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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蒙面怪人 不翼而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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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一抵上清宫前,殿屋尚是那么庄严巍峨,数十株虬柏在晚风中矗立着,涛嚣之声扑耳送来。www.xiaoxiaocom.com

三清古殿中,一片昏黑,他蹑足进入,仗着夜眼四处一扫,殿内陈设一切秩序宛然,

一丝打斗痕迹都未留下,紧接着将上清宫四处走了一个遍,情景如常,空荡荡地格外寂静,走出山门,连墙上的红鹰会所印上凶杀以前独有的记号,骷髅头下刀头滴血亦已拭净,他心下已自恍然,红鹰会手脚做得干净之故,免使天下武林得知,说不定此刻尚在捉拿我咧,杀人灭口,这是盗匪一向惯例。

南瑞麟亦未再想,身形一动,就望翠云洞方向窜去,离得洞口五丈处,身形突然停顿下来,猛疑了半刻,微哼了一声,两臂猛振,“一鹤冲天”向那洞外石壁上点去。

他以过人的智慧,忖度翠云洞由下而上,洞径螺旋,倘猝遇匪徒,由上扑击自己,必无幸理,仗着地势纯熟,决定由石壁拔至洞顶,再由上往下寻其师所说的三本笔记。

南瑞麟用的身法,极其诡异,是当今武林中罕有的,不过他不自知,他向石壁凹处一沾足,即望外斜拔起两三丈高下,后又“云龙翻身”再向石壁上沾去,

一拔一翻一沾,成之字形来回翻腾,月夜下,极似一头巨大苍鹰,身形变换得妙绝,霎那闻,已落在岩顶自己平日练功的石台上,倏地又掩在洞外,侧耳凝听。

片刻,洞中起了一阵浓浊咳嗽声,南瑞麟不禁惕然一惊,果不出他所料,洞内匪党派得暗卡防守,一会,咳声已停,呸的一声,似是吐出一口浓痰,接着说:

“他妈的,我这咳疾怎老不好……我说呀,咱们堂主不知安着什么心思,派俺弟兄俩猴在洞内,说是这小子恐再返回上清宫,人家跑了,也就等于飞上天啦,那有这么傻自投网罗”,南瑞麟听得暗暗心惊。

又是另外一人声音,道:“咱们堂主平日智计过人,料事不离八九,他不这么办,又怎么着,刀头滴血七点,单单溜掉这小子,如今邙山周围百十里地,全有咱们帮中派人把着,一得踪迹,即以火花信号联貉,咱就不信这小子能飞得了,究竟这小子是谁,你知道么。”

“谁知道,听说是邙山三子的徒弟吧……”,话犹未了,只听得惨-两声,以后就趋之寂静。

原来南瑞麟乘着他们对话时,以极快的身法,闪入洞内,两手倏地一伸,用那分筋错骨上乘手法点倒两匪,因简松隐所传的手法不独与别派迥异,且奇绝巧妙,一着人体任何部位,即自动封住最近三处穴道,他盲目出手,及至两匪猝然倒地,浑身抽缩颤抖,只疼得噤不出声,他不禁出乎意料之外,登时怔住。

原来他分筋错骨点到两匪部位,正巧是那“天枢”,“商曲”,

“腹结”三处重穴,点上必死,只见两匪抽缩片刻,双手一摊歪首而毙,这一来,他自信心大为增强,也为之骇然,这也难怪他,上山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童,三年来时光所习的均是内家绝学,但学而后致用,他一直就未用过,甚至于-连一个交手印证的机会都没有,非但简松隐没有,即是邙山三子也对他习武之事不闻不问,他就想与飞玄子彼此找个喂招机会,可是稍露口风时,飞玄子即避而不谈,顾左右而言其他,他见状也不好冒然请求,此刻,

看得两匪死状,他料知自身三年半来并没荒废光阴,但竟达到何种境界,还是一个疑问。

这时,他并不多事留连,以“虚室生明”夜眼凝神瞧那洞躯四壁,有无疑处可资藏那三本笔记,翻覆走了三次,

一无所得,忖道:

“大概为恩师随身带去,不然,临行时必会交待自己”,越想越对,走出洞口看着天色,钩月已是西斜,星斗稀疏,夜风扑衣生寒,

一个时辰后便要天亮了,投了上清宫一瞥,长吁了一口气,便向山下扑去他知红鹰会暗卡密布,是以他专拣阴影月色照所不及处驰窜,天亮后,竟安然无恙到达洛阳东关,

一路上毫未受到阻截,亦未见红鹰会匪迹,不禁暗暗称奇。

洛阳大街,路人肩摩踵接,车水马龙,尤其日出两个时辰内,菜贩花女,商贾购物,人声如潮,显得分外热闹拥挤。

他信步走进一家茶馆,拣了一个位坐下,掌倌送了四色早点,他慢慢吃着,忽闻邻座起了一个洪亮的声音,南瑞麟不禁转脸打量了邻座两眼。

只见邻座上坐着两人,一个是面红如火六旬上下老者,撇开上衣露出渗渗胸毛,挥着大蒲扇呼呼摇动,手掌莹白如玉,显得奇凸处这老者右手多出一指。

另一是个四十上下中年汉子,眉宇之间透出精明之色,一件黑纺长衫被汗水浸透,贴在身上,不时用手巾拭抹面上豆大汗珠,其时,正当六月溽暑,在洛阳是极热的天气。

只听得红面老者道:

“李老师,如今汴洛道上怕又有风云生变了,老朽三日前返洛,途中就遇上形形色色的武林人物,多半是生面孔,内竟有宝鸡金银谷笑面阎罗靳惠,云梦三鬼,罗浮恶道悟尘,这几人均是名负一时的魔头,最惊人的还遇上红鹰会追魂三煞,想红鹰会仅限在黔滇川三省境内,此时竟出现于汴洛道上令人费解?”

姓李的中年汉子微笑道:

“此事在下也有个耳闻,但未料红鹰会追魂三煞公然在汴洛道上露面,大概又是与蒲家寨群雄大会有关,这几年蒲胜老鬼也闹得太不成话了,群雄大会一定内中蕴有阴谋,涂老前辈,您是否想去蒲家寨吧?”

红面老者呵呵一笑道:

“去到是想去的,只是蒲胜口风严得紧,恐怕徒费心机。”

那姓李汉子道:“老前辈决定去的话,在下自当追隐骥尾。”

老者哈哈大笑道:“有你华山派传人,霹雳神剑相伴,老朽也可放胆前去,有恃无恐了!”

“那里,那里,老前辈说笑话。”,李姓汉子口中谦逊,神色之间可显出得意骄态。

南瑞麟初闻他们谈论红鹰帮追魂三煞,不禁神静听,及至后来,话风又转至蒲家寨,究竟是怎么回事?他茫然无所知,只知道红鹰帮是冲着邙山三子而来,他忖道:

“蒲家寨不知在何处,不然,自己倒想去看看,见识见知各门各派有什么惊人的武学。”想及此,不由又打量了老者几眼。

红面老者在南瑞麟走进时即注意了,见他虽是一袭旧黑布长衫,却掩不住他那丰神如玉,英风棱骨的誓酶气度,此刻见他向这边频频注目,当下笑道:

“这位小哥儿,何不请过来坐坐。”

南瑞麟面上顿时一红,立起抱拳笑道:

“这个……似嫌太过冒昧了吧。”

老者微笑道:“四海之内皆兄弟,尤其咱们武林中人怎好拘那些俗套呢!小哥儿请过来,若不嫌简慢的话。”

南瑞麟见情不可却,便挪了一把椅子凑了过去。

红面老者望了望他肩上单刀一眼,微笑道:“小哥儿你尊姓,你大约也会武吧?”

南瑞麟又是面上一红,忙道:“小可南瑞麟,不敢说会武,只不过在场子上练了两年罢了。”

老者“哦”了一声,笑道:“老朽涂青云……”

南瑞麟恍然忆出飞玄子说过此老,掌剑功夫精纯无比号称双绝,尤其医道通神,忙起身施礼道:

“老前辈莫非就是誉重江湖,黑白两道极其钦仰的豫南侠隐涂老前辈么?”说着两眼炯炯而视。

涂青云呵呵大笑道:

“老朽这点小名气,那值得小哥儿挂齿,来来来,老朽与你引见一位朋友。”用手指着李姓汉子,接着说:

“这位是当今后起之秀,华山派掌教人长门弟子李玉,出道不过十年,就名动大河南北,武林尊称霹雳神剑。”

南瑞麟连说:“久仰!久仰!”

那知霹雳神剑李玉随便点一点头,神情冷漠得很,眼角睇了他一眼,似乎不值一顾,便又向豫南侠隐笑道:

“在下那点微未技艺,经老前辈一再渲染,居然画龙点睛,身价百倍了。”说罢,哈哈大笑,意兴飞扬,不胜自得,南瑞麟见了皱皱眉头,心内只是冷笑,暗道:

“此人真个骄傲,胸无点墨尚要假充斯文,又文不对题,可笑得紧。”

豫南侠隐涂青云见两人情状,微微一笑道:

“此地嘈杂不堪,老朽与李老师现借寓长胜镖局,老弟如无事,不妨随老朽去认识几位朋友,如何?”

南瑞麟慨然应允,皆因他极想见识各家武学,镖局亦正巧是进身之阶。

就在他们要启步离开茶馆时,一个镖行伙计跑来,向豫南侠隐附耳说了几句,又匆匆离去。

涂青云笑道:“红鹰会一夜之间,竟匆促去了个一干二净,撤往川境,追魂三煞身后带来百数十人,但此劳师动众不知为了何故,料不到名震天下的追魂三煞,如此虎头蛇尾!”说着迈步走出,南瑞麟跟着身后默默无言,红鹰会为何而来他是知道的,但追魂三煞究竟是谁,他茫然无知,此时此地,也不便相问,可是极悬念邙山三子的安危。

只听霹雳神剑李玉笑道:

“说不定追魂三煞本想有为而来,无意间撞见老前辈,震于威名竟然收手了。”胁肩媚笑,使南瑞麟泛起一种无名厌恶,只觉此人无骨气。

豫南侠隐涂青云摇首道:“李老师,你太小看了追魂三煞,三煞中任一人都此老朽强,依老朽看,此中大有蹊跷。”

李玉面红过耳,默不作声。

此刻,三人已来在大街上,只见人头蠕动,拥挤不堪,三人七转八弯,不觉来在长胜镖局门首。

这是一间气派极大的镖局,门前是一片青砖砌成的广场,八字门头,四只石狮分列着,再进就是鳞次栉比的屋舍,皆因建造得宽敞崇高,

一进门就有明亮爽朗的感觉。

局主万胜刀欧祖荫,是个五十开外老者,修长身材,一手万胜刀法,中州无出其右者,人也自负得很。

镖局由上至下,大大小小十数镖师均都与豫南侠隐等三人见过礼,南瑞麟虽是翩翩美少年,气概不凡,但众人听说他只在场子上练了两年,不由窃笑,总共学到三招两式,也敢闯荡江湖卖艺,设场授徒的门下,学得的也不过花拳绣腿而已,不免因这轻视心理而冷淡了他,倘或南瑞麟说出他是松隐老人高足,情形立时迥然不同。

要知南瑞麟平素最是沉静,不是极好的交情,从不轻易出言,这些均看在眼里,他知道此是世俗通病,不假一笑。

只有两人除外,一是豫南侠隐,从他眼神中猜忖出南瑞麟内功有极深的火候,否则也是极好练武的资质,另外的是长胜镖局局主之子欧元-,才不过二十出头,人也长得颇为英俊,惺惺相惜,拉着他问长问短,以后两人成了莫逆之交。

众人一落坐,万胜刀欧祖荫便向豫南侠隐说道:

“涂老师,昨晚出了一椿奇事,可曾耳闻么?”

豫南侠隐涂青云似乎一怔,抬着双眼望着欧祖荫,紧接着要听下文。

欧祖荫面色严肃地往下说道:

“这事小弟也是方才得知,凌云镖局局主飞猿方凌云昨晚被人割去一耳。”

此言一出,立时震住了众人,敢情那欧祖荫在豫南侠隐未来之前,没将此事泄露,南瑞麟因不知方凌云是何许人,毫不动容,但也极想从欧祖荫口中求出解答,双眼凝在欧祖荫脸上。

只见欧祖荫长叹了一口气,道:

“今晨涂老师离开镖局后,方凌云派一心腹镖伙来,交给小弟前去,并无他语,小弟满腹狐疑,匆匆赶抵凌云镖局,镖伙送入密室,只见方凌云白布里头,血渍盎然透出布层,小弟大吃一惊……”

众人聚精会神急欲闻听下文,万胜刀欧祖荫举起茶杯咕噜喝了一口,双眼向众人扫了一眼,继道:

“小弟便问方凌云这是何故,他迟疑了半晌才予说出,昨晚三更时分,燠热无比,汗流浃背,久久不能入睡,他一人坐在天井内乘凉,镖局中人具已入睡,四更不到,只觉眼皮沉重,正要启步入内,忽然面前疾风一掠,便知有夜行人来临,浓重睡意倏地惊醒,睁开眼皮一看,只见一身材瘦小蒙面人立在身前,黑巾中露出两眼威棱逼视,他方要喝问,那知蒙面人手出如凤,五指往肩头部位上一搭,道:

‘朋友,请安静点。’蒙面人手一搭上,方凌云只觉遍体酸麻,噤不出声……”

霹雳神剑李玉大声接口道:

“这是什么点穴法,恐怕是‘玄阴七指’吧?”他是表明自己博学多闻,顾盼傲然,众人翻了他一眼,豫南侠隐笑笑不言,欧祖荫又举起茶杯将余茶一饮而尽,淡笑一声道:

“李老师见识渊博,不愧为华山高弟,但蒙面人这一手拿穴法似乎不是‘玄阴七指’,要知铁指翁人甚方正,

‘玄阴七指’又是他独门秘学,连他的门下亦不传授,何况传之匪人,不是的!”

霹雳神剑李玉面上登时一红。欧祖荫接着说:

“那蒙面人向方凌云低喝道:

‘方局主,你开了这么多年镖局,也好收手了,你们洛阳七大镖局,阻挡咱们绿林道财路每年不下于数十万两银子,长此以往,咱们生路俱无要喝西北风了,因此之故,咱们瓢把子遣咱晋谒局主,请求局主放咱们绿林道一线生路,瓢把子防咱惧怕局主,不把口信带到,所以权借尊耳一用,俾作征信。’说罢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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