报上那洋楼分明是她家,斗大的标题写着——
寻仇?烧屋、伤人,幼子生命垂危!
姷祯惊惶地看着小弟躺在病床上的照片,豆大的眼泪掉下来,脑中空白一片,拿报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。
「姷祯?」莱利见她情况不对,连忙回过头来。
看见她手中的报纸和她的反应,他的心都凉了。
把她按进怀里,他接过报纸,看见车钊靳的相片也在上头。
报上写车钊靳出钱出力帮助祁家人,也很担心未婚妻祁姷祯的安危,最大的希望是祁姷祯快回到他身边去。
莱利倒抽一口气,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他的残暴,他恐怕会信以为真。
姷祯遇上的是怎样的男人?这些年来她到底过着怎样的日子?他不敢想象,怕稍微一想就痛彻心肺。
「我会替妳解决这件事。阿志!」他生气了。
姷祯是他的宝贝,谁敢动她,他都会让他生不如死!
「少爷。」阿志诚惶诚恐地跑出来。
「去把车氏企业给我铲平。」莱利咬着牙说。
「不,不要。」姷祯连忙阻止。
「那种人渣所领导的企业留着何用?」莱利非常生气,要阿志立即去做。
「不,是我害的,全是我害的!」姷祯抱住头痛哭起来,「要是我不逃跑,要是我乖乖听话,要是我……」
老天!她的一时天真害惨她的家人,害她亲爱的小弟重伤住院!
她早就有用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换取家人安定富足的觉悟,为什么还会变成这样?
「不是妳!」莱利大喝,「错的是他,用这种伎俩逼迫别人服从,是他不对!」这种人该下十八层地狱。
「我要回去!」姷祯慌乱而紧张,「我应该回去。」
她不能再天真下去,家人的生命操控在车钊靳的手里,她没有时间悲伤或考虑,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回他身边。
「姷祯!」莱利牢牢地把她按在怀里,「我们出去晒太阳,妳哪里都不去,我会保护妳。」
「我得回去,我的家人需要我保护。」回到车钊靳身边,是保护他们唯一的方式。
「我替妳保护。阿志,去把姷祯的家人接来这里。」他对阿志下令。
阿志领命就要去办。
「不,这是我的事,我必须自己解决。」姷祯比刚才更紧张。
车钊靳是个恶魔,天使般的莱利不会是他的对手……比起她的家人,她更想保护他。
「姷祯……」
她是不想拖他下水吗?难道她不知道他可以保护她?
「如果我不出面,事情就永远无法解决。」她很想说「等我处理好就回来」,但怎样也说不出这个不可能实现的谎。
这件事关系的不只她自己,还有她的家人。
「但是妳这种举动只是把自己卷入事件中,并没有办法解决事情!」莱利生起气来。
「全部由我一个人承担,总比拖那么多人下水好!」姷祯也用力吼回去。
「妳真觉得自己有和他抗衡的通天本领?」她根本是在作梦!
「不管有没有,他找的是我,只要我乖乖回去,天下就会太平!」
「然后妳要把一辈子赔在那里!?」
姷祯惶惶地退后一步。不甘心,她是不甘心,但不甘心又如何?打从踏上英国的那一刻,她的生命就不再是她的了。
「你不懂,你不会懂的!」姷祯哭嚷。
「嘘,别哭,不要哭……」莱利连忙抱住她,她一哭,他的心就疼得快爆炸。
「莱利,不要再管我的事,你放心过你的生活,我会好好处理,不让他找你麻烦。」
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,她深吸一口气,飞快地踮脚在莱利唇畔留下一吻,飞也似地跑出客厅,跑出大门。
够了,这辈子有这段回忆,她今生已了无遗憾了。
莱利怔然,只觉得他的心空了,他的生命也枯了。
就这样?她完全不想依赖他?完全不考虑借助他的力量?
看着她的背影,他想不顾一切的把她捉回来关在身边,但,这和车钊靳有什么不同?
唯一的方法是光明正大地打败车钊靳,光明正大地把她抢回来,让她安心、踏实地待在他身边。
「阿志,我要把克莉丝汀娜抢回来。」他望着大门,宣示道。
不管眼前是一场怎样的战役,他都要披上战袍去打。
「我会帮助你,少爷。」阿志诚挚的回答。
他喜欢这位小姐,相信只要有她陪着,少爷就会变得不一样,他们这些下人的日子也会好过些。
小姐,为了我们这些下人,妳可要平安无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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姷祯找到小弟住的病房,急急推门进去,劈头就得到祁父一顿恶骂。
「妳还有脸回来?已经订婚了,还光明正大的跟野男人走……我们祁家怎么会有妳这个不知检点的女儿!」
姷祯还没有回过神来,就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,身子因而撞上墙,滑落在墙角,眼前金星乱窜。
「你打女儿做什么?」祁母急忙过来拉开祁父。
「我是想打醒她的良知、她的羞耻心,天晓得她有没有和那野男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好事!」
「姷祯不是那种人,她不会做那种事。」祁母用身体护住女儿。
「好,她不会做那种事,却害我们没了家,还害她弟弟差点丢了性命!」祁父把所有过错推到姷祯身上,「如果妳不是那么不要脸,我们家也不会遭殃。」
姷祯下意识地蜷缩身体以保护自己,眼中流不出半滴泪,只有深不见底的悲哀。
她该承受的不只是来自车钊靳的暴力,还有来自她父亲的苛责。
呵,原来她不论走到哪里都是孤军奋战。
「是谁把姷祯害成这样的?是你啊!如果不是你,她有必要处处受限于车钊靳吗?我们有必要看人家脸色度日吗?」祁母声音哽咽。
「妳懂什么?我这全是为你们好!」祁父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始作俩者。
「为我们好,你就不该答应车家任何事!」祁母知道房子被烧是车家人动的手脚,只因他们没交出姷祯。
「这有什么不好?妳知道有多少人想跟车家攀上关系吗?」祁父认为车钊靳只是做人有点冷漠,做生意的手段有点残忍,但对待自己的妻子应该不会坏到哪里左。
「那就让那些人去攀关系!」
「妳别不知好歹!」祁父正想大发雷霆,此刻门却被推开来。
原来是车钊靳,他带着令人发毛的笑容走进病房。
祁父面有愧色的低下头,祁母敢怒不敢言的转开身,然后,他看见祁母身后的姷祯。
一把火在车钊靳眼中燃起,他咧开唇角,浮上一朵冷笑,缓慢地向姷祯移动。
「妳终于回来了?嗯?」他从喉间发出声音,然后伸起右脚,用鞋尖挑起姷祯的下巴。
姷祯难受的抬起脸,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车钊靳。
「是,我回来了。」她像个慷慨就义的壮士。
「妳还敢回来……」车钊靳抓起她的头发,然后劈里啪啦地赏了她一堆耳光。
他痛恨她的眼神,犯错的人不该有这样自信、澄澈、明亮的光采。
祁父看得目瞪口呆,他以为车钊靳再坏也不会使用暴力,看来,他似乎错得离谱!
「住手,住手!」先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祁母,用尽全身的力气想拉开车钊靳,反而被他用力挥开。
她从来不知道女儿一直遭受这样的对待,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,她就算用绑的,也不让女儿到车家去。
「该死的!妳居然敢这样光明正大的丢我的脸……既然妳爱跟男人走,那我干脆就把妳卖掉!」他就不信他拿她没办法。
祁父后悔了,原来车家表面上说原谅他,实际上却如此报复姷祯,他被骗了!
「放手,不要再打了,她会被你打死的!」祁母求车钊靳手下留情,但他并不哩会。
「那很好,直接送太平间!」车钊靳把姷祯往墙边推,改而用脚踹。
反正这家医院是车家开的,他没啥好怕的。
「住手,住手!」祁父终于大吼,「放开我女儿!」
这两年来,姷祯难道一直受到这恶魔的暴力荼毒?为什么他一点都不知道?天啊!他到底做了什么好事?
「老家伙,你凭什么插嘴?别忘了你是个罪犯,没有开口的资格!」车钊靳恶狠狠的瞪着祁父。
「你……你……」祁父气得想冲过去阻止他,「姷祯是你的未婚妻,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?」
「就因为她是我的未婚妻,所以我要怎样就怎样。」车钊靳一脚把祁父踹开。
「不要伤害我的家人,你尽管冲着我来。」姷祯见车钊靳对父母出手,心里又急又慌,「不要动他们。」
「哦,这么有骨气?」车钊靳再次用力踹她,踹得姷祯倒地呻吟。
「不要踢我女儿,你这个恶魔、恶魔!」祁母哭喊着冲上去打车钊靳。
「一切都是我造成的,要踢踢我。」祁父用整个身体护住姷祯。
看着这一幕,车钊靳像恶魔般发出冷笑。
「很好,伟大的亲情令人感动,但你们知道你们的下场会如何吗?」车钊靳缓慢的移动脚步,每移动一步,祁家人的心脏就揪紧一分。
「你,会去坐牢;妳和妳,只好流落街头;至于他……你们也知道这是车家投资的医院,要是某个医生不小心,帮他注射了会丧命的药……」车钊靳最后的目光落在病床上。
「不!」姷祯发出尖锐的吶喊,「我听你的话,你不要动小弟!」
「姷祯……」祁父终于明白自己招惹了怎样的恶魔。
「姷祯……」祁母泪如雨下,无语问苍天。
「很好,我们可以好好把帐算一算。」车钊靳露出满意的笑容。
车钊靳像不可一世的君主,带着得意的笑容,威风凛凛的走出病房。
姷祯拖着浑身伤痕跟在他身后,跌倒了,又使尽力量站起来,咬着牙继续往前走。
没关系,车钊靳可以拿走她身外的一切,却拿不走她与莱利甜蜜的回忆,只要有那些回忆,她就可以撑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