星呀,”斯坎内特若有所思地说,“哎,她总是很特别。想起来,以前我一天要搞她五次。”他冲着那三个保镖笑开了,“而且还很有才干。”

波拉德怀着好奇心望着斯坎内特。这家伙像万宝路香烟广告上的那个壮汉一样英俊,只是由于日晒和酗酒的缘故,他的皮肤变得通红,体格更加粗壮。他说起话来带有南方人那种迷人的拖腔,不仅很滑稽,也很危险。不少女人爱上了这样的男人。纽约有过几个警察,长着同样的相貌,征服起女人来就像强盗一样。你派他们去调查谋杀案,过了一个星期,他们却安抚起那守寡的妻子了。细想起来,吉姆-洛西便是这样一个警察。波拉德从未交过这种好运。

“我们还是谈正事吧!”波拉德说。他想让斯坎内特当着目击者的面,在协议书上签字,并收下支票,以后迫不得已时,制片厂可以告他勒索钱财。

斯坎内特在桌旁坐下。“有笔吗?”他问。

波拉德从公文包里取出钢笔,填上了每月2万美元。斯坎内特眼看着他填写,然后乐滋滋地说:“如此看来,我本可以拿到更多的钱。”接着,他在三份协议书上签了字。“我什么时候离开洛杉矶?”

“就今晚,”波拉德说,“我把你送上飞机。”

“用不着,谢谢,”斯坎内特说,“我想我还是开车去拉斯维加斯,拿这张支票去赌博。”

“我要监视你的,”波拉德说,他觉得他现在应该显得强硬一些,“我要警告你,要是你再出现在洛杉矶,我就让警察局以勒索钱财为名逮捕你。”

斯坎内特的红脸喜笑颜开。“我倒很喜欢你这样做,”他说,“我会像阿西娜一样名扬天下。”

那天晚上,监视小队报告说,博兹-斯坎内特已经走了,不过又住进了贝弗利希尔斯大酒店,还说他把5万美元的支票存入了他在美洲银行的帐户上。在波拉德看来,这说明了好几个问题。一是斯坎内特有势力,因为他住进了贝弗利希尔斯大酒店;二是他根本不把达成的交易当作一回事。波拉德向博比-班茨报告了这一情况,请求他的指示。班茨叫他不要声张。协议书给阿西娜看过了,好让她放心,动员她回厂工作。班茨没有告诉波拉德,阿西娜当着他们的面放声大笑。

“你可以让银行停止兑付那张支票。”波拉德说。

“不,”班茨说,“他一兑成现金,我们就上法院指控他犯有欺诈、勒索等罪。我只是不想让阿西娜知道他还在城里。”

“我将加强对阿西娜的保卫工作,”波拉德说,“不过,要是斯坎内特发疯了,真想伤害她,那也不管用。”

“他是虚张声势,”班茨说,“他第一次没有伤害她,现在怎么会真下手呢?”

“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吧,”波拉德说,“我们破门进到他房里。能猜出我们搜到什么了吗?一罐硫酸。”

“哦,该死,”班茨说,“你能报告给警察吗?也许可以报告给吉姆-洛西。”

波拉德说:“家中藏酸液并不犯罪,破门而入却是犯罪。斯坎内特可以把我送进监狱。”

“就当你什么也没告诉我,”班茨说,“我们也没进行这次谈话。把你知道的都忘掉。”

“一定,班茨先生,”波拉德说,“我提供这些情况,甚至也不跟你收费。”

“多谢,”班茨以讽刺的口吻说道,“保持联系。”

斯基皮-迪尔向克劳迪娅介绍了情况,并本着制片人可以吩咐编剧的原则,向她作了指示。

“你一定要千方百计地讨好阿西娜,”迪尔说,“你要卑躬屈膝,你要大哭大叫,你要神经失常.你要让她记住你作为她真挚的朋友和同事,为她所做的一切。你必须让阿西娜回来拍片。”

克劳迪娅跟迪尔比较随便。“为什么叫我呢?”她冷冷地说,“你是制片人,迪塔是导演,班茨是洛德斯通的厂长。你们去讨好她吧。你们比我有经验。”

“因为这一直是你的项目,”迪尔说,“是你尝试写了原始剧本,是你找了我,还找了阿西娜。要是电影拍不成,你的名字将永远和这次失败联系在一起。”

迪尔走后,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时,克劳迪娅知道迪尔说得有道理。她在绝望中想起了她哥哥克罗斯。唯有他能帮她的忙,能帮她解决博兹的问题。她憎恶拿她和阿西娜的友情作交易的念头,她知道阿西娜可能拒绝她,但克罗斯决不会拒绝她,克罗斯从未拒绝过她。

她给拉斯维加斯华厦大酒店打了个电话,得到的答复是:克罗斯这几天要去夸格。这就使她记起了她一直想忘却的童年生活。她决不会往夸格给她哥哥打电话。她决不会心甘情愿地与克莱里库齐奥家族发生任何联系。她决不想再记起她的童年时代,决不想再回忆起她父亲,回忆起克莱里库齐奥家族的任何成员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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