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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澳城是中国特别行政区, 世界四大赌城之一，每每入夜，澳城的一天才算真的拉开序幕。

各类合法娱乐场所灯火通明，内里犹如白昼, 外围的海湾被绚烂的霓虹灯映得波光粼粼。

全年三百六十五天, 这里穷奢极欲永不落幕，数千台老虎机不停的吞吐着赌币, 金属转动的声音回荡在诺大的空间里, 屏幕上的数字每次变换, 都拉扯着数人的心跳律动。

赌场内用了机器造氧，特意押入氧气, 使得赌场里跟外界空气的含氧量高出近百分之六十。

人们总会沉溺于某种感官上的刺激，比如在这里呼吸比外面更顺畅许多。

可谓是吃透了人性的天才设定, 要求21岁以上才可以入场。

舒悦窈长这么大, 这还是第一次踏足自家的赌场, 来这里不为消遣、更不为看风景。

她只是过来输一块的表，那块闻落行送她的情侣表。

池家大小姐入场, 排场十足，以安保经理打头的一众安保人员环绕左右开道。

美艳的荷官姐姐迎在她左侧，笑意绵绵地为她介绍玩法，“穷有穷玩法, 富有富玩法, 翻手天堂, 覆手就可以地狱，大小姐今天想玩点儿什么？我陪你，包你赢。”

“真的吗？”舒悦窈软声问。

荷官姐姐顿步，贴到她耳畔轻喃, “可能不会一直赢，但是我的数理分析不错，包你到最后一定是赚的。”

舒悦窈莞尔，回绝道，“那不用，我今天是来输掉一样东西的，输了就可以离开了。”

“……”赌场内嘈杂，各类声音交叠，荷官姐姐以为自己听错，用力揉着耳朵问，“那个，我没太听清您的意思，能麻烦您再重说一次吗？”

荷官姐姐说这尽可能标准的普通话，而舒悦窈换了粤语，乖乖重复。

说完后她拍荷官姐姐的肩膀，宽慰说，“没关系，按我要求来就行，我想玩那个，是不是就比大小就可以啦？”

舒悦窈指着围满了人的赌台问。

荷官点头，“是的，那筹码这边换，您要换多少，我去帮您换一下。”

舒悦窈答，“麻烦您帮我先把一千七百六十万人民币换成港币，再兑的筹码，谢谢。”

十分钟后荷官坐庄，为舒悦窈单开了一桌，赌场空调冷气打得底，她肩披外套，从容不迫的将全部筹码，两千万港币推上了桌。

即便赌场里什么都有，上千万的赌局少见，却不是没有。

特殊的是舒悦窈的这桌是押大小，正常的押大小是赌场坐庄，玩骰子，开盖所有的点数加在一起，小于等于10则为小，反之为大。

玩家把自己的筹码押大或押小，赢了则可以拿走双倍的筹码，而输了，筹码即归赌场。

但今天的舒悦窈是代表坐庄的赌场这方的，赢了两千万乘双，你拿走，输了我赢你双倍。

赌局破四千万，玩得很大。

舒悦窈身边跟着不少人，本就引人注目，开局又如此不按套路。

今夜几位有资本上桌一赌的，都在暗自观望。

最终上桌的是位年逾古稀的古玩大亨，他来赌不为别的，单纯是因为舒悦窈是池丛铭的女儿，他不在乎钱，单纯陪小辈玩一玩。

“佛爷。”舒悦窈微笑喊人，“我只赌到我这边数完就停，这样也可以吗？”

被叫到尊称的老人轻颔首，哗啦一下将自己手里的筹码往小那边一推，震声道，“现在开始吧。”

赌桌周围聚集了不少围观群众，舒悦窈翘脚坐在荷官姐姐这侧，托腮懒散的像只猫咪。

骰子再骰盅里翻滚跳跃，开盅时所有人都屏气凝神，等待着结果。

第一局：大。

舒悦窈却皱了下眉。

老人扬手，立刻有人递上第二盒砝码，依然押小。

幸运之神没有再度光临舒悦窈这侧。

这局开的是：小。

舒悦窈拿着推杆利索的把刚刚赢得两千万筹码推回佛爷那侧，紧接着笑盈盈的从包里掏出个绒布袋子，打开后拿出块换了酒红色表带的百达翡丽Ref.5002。

这表没有编号，一年只产两块，有价无市。

舒悦窈托着表，露出表盘背面的能反映星体移动的夜空图时，见多识广如佛爷的眼睛也跟着亮了一下。

她礼貌问，“我也不知道这块表，在您这儿能否抵掉两千万港币，如果不行的话，这两千万我换成筹码补给您也行。”

“当然是可以的，这块表我曾经见过。”佛爷扶着拐杖站起来，“那场拍卖会上我没拍到，最后叫价的那位喊了五百万美金，我少有拍不过的人，所以印象深刻，后生可畏。”

这间赌场的顶棚是流动的蓝天白云，把水上威尼斯的场景搬了过来，大有想不开时仰望天空，低头继续的感觉。

变幻的光线落在舒悦窈眼底，她面不改色的等着后话。

自然能猜到是谁叫的五百万美金，可那又有什么关系？闻落行跟她最不缺的东西可能就是钱了。

佛爷正色看着舒悦窈，和蔼可亲道，“这块表可以抵两千万港币，但我需要你带着表盒一起给我，今天先就到这里，等你找到表盒，再找人交给我，也不迟。”

舒悦窈坚定说，“那我回去找到表盒，就马上给您送去。”

“好！”佛爷答，随后领着左右离场。

舒悦窈低头重新把表装回绒布袋里，姣好的面容上读不出什么情绪来。

门外下了细雨，雨落在金灿灿的海面上，打碎了繁华倒影。

手下给佛爷撑伞，老人站在伞下虚虚回头，想起12年拍卖会上，闻落行的势在必得，最终无可奈何的叹了句，“现在的后生仔啊，何事落到这收场？”

百达翡丽Ref.5002这款全球统共没几块，酒红色定制表带的更是只此一只。

舒悦窈赌掉闻落行送她的那块表，几分钟内整个玩表圈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。

其实本来算不上什么天大的事，谁还没有个手头紧，急需现金的时候？

——当然这个大前提，需要舒悦窈还是别人眼里的落魄公主，被闻落行包养的金丝雀。

可惜舒悦窈已经不再是了，她现在是港城首富池丛铭的千金，昨天白天中环的高楼才被转到她名下，帝都以她名字命名的产业也都归于她。

这种千亿身价，非要在赌场输掉块表，可以说是再干脆不过的决裂，分毫不给闻落行面子，照着人脸锤了。

佛爷还在车上便接到了闻落行的电话，曾经不可一世的后生仔，现在语气谦卑，近乎哀求。

闻落行和声表达着他的意愿，“是这样的，这块表，我愿意出一千八百万美金，从您那儿买回来。”

百达翡丽Ref.5002年产两块，售给配货超过六位数的客户，换算售价，也不到三百万美元，这单生意算下来佛爷怎么都稳赚不赔。

多出得，是驳舒悦窈面子的钱的。

佛爷若是刚才没有跟舒悦窈提他曾见过这块表，那大可以装作不知道，但他提了，这事就摆在了台面上。

分手的前任，女方光明正大的要打男方的脸，问过您敢不敢收。

可转身您再售给男方，做得事就不合江湖道义了。

佛爷没有讲话，闻落行那侧同样沉默的可怕。

车子拐过弯，浅水湾道的别墅区初见端貌，佛爷才重重地叹了口气，沉声开嗓，“后生，如果小窈把表给了我，那两千万港币，这块表是你的了。”

“多谢佛爷。”闻落行道谢，“这件事晚辈会记在心里。”

佛爷嗤笑，“呵，你这声晚辈，我听着是真刺耳啊。”

闻落行深呼吸，吸气声透着话筒传来，他小心翼翼的恭维说，“那我该自称，小辈？还是后辈？”

“没必要。”佛爷凉声回绝，“今天我抬你一手，是因为你是个会提前给心上人准备礼物的男人，你我根本没有交情，别硬凑，再者，这块表未必会经我手，随缘吧。”

闻落行还是道谢再三，由佛爷那边主动挂断了电话。

他坐在那间挂满了舒悦窈和闻越蕴照片的房间，幻想着她们两个人还在的日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