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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愿以此身,受你之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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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奭紧握着点心,越来越着急。

“太子殿下!”

一声充满了责备的叫声,却让他顿时轻松。刘奭立即扔下点心,扑向孟珏,有猛地顿住脚步,恭敬地行礼:“先生。”

孟珏神色不悦:“功课做完了吗?”

“还没有。”

“那还在这里玩?”

张良人忙道歉:“都是本宫的错,请孟大人不要责罚殿下。”

孟珏什么都没有说,微笑着行礼后,牵着刘奭告退。霍成君看着两人的背影,手里的桃酥断成了几截。

师徒两人回到石渠阁后,孟珏微笑着问:“谁叮嘱过你这些事情?”

孟珏的话没头没尾,刘奭却很明白,回道:“太皇太后。太皇太后有一日给我糕点吃,我就吃了。太皇太后却很不高兴,要我发誓,无论发生什么,都不许喝和吃任何娘

娘给的东西,后来我告诉了娘,娘还亲手绣了一双鞋给太皇太后。”

孟珏倒也没显得多惊讶,微微点了下头,说:“今天的事情不要再提起了,明天去给太皇太后磕头请安时,记得要多颗一个。”

刘奭没听懂孟珏的话,只随口“嗯”了一声,跑到桌前,打开竹简开始诵书。

师徒两人回到石渠阁后,孟珏微笑着问:“谁叮嘱过你这些事情?”

孟珏的话没头没尾,刘奭却很明白,回道:“太皇太后。太皇太后有一日给我糕点吃,我就吃了。太皇太后却很不高兴,要我发誓,无论发生什么,都不许喝和吃任何娘娘给的东西,后来我告诉了娘,娘还亲手绣了一双鞋给太皇太后。”

孟珏倒也没显得多惊讶,微微点了下头,说:“今天的事情不要再提起了,明天去给太皇太后磕头请安时,记得要多颗一个。”

刘奭没听懂孟珏的话,只随口“嗯”了一声,跑到桌前,打开竹简开始诵书。

半夜里,刘奭正睡得香甜时,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,忙爬到窗户前,只看母后正匆匆整理衣装,一个侍女跪在殿门外面边哭边奏:“长使娘娘晚上睡下时还好好的,可半夜里突然就嚷肚子疼,现在流血不止。”

“皇上可知道了?”

“皇上在昭阳殿。昭阳殿的总管说皇上已经歇息,不准奴婢入内惊扰。”侍女说着又开始给母后磕头,“奴婢求皇后娘娘救长使娘娘一命,奴婢愿意来生做牛做马……”

母后打断了她的话:“赶紧回去守着公孙长使,别在这里说胡话。”又对富裕说,“传本宫旨意,命太医立即进宫,若有怠慢的,本宫严惩!”富裕转身要吩咐底下人去宣旨,母后严厉地说:“你亲自去办!”

富裕应了声“是”,撒开双腿就跑出了椒房殿。

母后吩咐完一切后,带着人赶去玉堂殿。椒房殿安静下来,只几个守夜宫女立在殿门前,小声说着什么。

刘奭缩回榻上,拉起被子蒙住了头。

清晨,未等母后唤他起床,他就梳洗停当,出了椒房殿。先去长乐宫给太皇太后问安。太皇太后还未起身,他就在店外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头,惹得已经熟埝的橙儿掩着嘴偷笑:“殿下近日的头磕得可真实诚!”

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笑着回嘴,一骨碌爬起来,跑去了石渠阁,翻开孟珏布置给他的功课,大声地朗诵着:“子曰:‘不仁者,不可以久处约,不可以长处乐。仁者安仁,知者利仁。’子曰:‘唯仁者能好人,能恶人。’子曰:‘苟置于仁矣,无恶也。’子曰:‘富与贵,是人之所欲也,不以其道得之,不处也。贫与贱,是人之所恶也,不以其道得之,不去也。君子去任,恶乎成名?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,造次必于是,颠沛必于是。’子曰:‘我未见好仁者,恶不仁者。好仁者无以尚之,恶不仁者其为仁矣,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。有能一日用力于仁矣乎,我未见力不足者。盖有之矣,我未之见也。’子曰……”

在一遍又一遍的反复诵读中,在一个又一个的“子曰”中,他努力寻找着可以想想和追求的东西。

“先生?”

刘奭亟亟擦去眼角的泪,站了起来,有些手足无措的尴尬。师傅不知何时到的,没有叫他,只静立在窗下,听着他的诵书声。

孟珏好似什么都没有看到,微笑着说:“今日我们不做书籍上的功课,我们去爬山,看看书籍外的风光。”

“好。”

刘�'>掩好书,跟在孟珏身后,亦步亦趋,当爬到山顶,刘�'>终于没有忍住地问:“先生,父皇聪明吗?”

“很聪明。”

“父皇……父皇会像书籍上的皇帝那样很喜欢很宠爱一个妃子吗?”

“不会。”

云歌接到许平君传召时,正对着医书背草药的药性。想着许平君找她应该和公孙长使、张良人的事有关,忙将手头的药草放下,赶进宫中。

许平君见到她,露了笑意,不过只在唇角一转,很快就淡了:“有个人想见你,却又不方便直接找你,所以请我帮忙,你肯见她吗?”

“谁?”

“太皇太后。”

云歌低垂着眉目,看不清楚神情,只有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:“她无事不会找我的,姐姐带我去吧!”

许平君见她答应了,牵着她的手,并肩向长乐宫行去。许平君的面容清净到几乎没有任何情绪,完全不似她往日的性格。

云歌轻声问:“公孙长使的事情是张良人做的吗?”

许平君淡笑:“不管她做没做都无所谓。皇上礼仪要压下此事,根本不会去彻查,御厨和所有牵涉在内的人都已被秘密处死。”

云歌只有沉默,对刘询的处理方法,她虽然早已猜出几分,可真听到后仍不免心寒。张良人身后有右将军张安世和整个张氏,刘询不能失去张氏,可那个无辜的孩子呢?

长乐宫医道,橙儿和六顺正在殿门口张望,看到她们,欢喜地迎上来。六顺给皇后请完安后,竟失礼地问云歌:“姑娘,你还好吗?”

云歌微笑着,十分平静地说:“以后叫孟夫人。我很好。”

六顺忙跪下要赔罪,云歌却理都没理他,径直走进了大殿。

上官小妹立在殿内,身上披着件厚厚的织锦披风,一副要出门的样子。

许平君有些诧异,他不是要见云歌吗?

“你们来得不巧,哀家要出去走走,改日再来请安吧。”

许平君反应过来,恭敬地说:“儿臣正好有空,不如让儿臣随侍左右,儿臣虽然笨手笨脚,不过总比宫女尽心。”

上官小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,出了殿门。许平君忙小步跟上,云歌低头随在她们身后。上官小妹转了几个圈后,出了长乐宫,看方向似乎想去建章宫,许平君和云歌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,只能一直默默跟随。

六顺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,竟然让她们一路上没有遇见一个宫女、宦官。等行到建章宫深处的一处院落前,上官小妹停了脚步,说道:“我不方便过去,云歌,你想办法进去看一眼。”

云歌看侍卫环绕,守卫森严,不解地想了会儿,猛地明白过来,对许平君细声求道:“姐姐,要麻烦你了。”

许平君道:“他是你的故人,也是我的故人,一起进去吧!”

守卫见皇后亲临,不知道究竟该不该兰,犹豫件,许平君已走进了院子。

四月正在院中的梧桐树下扫落叶,抬头看到来人,手中的笤帚掉到地上,激起一阵轻尘。

“大公子在哪里?”云歌问。

四月神情黯然,指了指身后的屋子。

许平君和云歌推开木门,刺鼻的酒气混着酸霉味扑面而来。

屋内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酒坛,根本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。一个长发散乱的男子正抱着一个木匣子呼呼大睡,身上穿的似乎是一件紫袍,却已经被酒渍、油渍染得看不出来本来的样子,皱巴巴地团在身上。脸上野草一般的胡髯和长发纠缠在一起,压根看不清楚五官,只觉得污秽丑陋不堪,令人避之唯恐不及。

许平君叫:“大公子!大公子!刘贺!刘贺……”

紧抱着木匣的人身子微动了动,喃喃自语:“红……红……”忽然笑起来,大呼一声,“二弟,这是我们的喜酒,再干一杯。”

云歌猛地转身出了门,仰头望天,一口口地大吸着气。

许平君扶着门框,似有些站不稳,那个倜傥风流的男儿怎么成了这幅摸样?半晌后,她才定下心神,问四月:“你怎么可以让他醉成这样?”

四月盯着许平君冷笑起来,一面笑着,一面快步在院子里走了一圈:“他除了醉酒,还能做什么?难道清醒地散步吗?一天散一千遍?一年该散多少遍?”她说话的工夫,整个院子就被她走了个遍。

许平君看着逼仄狭窄的小屋,说不出话。这一切都是她的夫君一手造成。在四月洗礼的的目光前,他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、

云歌走到四月面前,一字一字地说;“我会救他出去,你要做的就是让他醒过来!”

四月双眼圆睁,瞪着云歌,好一会儿后,用力点了点头:“好!”

云歌快步离开,许平君紧跟在她身后,想问却不敢问。

上官小妹看到云歌,问道:“他还活着吗?”

“离死不远了。你要我做什么?要我去求霍光,还是皇上?”

小妹悠悠笑起来:“霍光几次按时皇上下旨杀刘贺,罪名他都已经替皇上网罗齐全,一千多条罪行呢!只差皇上点头宣旨。皇上却一直含含糊糊地装糊涂,霍光又想通过我的手刺死他,我装害怕,大哭着拒绝了。”

许平君喜悦地说:“皇上定是念着故请,我去求皇上放人。”

小妹视线如寒刃,割碎了许平君的喜悦:“皇上不是不想杀刘贺,而是不敢杀。孝昭皇帝曾命他写过一道圣旨,他承诺过不动刘贺,否则刘贺早就……”小妹一声冷笑,“皇上现在最希望的就是霍光能设法杀了刘贺,可霍光不想背负杀害废帝的罪名,他是希望皇上下旨杀了刘贺。”

许平君脸色发白,头深深地低了下去。

云歌问:“圣旨呢?”

小妹摇摇头:“我不知道。这个问题,我想过无数遍,皇上肯定想得遍数更多。他先前一定以为在我这里,所以借着把我从椒房殿迁到长乐宫的机会,将我所有的物品都翻了个底朝天,可惜结果令他失望。”

云歌看小妹盯着她:“也不在我这里,我刚知道此事。”

小妹的视线越过了她,似看着极远处:“他不会舍得将你牵扯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,刘询倒是懂得他的心思,所以压根儿没去烦扰你。”

云歌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,半晌后,才哑着声音问:“你为何拖到现在才找我?”

小妹瞟了眼许平君:“太早了,你孤掌难鸣;再玩下去,就来不及了,现在的时候恰恰好。边疆有乱,皇上和霍光暂时都顾不上刘贺,但他们一个抢了刘贺的皇位,一个废了刘贺,没一个会放心留着刘贺。”小妹看着云歌,微笑起来,“霍小姐、孟夫人,在他的心中,刘贺是他的朋友,刘贺也敬他为友,否则,以刘贺的心智决不至于沦落到此。我想他绝不想看到刘贺今日的样子,刘贺的事情就交给你了。”说完,好似卸下了一个大包袱,神态轻松、脚步轻快地走了。

云歌遥望着守卫森严的院子,心里全是茫然。她虽然给了四月承诺,可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兑现这个承诺。

书房内,孟珏清心静气、提笔挥毫,在书法中,寻找着暂时的平和。

“卿云烂兮,*慢慢兮。日月光华,旦复旦兮……”

三月轻敲了敲门:“夫人想见公子。”

孟珏眉间有不悦,可声音依然温润有礼:“我有要事在忙,请夫人回去。”

“你怎么……”三月的叫声未完,云歌已经推门而进,“不会占用多少时间,我来取回一样属于我的东西。”

三月一脸不满。孟珏盯了眼三月,她立即心虚地低下了头,匆匆后退,将门掩上。

孟珏不露声色地将面前未写完的卷轴轻轻合上:“什么东西?”

“风叔叔给我的锯子令。”

孟珏沉默了一会儿,从暗格中取出锯子令交给云歌,云歌转身就要走,他问道:“你知道怎么用吗?”

风叔叔说找执法人,可执法人在哪里?云歌停住了脚步,却没有回头。

“去一品居找掌柜的,将锯子令出示给他,锯子们自会赴汤蹈火、在所不辞。”

云歌震惊,一品居竟然是风叔叔的产业?

她冷嘲道:“如果你告诉我七里香其实也是你的产业,我想我不会太惊讶。”

孟珏没有回答,而云歌也没有给他时间回答,语音刚落,人已经在门外。

“三月。”孟珏扬声叫她进去。

三月拖着步子走进屋子。孟珏看着她没有说话,三月脸色渐渐发白,跪了下来:“奴婢知错了,绝无下次。”

孟珏移开了目光,吩咐道:“你派几个人暗中盯着云歌,查清楚她这几日的行踪。”

三月吊到半空的心放下,脸色回复正常,磕了个头后站起来:“是。”

三月出来时,看见许香兰小心翼翼地提着一罐汤过来,她苦笑着上前行礼:“二夫人先回去吧!公子这会儿正忙着。”

许香兰眼中都是失望,强笑了笑说:“好的,我就不去打扰他了。”

一旁的丫鬟委屈地嘟囔:“守着路子炖了一下午!前天忙,昨天忙,今天还是忙!喝完汤的工夫都没有吗?”许香兰嗔了她一眼,朝三月抱歉地笑笑,提着汤姗姗而去。

三月只能叹气。

云歌为了救刘贺,细心地调查和分析这朝堂上的一切。

想要救出刘贺,只有一条路可走,就是把刘贺送回昌邑国。昌邑国是武帝刘彻封的藩国,只有皇上才能下旨夺藩王性命、收回封地,而刘询因为对先帝有承诺,一日没有销毁自己亲手写的圣旨,就一日不敢宣旨光明正大地杀刘贺。

可要把刘贺送回昌邑,谈何容易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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