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搜捕何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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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可把曹嵩吓坏了,眼看剑芒子已到身前。情知自己必死无疑,把眼一闭。耳轮中却听铛地一声响,睁眼再瞧,段颎掌中佩剑断为两截。

原来曹操就站在父亲身边,恍惚见段颎抽剑在手,不及多想马上也出剑隔架。剑刃碰剑刃,可曹操的青釭是万里挑一的宝家伙,两刃相搏,竟把段颎的剑折为了两截。饶是如此,也震得曹操手腕发麻。

段颎手里攥着半截断剑,脑子顷刻间清醒了下来;曹嵩若无儿子相救,早丧命于他剑下了,也不敢再说什么了。两个人尴尬地对视着,谁都没有再动。

“好个大胆的段纪明!”随着一声断喝,曹鼎迈大步走了进来。

曹操宝剑还匣,长出一口气:最不省事的来啦,这回好办了。

“你他妈吃了熊心豹子胆,敢在九卿府中拿刀动杖!你是不是要造反呀?”曹鼎可不管谁是谁非,开口便骂,“你手里还攥着凶器,大伙可都看见啦!”

“当啷啷!”段颎听他搬出谋反大罪,赶紧把那半截宝剑扔了。

曹鼎兀自不饶:“你拍着胸脯想一想,我曹家哪点对不起你?你不过是朝廷的一条狗,别忘了你当的谁家的官儿!我跟宋家是什么关系?要你的命就跟碾死个臭虫一样!”

段颎情知今天时运不好,先被曹嵩挖苦,再被曹鼎骂,连剑都叫人家毁了,再在这里待下去只能是自取其辱。赶忙传令收兵,恶狠狠扫视一眼这屋里的老老小小,灰头土脸地去了。

“这次可把段颎给得罪苦了!”沉默许久的曹炽这才说话。

“早晚也得跟他翻脸。”曹嵩没好气道。

“非也非也。”曹炽摇摇头,“虽说以利相交者,利尽则散。但你们做得实在有些过了,让他搜一搜又能如何?”

“事都行出来了,再说这种话有什么用?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,他有什么手段,我接着他的!”曹鼎仍旧不服不忿。

“你拿宋氏压他,他未必会服。”曹嵩就跟没事儿人一样,“找王甫收拾这条狗。”

曹操是没有闲心再看这仨老家伙斗嘴了,眼下最重要的是通知何颙赶紧转移。瞧他们三个还在各执一词,便蹑手蹑脚溜了出去。父亲不允许他出府门,家院小厮紧紧把着,那怎样才能通知到袁绍他们呢?曹操绞尽脑汁,终于有了一个险招!

他匆忙钻进弟弟屋里,道:“德儿,哥哥有事求你,你管不管?”

曹德一愣:“什么事呀?这么认真。”

“你不要多问,就答复我一句话,你信任不信任你哥哥?”

“当然信任啦。”

“好,你帮哥哥办件事情,哥哥感念你一辈子。”

曹德被他的一脸严肃逗乐了:“什么大不了的,你就说呗!”

“我要出去一趟。”

“什么?爹爹不准咱们出去。”

“可是我现在有件重要的事要办,必须得出去。而且绝不能叫爹爹知道。”曹德迟疑了一下,还是道:“这个……行!你只管去吧。”

“你一会儿告诉家人们,就说你要在房里读书,你的脾气大家都知道,谁也不会去扰你。然后你就偷偷到我屋里,把被子蒙上假装睡觉,这样谁都会以为咱俩都在家呢。”

“那你怎么出去?”

“小时候的办法!”

“又翻墙呀?”曹德白了他一眼。

“五年多没翻咱家的墙了,今儿我也找找旧日的感觉!这边的事就交给你打发啦!”说罢便解下佩剑闯出门去。他躲躲闪闪又来到后院柴垛,趁仆人不注意,爬上柴堆利索地翻了出去。

待至街上,也顾不得好看不好看了,把衣襟一兜,撒腿就往袁府跑。汉人颇讲求礼仪庄重,可今天洛阳城大街上,一个衣着华丽的贵族公子,不骑马不坐车,撒开脚丫子奔跑而过——这也算是一景了!

曹操也真了得,拐弯抹角一会儿的工夫就到了袁府。只见门厅广阔,仪门高出普通官员家一倍,绛紫色大门半开半掩,门口是上马石、下马石、拴马的桩子,看门人的家丁衣着考究垂手而立。袁隗前几日刚刚升为司空了,这四世三公家族的气派规矩自非寻常可比。

曹操也顾不得许多,迈步就往里闯。看门的家丁一把拦住:“什么人?敢擅闯公府!”曹操眼睛都红了,急中生智扬手就是一巴掌:“瞎眼的畜生!你他妈连我都不认识了!”把看门的打了一个趔趄,理都不理就往里跑。看门的见开口就挨了一巴掌,料是亲眷不敢再问了。他便堂而皇之闯到院中,二门上的也瞅见来者不善,但大门上不管,他又何必出头?就这样糊里糊涂竟被他唬进了内宅!

穿房过院间,丫鬟、婆子端汤送水正忙,眼见一个年轻人紧锁眉头横冲直闯过来,吓得手里东西都扔了,杯盘盏爵摔了个稀烂。

曹操一概不理,急冲冲就跑到了袁绍内房,把门一踹。

袁绍正在屋里看书呢,吓了一跳:“你、你……怎么了?”

曹操把门一关,顾不上缓口气儿:“段颎查出何兄了!”

“什么?”

“他已经开始带兵搜府啦!第一个先去了我家,只怕过不久就要搜到这里了,快叫伯求兄速速转移!”

袁绍也吓坏了:“他扮成马夫,正藏在马厩。”

“快告诉他!”

“你小些声,他在这儿的身份是马夫头何大,除了我合府上下没人知道。你冷静点儿随我来。”说着出了门溜溜达达似闲逛一般往马厩去,曹操擦着满头大汗紧随着。

其实俩人都有心事,固然袁家是待不下去了,可是出了这个大门他还能躲到哪儿去呢?曹家虽是勉强搜过了,可曹家门户极严,曹嵩又一心要置何颙于死地,随曹操过去岂不是与虎谋皮?

但到了马厩俩人都傻了眼,何颙已经不声不响走了,只在袁绍马鞍下塞了一张帛书。说他有心为当年受难者报仇,不料天时不与,反连累了更多人下狱,没有脸面再给朋友添麻烦了,就此告辞。可到底逃到哪里去了却不得而知。

袁绍见他已经走了,心里反倒轻松下来,捧着这张帛书愣愣发呆。

“太学生就是因为文书泄密。”曹操提醒道,“快烧了它!”

“好!”

“我是偷偷溜出来的,得赶紧回去。”

“瞧你满头大汗,骑我的马走!”袁绍赶忙解缰绳。

“不用啦!马不会翻墙啊!”他丢下一句袁绍半天都想不明白的话,翻头又往回跑。

丫鬟、婆子摔碎的东西还没捡干净呢,拿着扫帚正扫,见那个不速之客雄赳赳气昂昂又回来了,吓得又把扫帚扔了。

曹操哪里管得,穿房过户只管往外跑,两处看门的全弄懵了:这是他妈哪门子亲戚呀?进去跑了一圈,没半刻时辰怎么又出去了?偌大一座三公府邸,竟叫他随随便便跑了个来回。

曹操一路上奔跑如飞,直等到翻墙进院,倚在柴垛上就不动了,这一趟实在太累了。守着后厨,忙唤庖人端水来,连着灌了两碗,才算松口气。

“大少爷!您这是怎么了?”庖人问。

“我练剑练累了。”曹操的瞎话张嘴就来。

凉爽下来,曹操又开始担心何颙。论人品他是绝对靠得住的,即便被抓也不会招出自己。但是这样一位了不起的才俊就真的要命丧奸臣之手吗?看他给袁绍信上的口气,会不会自己去投案呢?会不会又闯进皇宫寻思呢?

他在柴垛边想了许多许多,直到天色转晚才意识到:忘了!德儿还在房里蒙着被子呢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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