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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一、斗胆入重围龙腾虎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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别看他粗大的腰围,魁伟彪壮,顿然足下一加劲,宛如游龙御风,却也舒卷自如!

将展宁拉近了的两丈距离,又抛在三丈以外!

展宁焉肯服得这个输,咬牙再一全力加劲……距离又逐渐在两丈左右!

这个距离,就像双方粘着住了,任那番僧加劲再加劲,想拉也拉不开!

尽管展宁运尽了吃奶的力,想接近也接近不了!

展宁骇然一回头——

嘿,身后的三个番僧,可不也跟在自己身后两丈以外?

五个人,分成一红,一青,三红,谁也不肯服输地,急奔在这谷道石级上!

远远看去,就像一道彩焰滚滚而去……

经这一番追逐下来,展宁心里有数,神情愕然了!

四个番僧自也心头雪亮,狞恶的夷然面色顿收,蹙着浓眉,谁也没吭声!

一盅热茶光景默默过去,怕不已是蜿蜒奔上了十好几里!

展宁没想到这登山石级竟有恁般遥远,一面脚力加劲,一面转脸东西打量,将这双峰耸峙的危窄山道,全部收在眼里!

说真的,似这般飞越难攀的陡峭危崖,谷道中若有一夫当关,任你干军万马,似也只好望山兴叹,莫可奈何!

正当展宁触目惊心,心念急转的同时,前面谷道路尽,眼界陡地一宽——

敢情来到了石楼山顶!

前面的红衣番僧,转头咧嘴叫了声:“到了!”身形打横闪开……

他这一步暴闪开来,展宁也自收势一住足……

一个壮大的场面,便在展宁眼前呈现开来!

不错!此刻展宁的立身之地,正是石楼山之顶,站在海拔两千多公尺的山峰岭顶,往下俯瞰,四山臣服脚下,流水浮云,蔚成一幅壮观的图画!

展现在他眼前的,是一片宽广约莫三十丈方圆的广场。广场尽头有一青石堆砌的大门楼,门楼上三个若显若隐的大字——

石佛寺!

石佛寺的面积并不宽大,充其量也不过两亩方圆,一眼看去,石门楼后面的建筑却是看不真切!

在石门楼旁边,有一座七级浮屠,这宝塔足有四丈高下,展宁虽是极目济览一眼,在他心里,却暗暗拿定了主意!

浮屠顶上,高插着一面黑布莲花幡,临风飘展!

门楼下方,就是九级宽约五丈的光滑石级,石级上面,地狱谷摆出一个足以令人震荡心弦,骇心夺魄的伟大场面。

门楼正当中,停放着那辆在羊角碛,展宁曾经见过了的黄绫銮舆,黄绫左右分别卷起,舆中坐着一个瘦骨嶙峋,尖嘴削腮,蓄着两撇花白八字鼠须,身穿灰色旧罩袍,老态龙钟的半百老人,这正是造成武林恐布血腥的地狱谷主——邬子云!

展宁不见这魔头久矣,此刻陡然一朝相,顿使他牙关紧咬,双目尽赤!

地狱谷主左首,临时陈设着上铺厚绒的两把乌木太师椅,一张椅子空着,另一张椅子上,坐着那位白发皤皤,皱脸瘦腮,怀抱一根鸠拐杖的巫山婆婆。这老婆子,两眼开合之间寒茫陡射,狞恶电流露出异样的凶光!

右首,一式一样的四把太师椅,全都空在那里!

黄绫銮舆前面,并肩站着两个头戴皇冠,身着金龙舞爪锦缎蟒袍,足登粉底快靴,一高一矮的两个阎王,这二人,展宁没见过,所以也叫不出他的鬼号来!阎王左侧,面对面站着那曾在地狱鬼谷的秘密甬道里,出手拦截他而使白娘娘舍命迥让的黑白双无常,这二人面呈奇诡笑容,打展宁倏地道一现身,直在交头接耳,踽踽细语不停!

阎王右侧,一排站着那四个着锦露臂,竖眉瞪眼的大头鬼王,这四人,各皆手执奇异兵刀默然无声,八道眼神却是机伶伶地,紧盯住展宁!

再下面一级石阶,雁形站立着二十二个红袍判官,这些人肥瘦不一,乌纱帽上的双翅摇摇晃晃,真个是怪模怪样,其丑无伦!

门楼最右面,百十个的执钢叉,夜叉装束彪形大汉集在那里,一个个暴眼环睁,面色狰狞,面对着地狱谷主,却又噤若寒蝉,鸦雀无声!

左面密集着的,也有百多个鬼卒打扮的人,有牛头,有马面,全皆高举着一面黑布莲花幡,映着夕阳流霞,血莲花分外惹人耀明!

展宁身后,四个番僧分别散开,将下山的谷道口却是硬生生阻挡住,八只眼睛,也紧盯在展宁身上,似在刻意提防着,唯恐展宁飞身图逃,深怕他亡命要奔下山去!怎地没见贺芷青呢?她到哪里去了?

适才法因法尘两个和尚报信,说是她在这石佛寺的;还有,按照龙门山最后获是一张羊皮图引来看,分明宝藏不在这石佛寺左近,那么,宝藏又在何方?

眼睛不住的打量观察,心底里,却也在不停的翻涌,一见寺门前无人开口出声,遂也双手在背后一负,索性抬头望天,面对即将西沉的落日流霞,以及变幻无常的浮云苍穹,似是凝神观赏起来……

好一付“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”的悠然神态!

片刻沉寂,死一般的静!

局势外弛内张,在场每个人心里俱皆激动无比,直说波涛汹涌不绝……

还是地狱谷主蹩不住了,阴阴一笑道:

“四位圣僧请归座,这小子要想全身退出这石楼山,势比登天还难了!请!”

话说完,右臂朝四个空座一指。

四个番僧齐口狞笑一声,嗖地几响,红影电动……

同时面对地狱谷主俯身喝了一个肥喏,这才在右首四把椅子上,落下座去!展宁眼皮也没眨,仍旧两眼仰望云天。

地狱谷主挪揄阴笑道:

“多时见你小子,似比以前成熟多了,此刻面对老夫,还有什么话好说?”

展宁理也没理,微仰的俊面上一无表情!

地狱谷主自我解嘲地,又发一声阴笑道:

“你小了恁藉‘幸运’二字,本谷主才网开一面,放了你一条生路,没想到你小子恩将仇报,处处与我地狱谷为难,现在你又落在老夫手中,还有什么话说?吮?”

疾言厉色,有心先声夺人!

展宁仍旧没开口,邬子云似也不待展宁开口,急声又喝道:“你把我的凤儿拐到何处去了?快说!”

拐?这个字眼,有多难听!

展宁无意争辩什么,也不打算解说什么,俊目凝神,恶狠狠而又怨毒地,盯了地狱谷主一眼,一张口,爆出一串凄厉的狂笑之声来!……

“你笑什么?……”

地狱谷主喝得这一声,缓缓在銮舆中站起身来,戟指又道:“死神当面,你小子还要卖个什么颠狂?你以为老夫还能容你继续为非作歹,在武林中混淆视听?……”

展宁不为疾言厉色所动,一仰脸,仍然狂笑不止……

黄绫銮舆左首,霍地,站起那个白发皤皤的巫山老婆子,好鸠杖一指展宁,却向地狱谷主笑道:

“谷主何必与他劳神,老婆子在少林三掌没能放倒他,现在,只要你谷主一点头,顶多四掌,包管使这猖狂小儿饮恨九泉,魂归离恨天!”

地狱谷主左手一起,正待有所诉说,未容他开口,展宁验上陡与一瞥喜色,用手一指欲坐尚未落坐的巫山婆婆,嘻然笑道:

“鬼婆子,我对你的掌劲确乎还真有兴趣呢,如果你老婆子还有雅兴,我与你,再赌一个小小的东道如何?”

没想到展宁大言不惭,仍然敢来班门弄斧,巫山婆婆瘦腮一咧,鹞眼陡睁道:

“娃娃,你要怎生赌法?”

展宁满含笑意道:

“方才你不是请命说是顶多四掌便要放倒我么?正因为你这鬼婆子尚有一诺千金之信,我展宁自不量力,打算再来几招。”

“怎么?要接五掌?”

一句反问过后,巫山婆婆银脸上,绽开几丝诡谲的笑容。

展宁含笑点头道:

“不但要接你五掌,而且,我展宁为了敬老尊贤,尊重你这鬼婆于已然年逾百岁,又是一直隐居的世外高人,这五掌我将不闪不躲,并且也决不还击,只要你真能把我放倒,就算我输了,怎么样?”

巫山婆婆越听越喜,狂喜中,却也动了儿许疑心,鹞眼毕茫毕射,放笑大喝道:

“娃娃,你漫天吹大牛,究竟是当真还是假话?我老婆子偌大一把年纪,可不愿与你这黄口孺子打什么哈哈的?”

展宁双手一摊,故作苦笑道:

“我句句全是真话,谁有闲情逸致与你耍笑呢?”

经这一句证实,老婆子眉开眼笑中,语声一转,急道:

“娃娃,你是说不闪不躲,硬挨老婆子五掌不还手?”

“不错!”

“哈哈!”巫山婆婆枯瘦的瘦劲朝后一仰,狞笑道:“老婆子痴活到一百有零,啸傲江湖已有数十寒暑,可从未有人敢恁般对我张牙舞爪卖颠狂,想是你自知难逃一死,打算要死的爽快些是不?好好,老婆子这就成全你……”

话完身动,就待暴射出场……

接地,她又想到了什么,含笑叱道:

“娃娃,你要怎样的赌注?且先说出来听听!”

展宁食指反手一指自己的一颗六由魁首道:“若是我输了,献上我的头任恁你鬼婆子宰割!”

巫山婆婆狞笑道:

“这是当然,不劳你说得,今天有我没有你,只好听恁我老婆子来宰割了!”反手一指自己的鼻子笑道:“要是我输了呢?……”

“呐,我要他的头!”

谁的头?……

顺着展宁的手指看去,就是坐在銮舆中的地狱谷主!

这一来,巫山婆婆笑色顿收,瞠目结舌了!

在场的两百多人齐口爆出一声哄笑……

接踵响起一片窃窃私语之声!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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