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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英雄侠女落难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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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一刀心胆俱寒,虚晃一匕,鱼龙反跃急撤。www.mengyuanshucheng.com

身形刚飞跃而起,袖箭来势如电,人陆一刀的左肩井,锋尖透背半寸。

“砰!”陆一刀着地便倒翻一匝,左肩井的痛楚影响了身形,无法稳下马步和身躯。

人影入目近身了。

“我与你拼了!”陆一刀厉叫,一匕挥向脚下的快靴,那是张天齐的脚。

靴突然停顿,匕尖一掠落空。

“啦!”靴随后踏下、踏在右胸骨上。

“哎……”陆一刀狂叫,胸骨断了三根以上,匕首脱手,起不来了。

“我要把你弄成一团死肉。”张天齐站在一旁凶狠地说:“你给我半斤,我还你八两,两不相亏。””救……我……”陆一刀挣扎着想爬起来。

“叫你的同伴救你吗?没有希望了,他快要流尽鲜血啦!躺在二十步外的积雪中等断气呢!”

“放……我……马……”

“有条件。”

“饶………我……”

“你们的老大是谁?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你不说,就没命。”

“陈……陈洪……”

·果然是他,神爪冷镖陈老太爷。你陆一刀的飞刀,比他的玲镖强十倍,你竟然做他的打手,难怪小刀会始终拽不到你,我猜,神爪冷镖一定不知道你的身份。”

“我……我化名为……为赵二……”

“很妙,连姓都改了。陈老太爷为柯要計算我?”

“这……”

“你说过,你曾经知道一些风声,没错吧?我的记性是很好的。”

“我只是听……听说……”

“听说的事,有时却颇有真实性。”

“他……他要利用各方面的人逼你露出冀面目……希望证明你……你是不是……是……”

“是什么?

“雷……雷神……”

“中头彩了!”张天齐怪叫。

“你中……中什么……”

“你不配问。他凭什么要查证我是雷神。”
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。”

“有五个人曾经见过雷神,然后乾清帮替人搜索雷神。现在陈者太爷要查证我是不是雷神,真是脉络相承。妙极了,那不关我的事,再见。”

“救我……”

“我干嘛救你?不杀你已经够情义了。”

“我……我用数……数万两银子,换取你……你救我。箭透左肩,右胸骨折,我……我支……支持不……不了片刻“呦!数万两银子?好买卖‘银子呢?”

“在……在仪……仪真的……艘船上……”

“鬼话”

“真的,不……不骗你。我结交了……一些下五门朋友、他……他们精得很。银子是……是扬州府库发出的,五万多两。库大史的一名亲随。是我朋友的朋友,消……消息十分可靠……”

“是公款?没胃口……”

“不……不是公款,只是众公……公款项下拨……拨发的而已。”

“拨给谁的?”

“不知道,只知是几个极神秘的人。银子是两天前拨出的,要在仪真交验,今明两天定……定可双方交接。本……本来我今天就……就要溜走,偏偏派到盯你梢的鬼……鬼事……”

“好,我救你,张某接你这笔买卖,我带你找地方起箭裹伤慢慢谈,咱们该互相亲近亲近。”

门神只是丹徒县的捕头,只能管府城外廓的治安。

府城内,有府衙刑房的巡检和捕快负责,巡检上面有督粮总捕通判主事,扬州是清军捕盗同知,京口驿也另驻有一位主簿。所以门神在城外还像个模样,进了城还轮不到他称老几,他只是一个“役”,一个什么都不是的鹰犬,上下不讨好,处处讨人嫌的可怜虫。

他刚返回捕房不久,府城总捕头八极功曹胡秉亲自带了随从来找他,说是通判大人找他去问话。

上官派人召唤,他怎敢迟延?匆匆忙忙随从顶头上司八极功曹出了县衙,直奔府荷听候差遣,他心里像有十五个水捅七上八下,不知上官召见是吉是凶。

以往,除了府县合办重要大棠之外,府与县的治安人员极少有越级召见的机会。这一跟,跟进了大堂右面的胥吏协办所。

所有的胥吏役丁全不在,似乎府衙今天公休。

他立即感到气氛不寻常,今天不是公休巳更非年节,附近的人全被赶走的,没错,协办所外面有两入怪打扮四不像的入,抱肘站在,门口像是门神,百邪回避,不回避准倒楣,闲杂人等岂敢逗留?堂上高坐着一位同洋难辨身份的中年人,相貌威猛,紫蓝锦泡,土豹皮神反及肘的马褂,小帽(瓜皮帽)球是珊瑚所制,那风度.气概、威严.皆有震慑人心的无形威力,一看便知此非常人。

左右后方,又手侍立著两个威风凛凛,穿紅豹皮皮褂的精壮大汉。

案右,也有两个精壮大汉,也穿了锦袍,外面是红狐皮马。褂,膀宽腰圆高大魁梧,仪表非俗。

骨瘦如柴的通判大人施铭,在这坐在上首的五位贵宾之前,简直成了小鬼陪金刚,可兮兮不成比例。

堂下,躬身肃立的有驻京口驿的主簿(门神的直屑上司)曹主簿、巡房马快头儿戚捕头、弄房主笔周鼎,大堂站堂官俞辉。

不怕官只怕管,门神首先向施通判行政人的请安礼,不等他开口,施通判已一抬手,向案上人虚引。

“向上行礼,不许开口。问你,你才能回答。”施通判以权威性的口吻说,然后站起向上拱欠身说,“他就是丹徒的捕头冯昌隆。”

门神是聪明人,一看捕头上司施通判太人坐在侧下方,便知道上面那位爷,即使不比知府大人身分高,至少也比通判大人高许多,怎敢怠慢?乖乖上前,整衣,拜倒、磕头,可不敢开口说话。

上面那位爷哼了一声,向左面的穿黄狐皮马同伴举手一挥。

一位同伴向下走,站在门神側边。

“你就是冯昌隆?回话!”这位同伴用洪钟似的大嗓门向。

“小的正是冯昌隆。”门神爬伏在地上回答。

“舞后不久,你干什么去了?”

“小的出城外訪……”访查奸究……”

“你再说谎,我要你永远说不出进来,混蛋”

“是的。小的混蛋……他心胆俱寒,暗叫不妙。

“你带了两个人,干什么去了?”

“小的追查……一个可疑的人……哎吆……”那位爷一脚踢在他的右肋上.几乎把他踢了个元宝大翻身,沉重的身躯扭翻半匝,痛得他额上直冒汗。

“这是警告,下次一定踢掉你的满口拘牙,说!”

“小的去……去拦一……一个叫张天齐的人……”他惊恐地重新跪妥,爬伏着乖乖吐实。

“谁叫你去的?”

他打一冷战,开始渾身发寒。

“虎距门外陈大爷陈洪。他说那张……张天齐可……可能是贼。”他乖乖供出:先保住满口牙齿再说。日后的吉凶日后再料理。

问话的人,向上面的人打手势。

上面的人,也用手势回答,不说话仅用手势沟通意见。

“你很听陈洪的话。嗯?”问话的人追问。

“小的接到消……消息线……索,不……不能不去查证……”他硬着头皮说。

“我有话警甘你。”

“小的听……听候吩……吩咐。”

“把张天齐这个人忘了,日后见到他你也不认识,记住了没有?”

“小的记……记住了。”

“忘了今天的事,忘了这里你所看到的一切。如果有丝毫风声走漏我要你的脑袋。”

“小的什……什么都不知道,什……什么人也……也沒见过,甚至今……今天小……小的根……根本就投进城里来。”

“很好,你不笨。施大人,叫他走。”

当八极功曹把他带出衙门,他发觉自己全身已被冷汗濕透了,好冷,连走路都得靠八极功曹扶他—把。

薄暮时分,张天齐出现在北固山西面的江滨。

大江风涛险恶,夜间漕河关闭禁止夜船,入江口的京口闸没有闸官管理,天一黑便禁止入漕河。以免闹出覆舟的惨禍。

因此夜间要找船过江,不能在京口的码头雇船,必须远出北门外,到大江江滨找胆大的船夫。这一带才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水上好汉,敢在大风浪中玩命。

江滨死寂,云沉风恶!十余里宽阔的江面由于恰逢满潮,浊浪排空,风涛声令人心惊。

北固山拦住了不少风涛,因此江湾中仍然?白有不少大小船只。

他将盛了陆一刀陆全的麻袋,塞在草丛中藏妥,小心翼翼向水滨走去。

几艘小乌船倚岸插臂,黑沉沉鬼影俱无,不知是作何用途的船只,反正篷舱内不见灯光,似乎像是空船。

这里,是江湖朋友偷渡的地方,私贩的集散处,为歹徒们的聚会所,豪强们的联络站。

距水滨还有百十步,他突然忻到不寻常的声音,发现了警兆,警觉地隐下身形凝神戒备。

草声吼吼,有几个人贴地飞射而来,从正面连续飞扑而上。

他心中一震,长身欲起的身躯重新下挫,反手折了几株干草、快速地折成尺长的草梗,猛地飞洒而出,人如脱兔,斜窜出三丈外。

犬嚎声刺耳,五头黑色猎犬一一被洒出的苹梗贯穿胸腹,一阵暴响,摔倒在地挣扎狂号。

“我上当了!”他心中暗叫。陆一刀身上,带有引诱猎犬追踪的药物,这位神爪冷镖陈洪,步步设阱老谋深算,将是我最强悍的劲敌。”

江边全是枯草丛,树林还在百步外,也就是他藏匿陆一刀的地方,退回去必定与大批跟来的人遭遇,往前走就必须跳水。

黑色中敌情不明,碰上劲敌就难以脱身了。他虽然知道自己身怀绝学,武功超绝,但碰上更高明的高手名宿,那就麻烦大了。

上次飞龙天魔埋伏了三个可怕的高手,在他身后出其不意行雷霆一击,就差点儿要了他的老命。

今晚可不能再冒险与不明来历的人拼老命。

他动了从水中脱身的念头,但又担心陆一刀的生死。

他真不该把陆一刀装在麻袋里带走的,等于是他亲手把陆一刀的命断送的。

两侧人影快速地通过,奇快地阻绝了往江边退身的路。

这些人都是行家中的行家,身形一止便向下隐伏,四周见不到站立的人,极有耐性地等他现身。

“嘿嘿嘿……”北面百步外是水际,三步外传来刺耳的阴笑,声不大,但入耳直薄内膜,甚至感到头脑被震撼得出现晕眩现象,这人的撼人笑声可怕极了,是属于驭音伤人的邪门魔功。

“嘿嘿嘿……”右前方二十步外,也有阴笑声传出,但没有令人震撼的威力,却有令人感到迷乱的怪异功效,又是驭音伤人的邪门魔功。

“他们早就在镇江等我。我却毫无所知。”他自语,“天杀的,一定是飞龙天魔那群混蛋!”

“嘿嘿嘿………”北面阴笑声又起。”小子,算定你要从此地过江逃命,果然不出老夫所料,出来领死吧,草里面是躲不住的。”他一咬牙,徐徐挺身站起。举目四顾。

首先,北面连续站起三个穿长袍的人。

然后,四面八方又出现了八个人。十二个人在外围二十步左右,形成大包围把他圈在核心里。

显然五头猎犬在刹那间被击毙,让这些人怀有强烈的戒心,不敢冒失地冲上把他赶出来,改采包围威胁的办法逼他现身。

“諸位为何冲张某而来?”他沉声问“咱们曾经有仇有怨吗?”

“你叫张天齐,没错吧?”先前发话的人问。”不错。”

“你在杨州漕河,救走了一个姓赵的人,与一个姓葛的小丫头,设错吧?”

他心中一动,原来料错了,不是飞龙天魔那些人,八成是广陵园主人凌霄客的党羽,他心中一宽。

凌霄客方世光的底细他清楚,偷来的乾罡坤真力,修炼有限得很,党羽即使高明,也高明不了多少。

他救葛佩如时,另一麻袋中的确有一个,姓什么,他沒问,这时才知道那人姓赵。

载葛佩如的船是从广陵园将人接走的,船上的人招供,供认不是乾清帮的,而是冲江湖道义,替乾清帮两肋插力。

凌霄客的人,也招供说很少与乾清帮往来。

招供的人各说各话,相互矛盾。

按常情推測,凌臂客必定与乾清帮相互勾结利用,早些天广陵园已被官府抄没,像失群之雁,必定横下心投靠乾清帮了,纠合爪牙来讨债啦!“不错。”他心中渐定,口乞渐趋强硬。

“那么,你就是张三,张三也就是你张天齐了。”

“不错。”

“你还有其他的化名身分吧?”

“当然有。”

“雷神?”

他心中一震,原来与飞龙夫魔又扯上了。

只有飞龙天魔知道他张三的化名,雇神偷暗中调查扬州十大富豪,来掩护自己的调查活动。

乾清帮也接受调查雷神的委托,其中必定有关连。

凌霄客的秘窟,在飞龙天魔的左近,不是巧合。

“你们就把张某看成雷神好了。”他沉声说,“难怪你们不尔敢聚在一起,据说,雷神的雷珠,可炸毙三丈方圆以内的人,人愈多死得愈多。”

“你们上吧!在下最少也可以弄死你们一半人来垫棺材背,这一半人很可能有阁下在内,亮名号啦!在下记住就是。”

他身上什么都没带,雷神的面具与兵刃都不在,赤手空拳,大事不妙。不管任何时候,他都不带兵刃亮相,只有以雷神面目出现时,才有致命的武器应用。

他知道,扬州的几次事故,对方已经有脉路地发掘出他的根底,张天齐,张三、雷神,这些老江湖精明过人,不难作正确的推断。

他动了改名的念头,张天齐这个普通的名字,今后不复存在了。

“咱们已知道如何对付你,你的百珠有无可弥补的缺憾。”

为首的人说,“你只能发射一枚雷珠,咱们一近身,你就成了死雷神,炸了咱们的人,你也难逃炸死的噩运,雷神将在今晚除名。”

一声呼哨信号传出,十一个人同时飞掠而进。

对方估计得不错,就算他有雷珠,也只能向一方投出一颗,自己还难以避免波及,对方相反方向的人恰好堵住,近身抢攻缠住他,他怎能再发射雷珠?除非他想与对方同归于尽。

要命的是,目前他根本没有雷珠可用。

二十步距离,眨眼即至,十一方汇合,生死将判。

一声长嘯,他向北面水滨突围。

一声狂笑,北面的三个人左右一分。

灰雾涌腾,异味刺鼻。

他吃了一惊,倏然鱼龙飞跃,后空翻不进而退,半空中探手入怀.掏出一小包接引使者所送的接引浮香解药丢入口。

瞬间的接触.各展所学全力一击!一声沉喝.他翻落时连拍两掌,向后面冲近的两个人拍去,双脚随即沾地,反应之快骇人听闻,掌出阴雷乍响,劲道空前猛烈。

两个强敌内功的火候极为精纯,借冲势四掌齐推,接触太快,谁也休想闪避,硬碰硬全力一击,功深者胜,强存弱亡。

“嘭……“六只手掌接实,恶风四面进爆,劲气化为光涌的气旋,地面的及腰枯草漫天飞舞。

“叭哒哒……”两个硬接的人倒摔出丈外,压坍枯草再倒滑出两丈。

他也有点支撑不住,倒挫三步。

糟了,身后罡风压体,腥臭的功流涌到,共有三个人向他的背部发掌,距离不足八尺.正是内功登峰造极的人,内劲伤人威力蕞强劲的距离。

“嘭!”气爆声震耳。

护体神功已因先前硬拼而捎减了三成劲道,怎禁得起三个超等高手联手合击?他向前急冲,但脚不听指挥,强烈的震撼力,把他震出两丈,眼前发黑,喉间发恶。

“毒龙掌……”他心中狂叫,“我完了……”
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身后狂笑声震耳,“雷神如此而已.活剥了他……”

三个随后冲来,得意洋洋要活擒他。

“砰!”他摔倒在三丈外。

“哎呀……”半昏迷中,他听到前面传来极熟悉的惊叫声。

“天齐哥……”

他感觉出叫声己近,知道有人将他抓起扛上肩。

“跟我来!”他听到另一个人的陌生语音。

“快追!”有人在叫。

他一阵恶心,随着失去知觉。

那是一场毫无希望的追逐,江滨地势复杂,北固山附近更易于藏,几个人不够分配,追至北固山以东的江滨,被迫的两个家伙早已头子踪。

救走张天齐的两个灰影,逃走的身法快逾星火,三闪便形影俱消,轻功之佳无与伦比。

五头猎犬已全部被击毙,人在黑夜追踪谈何容易?九个人带了两具尸体,沿北固山大道,咬牙切齿恨声不绝走向北关。

这是通北固山的大道,距北关仅里余,夜间不能进城,连北关也是关闭的,按理,夜间绝对没有人行走,大道空荡荡鬼影俱无。

前面路两侧的巨柳下,灰影一闪。

九个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,名宿中的名宿,目力超人,但居然没看清灰影的移动。

路中共出现了八个灰衣人,似乎像是突然幻现的鬼魅,现身的举动如一、快速如一。

九个人警觉地止步,已发觉不祥之兆。

接着,蹦出三个身材稍矮小的灰影,往八个雁翅列阵的灰影中间一站,气氛一紧。

周围一气灰黑;只可隐约看到刀剑饰物的朦胧闪光。

“谁是主事人?站出来。”中间的灰衣人,用女性的悦耳嗓音问,但语气却一点也不悦耳,充满了杀气危机,而且极为托大。

“你们是什么人?·这二面也列阵,为首的人声如洪钟,有意撼心魄的威力。

“别管我们是什么人。张天齐呢?”

“哼!你……”

拦路的人,看清两个灰袍人放下肩上的尸体。

“该死!你们把他怎样了?”女性灰衣人厉声急问.黑夜中一时还看不出是死尸。

“小女人,你是他的党羽?”

右首的灰衣人打一冷战,手按上了剑鞘。

“小姐,两具都是死尸,身躯已僵直,已死去多时。”灰衣人向女性灰衣人低声说、“恐怕……恐怕……”

女性灰衣入浑身一震,举手向后一拦。

“上去两个人,检查是死是活。”女性灰衣人嗓音全变了,“他……他……”

两名灰衣人大踏步而出,接近至两丈左右,金鸣隐隐,两把沉重的雁翎刀出鞘,直向对面的九个灰袍人闯去,步伐坚定整齐,无形的杀气慑人心魄。

“大胆!”为首的灰袍人厉吼,举手一挥.左右两各灰袍人同时迈步迎出,一刀一剑出鞘。

“站住亮名号。”右面的灰袍人沉叱,剑向前二伸剑气迸发,龙吟隐隐。

灰衣人哼了—声,突然冲上,力光疾闪,雁翎刀势若雷霆排空而至。

“混帐!”灰衣人大骂,一照面便走中宫强攻,岂不是太狂太瞧不起人吗?一剑急封,刀来得太快了,灰袍人并不想示弱闪避,力贯剑身全力封架,要震断雁翎刀示威。

“铮!”火星飞溅,刀剑狂猛地接触。

刀不但没被震断,剑反而向外反震。

这种武林人使用的剑,份量比雁翎刀轻一倍以上.用剑来硬接雁翎刀,简直狂妄得不像话。

雁翎刀也就是宽铮剑.此剑短六寸,完全是硬攻硬抢的狠家伙,用转灵的武林佩剑硬接,后果不难想像。有如鸡蛋碰石头。

刀光狂野地一闪、再闪,剑与刀浑如一体,无畏地撞入灰袍人怀中,刀过处胸裂臂落。

另一个用单刀拦阻的灰袍人,也仅攻了一力,双腿突然被雁翎刀自下盘掠过,齐膝而折干脆利落。

“砰”一声大震,第一个灰袍人残缺的身躯摔倒。

“啊……”双脚齐折的灰袍人,也倒地狂嚎。

两个灰衣人挥刀虎扑而上,冲向两具己僵的尸体,对刚才挥刀杀人的事毫不在意,似乎并不比踏死一只蚂蚁严重。

电耀霆击,无可克当,气势之挥雄,挥刀之勇猛无畏,把这些在江湖鬼混的高手名宿,吓得毛骨悚然心脏俱寒,那曾见过这种砍瓜切菜的阵仗。

愈是出身名门大派的人,愈是讲究风度排场,尽管怕对方怕得要死,碰上了也得先斗斗嘴皮子,拉开马步立下门户,摆开架势比手划脚,再移位找空门进招出手,也许转了者半天仍是沒完没了。

而这两位灰衣人,人如龙刀如虎.以雷霆万钧之威直撞而入,刀下绝情,砍瓜切菜,仅声势就足以惊破对方的胆,可怕极了,那股摇山河撼泰岳的杀气令人精神崩溃。

负责带尸体的两个灰袍人,一看灰衣人挥刀冲来,吓了一大跳,胆寒地疾退丈外;其他的灰袍人以为这两位同伴儿怯阵撤走,本来心中已虚,不等为首的人有所表示,不约而同向后方飞退。

兵败如山倒,七个有六个脱离现场。

“你们……”为首的灰袍人大叫,想阻止同伴逃走,但突然发现对面九个灰衣男女像狂风般冲来,叫声倏止,转身一跃三丈,比同伴逃得更快更远。

“小姐,不是张天齐。”一名灰衣人在僵了的尸体上擦拭血迹,沉静地禀告。

“这个也不是。”另一个灰衣人接口。

“捉活口!”小姐断然下令。

逃命的人.一定比追的人跑得快,稍一耽搁,七个灰袍人已逃个无影无踪,活口捉不到了。

张天齐从恶梦中惊醒,仍然感到手脚虚软,头晕目眩,背部的痛楚依稀仍在。

好冷,他终于完全苏醒了。

“我落在他们手中了。”他心中暗叫。

看清了自己的处境,绝望地长叹—声,苑亡的阴影罩住了他,失败的感觉爬上心头。

这是一间相当宽阔的厅堂,卻显得破败不堪,墙灰斑驳蛛网尘封,案椅残破不全。

四角悬了四盏糊了绿纸的灯笼,满堂呈现惨绿色的幽光,像是地狱的殿堂,灯笼闪烁出幽其鬼火,难怪那么阴森寒冷。

他被捆了双手,悬系在厅柱的大钉上,双脚刚好着地,幸好没悬吊双手不至于成残。

葛佩如小姑娘运气不错,被捆在破交椅内,用焦灼痛苦的眼神,留意他的动静。

“天齐哥……”小姑娘凄切地叫唤,“你……你醒来了吗?”

他依稀记得自己中了毒雾,挨了三个联手后面的重击,其中有一个人使用歹毒的毒龙掌,击散了他的护体神功。

在晕厥之前,小姑娘突然现身救了他。

可是,现在两人都成了俘虏。

“我……我在虎距门外陈家采探你的下落。”葛佩如懊丧地说,”探山神爪冷镖陈老匹夫,正调兵遣将计算你。”

“我心中一急,暗中跟下来了,幸好在千钧一发中救了你,危急中跟着一个灰衣人突围脱身,半途……天杀的,却被灰衣人出其不意将我打晕,醒来就在此地了。你……你可无恙?”

“还好,好像有人给我服了解药,用精巧的手法阻止毒龙掌毒扩散。你……”

“在扬州你偷偷走了,我和娘……”

“跟来镇江寻我,何苦?”

“天齐哥……”

“你不该找我的。”他深深叹息,“我走到哪里,凶险灾难总伴随我……”

“我不在乎凶险,更不在乎灾难……”

“不要说了,你这不听话的丫头。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?”

“不知道。”

“我掌毒在体,无法行功,你……”

“我的气门被制。天齐哥,我们必须设法脱身……”

“来不及了。”

内厅鱼贯出来了两列青衣人,后面出来九名黑袍人,戴了黑头罩仅露双目阴森像一列行尸。

两排青衣佩刀大汉,在堂下分列两旁。

九个黑人像官老爷坐堂,在堂上一列就座。

两名赤著身,一手执皮鞭一手握匕首的大权,在张天齐的两侧一站,一看便知是掌刑人。

“你是张天齐.也叫张三的人吗?”首座讯问用死板板冷冰冰的嗓门问道。

“首先,在下要知道你们代表什么组织来对付我。“张天齐大声说,“你们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我,你们这算什么?”

“叭叭叭叭!”皮鞭在他胸口猛抽四记,打得他眼冒金星。

“你最好乖乖回答,免吃苦头。”讯问人死板板的噪音更冷了。

“好,张某认了。”他咬牙说,“如果你们代表了凌宵客方世光,我就是张天齐,假使你们代表乾清帮,我就是张三,假若你们代表飞龙天魔陈伯刚,我就是传说中的雷神。”

九个黑袍人你看我,我看你。

“扬州三义河塔湾村的变故,有人指证是你将消息出卖给官府的,你承认吗?”讯问人厉声问。

“我知道你们的来历了。”张天齐冷笑,“张某在扬州寻仇,由手乾清帮做仇人的帮凶,所以在下毁了他们扬州分帮的堂舵。替被他们谋杀了的神榆索取血债。

“乾清帮是贵会的死对头,三义河事件张某事前事后皆没听到风声,你们不找实力庞大的乾清帮,却找上我一个单身行道的江湖客,贵会可以休矣!指证我的人,何不将他唤出来对证?”

“诸位,如果你们是天地会的人,说句不中听的话。你们只是一群又聋又瞎,自以为是的混混匹夫而己,想反清复明,简直是异想天开。

看你们对待张某的手段,就知道你们成不了气候,至少在你们这一伙的人手,绝对搞不出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来。”

“住口!你……”

“你们这是开什么堂?”张夫齐沉声问。

“你不配过问本会的事。”讯问人厉声说,“侠义名宿群起向你声讨,可知他们已经说明你是三义河事件的罪魁祸首……”

“哈哈哈哈:……”张天齐怒极狂笑。

“你笑什么?有何好笑?”

“一百个所谓侠义门人,倒有九十九个半是欺世盗名之辈,却有九十九人是与当道合作的汉奸,恐陷找不到半个同情支持你们的人,他们心目中的主人已经不是朱家子孙了。”张天齐朗朗而言,狂态毕露,今晚带了猫犬袭击在下的十一个人,主谋是镇江的仁义大爷神爪冷镖陈洪。

“使用百毒飞雾的人,可能是毒郎君甫宫定。使用用毒龙掌的人,是掌下魂消马元方。这两个人凶名昭著。可不是什么侠义英雄。

神爪冷镖自认为颇具侠名,以镇江仁义大爷自命,派遣这两个邪道杀手混在侠义英雄中偷袭,他仁义大爷仁在何处,义在何处?以十一个高手中的高手,群起而攻我一个后生晚辈,侠义何在。道义何在?诸位如果敢以贵会的名义,登门与神爪冷镖打交道而不出意外,我张天齐从此退出江湖,敢消雷神报应的名号,你们敢不敢与在下赌?”

不但九个黑袍人你看我我看你,堂下两侧的二十四名青衣大汉,也用目光交换意见。

“我已有了一些眉目。”张天齐继续说,“唆使神爪冷镖计算我的人,八成儿是长春公子,目下他在三山园主人呼风唤雨的三山园作客,呼风唤雨凌有光与神爪冷镖有深厚交情,在镇江狼狈为奸。

在扬州淮扬老店,张某与长春公子曾经有冲突,在场的江南一枝春、葛佩如小姑娘、章春姑娘,都可以证明那天冲突后,所发生的风雨变故。

贵会三汉河出事,张某正为营救三位姑娘出生入死,被囚禁在吉祥庵艳窟的地牢迷宫一两夜。第二天凌晨返店跳城选出扬州。我雷神虽则声誉并不佳,但自信所行所事,无愧于天无愧于人。

我屠戮乾清帮堂舵,并不表示我痛恨他们做官府的鹰犬与满人的奴才,而是他们不该毫无道义地谋杀神偷李禄。

我与贵会无仇无怨,你们这样对付我,只要我有一口气在,咱们走着瞧。现在,要杀要剐,动手好了。”

“如果你…你真是是……是传闻中的雷神……”讯问的人口气一软。

“火焚广陵园救江南一枝春,就是在下的杰作。同时出动的,还有沧海幽城葛家参与其事。”

紧闭的厅门突然自启,葛夫人、二姨杨碧娥、奶娘方氏,三支剑发出隐隐龙吟,冷电森森。

“沧海幽城的人在中原遨游,人不犯我我不犯人。”葛夫人咬着银牙说,“女儿,他们虚待了你吗?”“娘,他们好可恶。”葛佩如实叫。

“胆敢迫害我葛家子弟的人,沧诲幽城报复之惨,即使比不上雷神惨烈,也相去不远。”葛夫人声色俱厉,“今晚这座古宅,必定成为血海沙场,看沧海幽城的惊涛十二剑。江武林还够不够份量。”

“小姑娘,你可别火上添油。”讯问人叫,“咱们并没亏待你。在扬州,咱们就知道你是沧海幽城的人。”

“贵城的人与本会凤马牛不相及,不会做出伤害本会的事来,所以迄今为止,还没向你问过任何一句话呢?”

“阁下,你在自说自话。”葛夫人而带怒容,“我女儿明明被你们捆在椅上,一定制了气门,不然区区牛筋索怎能捆住她?难道我眼花看错了?”

“令爱与涉嫌出卖本会的张天齐走在一起,本会对令爱已是够情义了。”讯问人口气转硬,“你可以把令爱安全地带走……”

“阁下未免太过一厢情愿了。”

“葛夫人,不要迫老夫走极端。别忘了,令爱仍在咱们的有效控制下。””我可以牺牲一个女儿,保证可以用贵会一百条命来偿还。”葛夫人不肯示弱,“沧海幽城在江湖上还有一些朋友,集中全力挖贵会的根,暴露贵会的根底井非难事,你不相信?”

“本会弟兄遍天下……”

“人愈多死的也愈多。哼!你还不放人?”

“葛夫人,话讲在前面……”

“没有什么好说的,本夫人不与你们谈条件。我再问你一句,你放不放人?”

三支剑徐徐向前挺进,向二十四名大汉所列的阵势闽,凶险的搏杀即将展开,杀气浓得化不开。

危机一触即发,后堂突然传出一声呼哨。

“放人。”讯问的人高叫,“葛夫人,双方并没造成伤亡,希望这件事不要伤了双方的和气。”

“哼!”两名大汉上前解了小姑娘的绑,顺手解了气门的禁制。

小姑娘略一活动手脚,凤目怒张。

“我的百宝囊,我的神犀匕,你们想独吞吗?”她凶霸霸地高叫,”你们给我记住,我和你们没完,我说了算数。”

一名大汉送来了百宝囊和神犀匕。

小姑娘哼了一声,拨剑出鞘向张天齐砍去.匕首焕发碧绿的寒芒,那是反射而来的灯笼绿光。

两名执刑人迎面拦住了,气氛一紧。

“你们如果阻挡我,我一定把你们砍成八段。”她厉声说,神犀匕一振,冷气扑面。

讯问人及时挥手示意,两名执刑人急急退开,割断张天齐的捆绳,小姑娘眼中有泪光,急急扶住摇摇欲坠的张天齐。

“天齐哥……”她颤声低呼,“你……你不要紧吧?是否受到禁制?”

“沒有。”他低声说。“扶我走,快离险地,须防变卦。我急需觅地行动,及早驱除体内的毒龙掌毒,迟延遗患无穷。”

小姑娘心中一急,半抱半扶急急向外走。

葛夫人打手势示意,奶娘方氏立即抢先守住厅门。

张天齐在厅门口转身,眼睛注视着九个黑袍人。

“诸位,山长水远,咱们后会有期。”他一字一吐,神色冷森,“你们今晚不杀死我,那是你们的不幸。”

“乾清帮是前车之鉴,我雷神与你们一帮一会沒了没完。

你们的旗号不再鲜明,你们将在江湖仇杀中疲于奔命。”

“你撂下这些狼话威胁本会吗?”讯问人拍桌而起沉声说。

“当在下以雷神面目与贵会相见时,阁下就知道是不是威胁了。”

葛夫人最后退出,在厅门外收剑入鞘。

“本夫人以为,你们实在缺乏有远见、有胆量的主事人才。”她沉静地说,“这样办起事来,实在危险得很。”

“三汉河事件暗涛汹涌,网罗将更加紧张,你们不但不加倍小心警惕,反因些小风声无凭无据,便鲁莽妄动出面掳入追供,树立更多的仇敌,这样做聪明吗?”

“沧海幽城的人与雷神,对贵会不但没有成见.而且頗为尊敬与同情诸位的大义宗旨。只是以今晚的事看来,你们的手段并不比黑道帮派光明,反省反省吧!诸位,但愿还来得及。”

所有的人,神情肃穆地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。

后堂出来了五个打扮相同的黑袍人,无声无息更像幽灵,瞅眼间便到了案旁,九名黑袍人悄然向外侧退,让出中间的座位。

“长上认为如何?”担任讯问的人郑重地问。

“相当满意。”刚就主座的新来黑袍人目含笑意,“有些结局,算是双重收获。沧海幽城这三个女人,咱们几乎估错了她们的真才实学,能神不知鬼不觉凭一点点形影,就轻易找到此地,真了不起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几乎砸锅,是吗?”黑袍人跟中的笑意更浓,“能同时证明他们双方的想法和起事宗旨,你不认为收获大吗?当然她们出其不意出现,的确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困难和震惊,幸好我及时断然处理,总算没酿成灾祸。这件事已没有让咱们担心的必要了,不要再费神,知道吗?”

“属下知道。”

“撤走时务必小心,必须毁去所有的痕迹。”

“屑下知道。”

“我先走一步,你们赶回去据实禀报,要快。”

不久,这栋江摈的废弃大宅重归沉寂。

南面两里外一座江滨的草棚中,张天齐在黑暗中默默地行功疗伤。

姜修吏可排除休内异物与毒物的境界,天赋高的人也需下一甲子岁月苦功。但他二十余岁年纪,居然修至这种不可能的境界。

这是供往来此地的村民歇息的草棚,用芦苇搭建,聊可遮蔽风雨,附近三里内没有居民。

葛夫人母女四人在四周警戒替他护法。一直就对他能行功排险毒龙掌自勺事存疑,所以小姑娘心中焦灼,不时悄悄溜进棚察看,像热锅上的蚂蚁。

“娘,要不要用真气助他一臂之力?”她出现在乃母身旁不安地说,“好……好像他有了困难,有……有点像真气上不了重楼现象,头在冒冷汗……”

“女ㄦ,关心则乱,你可不要自作聪明帮倒忙。”葛夫人拍拍她的背肩,用令她心安的平静口吻说,“他如果没有把握,决不会用自己的性命来冒险的。”

“先天真气疗伤不是什么困难的事。但排除异物可是性命攸关的大险,稍一差错,不死也将成残废,异物会堵绝或毁坏经脉,连你爹都设修到这种神化境界。

“我想,他一定有成功的信心,任何人想插上一手帮助他,都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。定下心来,别胡思乱想。”

“娘,大概要……要等多久?”

“谁知道?恐怕连他自己都无法估计,女儿,你太关切他,有时候反而会误他的。”

“女儿该……该关心他的……”

“我知道,但是……娘只能告诉你,你年纪还小,不要太早就……”

“娘,也许女儿……”小姑娘期期艾艾,词不迭意,“不管怎样,女儿是……是很……很喜欢他……”

“感恩图报?”

“女儿不……不是这意思……”

“好了好了,娘只是提醒你,感情的事,勉强不得,你必须在心里有所准备,等到心收不回来,可就有苦头吃了。”葛夫人语重心长地说。

“娘的意思是指……”

“他对你最多……最多把你看成一个顽皮的小妹妹,你本来就小。““这…”

“他在扬州洒脱地、无牵无挂地溜走了之,就因为他把你看成小妹妹,所以心没有负担没有挂念,没有依恋,你还不明白吗?”

“女儿正在成长,正在……””不害臊,羞!”葛夫人笑骂,“我看你真需要好好管教了。

你再三偷偷溜走四处闯祸,看我不把你关起来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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