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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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异国的爱情最容易褪色的原因,是因为对彼此的差异性已失去好奇。www.xiashucom.com

有一天早晨,龚慧安睁开眼睛时竟然惊叫出声。她终於明白,无论如何她没有办法适应身边躺著一个金发的男人。

这时汤玛斯已不像初时那样对她亦步亦趋了。他也坦白告诉她,他“十分欣赏”一个纽约州立大学的啦啦队队长——那个女孩是美日混血儿,高躯、健美。有东方特质,也有西方的长处。

“而且她年轻,”龚慧安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。是的,那样的女孩才适合他,站在一起才像金童玉女。

她知道该是结束的时候了。

秋天,叶子逐渐转红,蔚蓝晴空下的行人开始抓紧了衣襟。汤玛斯也不到杂志社来了。

“那孩子找到新玩伴了吗?”杂志社的同仁这样调侃。

“应该是吧。”她不在乎的说。

龚慧安并不难过,只是一个人生活在熙来攘往的大都市中,不免有点落寞。九月的最俊一天,当她收到一封来自台湾的电报之後,她的落寞感变成了恐惧。

“慧安:速回,父殁。”聊聊数语,发信人竟是陶安然——他什么时候回到台湾的?她一点都不晓得。

那一天她订了机票後逼迫自己喝酒,让自己陷在意识模糊的状态之中。

直奔台北家中,见到的却是龚诚的棺木。他走了,留下他的一些产业要给她和陶安然。

“你父亲是在员工聚会上暴毙的,心肌梗塞。”陶安然对她说,“你要节哀顺变。”

好久下见她,他对她说话相敬如宾。

龚慧安的母亲一直掉眼泪。还有父亲的另外一位太太,她才知道那个女人叫

于春萍,只有三十出头,生了两个男孩子,一个八岁,一个才两岁。

龚诚没有留下遗嘱。但两个男孩子还是龚诚的亲生子,也有他们的应继分。

父亲走了,她卸下一个担子,也须担起另一个担子。

陶安然对他们夫妻之间的未来也心知肚明,“你打算怎么办?”

“我会留下来。”她必须做这个决定。因为这个家除了她之外只有幼儿与寡母。她勉强能做中流砥柱。

“我是说,我们之间?”

他已悟到一件事:龚诚一走,他再也没有任何能够拴住她的理由,反正一切已名存实亡了,他也下必留恋。

“你要什么?”

她的答案冷酷、平和,命中要害。连陶安然平素这么稳若泰山的人也不免被她简短的一句话伤害了。

“你——何必说得这么无情呢?”陶安然瞪著她:“我哪一点对你不好呢?从当初你嫁给我至今,你多少次对不起我,我可曾有一句抱怨?”

他在翻旧帐。龚慧安因而恼羞成怒。她仍维持著表面的冷酷,但一连串恶毒的话语已像出穴的猛虎:“没错,陶安然,你已忍受够多,你何必辛辛苦苦费尽心血地维持一段没有爱的婚姻,不断强迫自己原谅一个不贞又不义的妻子?你当然是有目的的,现在,你可以检收成果了,你要什么,你尽管说!”

“瞧瞧你现在!”他第一次对她发脾气:“你说话的样子像个财大气粗的泼妇!我告诉你,如果不是我,谁能跟你相处这样久?你当然可以继续你水性杨花、喜新厌旧的性格,可是你永远得不到幸福!”

“用不著你来诅咒我!”她也愤怒至极,因为对她来说,陶安然是她生命中第一个重大错误,潜意识里她总是如此认为。

“我会找律师跟你谈,0k?”

龚慧安沈沈呼了一口气,使自己的神经稍稍松弛下来。

“好吧。”陶安然也觉得无可留恋。他是个男人,也不是个不成功的男人,

他终究要自尊:“就让你的律师跟我的律师谈!”

结果,她将父亲名下一个外贸商行的股份全给了他。

陶安然安然接受。这桩婚姻,他伤得也不轻,那些股份就算是代价吧。他最後只对龚慧安轻轻说了一句话:

“祝你过得好。”

“我会,也希望你如此。”

在律师监督下,他们各带了证人签字。阳光大好的日子,龚慧安穿了一袭白色洋装,衬得她清新可人,这一年她二十六岁,不算太年轻,也不算老,脸上仍留些许天真稚气,而深邃的眼中盛满莫名其妙的忧郁。

“慧安,”陶安然向前一步礼貌的和她握手道别,“你依然很美丽,会有很多人爱你。”

他这句关怀的话说得并不得体,使她心里不悦,“我不是弃妇,陶安然,我的将来并不需要你担心。”

“你误会我的好意,唉,如果你能把你的刺去掉,你会更美丽。”

“也许我本来是一只刺猬,我必须带著我的刺过活。”她微微笑道。“再见!”

“还是朋友?”

她点点头,镇定离去。

当然是朋友。不是敌人,就是朋友,她没有必要和他结仇,或是恨他。因为她从来没有爱过他,焉能言恨?

生命中的男人停停走走,她真的爱过他们吗?那些影子,已经随时光远去渐渐陌生。

她支开了所有的人,独自走在有菩提树的红砖道上。那是她念中学的时候最爱走的一条路。

此时是初夏,蝉鸣不已,每棵树上都有一群喧哗的乐队。

到底爱过谁呢?

在亮晃晃的阳光中,在此起彼落的蝉声中,她又沈重又轻快的走著,一边想

这个模糊的问题。忽而有一个人,又窜进她的心底,影像越来越清晰。

张静

那些蝉,好像也在叫著他的名字。张静张静张静……

夏天到了吗?龚慧安问自己。

六月六日错过了吗?不不知何时,她已如行尸走肉忘却年岁,或故意不去想起,因为日期对她没有意义。

“今天几月几号?”她忽然抓住一个迎面而来的高中生,唐突的举止使那个年轻孩子吓了一跳。

“六月六日。”

就是今天!难怪她一直觉得有件事没有做,有件事,一定要做!刹那间仿佛有火焚身。“今天,我一定要见到他”

她招了车回公司。因为已与张静久久失去联络,她要父亲的秘书用尽各种管道和最快的方式找到张静。

“小姐,他在安国联合法律事务所”

“帮我和他约时间,今天!”

“小姐,若有案件要办,我们公司有签约律师——”

“用你的名字帮我跟他约时间就是了,不惜任何代价!”

秘书无奈退去,只得对该律师事务所苦苦哀求。“哪有跟律师定当日约的呢?何况张律师手上有许多金融大案”

有钱到底行得通,打出已故老板的名字和该所的熟人交涉,总算约到了一个小时。

龚慧安换上了一套黑色紧身褛,仔仔细细的上了粧。艳色欲滴的红唇使她原本苍白的脸恢复了生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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