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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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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里什么也没有发生。www.mengyuanshucheng.com没有灾难,也没有奇迹。他早早躺下,但睡得很迟。长时间注视天花板,眼睛终于疲乏,就睡了。醒过几次,每一次都很短暂。窗户关着,除了海浪拍岸的声音什么也听<a href=http://zhangyiyi.zuopinj.com/2259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不</a>到。门帘窗帘拉得严严实实,屋里漆黑一团,只有四壁、床单、被罩是白色的。没有别人。床上躺着的是他自己。后半夜睡得很好。

早上醒来,他甚至有点儿<a href=http://jiapingwa.zuopinj.com/2480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高兴</a>了。

疗养员集体游览<a href=http://liucixin.zuopinj.com/5570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山</a>海关,吃过早饭就聚在大门外的林荫道上等候旅游车。这种活动周兆路照例是不参加的,他跟等车的人聊了一会儿便离开了。有人告诉他,华乃倩半夜爬起来下海,独自一人游到了防鲨网。跟她一块儿去的外<a href=http://liuzhenyun.zuopinj.com/2715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单位</a>的人都吓坏了,以为这女人有自杀的企图。正常人没有这么大的胆量。

&ldquo;跟她一块儿去的是什么人?&rdquo;

&ldquo;几个女孩子。&rdquo;

&ldquo;夜里游泳&hellip;&hellip;说不定很有意思。&rdquo;

周兆路支吾开了,他起初以为是哪个陌生男人陪着她。她是胆大过人的女子,他早就知道。但这种寻求刺激的办法却令人费解。她胆怯了?

华乃倩从楼里急匆匆跑出来,周兆路正从楼间的小路穿过。他先看到了她,比往常显得更加平静。

&ldquo;急什么?车还没来。&rdquo;他说。

&ldquo;起晚了&hellip;&hellip;?&rdquo;

&ldquo;夜里水凉吗?&rdquo;

&ldquo;不凉。你知道了?别人怎么说的?&rdquo;

&ldquo;说你想自杀。&rdquo;

&ldquo;该死!你没听那几个黄毛丫头是怎么叫我的,我故意泡在海里不出来,她们站在岸上叫得那个惨呀&hellip;&hellip;真开心!&rdquo;

&ldquo;这种恶作剧有什么意义?&rdquo;

&ldquo;兆路,对不起&hellip;&hellip;我害怕了,我想自我惩罚一下&hellip;&hellip;&rdquo;

他知道她害怕什么。如果不害怕,那她才真正叫人害怕呢。他的表情很宽容,好像她的胆怯是早就预料到的,好像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把那件事当真。

&ldquo;你照我说的做了吗?&rdquo;她小心问道。

他做出迷惑不解的样子。他再一次感到这个女人是多么自负。她一点儿也不考虑他的自尊心,不考虑他比她更容易受到伤害。说一切都做了,做得比她要求的还要彻底周密,说得出口么?

&ldquo;兆路,你知道我希望什么&hellip;&hellip;你看到了,我是有胆量的&hellip;&hellip;&rdquo;

她追车去了,裙装窈窕,步伐充满弹性。大门那边一阵欢笑,大家和她相处得不错,女人们尤其喜欢她。她本是容易引来<a href=http://laolunsi.zuopinj.com/5938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嫉妒</a>的,不知用什么手法巧妙地征服了人心。她也会装相。他在这方面或许还不如她。除了程度不同,人在个性的伪装上是相同的。他们都不希望别人一览无余地看到真实的自己。失去伪装,这个世界非乱了不可。

她希望什么?希望他失眠,希望他发疯,希望他饥渴难耐!华乃倩那些话让周兆路闷闷不乐。是不是太顺从她了?她是否认为可以任意摆布他而仍然可以达到目的?

周兆路不再多想,他怕自己产生错觉。他近来常常感到自己生活在错觉之中,越深入思索越难以解脱。倒不如接受简单的事实。与一个比自己小八岁的女人建<a href=http://chili.zuopinj.com/919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立</a>暧昧关系,对他来说曾是不可想像的,但他分明在爱着了。世界并没有因此而毁灭。可见事情的发生有它内在的理由。她想怎么做就随她怎么做去好了。大家都身不由己。

大岗升二的文章译完了。他又挑了另一篇有关血流变学的文章,难度比上一篇更大,但他译兴很浓。《医学情报》一向恭维他的译笔,声称在国内医学界是一流水平。报酬丰厚,和发表自己的论文收入差不多,是一项有益的副业。

译得累了,晚上却迟迟睡不着。瞪着天花板,在那上面看出一些东西,耳朵也格外警觉,听到许多细小的也许并不存在的声音。接连两个晚上都这么过去了。起床时只略略有点儿忧郁,他觉得那不是失望,而是工作得过于疲劳了。

到北戴河第六天,他半夜惊醒。其实他是用不着吃惊的。窗户、帘子、插销他都是用过心的,关照它们几乎成了习惯。但他还是大吃了一惊,他疑心是在梦里。

床前地毯上立着一个白色的物体。

他想坐起来,立即有一只手按到他嘴唇上,把他轻轻推回枕头。手仍在暗示,他向床里挪了挪,体侧顷刻之间感到了一条冰凉。弹簧床令人揪心地吱吜了一下。不知是谁在颤抖。他喘不过气来,同时听到了异常急促的呼吸声。他躯体僵直,胳膊怎么也伸不出去。他的感觉渐渐恢复正常并很快走向了极端。起初笨手笨脚,随后便自如了,他觉得自己像鹿一样敏捷。

床有响动。他们同时找到了办法。自始至终没有一句话。或许说过什么,但谁也没有听到,或在听到的同时立即忘却了。他想开灯,又怕自己面对的果真是个狰狞的魔鬼。他的发泄凶狠得连自己也感到惊讶,但他没有设法阻止自己。

一个小时之后,屋里只剩下他自己。没有无地自容的感觉,只有未曾预料到的灌满了身躯的舒适。他想到了第一次经历。对方是他<a href=http://aitong.zuopinj.com/4046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妻子</a>,是有合法地位的属于他的女人。但那一次他失败了。他结婚了很长时间之后还为自己的唐突感到羞愧,他觉得自己很丑恶。现在,当他拿<a href=http://yishu.zuopinj.com/1554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两个女人</a>的生理细节进行下意识的对比的时刻,他对丑恶的感觉已经荡然无存。

那具淫荡的肉体使他难以忘怀。他一点儿也不后悔。<a href=http://tuomasiman.zuopinj.com/5763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堕落</a>。他怀着藐视的心情想到了这个曾经令他<a href=http://ciweige.zuopinj.com/5804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恐惧</a>的字眼。

后半夜他没有睡好,像个失眠的勇士。天亮的时候,他的心情悄悄起了变化。夜的消逝使许多东西清晰起来,露出了真实的面目。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开始让他担忧。

确实没有人发现她吗?

纱门的弹簧是否发出了太大的响声?

院子里散步的疗养员们,不论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,仿佛都在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他。他的隐私在空气里可怕地蔓延。

他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。早餐时,他甚至当着许多人的面问华乃倩:&ldquo;昨晚上又下海了吗?&rdquo;

&ldquo;没有,潮太大,在岸上转了半天也没下定决心&hellip;&hellip;看来我的胆量也有限。&rdquo;

她迷人的笑容使他恢复了信心。

日本人的论文失去了吸引<a href=http://huanzhulouzhu.zuopinj.com/584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力</a>。他要松快一下了。他陪一些同事到自由市场,领头讨价还价,使大家买到一些便宜的海货。他玩羽毛球,在草坪上跌来跌去,逗年轻的姑娘们发笑。论文译完了,他快累死了,他在言谈中巧妙地表白了自己。他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就能成为什么样的人,主动权在自己手里。年轻有为的研究员,事业上前途无量,稳重而又平易近人,他知道大家都是这么看他的。大家的看法一点儿也没有错。

华乃倩约他到山上走走,说是想看看林彪的别墅。他不相信她会对那座<a href=http://yishu.zuopinj.com/1449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传奇</a>式的建筑物感兴趣。

沿着狭窄公路向西走,她没有提出上山。两人一直走出旅游区的边缘。左边是海滩,搁着破旧的木头发黑的小<a href=http://qiongyao.zuopinj.com/1243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船</a>,右边是灌木丛生的山麓,绿得零零乱乱。

她的话很少。

周兆路突然想起了她说过的一句话。他忽略了话的含义,他觉得那只不过是一个呻吟,现在细细回想则有了不同的意味。

&ldquo;你真行&hellip;&hellip;&rdquo;

当时她在他身底下,事情尚未收束。

这仅仅是性的评价,还是道德的评价呢?是赞赏还是隐讥,或者只是对他所作所为的一种中庸的解释?

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行,行在何处;她认为他真行,又是为什么。他从身体的反映上得知她领略了酣畅的满足,但她的内心隐秘仍旧让人看不透。肉体传达给人的东西太少了,因为它们毫无理智可言。而理智在纯粹的快感冲击下是那么脆弱无力。

他们在沙滩上坐下来。几个当地的男孩儿光着屁股在不远的地方趟海,一艘摩托艇贴着海岸线飞速掠过,艇后鼓起团团白浪。

&ldquo;兆路,想问你几个问题。&rdquo;她说,&ldquo;你这个人干什么都不露声色,可是&hellip;&hellip;&rdquo;

她同样看不透我。周兆路看看她。她的嘴唇上有许多鲜艳的纹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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