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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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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宫鹏飞面色一寒,道:“冯翊乃一代武林巨邪,心机卓绝,他早在江湖各大门派中布伏甚多耳目眼线贵堡一举一动,均了若指掌……”

面白稀髭老者张口欲言,被南宫鹏飞摇掌制止,接道:“其宝贵少堡主并非冯翊所下毒手……”

“是谁?”

“催魂伽蓝丁大江!”

风雷堡高手不禁骇然变色。www.xiaoxiaocom.com

南宫鹏飞笑笑道:“贵少堡主雷洪武心中也明白为丁大江下的毒手,只是神智迷失越来越重,无法向其父说明罢了。”

忽闻随风入耳送来阴森冷笑道:“巧舌如簧,说得这麽好听!”

风雷堡门下精神不由一振。

南宫鹏飞哈哈大笑道:“雷堡主何吝一现面目?”

只见一条飞鹰般人影翻入院中,现出一圆眼尖嘴,乾枯瘦小老者,活似一只苍猿,目光森厉盯在南宫鹏飞的面上一瞬不瞬。

南宫鹏飞道:“雷堡主莫非心疑在下之言不实麽?”

雷震子冷笑道:“老朽疑心尊驾知道之事如此之多。”说时两道锐厉眼神凝注在南宫鹏飞手中的杏黄旗。

南宫鹏飞冷然答道:“就是在下所知大多,方始立於不败之地,冯翊屡欲加害,均棋差一著为在下从容离去。”

雷震子嘿嘿冷笑道:“尊驾不如说是败在冯翊手中好听些。”

南宫鹏飞答道:“倘在下握有胜算,冯翊早就授首了,那有今日的武林乱象,雷堡主岂非多此一言。”

雷震子老脸一红,无言可辩,道:“老朽还有一事不明……”

南宫鹏飞忙道:“堡主是为了这杆杏黄旗麽?此乃令郎所赠,因在衡山县在下救了令郎性命,蒙他赠送贵堡信物,不过令郎终久还是逃不了丁大江鬼蜮暗算。”

雷震子闻言呆得一呆,道:“老朽尚不能深信不疑。”

南宫鹏飞微笑道:“在下原非定要堡主见信,事实真象终有水落石出之日,不过在下必须奉劝堡主,催魂伽蓝丁大江不幸陷身吕梁,甘为虎伥,冯翊驱之为他效命,风闻丁大江,衔命去贵堡途中。”

风雷堡一高手道:“此人危言耸听,心怀叵测,堡主不可轻信。”

南宫鹏飞面色一沉,冷笑道:“究竟是谁无事生非,恃势凌人,丐帮一双门下断臂之仇如何清偿法,如非念在同仇敌忾份上,今日贵堡门下定然有来无去。”

雷震子一方雄主,心高气傲,目无馀子,怎经得如此奚落,不禁冷笑道:“这也未必见得!”

南宫鹏飞大笑道:“雷堡主,须知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,丐帮总舵也不是任人自由来去之地,倘传扬开去,丐帮威名大损,有何颜面再立足於江湖。”

“故而尊驾要找回颜面。”雷震子沉声道:“尊驾既非丐帮门下,丐帮岂能任听尊驾越俎代庖。”

南宫鹏飞淡淡一笑道:“打架不恼助拳的,在下忝为丐帮前辈长老,有何不可?”说著拔剑出鞘,接道:“在下也要断除贵堡门下两人一双手臂,怨仇一笔勾消,此後为友为仇,悉听尊便。”

他知道不显露惊人武功,无法使雷震子相信他所说是实,而且不与丐帮找回颜面,丐帮从此将抬不起头来。

雷震子尚未答话,风雷堡一双高手疾逾奔电扑向南宫鹏飞,金刃劈空,夹袭数处重穴,南宫鹏飞冷笑一声,铁剑疾闪,只听当啷声响,风雷堡两人兵刃坠地。

那一双风雷堡高手胸前长衫上各点穿七个钱大洞孔,仅粟米之差使人鬼殊途,不禁面无人色。

南宫鹏飞疾飘了开去,道:“上天有好生之德,在下不忍断去二位手臂,仅点穿衣衫略示薄惩。”

雷震子心神猛凛,只觉南宫鹏飞出剑之快,剑招之奇平生罕睹,不禁楞住。

突见一鸩衣百结,蓬首垢面的老化子飞跃落在雷震子面前,抱拳说道:“雷堡主,可否借过一步,容化子面禀一件机密。”

雷震子略一沉吟,颔首应允。

那老化子道:“堡主请随老化子来。”说著便向四合院大门走去。

只见老化子尚未走近大门,便转身站住,雷震子接踵而至,老化子道:“有道是冤仇宜解不宜结,何必动手相搏,拚个你死我亡不可,雷堡主,令郎所受丁大江暗算毒手,除了敝帮这位前辈长老,并无第二人可解,他老人家新近才研悟出天下百毒解法。”

雷震子愕然道:“真的麽?”

老化子笑笑道:“穷叫化乃是一腔好意,双方又非不可解的宽仇,何必拚个你死我亡,其实凭真实武功,雷堡主未必可操胜券,倘谓子母雷珠,堡主请仔细瞧瞧敝帮弟兄手中便知。”

雷震子闻言心中一惊,已瞥明丐帮中不少人手中正握著子母雷珠,道:“承蒙见告,德重心感,容後相报。”说看身形一跃而起,疾逾闪电落在南宫鹏飞之前,抱拳一拱,道:“犬子身罹毒伤,若蒙解救,敝堡堡众愿听候驱策。”

南宫鹏飞笑道:“不敢,令郎可送来此处,不过在下目前萍踪无定,奉劝堡主速返贵堡如不查明内奸,恐酿成大变。”语声只有雷震子可以听到,敢情惧风雷堡门下闻知,故施展蚁语传声。

雷震子心头一凛,抱拳答道:“多谢指教。”

南宫鹏飞又道:“武林各大门派首脑正联合密谋歼除冯翊之策,冯翊授首当在不远,到时在下自会通知堡主赶去。”话声咯咯一顿,又道:“堡主倘认在下之言为是,派遣在外贵堡门下应严命悉数返堡,桑副堡主此行必凶多吉少……”他又叙出途中发现桑振三夏伯诚经过,夏伯诚与轩辕彪两败俱亡等情。

雷震子心惊胆寒,与南宫鹏飞低声谈话良久。

风雷堡门下只见两人嘴唇频动,却未听闻语声,却从面色辨察已化敌为友。

但闻南宫鹏飞朗闻道:“恕在下不恭送了!”

雷震子抱拳一拱,大喝道:“走!”

人影冲空,转瞬疾杳。

南宫鹏飞如释重负,嘱付丐帮几句,飘然走出,返回小红门外家下而去,身入园中,只听得水阁内琴声悠扬,只听得曼妙歌声传来,不禁伫步倾听:

“绿水波平花烂缦,

照影红妆

步转垂杨岸

别後深情将为断

相逢添得人留恋

絮轻丝软无系绊

烟惹风迎

并入春心乱

和泪语娇声又颤

行行尽远犹回面。”

歌声回肠荡气,使南宫鹏飞呆住,显然并非崔湘蓉、余翠娥、黄凤珠三女,暗暗皱眉道:“这是什么人?”只听得歌声又起:

“移得绿杨栽後院

学舞官腰

二月青犹短

不比灞陵多送远

残丝乱絮东西岸

几度小眉寒不展

莫唱阳关

真个肠先断

分付与春休

细看条条尽是离人怨。”

南宫鹏飞愈更疑云满腹,委实听不出何人歌声。

忽闻一极微笑声道:“少侠,你听不出是谁么?真是贵人多忘事。”

南宫鹏飞别面一望,只见是韦云淞,不禁大喜,疾趋上前施礼。

韦云淞忙道:“老朽尚无暇寒喧,带来令师一封手谕面交少侠,这水阁中歌声就是少侠在金陵所救的周素贞、周素珠姐妹。”说著又是一笑道:“老朽已见过崔、余两位姑娘,因需赶往关外,无法稍留,回程时再作相见吧!”声落人起,去如飞鸟,迅即无踪。

南宫鹏飞不禁大感困恼,硬著头皮向水阁内走去,只见崔湘蓉余翠娥黄凤珠及周素贞、周素珠五女相与欢谈。

她们一见南宫鹏飞走入,盈盈立起,嫣然含笑,杏靥如花,只周氏姐妹眸露幽怨之色。

南宫鹏飞是个诚厚君子,周氏姐妹既然来了,就是他府内嘉宾,岂能拒人千里之外,逐霭然微笑道:“令堂好么?”

周素贞含羞声答道:“家母托庇躯体粗安,别来公子可好?家母时常问起公子并嘱愚姐妹不可忘记公子大德。”

南宫鹏飞道:“些许小事,何值挂齿。”

崔湘蓉道:“你知道麽?两位姑娘每隔十天便要来此叩问令尊令堂万福金安,深得令堂喜爱。”

南宫鹏飞诧道:“怎麽小弟一直不知?”

余翠娥娇笑道:“这点小事还要你知道么?”

南宫鹏飞暗道:“这还是小事!”他心目中始终认定崔湘蓉、余翠娥两女已文定终身,其馀诸女均是朋友之交,遂不理会余翠娥之言,笑道:“方才韦前辈匆匆离此,带来家师一封手谕,不知有何训示,小弟告辞片刻,诸位请坐。”说罢飘然登楼而去。

他独自闭处一室,拆阅大方禅师手谕,才知其师已联合老辈,诸如普渡上人、天池逸叟葛慕九、三绝手裘元、鹤叟方兰亭、九现云龙卫长城、苍冥剑华容修翰等人歼除冯翊之策。

在这手谕中可推测出冯翊武功绝高,不得不慎重将事,更不愿掀起武林杀劫,造成重大伤亡,才择此孤立冯翊之策。

手谕中又云冯翊在各大门派党羽甚众,欲完全肃清而又秘不让冯翊所知,须耗费相当时日。

谕示内最重要的就是武林群雄并无一人能打入吕梁总坛内,将冯翊一举一动送出,命南宫鹏飞筹一良计送一武林高手在吕梁总坛卧底。

这问题异常棘手,令南宫鹏飞大感难于措手,因为在吕梁总坛救出之人却系被奇毒所控,神智半已迷失,送入吕梁不难,恐适得其反。

他在密室来回踱步,筹不出一条万全妙计,此一卧底之人异常重要,成败安危所系,不可滥竽充数。

久思无计之际,突然灵机一动,击掌暗道:“邓公玄!”

邓公玄乃一最佳人选,南宫鹏飞不禁满怀欣喜,启门拾级下楼。

只见五女已准备了一席盛宴,静坐恭候自己,不由满怀歉意,连连致歉。

五女娇媚如花,催他就座後,余翠娥在南宫鹏飞面前酒杯中满满斟了一杯,举杯相敬,笑靥如花道:“贱妾等只浅尝而止,你乃海量请放量乾杯。”

南宫鹏飞接过一饮而尽,道:“小弟也力不胜酒,不如随意!”

崔湘蓉道:“大方前辈手谕中定有极重要之事,致使你筹措无计,大感困难是麽?”

南宫鹏飞颔首道:“正是!”

余翠娥道:“但不知我等可否预闻?”

南宫鹏飞取出大方禅师手谕递与余翠娥。

周素贞姐妹身非武林中人自然不愿预闻,由余、崔、黄三女并肩观看,崔湘蓉道:“你已思出卧底之人么?”

南宫鹏飞答道:“已想出绝好人选,不过在下须亲自赶往吕梁。”

余翠娥道:“他是何人?”

南宫鹏飞微微一笑道:“歉难奉告!”

余翠娥望了四女一眼,嫣然笑道:“不用你说出,我们猜都猜得出。”

南宫鹏飞道:“既然如此,小弟更犯不著哓舌了。”

崔湘蓉道:“丐帮总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故?”

南宫鹏飞道:“因芦沟桥上二十六具尸体之故,风雷堡堡主雷震子竟藉故生非,竟找上丐帮重地。”

崔湘蓉诧道:“这与丐帮何干?”

南宫鹏飞道:“雷震子指丐帮耳目灵通,事无钜细,甚难隐瞒得丐帮中人,所以询问丐帮是何人所为。”

余翠娥笑道:“这一来问是问对了。”

南宫鹏飞与诸女饮酌之间,娓娓道出经过详情,继又长叹一声道:“设若世无雷震子,冯翊必然提早发动图霸武林阴谋,则今日武林必然景象形势大异,昔日冯翊是欲利用风雷堡玉符驱策为己效死,如今形势逼得冯翊不能不将风雷堡受他控制之下,若小弟臆测不差,吕梁必已派人向风雷堡而去……”

崔湘蓉笑道:“雷震子已由你授锦发妙计兼程赶返风雷堡,料亦无妨。”

南宫鹏飞道:“谋事在人,成事在天,上天倘有好生之德,必不让冯翊荼毒武林。”

余翠娥道:“鹏弟决定何时启程前往吕梁?”

南宫鹏飞略一沉吟道:“尚须稍作勾留,一则须俟风雷堡将雷洪武送至,再也须在芦沟桥悬尸案沉寂後才可放心离去。”

崔湘蓉叹息一声道:“鹏弟此次行事似嫌太辣手了些?死者二十六人其中就无可宽宥之辈。”

“说得极是!”南宫鹏飞道:“其中五人作恶多端,应予处死,馀外二十一人经小弟点穴,表面上与死无异,其实尚可救活。”说著面上浮起一丝神秘的微笑道:“这二十一人均已救活,但武功已失去,与常人无异,如此蓉姐绝不会认为小弟大心辣手黑了。”

崔湘蓉斜睨了南宫鹏飞一眼,格格娇笑不止。

…………

居庸关外。

斜阳影里,一骑飞控,去如流星,隐入雪影重重中。

五台山绝顶八月飞雪,山麓间寒意森森,清音禅院内突匆匆走出彭潮海、林鸿基两人。

“接获南宫少侠传讯,说是今晚二更时分可至,命我二人前往香炉峰下相候,你我二人也该动身了。”

彭潮海点首道:“好,咱们走吧!”

枫红似火,秋意肃森。

夜暝四合之际,彭潮海林鸿基两人已自到得香炉峰下。

皓月当空,山野似披了一重雾气,凄迷如梦,风涛潮啸,隐隐渗著钟声梵呗,令人尘虑尽涤。

两人席地而坐,低声谈论江湖往事,地北天南,轶闻谐趣,似久别重逢旧友。

忽闻随风飘送一声阴恻恻冷笑,距两人之前三丈开外立著五个面目冷淡似冰的怪人,衣袂迎风瑟瑟出声,宛如鬼魅临风,林、彭两人一跃而起,四道锐厉眼神逼注在五条魅影上,林鸿基冷笑道:“五位朋友有何见教。”

只听一人答道:“谁是你俩朋友?”

彭潮海不由气往上撞,大喝道:“那么你等意欲何为?”

人影一晃,疾逾闪电般,面白如纸,束发老人落在彭潮海身前,狞笑道:“风闻五台已投在吕梁冯翊卵翼之下,看来并非无稽,你等谅系冯翊死党。”

林鸿基面色一冷,答道:“尊驾捕风捉影,是何存心,我俩路经五台,因天色已晚,权在峰下歇宿一宵,五位谅是冯翊仇家,何不迳往吕梁?”

老叟道:“老夫眼中不揉砂子,速报出来历姓名!”

林鸿基大怒,道:“兄弟乃点苍林鸿基。”话出手出,肩上金龙杖已自挥出一招“金蜂戏蕊”。

杖势如山,呼啸破空中幻出数点耀眼寒星指向那怪老叟重穴。

老叟面色一惊,道:“原来是金龙杖,果有几分道行!”右手疾弧,巨灵手掌排山倒海般疾抓金龙杖。

手指堪堪抓及金龙杖杖端,突闻铮铮声响,盘绕在杖身上金龙首口中喷出一线飞针。

老叟只觉掌心一麻,发出一声闷哼,身形疾飘开去,面色怪变。

他感觉到真气逆散,无法封闭右臂玄穴,飞麻循著行血攻上,钢牙一咬,左掌拔出一柄短刀,寒光电奔,将自己右臂齐肩切下,一股鲜血如注喷出。

其馀四条魅影不禁大怒,揉身猛扑,以二敌一,攻向林鸿基彭潮海。

他们知道同伴并非武功不济,而是伤在林鸿基独门长刃暗器之下,心怀警剔,一出手即施展全力,抢制先机,狠毒凌厉。

果然,林鸿基彭潮海被迫得手忙脚乱,险象环生。

那断臂老叟立在圈外,目露怨毒之色,嘴角噙着一丝阴笑,仅剩的左臂紧扣著一把暗

器,非将林彭二人挫骨扬灰难消此恨。

一盏茶时分过去,林彭两人显然已伤力拚,微生气喘,渐呈不支。

断臂老叟两道锐厉慑人眼神凝注在林彭二人身上,左掌蓄势待发。

蓦地。

只感胸後一冷,头晕目眩,栽倒在地。

凄迷月色之下,但见南宫鹏飞飘洒逸身形现出。

林鸿基彭潮海两人不禁精神一振。

南宫鹏飞冷喝道:“住手!”

四面目森冷怪人悚然色变急跃开去。

南宫鹏飞道:“四位请将来历姓名见告,登门无事生非为何?”

内中一人阴恻恻笑道:“你等三人又是何来历?”

南宫鹏飞目中神光逼射,淡淡一笑道:“我等均是五台掌门方外至友,应邀来此作客,林彭两位老师是否与你等结有宿怨大仇?”

那人冷笑道:“贺兰阴风谷卞氏五杰,尊驾可有耳闻麽?”

南宫鹏飞目注那人须臾,道:“阁下谅系卞仲平我委实想不出贺兰与五台有什么瓜葛,更说不上与林彭两位结有宿怨。”

卞氏五杰乃兄弟五人,却面貌不一,同父异母,但貌像均丑陋狞恶。

卞仲平似乎一惊,道:“尊驾目光锐利,居然认出老朽卞老二,我贺兰五杰不出手则已……”

南宫鹏飞忙指地面一具躯体,冷笑道:“一出手就像他一般。”

卞仲平不禁面色胀得像猪肝一般,冷笑道:“无论如何,卞老四这笔血债须算在三位身上。”

南宫鹏飞沉声道:“如在下猜得不错,你等身後还有主使人,此人必还隐在近侧。”

忽闻不远处一丛矮树传来一声轻笑道:“尊驾料事如神,兄弟就隐藏在近侧。”一面如满月,五官匀整,三绺须的中年人飘身走出。

此人约莫四旬左右,身高六尺,穿著一件黑亮锦缎长衫,目中威棱逼射,手握一柄已合拢的摺扇,长约二尺四五,似为铁骨所铸。

南宫鹏飞凝注在那人面上,不声不语。

那人手握摺扇微微一晃,含笑道:“兄弟井云!”

南宫鹏飞道:“井老师到此并非无关,可否明言其故!”

井云含笑道:“实不相瞒,兄弟昔年与冯翊乃八拜之交。”

“如今呢?”

“不共戴天之仇!”

南宫鹏飞道:“井老师既与冯翊不共戴天之仇,不去吕梁来此作甚?”

井云道:“问得好!兄弟与卞氏五杰均有目无珠,错将冯翊当做良朋知己,推心置腹,掬诚相与,那知冯翊竟是狼心狗肺之辈,把兄弟一册武功秘灵盗去不说,反将兄弟与卞氏五杰各点了残穴,弃置於地底死谷内,如沦九幽,求生不能,求死不得,岂料天无绝人之路……”

南宫鹏飞道:“井老师遇上武林奇人相救了麽?”

井云冷笑道:“怎有人相救,幸亏兄弟终于悟彻自解穴道上乘武功心法,真气重聚紫阙。”

南宫鹏飞道:“想必得那武功秘笈之助!”

“正是!”井云忽笑道:“可笑冯翊用尽心机,得手那册秘笈如同废物一般,秘笈纸页经兄弟乱了次序,冯翊虽聪明也无法悟解。”

南宫鹏飞冷冷一笑道:“井老师及卞氏五杰出困谅想亦不甚久。”

“不错,兄弟仅出困月馀。”井云道:“因心急复仇,出困後略事停顿,便即启程入关,风闻川南三煞死後江湖风波迭生,冯翊已离吕梁。”

南宫鹏飞双眉微皱道:“井老师越说越远了,此与我等何干,更与五台风马牛不相及。”

井云面色一参,沉声道:“谁说无干,风闻五台与冯翊唇齿相依,已受冯翊卵翼,兄弟暗中观察,只觉五台山中杀气密布,传说并非无因……”

南宫鹏飞冷笑道:“事实上正与井老师猜测截然相反,在下等与五台却与冯翊势若水火,誓不两立。”

井云道:“兄弟不信。”

南宫鹏飞声色俱厉道:“相信与否,却与井老师无干。”

井云面色一变,摺扇一招“飞凤剌云”,寒芒一点疾射南宫鹏飞鼻梁。

出扇奇快,南宫鹏飞如非闪避得快,定为他扇招所伤。

南宫鹏飞滑身开去,井云扇招宛如附骨之蛆般跟踪而到,逼近身前,扇页突然哗啦煽开。

只见寒光大盛,流萤万点,夹著强劲的罡风逼袭南宫鹏飞而去。

井云一招得势,南宫鹏飞先机失去,只见南宫鹏飞罩著一片寒飚光雨内,扇风狂啸,激起周外尘涌沙飞,威势骇人。

林鸿基彭潮海两人见状神色忧急不胜,蓄势引满待发,一见南宫鹏飞略呈败象立即抢攻出手。

卞仲平等四人不由喜形於色,他已察知林彭两人心急,冷笑道:“你们如敢妄动,休怨……”

语尚未了,只听一串金铁急振之声,火花迸发,南宫鹏飞一声大喝道:“撤手!”

但见一道怒卷墨虹震破扇飚,电射穿出,墨飚如潮反袭而下。

只听一声冷哼,墨飚倏敛,南宫鹏飞剑尖指在井云心坎上,冷笑道:“彼此无怨无仇,执意生非,井老师心性歹毒并不稍逊于冯翊。”

卞氏四杰见状面色大变,彭林二人已欺近四人身侧,逼使不敢轻举妄动。

井云被南宫鹏飞剑势猛震之力,震得两臂酥麻,气血狂逆,反被南宫鹏飞所制,黯然一笑道:“此刻兄弟相信尊驾并非冯翊同党了,并非兄弟贪生怕死,否则尊驾剑下岂能留情。”

南宫鹏飞淡淡一笑道:“井老师虽然已明白过来,但你我绝不能和衷相济,道不同不相为谋,最好你我各行其是。”话声略顿,望了井云五人一眼,接道:“并老师如心急前仇,在下可指点一条明路。”说著缓缓撤回墨螭剑还鞘。

井云道:“还望指教。”说时察视手中摺扇,见铜骨已被切削断数根,不禁泛出懊悔之色。

南宫鹏飞道:“天明之前,在下派赴吕梁卧底之友可抵五台覆命,但他即刻又要赶返吕梁,防被冯翊察觉,井老师可暗蹑在下友人之後,潜入吕梁总坛。”

井云不禁大喜过望道:“真的麽?”

南宫鹏飞正色道:“在下句句是实,怎么不真,但在下有一条件。”

井云诧道:“什麽条件?”

南宫鹏飞道:“只可暗蹑其後,不可相识交谈,以防不测,井老师能答应否,不然诸位请立即离开五台。”

井云暗叹了一口气,苦笑道:“俗谚不打不成相识,尊驾未免太认真了点。”

南宫鹏飞正色一沉,冷笑道:“在下为了武林大局,不能不慎重,在下现领井老师等去近处禅院内歇息片刻,俟友人抵达后再通知。”

卞仲平不禁望了井云一眼。

南宫鹏飞面色如罩严霜,沉声道:“你莫非认在下言中有诈麽?其实在下似多此一举,你我各行其是为上,诸位请离开五台吧!”

井云怒瞪了卞仲平一眼。

卞仲平悚然色变。

井云道:“兄弟深感愧疚有目无珠,险铸大错,有劳尊驾带路吧,冯翊授首之日,当略为谢罪。”

南宫鹏飞微笑道:“那到不必,请随在下前往。”说著飘然走去。

卞仲平扶起老四後,昆仲数人随著井云身後,只见南宫鹏飞转过两座山嘴,林木中隐隐现出红墙。

行至近处,只见是一所规模极小的庵堂,推门而入,走近并无一人的佛关後,南宫鹏飞回面说道:“天明之前在下定必来此回信,恕不奉陪,慎勿外出。”说著抱拳略拱,一闪即杳。

卞仲平道:“卞老二总不相信此人之言是实。”

井云轻喝一声道:“你不要命了麽?”继而冷笑道:“在人檐前过,怎能不低头,方才误事就误在卞老四身上,须知一误不能再误,井某还是解救卞老四吧!”

他蹲下身来,握起卞老四腕脉,察视体内气血变化,思索解穴方法。

井云身负奇学,精擅点穴,但一察视卞老四脉象,不禁面色大变。

卞仲平等四人见状,心神猛凛,道:“卞老四无救了么?”

井云泛起一点苦笑道:“并非无救,只是卞老四气脉逆冲,相互克制,若妄伸手施救,穴道难解,必口吐逆血而亡。”

卞仲平诧道:“井大侠精擅点穴,独步武林,如此说来是无救了。”

井云挺首叹息一声道:“学无止境,生也有涯,知也无涯,何能当承独步武林之称,此人功力莫测高深,不知是何来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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