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格格党 > 卑鄙的圣人:曹操3 > 河内密谋

河内密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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袁绍摇摇头:“没有,但是冀州治中刘子惠与我帐中之人颇有书信往来,说韩馥对供给粮秣之事颇为不满。实际上,这些日子三军之存粮从来未过五日之用,每隔五日他便供一次,就凭这样的补给我怎能放手西进?”

“哼!自己没胆子用兵,还要苛刻别人粮草,这等人怎成大事?”曹操忍不住抱怨了一句。

“前几日,并州部张杨与匈奴於夫罗修书于此,想要归附我军共讨国贼,但是他们部下不少,那粮草所需更要增加,实在搞得我不知如何才好。”张杨也是何进掾属,与吴匡等本是一流人物,当初为了恐吓宦官往并州二度征兵,不想遭遇白波起义道路断绝,他只得率领招募的人马与白波军游击作战,只顾与反贼玩命,结果耽误了许多大事,董卓事起后他无法回归洛阳,成了何进余部流动在外的一支孤军;匈奴单于於夫罗处境也差不多,昔年他因部落叛乱流亡至洛阳搬兵,何进忙于诛杀宦官未予理会,后来西凉兵进京,於夫罗慑于董卓、丁原之威再次流亡,也成了无本之木。这两支队伍投到河内明摆着是来吃粮的。

“粮草不能自给,讨逆之事终是虚话。”袁绍说到这里,突然眼望窗外,似乎自言自语地叹息道,“若冀州不在韩文节之手,那该有多好啊……”

对于这样意味深长的话曹操是绝对不敢表态的,赶紧转移话题:“太傅一死,董卓不谙政务,不知西京何人理事呢?”

“王允为司徒,政务皆委与他。”

“王子师……”那个刻板的形象立刻出现在曹操脑海里,“他这个人……怎么说呢……刚有余而柔不足吧。”

“他不过是个应时之选,其实朝廷大权还不是董卓一人之手。皇帝太小不能铲除逆臣实在是可惜。”袁绍正色道,“我看我大汉之所以屡有奸人擅权作恶,根源就是皇帝即位时太小。以至于宦官乱政、外戚专权等事一步步恶化,才有今日之变。”

“不错。”这一点曹操倒是很赞同。

“如今弘农王已死,当今天子不过是董卓所立的傀儡,他算不得真正的天下之主,咱们还需另立一个皇帝。”

这话可把曹操吓坏了:“不行不行!名不正则言不顺,这样等于另立一个朝廷。天无二日,民无二主,天下百姓不知所归,如此行事必定生乱。”

袁绍摆摆手道:“孟德不要固执。西京董卓暴虐百姓不得人心,他拥立的皇帝自不能得民心。我已经想好了,咱们辅保大司马刘虞为帝。刘伯安年高有德,为政仁爱,念利民物,幽燕之民无不感恩戴德,博爱之名播于鲜卑乌丸。扶立他为皇帝,百姓自然归心。”

曹操连连摇头,说道:“刘伯安虽有德,但其与时主血脉疏远,不能为宗庙所承认。我恐以其为帝,天下好乱之士纷起,各挟宗室诸王侯为尊,争强斗势,到时候就一发不可收拾了。”

“孟德莫怕,我已与外间诸将乃至各家牧守商议了,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,我看此事可保无碍。”袁绍笑呵呵道,“若立此主则朝廷之制再创,令可行禁可止,明诏下行权责可明,便不能再有人掣肘咱们讨贼之事。”

“讨贼何为?一救黎民出水火,一救皇帝脱牢笼。倘另立一帝还谈何勤王诛逆,岂不是另扶他人夺取天下?此杀鸡取卵也!”

“你不要这样顽固,要懂得变通。”袁绍还是很客气,“现在这不是我个人的意思,大家都这样想。”

不是大家都这样想,而是大家都这样说,现在信誓旦旦都说得好听,日后什么样子简直不可想象……曹操竭力控制情绪,但还是把话说得很硬:“董卓之罪暴于四海,吾等合大众、兴义兵而远近莫不响应,此以义动故也。今幼主微弱,制于奸臣,未有昌邑亡国之衅,而一旦改易,天下孰安之?诸君北面,我自西向。”

袁绍大吃一惊,“诸君北面,我自西向”这样的话一语双关,一棍子扫倒一大片,实在是有骇视听。看他这样决然,也不好再说什么,只道:“好吧,此事日后再作定夺。你回去也再想想,好不好?”

此事岂需再想?曹操随口答应袁绍一声,便把这件事扔到夜郎国去了。袁绍起身踱至门口,随口道:“这些日子我有时会想,万一讨贼之事不成,群雄纷起……我是说万一有那么一天的话,该怎样用兵安定天下呢?”

“本初你怎么想?”曹操又把这个难题抛了回去。

袁绍不再避讳了,走到他面前道:“当南据河,北阻燕代,兼戎狄之众,南向以争天下!”

曹操微然点点头,这是当年光武爷平定天下的策略。

“孟德又有何高见?”

“吾任天下之智力,以道御之,无所不可。”此话一出,曹操有些后悔,这样的话是不能轻易谈起的。

“无论如何,你能到此就是给愚兄添了一条膀臂,”袁绍拉住他的手,“你之用兵胜于愚兄,现既不能进,且助我在此操练人马以备大事之需。”

曹操对袁绍此时此刻所言的“大事”深表怀疑,但还是态度谦恭地拱手道:“小弟自当效力。”

“前几日西京差派大鸿胪韩融、少府阴修、执金吾胡母班、将作大匠吴修、越骑校尉王瓌到此,传来董卓矫诏,想让咱们遣散义兵,各自还任。”袁绍边说边摆弄着衣襟,“焚洛阳弑主君,犯下这么大的罪过,还想叫咱们不管不问吗?”

“不错,这兵当然不能撤!”曹操这话是半公半私,一旦解散义军之众,人家都是州郡之职有个地盘,他可往哪里去?所以他是这些人中最为反对解散军队的,“这兵固然不能撤,那韩融、胡母班五人今又何在呢?”

袁绍眨眨眼,含含糊糊道:“我没有领这份矫诏,恐怕他们又到各处传去了……哼!白费心机,没人会听董卓那等鬼话的。”他觉得这是个好说辞,又补充道:“你看看,现在他的鬼话都托以王命,咱能不考虑另立一君吗?”

曹操笑而不答,沉默一会儿见无话可言,便起身告辞。

袁绍却又拉住他的腕子,缓缓道:“还有一事,河内太守王匡自领兵马以来,骄纵跋扈,对诸家牧守又多有微词,我恐其有过激之事,孟德你要多加照应他才对……”

“诺。”曹操低头应允。

“若是事有过激,一定多多照应王匡……你明白吗?”

曹操听他重复了一遍,又感手臂被他攥得很紧,便抬头相视。只见袁绍面含微笑,目光深邃,似有杀机,马上明白其意。顷刻间他内心做了一丝挣扎,但毕竟自己现在是人家的附庸,还得看袁绍眼色,便故作正色道:“大义当前,壮士断腕在所不惜。”

袁绍满意地点点头,送他至院中,深深作了个揖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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