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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一章 云诡波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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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极帮主低声道:“卫方阴奎一身武功虽奇奥绝伦,但北邙门下均各有独门歹毒暗器,持久下去,卫方阴奎必难占上风。”

瑶池宫主轻笑一声道:“我甚难同意你的看法,战胜北邙门下卫方阴奎两人足足有余,海金鳖若然伸手,则形势转逆,胜负之判,你瞧见么?海金鳖虎视耽耽着严晓星,其实色厉内荏,须知严晓星必系棘手劲敌。”

无极帮主道:“属下有一请求,不知宫主可否应允?”

瑶池宫主道:“你说说看。”

无极帮主道:“属下只觉严晓星是本帮无穷的祸害,此人不除,属下寝食难安。”

瑶池宫主面色一寒,目光如挟霜刃,冷笑道:“这几年来,我让你放手而为,但你却屡遭重挫,使本门日渐衰微,得罪之身犹妄作主张。”

无极帮主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,心神猛凛。

瑶池宫主目注了他一眼,道:“我如此说,谅你心内不服得很。”

无极帮主忙道:“属下怎敢。”

“那么我问你,这两年来本帮之败是否严晓星所坏的事?”

无极帮主略一沉吟摇首道:“这倒未当!”

“那么你为何一定欲将严晓星必置于死地不可?”

无极帮主嗫嚅道:“这个……这个……”目中不禁露出惶恐之色。

瑶池宫主冷笑道:“不要这个那个了,哼,你心中无非是一个妒字作祟,你以为我心中不明白。”

此刻,场中凶博猛烈,北邙门下已有二人丧命,卫方频频施展阎罗钉与阴奎独门武功鬼手配合得天衣无缝,而且手快眼快,不待北邙妖邪发出暗器,即遭掌钉夹攻,死于非命。

北邙阎尊见状大怒,狞笑一声,身形飞跃而出,扑向卫方阴奎两人。

严晓星剑眉猛剔,发出一声长啸,迎着北邙阎尊撞去,双掌平胸推出。

两条身影一合即分,北邙阎尊倒翻而出,忽发出一声怪啸,腾身穿空拔起,曳空星射逸去。

北邙余众闻得啸声,纷纷穿空遁去。

蓝衣儒判卫方鬼手阴奎也不追赶,双双走了过来,抱拳施礼道:“少侠暗中相助,老朽两人心内异常感激。”

严晓星微微一笑道:“两位均系武林前辈,武功已臻化境,实用不着暗中相助,别往在下脸上贴金了。”

卫方哈哈笑道:“倘老朽一对一,必稳操胜算,但在北邙鬼魅合攻之下,若非少侠暗助,早伤在黑罡尸毒之下了。”

严晓星抱拳笑道:“前路维艰,两位珍重,海金鳌必在前途相候。”身形一跃而起,落向道旁林中身形疾杳。

卫阴两人互望了一眼,疾奔而去。

严晓星实未离去,目送卫方阴奎两人身影消失后,心中道:“我必须在萧婆婆之前赶至泰安分舵,以免起疑。”

起念离去,暗中一提真气,忽闻身后唤道:“你就是严晓星么?”

严晓星心神一震,旋身抬面望去,只见是瑶池宫主,面色祥和,眼中露出一种蔼然光辉暗道:“她怎么尚未解去,那无极帮主咧?”口中应道:“在下正是严晓星,何故动问?”

村姑微微一笑道:“风闻你是甘凉大侠紫霞庄主严天梁后人是么?”

严晓星点点头道:“不错。”

“你知道我是谁么?”

严晓星道:“在下方离徐州,已闻得传言,阁下奠非就是东岳主者瑶池宫主么?”

瑶池宫主不承认,亦不否认,眸中忽露黯然之色叹息一声道:“血海大仇,不可不报,但少侠须证据确凿,勿妄入人罪,若一意孤行,徒贻无穷之恨。”

严晓星目蕴怒光,朗声道:“阁下此话恕在下愚昧难解。”

瑶池宫主面色微寒,沉声道:“少侠为何断言令尊令堂已死,妄自猜测当年罪魁祸首隐匿在无极门下。”

严晓星傲然微笑道:“在下未说此话,亦无此意。”

瑶池宫主冷笑道:“少侠身挟绝艺,结纳天下英豪,无极一门独号摒绝,若谓并无此意岂非违心之论?”

严晓星道:“道不向不相为谋,阁下无须强人所难,何况在下志在骊龙谷藏珍图,宫主未必能慨然相赠。”

“少侠谋取藏珍图何为?若少侠欲藉其习成旷绝武学,报却血海大仇,我必成全少侠之志,但藏珍图赠与少侠则有碍难。”

严晓星冷冷一笑道:“在下天生傲骨,决手刃亲仇,宫主盛情心感,奉劝宫主,匹夫无罪,怀璧其罪,藏珍图未必能保。”

瑶池宫主面色一寒怒道:“如此说来,少侠定欲怂恿天下武林与东岳为敌了?”

严晓星道:“箭在弦上,不得不发。”

瑶池宫主叱道:“你不要后悔就是。”

严晓星突一鹤冲天,半空中身如轮转,弹腿斜飞而出,去如流星,瞬眼形踪杳然。

瑶池宫主目含幽怨,叹息一声道:“这孩子真倔强,像他父亲一样执傲。”

只见她迎风凝立,四巡了一眼,她将无极帮主早遣之离去,免使生出疑窦,察觉四外并无人潜迹,如释重负,疾掠如飞而去。

她奔出十余里外,只见无极帮主站在山崖下一株大树旁守候,含笑道:“有劳久候了!”

无极帮主欠身道:“不敢,宫主说服了严晓星没有?”

瑶池宫主面色冷漠如冰,摇首道:“没有,此子傲骨天生,倔强无比。”

无极帮主张口欲言,却又隐忍下去。

瑶池宫主瞧在眼里,心中明白,冷笑道:“你莫非腹诽我妇人之仁,不乘机除去,恐成心腹大患是么?”

无极帮主惶恐答道:“属下怎有此心。”

瑶池宫主冷笑一声也不再言,赶往东岳。

无极帮主一路无言默默随行,心头不禁泛起一股愤怒及失望的痛苦,多年来他忍耐着受人驱使,自甘卑下之辱,无非志在谋取骊龙谷藏珍,然而,形势却对他愈来愈不利,万丈雄心一变为烟消乌有,前路茫茫,不知何去何从。

两日后,瑶池宫主他们双双赶到了泰安县城。

泰安是一小小山城,商业不盛,眼前却显得蓬勃繁荣,酒楼客栈人满为患,街衢小巷江湖人物充斥,熙攘不绝。

瑶池宫主诧道:“我发现不少武林人物眉梢眼角隐泛重忧,豪气消失,不知是何缘故?”

无极帮主郁郁寡欢,也不置意,答道:“属下也曾留意,大概是神木尊者传人之故,眼下不宜横生枝节,到达分坛后命手下弟兄出外探索不难明白其中究竟。”

泰安分舵设在酱园内,这酱园规模宏伟,买卖茂盛,无论如何均未曾料到无极帮分舵立桩于此。

瑶池宫主走入后,即见萧婆婆闲立在厅堂上,观赏壁悬字画。

萧婆婆瞥见瑶池宫主及无极帮主先后走入,即道:“宫主赶到了。”

瑶池宫主道:“醉白咧?”

萧婆婆道:“魏香主早比属下半天前已自赶到,此刻他尚在熟睡。”

瑶池宫主皱眉道:“这是什么时分,他还有心情安眠。”

厢房内突传出魏醉白朗笑道:“属下已睡够了,宫主是否即赶回总坛?”

瑶池宫主面色凝肃,摇首道:“我在途中已想过,来而不往非礼也,他们妄想本门藏珍图,反不如以牙还牙采取主动。”

魏醉白道:“宫主不可操之过急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魏醉白道:“如今泰安已是风雨聚会,天下英豪云集,理该集结一股无比强大的洪流来对付木门,但仍然是一盘散砂,更如有大祸临头的感觉……”

“怎么,你也知道了?”瑶池宫主不胜惊骇。

“不错!”魏醉白点首道:“属下赶来泰安便察觉有异,但无法查出内隐,不过对本门却是一件令人振奋之事。”

“这却是为何?”

魏醉白答道:“他们自顾不暇,未必再有余力向本门寻衅。”

瑶池宫主冷冷一笑道:“醉白未必太掉以轻心大意了,焉知不是神木尊者传人以神木令余威逼使天下英豪听命。”

魏醉白摇首微笑道:“属下曾遇上一群少林高僧及白衣银神龙翱翔等人,均面笼重忧,神色不宁,倘系神木尊者传人,何以有此不安神情,显然非是,宫主何妨易容去茂昌隆栈探视,或可探出一丝眉目。”

瑶池宫主颔首道:“若果真如你所言,其中必有蹊跷,我决定去茂昌隆栈一行,让萧凤与我易容同行。”

萧凤欠身应了一声是,引着瑶池宫主走入另一间厢房。

无极帮主面色忧郁森寒,在厅中来回踱步,似在沉思,与魏醉白不交一言。

魏醉白瞧在眼里,心中暗算,似其所说却句句是真,腹中又是一番算计,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,瞑目筹算。

约莫一顿饭光景,瑶池宫主与萧凤均易容成朝山进香村妪,皱纹满面,背部微驼,走出房门。

无极帮主道:“宫主这就去了么?”

瑶池官中鼻中微哼一声,与萧婆婆双双离去。

无极帮主略一沉吟,道:“宫主此举过于涉险,老朽意欲在后暗随以便有个策应。”

魏醉白道:“也好,魏某随后就来,帮主形迹宜加敛束,慎防败露。”

无极帮主道:“这个老朽知道。”身形慢慢踱了出去。

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

东岳上下满布古刹丛林,距泰安西南十数里外背山面林有座荒废已久寺院,经楼殿阁半已倒坍,长草侵膝,乱砾残瓦,满目荒凉。

月正中天,三更将尽,夜风呼啸如涛,木叶沙沙,影映于地,宛如魅影飘忽,益增古刹荒凉。

蓦地——

寺外远处,星月交辉,突见一条人影风驰电奔掠来,入得林中,突然振臂凌空而起,拔起四五丈高下,竟施展“展空八翻”上乘轻功身法,冲空中疾旋,双足猛踹,身化鱼鸢入水,流星曳空般投在古到内殿外长草中。

只见此人面似淡金,长发披肩,两目开阖之间,精芒电射,身穿一袭黄绫长衫,肩披斑剥苍古长剑,四下张望了一眼,嘴角露出一丝森冷笑意,猛地长身拔起隐入殿匾之后。

片刻之后,寺外鱼贯奔入廿余人,均是黑道高手。

接着风送一声阴冷笑声,跨步进入的却是白眉老怪,后随八卫,仍蒙面黑巾,面目极难分辨。

白眉老怪注视那群黑道高手一眼,道:“想不到还有比老夫先到的。”

忽听一声冷笑道:“稍时瞧你还能如此狂妄么?”

白眉老怪哈哈大笑道:“老夫如无制胜之望,你等已陈尸寺中埋骨黄土了。”

黑道高手目射怒光,竟不启唇相稽,屹立夜风中,衣袂飘飞,宛如泥塑木雕般。

须臾——

北邙阎尊率领六人疾掠而入,麻衣泥鬓,面目狰狞,使这荒凉古刹内更平添了恐怖气氛。

约莫一盏时分过去。

只见白衣银神龙翱翔偕同一个独臂老丐双双奔入,后随少林三僧,沧海客、崆峒二老一真子七星剑萧道阳、五台文殊下院住持方丈明朗长老。

四拨武林人物,各自聚在一方,面色凝肃,似在守候什么人。

忽听一声朗朗大笑道:“诸位真是信人,竟然前来履约,在下有事来迟,有劳久候了。”

大殿内忽飘身走出那黄衫人,不知何时他由殿匾后转入大殿。

沧海客冷笑道:“阁下以阴毒手法,暗算我等同道,有失英雄行径。”

黄衫人仰面发出一声长笑,笑声穿云裂帛,声振四外,令人神摇魄散,刺耳难耐。

武林群豪不禁面色一变。

半晌,黄衫人笑笑,面色一沉道:“江湖鬼谲,胜者为高,虽说暗算,尊驾一派宗师,武功精博,能否解开在下施于太行三叟身上的禁制么?”

沧海客老脸一热,扬声道:“老朽等虽未能解开太行三叟禁制,但也不是无人能解。”

“你是说神木尊者传人么?”黄衫人嘿嘿冷笑道:“他何以不来?”

沧海客道:“他如赶至泰安,自必来此与阁下相见。”

黄衫人傲然一笑道:“可惜得很,在下今晚极想与神木尊者传人会面,错过今晚,恐怕很难了。”

武林群豪,闻言同感惊诧,均不解黄衫人话中涵意究竟何指,他们都有一种想法,黄衫人今晚此举,意在诱使神木尊者传人自投罗网,迫使献出藏珍图。

只见黄衫人微微一笑,伸手入怀取出数个密缄,道:“这些信函均是各门各派首脑或心爱亲人亲手笔函,托在下留交各位,拿去一瞧自然明白。”

沧海客面色严肃,接过信函望了一眼,分递与少林五台及其他人手上,他自己也免不了有一封,上书:“恩师亲启,款落不肯徒楚……”

只觉眼前一阵黑暗,胸中怒血沸腾。

黄衫人突哈哈大笑道:“如今长话短说,在下还有甚多书信转交与各位,诸位请过目后慎加思虑,以免身败名裂,导致灭门奇祸。”说着取出一束书信,以暗器手法疾向群豪掷去,疾漩电射,劲沉力猛。

白眉叟忽冷笑道:“阁下这种做法太欠高明,我天外三凶久已各行其是,面和心违,老大生死与老朽无干。”

黄衫人冷冷笑道:“真的么?稍待自然明白,请稍安勿躁。”

蓦地——

一条身形疾扑向黄衫人,厉喝道:“老朽和你拚了!”刀光电奔,分向三路砍去。

刀法奇奥不测,雄浑中涌现朵朵金星,耀目欲眩。

黄衫人冷笑道:“你真不要命了么?”身如电光石火向左横闪开去,身形疾旋,右掌叭的一声击实落在那人后胸上。

那人如中万斤重击,狂叫一声,身不由主地冲出七八步,倒摔在地上,口喷鲜血而亡。

黑白两道群雄定睛望去,只见那人正是江湖上卓著盛名的左家堡主,不禁大惊失色。

北邙阎尊海金鳌嘿嘿怪笑道:“阁下此举究竟志在什么?”

“无他!”黄衫人面色森寒如冰道:“志在骊龙谷藏珍中武功秘笈及一柄鲁阳戈,还有脱胎换骨灵药雪莲实,期以三月,有请各位相助,取得藏珍后决还各位自由之身并有厚赠。”

海金鳌狂笑道:“我辈武林人物,宁折毋弯,阁下无异痴人说梦。”

黄衫人道:“诸位虽不惜性命,但亦须为家小基业为重,在下不信世间真有如此绝情之人,以本身性命连累无辜来此孤注一掷,何其愚至此。”

五台高僧明朗大师高宣了一声佛号道:“施主武功盖世,心机绝伦,但是差了一步,有道是棋错一着,满盘皆输。”

黄衫人微微一愕,道:“在下布置周密,决无错失,大师无须危言耸听。”

明朗大师微微一笑道:“藏珍图共有两幅,缺一不可,一幅现在东岳主者处,另一幅在神木尊者传人手上,贫僧等纵然暂时听命于阁下,也无济于事。”

黄衫人道:“这个在下均已知情,但神木尊者传人不能眼见诸位生死于不顾。”

“阁下是说神木尊者传人自愿将藏珍图双手献出。”白眉叟冷夫道:“天下那有如此之事?”

黄衫人面色一寒,厉声道:“诸位家小同道均命击在下之手,三日之内全身经路逐渐僵硬,而且诸位方才拆阅信函时,信内均有无形奇毒,此刻已侵入内腑,诸位生死只是在下举手之劳。”

武林群雄闻言不禁胆寒,暗中运气搜宫过穴。

明朗大师道:“施主既算无遗策,贫僧也无话可说了。”

黑道群雄中电闪扑出四条人影,身法奇快,拳刃合攻,招式辣毒绝伦。

黄衫人不闪了避,哈哈长笑一挥右掌,喝道:“倒下。”

四条人影扑至黄衫人身前,身形一震,各各发出一声哀嗥,仰面摔在地上,七孔喷溢黑血而死。

武林群雄见状不禁骇然变色。

只见白眉叟身后八蒙面老叟快步走出。

黄衫人目光逼射慑人寒芒,冷冷一笑道:“风闻八位身负绝学,在下不愿失去有力臂助,不如作一赌注如何?”

一蒙面人道:“如何赌法?”

黄衫人道:“以真才实学印证,若在下输招,立时赐赠解药,此事作罢,八位倘败于在下,必须听命为奴。”

蒙面人笑道:“阁下好似神算在握。”二指骈指如箭,一招“懒龙取水”疾点了出去,破空劲啸,劲力如水。

黄衫人吃了一惊,道:“好俊的武功,但尊驾尚没有应允在下的赌注。”说时人却玄奥无比闪了开去。

另一蒙面人大喝一声,右腕猛振,呼的一声蛟筋长鞭挥向黄衫人身后,拦腰卷束,疾如电奔。

黄衫人目露惊容,身形一鹤冲天拔起,长鞭堪在他鞋底掠击过去。

一对蒙面人倏地腾空飞起,一前一后,撞向黄衫人。

黄衫人心神猛骇,暗道:“好厉害。”双足一沉,疾坠于地,肩后长剑已拔在手中身形一转,带起漫空剑飙,芒雨流射,疾如电奔。

一蒙面人闪避不及,长衫胸前被划破尺许口子,幸未伤及皮肉。

另七蒙面人掌刃交击,迅猛狠辣。

黄衫人剑势如山,流芒惊天,身形兔起鹘落,展开一场凶险绝伦拚搏。

一盏茶时分过去,只听黄衫人大喝道:“你等还不认输么?”左掌虚扬,剑化“一元太极”幻出一圈长虹。

八蒙面人只觉头目微微晕眩,招式略缓,黄衫人冷笑一声,剑化“贯日白虹”刺向一蒙面人胸口。

蓦地——

场中响起一声春雷,大喝:“闪开。”

八蒙面人只觉一股奇猛无俦的无形潜劲撞来,身不由主地跌了开去。

一条身形疾如星泻落在黄衫人之前,黄衫人亦被无形潜劲逼得跃出七尺,抬目一望,只见一个神采飘逸的青衣少年,目蕴怒光,冷笑道:“无耻狂徒,竟敢不守诺言。”

黄衫人大怒道:“在下为何不守诺言?”

少年道:“阁下少有不敌,左掌发出无形奇毒,似阁下如此无耻,竟敢挟持天下武林,忒也目中无人了。”

黄衫人目中逼射怨毒神光,冷笑道:“尊驾无故伸手,愚不可及,不论如何,武林群豪已受在下无形奇毒所制,尊驾亦难相救。”

少年冷笑道:“这倒未必!”

遥处突传来一声女童尖叫惊呼道:“爹……救我……”

黄衫人闻声面色大变,振臂一跃,穿空腾起,翻落寺外循声掠去。

少年正是严晓星,见黄衫人逸去也不追赶,目光扫视了群雄一眼,道:“诸位暂莫离此,待在下向此人索取解药回来相救。”

五台明朗大师高宣了一声佛号道:“严施主,此人是何来历?”

严晓星摇首道:“在下不知,因神木尊者传人途中相遇一女童,自称找他父亲,神木尊者传人套问之下,才知是黄衫人之女,穷思苦索解救之策,稍有失误,诸位性命难保,所以命在下先行赶来,此刻黄衫人谅已隐身奇门……”说着抱拳一拱,接道:“在下去去就来,待取得解药后再细叙根由。”说着一跃而起翻出寺墙外。

沧海客叹息道:“老朽认为此次已死定了,那知吉人自有天相。”

距大殿不远破败腐朽的阁楼上隐藏着瑶池宫主及萧婆婆,殿坪上一举一动瞧得逼真,不禁骇目惊心。

突然一条迅快的黑影掠入阁楼,瑶池宫主不禁大惊,引掌待发,只听萧婆婆作声喝道:“且慢,来人是帮主。”

无极帮主道:“宫主,此乃大好良机,将武林群豪趁机除去,可逼使神木尊者传人知难而退。”

瑶池宫主面色一寒道:“他真能知难而退么?倘或变本加厉又将如何?”

无极帮主道:“万一武林群雄因此结成一股庞大力量,属下恐本门将无法阻遏。”

瑶池宫主冷哼一声道:“擒贼须擒王,你是越来越糊涂了,咱们走。”反身向对面窗口疾如电射掠出。

无极帮主向萧婆婆苦笑了笑,接踵先后射出,只见瑶池宫主竟向黄衫人逃走方向掠去。

三人奔出数十丈外,只听随风传来女童惊呼道:“爹……爹……你在何处?快来救我……”继之以哭泣哀呼。

十数丈外,皎洁月华之下黄影一闪,正是那黄衫人,面色惊恐愤怒,厉喝道:“何人胆敢挟持在下爱女?”

忽听一声朗笑道:“以子之矛,攻子之盾,有何不可?”矮树中飘然走出一蒙面少年。

黄衫人不禁一呆,道:“尊驾就是武林盛传之神木尊者传人么?稚龄幼女何辜,尊驾行径不怕天下武林耻笑么?”

蒙面少年微微一笑道:“阁下行径是否光明磊落?区区为救武林群雄,问心无愧。”反手一招,林中快步闪出凛凛如天神般金刀四煞,一人臂挟着涕泪模糊六龄女童,一柄金刀横架在女童脖子上。

黄衫人目喷怒焰,心中忧急如焚,厉声道:“尊驾有何所求?”

蒙面少年道:“请赐解药。”

黄衫人眼珠微微一转,道:“好,在下取出解药,不过尊驾也要释放小女,在下携女转返舍下,从此不问武林中事。”

蒙面少年大笑道:“我如何信得过阁下?”

黄衫人怒道:“在下一言九鼎,决无反悔。”

蒙面少年道:“我焉知阁下取出的就是真正解药?”

黄衫人心中暗惊,冷笑道:“要如何尊驾才信得过?”

蒙面少年道:“阁下已身陷奇门禁制,插翅难飞,不过我也不为已甚,七日之后才撤去旗门,任阁下自动离去。”

黄衫人自知绝望,突一跃而起,迅如电射,扑向女童,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救出爱女。

那知一式扑空,只觉人影一花,金刀四煞仍立在三丈开外,自己仍在原处不差分毫,暗道:“这就怪了,难道他还会邪法不成。”

蒙面少年声寒如冰道:“阁下认栽了吧!”

黄衫人面色一变,大喝道:“英儿,为父去了。”一鹤冲天拔起,竟舍弃爱女生死于不顾。

蓦地,黄衫人一声大叫,身形飞沉落地,似遇重阻,满脸惊诧之色,只见爱女被金刀人挟在肋下不声不响,大喝道:“小女怎么样了?”

蒙面少年微微一笑道:“诚如阁下所言,幼女何辜,受此惊呼,阁下既身困奇门,令媛已点了三处睡穴。”

黄衫客目光扫视了一眼,长叹道:“在下认栽就是!”伸手入怀,取出一细颈玉瓶,接道:“瓶内解药用无根水服下。”

蒙面少年伸手接过,微笑道:“委屈尊驾与令媛留此七天,区区按时命人送上食物,令媛明午自然醒转,请勿强行解穴。”说着回面朗声道:“严少侠!”

严晓星应声掠出,目注黄衫人太息一声道:“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,阁下一着错满盘皆输,岂谓天道无凭。”

黄衫人怒容满面,冷笑一声,不答一言。

蒙面少年将玉瓶递与严晓星,道:“有劳少侠解救群雄,在下须赶赴泰山去了。”言毕人起,金刀四煞忙将女童放在地上,纷纷拔起,掠空如电瞬息疾杳。

严晓星一闪隐去。

黄衫人走前抱起女童,只见爱女沉睡甚香,目中不禁流露出无限慈爱之色,发出一声长长叹息。

瑶池宫主等人隐在近处见状低声道:“你们两人速赶回总坛。”

无极帮主诧道:“宫主意欲何往?”

瑶池宫主道:“我想观察这奇门,是否能悟出解开其中玄奥。”

无极帮主尚欲出言,萧婆婆忙用手一举,低声道:“走吧。”双双穿空斜飞而去。

只见黄衫人抱着女童慢慢行远,他身负奇学,精擅五行八卦星遁之术,但寻不出这奇门从何出去,步法愈走愈快,绕圈疾行,试图强出,却如冻蛇穿窝般到处碰壁,面色激动无比。

片刻,黄衫人自知无望逃出,切齿冷笑一声,不作逃出之念,盘坐于地,用手抚摸女童秀发。

瑶池宫主凝神观察奇门玄奥,但又瞧不出丝毫迹象,暗暗叹息道:“神木尊者传人胸怀奇学,委实高深莫测……”

心念未了,忽感身后起了衣袂振风微声,迅快回首,只见厉炎如飞掠至,目光望了那黄衫人一眼,诧道:“宫主,这黄衫人并非因在奇门中,而是……”

说时,突面色惨变,口中忽喷出一股鲜血,仆倒在地。

瑶池宫主不禁大惊,发现厉炎后心上插着一杷利刃,四外一无人影,拔出尸体上利刃端详,此刀仅一尺五寸缅钢铸打,锋利无比,知不可逗留在此,急急回身掠向荒寺而去。

殿外坪上武林群雄已不知何往,尸体亦已搬去,古刹中又恢复了往常的荒凉阴沉。

瑶池宫主不禁一怔,道:“怎么这样快悉已离去。”

忽闻草内传来一声呻吟,令人不寒而栗。

她艺高胆大,一跃向前伸手一拨,只见草丛中仰躺着一人,满面血污,两眼圆睁,突跃身而起,双掌推向瑶池宫主而去。

劲力如山,只听一声凄厉惨呼,一条身影疾如电射穿空飞起,捷如飞鸟,掠出寺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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