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烬倒也没有真的去表白过舒悦窈，他有好好审视过自己的内心。

他和舒悦窈从未真的接触过，半句话都没搭上过。

这种喜欢其实很浅淡，连一见钟情都算不上，淡到像是见多了、闻落行提多了，才潜移默化的觉得自己是钟情于她的。

竞赛生和高考生忙碌的时间节点不同，高二是他们最忙的时候。

学校统一把各科竞赛学生拉去管起来集训。

江烬和闻落行分到同寝室，条件不错，两人寝，上床下桌。

集训地的早铃是每天统一打得，铃音是刘欢老师唱的《从头再来》。

“看成败，人生豪迈，只不过是从头再来。”

不知道那位神仙选的曲，直击灵魂，谁听谁醒，精神百倍。

竞赛生可没有第二次机会，失败了就只能滚回去高考或出国，前序努力全成土。

他俩每天就在这种诡异的祝福里睁开惺忪的睡眼，集训一个半月，江烬也曾期待过，闻落行随便搭理喋喋不休的自己半句，那他就真的认错握手言和。

毕竟比起惊鸿几瞥，全无交集的舒悦窈，闻落行似乎才是更重要的人。

但闻落行没有，他们经常在自己卡壳的时候不声不响的拍下对方的背，然后到出座位，看对方给自己找出运行失败的原因，再重新坐回原处，没有交流，但有交集。

真闹掰，再回不了头。

是在舒悦窈当众告白闻落行的那天。

江烬看着闻落行扬唇角，漫不经心地答，“你特别好，我不喜欢。”

离天下之大谱，口口声声念着“窈窈是我的底线”“兄弟没得做”。

结果就这？当众给人家女孩子难堪？

江烬不假思索地迎上去，指尖顶的球忘了收回来，这是他平生顶球最久的一次，涂添几分无用的潇洒，大拇指反向指向自己，含笑解围，“姑娘，你哪儿都好，就是瞎了眼，你选我吧，我比闻落行好。”

他们的最后一次对战在舒悦窈表白被闻落行拒绝后的那周六。

并不约在击剑馆，而约在最初见面的道场，打得是许久不用的剑道，起始亦是终。

七十三胜、七十三负，胜负未分。

相识一年零九个月，到此为止。

即便如此，当年他撂挑子跑去打电竞，黑网吧快吃不起泡面时候，闻落行还是辗转托了几轮人想给他塞钱赞助，但来的比窈窈晚上大半天，江烬干脆回绝了。

这些年谁也没删谁的好友，却是连个赞都没点过的。

挚友相交，总有离散。

前事休说，不如不见。

江烬是在那天后才真和舒悦窈熟络起来，又过了很久之后才切实的喜欢上。

倒也真无怪乎闻落行知道她有自己好友的时候会发疯，态度强硬的要她删掉，又有几个人能接受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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舒悦窈晃了下脑袋寻求更合适的姿势睡觉，粉唇轻抿，像是只餍足的小猫咪，江烬托腮看了一会儿，忍不住伸出手去用指腹挠她的下颌。

动作极轻柔，舒悦窈似是挠得很舒服，长睫轻动，低“唔”了声。

“你跟这儿逗猫呢啊？”池妄从楼梯上走下来，就看到这一幕。

江烬弯腰半躬身在桌前，挠他妹的下巴颏，他妹不反抗就算了，还很享受。

“嗯。”江烬拇指和食指捏了下她的脸颊，“窈喵喵。”

池妄摇着头，轻手轻脚地把舒悦窈从桌上扒拉到自己怀里来，他除开拍戏需要外，也没什么抱人的经验，晃了两下，舒悦窈不悦地微睁眼睛，嘟哝道，“你别摇，我晕。”

江烬懒散地靠着桌子围观，戳她的脸逗，“来，窈窈喵一声。”

醉鬼是没有逻辑的，可模仿一流，舒悦窈眼神迷离，张大嘴含糊的，“喵呜。”

“……”池妄面无表情的瞅江烬，“要不你来抱吧。”

江烬求之不得，张开双手欣然道，“可以，我来。”

池妄抱着舒悦窈转身，低声骂，“你倒是想得美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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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昇公馆，顾意是看闻落行喝的九分醉，才拿着自己手机给舒悦窈拨了通，想演个真情流露、酒后吐真言的路子。

结果通话倒是接通了，闻落行直接愣住，手机直勾勾地砸地，他又给张皇失措的捡了回来，对着电话交代了什么，中间还哭笑不得的喊了声，“阿烬。”

电话切断后摇着空啤酒罐往自己嘴里倒酒，确认没有后又扬手把罐子摔远，肩膀微微抽动，似是想哭、哭不出的模样。

顾意这辈子没见过闻落行有这样多的情绪，这两天愣是给见全乎了。

“怎么了兄弟？”顾意急切问，“是窈窈和江烬在一起对吗？江烬这个傻逼。”

闻落行原本都阂眸了，听见这话又奇迹般的吊着口气仙气睁开眼，揪着顾意衣领强调，“你别骂他。”

“行，我不骂江烬，我骂你，我他妈的，怎么就能有你这种兄弟。”顾意气急败坏，破口大骂，并且迅速松手。

闻落行的后脑没人托着，直接嗑地板，发出“砰”得声巨响。

齐明白大步冲过来半跪下，晃着不省人事的自家Boss，绝望问，“他这样不会有事吗？要是脑震荡怎么办？”

顾意慢条斯理地拨通私家医院的电话，还不忘踹闻落行一脚解气，“没事，失忆正好，重新做人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