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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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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会吧,这太扯了。」爷爷出钱找人引诱自己的孙子,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荒谬的事?!

他笑了笑说:「以欧克尧的为人来说,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,他一向有建筑界的顽童之称,常常突发异想,有令人惊奇的怪点子。」

敖轩是某家杂志的总编,前几天在某本杂志上看到那则广告时,便好奇的向同行打探那个绝世美男子是谁。基於保密原则,同行虽然没有明白透露对方的详实身份,但给了一些暗示,他轻易就猜出谁是绝世美男子了。而他本人正好和那位绝世美男子有过几面之缘,算得上有几分私交,还颇为欣赏这位绝世美男子的为人和行事作风。

「听起来这个欧克尧似乎是个满有趣的人。」至少一定比他那个孙子可爱多了。

「没错,他是个童心未泯的人,去年把纪德建筑师事务所交给欧摩天後便正式退休了,大半的时间不是四处去旅行,就是去找朋友闲嗑牙,好像过得挺逍遥的。」

望了望她,再睇了睇电视里的男人,心念一闪,敖轩调侃的再道:「忏情,如果这件事是真的,你要不要考虑看看去引诱欧摩天,给他来个人财两得。」方才闪过的念头逐渐在心里成形,墨瞳微微的透出一抹算计。

她闻言差点被面噎到,拜托,这是什么馊主意!

「表哥,你是不是嫌我碍眼了,所以巴不得我尽快离开家里呀?如果是这样你明说嘛,我立刻就去收拾行李走人。」

他笑呵呵的温言解释,「我没这个意思,这里是你的家,你想在这里待一万年也任你高兴,我只是觉得既然欧摩天这么无礼,刚好有这个机会,何不去戏弄一下他,报报老鼠冤也好呀。」

「听起来似乎不错,不过,我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,一点小事就想报复。」

「这种小事自然不用那么小鼻子小眼睛跟他计较,可是,」他比出一根手指,「有一千万可赚,如果我是女人,而且刚好是个长得不错的女人,有这个机会的话,我可能会去试试看。」不赚白不赚嘛。

忏情被说得有点心动。

抬头看了看四周,这是一栋日式的房子,她和表哥的房间都在主屋这里,隔壁尚有一间较小的房子,是阿姨和母亲的住处。

在她三岁时,父亲过世後,阿姨便把她和母亲接了过来,从此母女俩就在这里住下了。屋子虽然很宽敞,不过屋龄已久,她早就觉得应该要做个翻修了,如果有了那一千万的话,或许……可是一想到欧摩天那天对她置之不理的神态,她摇了摇头,要他对她心动,恐怕比中乐透的机率还小吧。

「他不可能爱上我的啦,这种白费力气的事还是省省吧。」

「事情总要试了之後才知道会不会成功。」敖轩再努力劝说。

从外表看,他是一个温文儒雅、体贴热情的现代好男人,不过与他较为亲近的杂志社同事和朋友都知道,他这个人是那种表面上是好好先生,暗地里却拥有狐狸般性格的男人。凡是遇到好玩有趣的新鲜事,他隐藏起来的狐狸尾巴自然而然便会露出来。

认真想了想,忏情还是摇头。

「如果万一,真的好死不死让他爱上我了那要怎么办?岂不是给自己惹来一个大麻烦,这种欺骗人家感情的事还是少做为妙。」

虽然一起长大,但忏情从来不知道表哥竟然有双重性格。

在家里是一面,在外面又是一面。如果这时有人告诉她敖轩的本性,她铁定打死不信,还会责备那人意图污蠛她亲爱的好表哥。

「你该不是怕自己先爱上他吧?说真的,欧摩天长得不错,有才华又有财力,女人会爱上这样的男人也是无可厚非的啦。」温柔的嗓音里隐含著激将法味。

「我才不会爱上这种人。」她说得信誓旦旦。

没有人可以忍受那种目中无人、完全不把自己当一回事的人吧。

电视中仍播著欧摩天的访谈,敖轩看了两眼,一脸的惋惜。

「真可惜,就我的观察,我觉得像欧摩天这样的男人,不动心则已,一旦爱上了人,必然会绝对的专情,就跟他热爱建筑一样,会一生一世爱著那个女人。」

「就算是这样,那个女人绝对也是别人,不会是我的。」两人第一次见面,他就当她是隐形人,没任何的感觉,其他的当然更别提了。

最重要的是,她对他也完全的不欣赏,这种男人,她敬谢不敏,无福消受,还是把机会留给别的女人吧。她期待的是那种不管是心意还是生活态度,以及价值观上,都可以互相契合的男人。

就像前几天她去采访过一对一起度过了七十年婚姻岁月的夫妻那样,临老仍能手握著手,不悔的说下辈子还要再爱对方一次。这才是值得追求的感情。

敖轩打算再游说她时,伍雅兰穿过两栋房子相连的廊道,走了过来。

「忏情,回来了呀。」

「嗯,刚回来没多久,这么晚了,阿姨还没睡呀?」放下手中的碗,她笑盈盈的拉著阿姨一起入座。

「就要去睡了,今天气温很低,冷的话把电暖炉拿出来用。」忏情就像她亲生女儿一样,没等到她回来她哪睡得著觉。

「好。阿姨,妈她睡了吗?」

「睡了。」

欲言又止了片刻,忏情开口问出压在心中多日的疑惑。

「阿姨,那张椅子,妈见了为什么会那么激动?」

那天,她房里的一把椅子坏了,记得之前阿姨换了一套新的餐桌椅,将旧的收到储藏室,於是她便想去拿一把到房里去。一进储藏室,真看到几张椅子,她挑了一张准备搬回房里时,椅脚扫到了矮柜上的一幅画,画掉了下来,她只好先把椅子放下,弯身拾起那幅画。

这时瞥到了平时从来不曾注意到的角落,那里尚有另一把椅子,椅面上堆了一些杂物。尽管上头布满了一些蛛网尘埃,却遮掩不了那张椅子优美的造型,她搁下手上的画走过去,搬开杂物,定睛细看之下惊艳於它的细致精巧。那是一把黄花梨木制的椅子,它的线条简洁而流畅,浑若天成,看来年代似乎还满悠久的。

她一见便爱上了它,决定搬回房去。不过她先将它搬到後院去,取来一桶水,清掉上头的尘埃。还它原貌之後,她更惊讶於它的美丽,任谁都看得出来,那绝对是一把古董椅。

一声惊魂的惨叫在这时陡然响起。

「啊——」

她冷不防的骇了一跳,急忙回头看向惨叫传来的方向。

「妈,你怎么了?」

母亲惊恐的瞪大眼,好像一副见了鬼的表情。

「那把椅子、那把椅子……为什么会在这里?!」她脸色苍白的瞠大双目,宛如见到什么妖魔鬼怪,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。「扔了它、扔了它!快点把它搬出去扔了!」

「妈,你冷静一点,不过一张椅子而已,它不会怎样的。」她柔声劝哄,不解母亲的激动是为了什么。

「不!快点把它拿出去扔了,我再也不要看到这张椅子了,快拿走!」母亲满脸的嗔恨扭曲了她原本秀丽的容貌,尖锐的嗓音则宛如见到了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,破碎而凄厉,接著便痛哭失声起来,低低喃语。

「对不起、对不起……是我错了,是我对不起你……」那肝肠寸断哀泣的模样,令人忍不住为之心酸。

她被吓到了,一时慌了手脚。

她一向最没辙的人就是母亲,从小她便不知道该怎么跟母亲相处,因为母亲只要看到她,便一脸凄然,默默饮泣。母亲的泪是止不住的,不论她有多听话,书读得有多好,只要一见到她,便垂泪不止。渐渐地,她也开始害怕见到母亲。

曾经,她以为自己是在母亲不情愿之下生下的女儿,所以母亲才会一见到她便那么难过,但阿姨说那是因为她长得神似父亲的缘故,所以母亲一见到她,便自然而然的忆起她早逝的父亲,才会感伤得落泪。

「怎么了?发生什么事?」听到声音的阿姨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。

「为什么那把椅子还在这里,我不是早就叫你把它丢了?!」母亲停止了哭泣,厉声质问。

知道导致母亲失控的原因是出在她擅自搬出了这把椅子,她以歉然的眼神望向阿姨解释,「对不起,阿姨,我房里的椅子坏了,所以就到储藏室想找一把替换,我不知道这把椅子……」

回她一个不要紧的笑容,阿姨看著母亲说:「当年我看这把椅子仍完好没坏,所以舍不得扔。」

「立刻扔了它,不不,烧掉它、烧了它,我再也不要看到它,再也不要!」母亲狂吼著,一脸痛苦,泪水再次在她的脸庞泛滥。

「好、好,我这就叫忏情拿出去烧了。」阿姨柔声安抚著母亲,朝她使一个眼神,接著悄悄的在她耳边说:「把它拿去寄放在你朋友那里,这椅子是你爸的传家之物,可别真的把它给烧了。」

之後,她只好听阿姨的话,把椅子拿去寄放在一个朋友那里。

伍雅兰摇了摇头,出声拉回了她的思绪。

「我也不知道,当年她要我把椅于丢掉时,我曾问过她,不过你妈一直不肯说。」

看得出阿姨不是有意隐瞒不肯透露,而是真的不知情,忏情默然了下。

她觉得母亲就像团难以理解的谜一样,她身为她的女儿,却也一无所知,巨大的无力感笼罩了她。

「阿姨,你可不可以老实告诉我,当年我爸和我妈的感情是不是很不好?」所以妈看到爸留下来的东西反应才会这么的激烈。

「不,当年他们的感情很好,你爸很爱你妈,这件事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。」唯一没说的是……

「那为什么妈会那么憎恨那张椅子?那是爸留下来的传家之物呀!」感情好却又那么讨厌那张椅子,这又是什么原因?说不通。

伍雅兰一时哑口,片刻才想了个理由。「这……也许是她怕睹物思人吧。」

「她那天的表情一点也不像这样,反而像那张椅子是什么毒蛇猛兽,会咬人一样。」这理由连三岁小孩也不会相信。拍了拍她的手,伍雅兰叹了口气。

「既然你妈不肯说,那就别再追究了,让过去的事留在过去的岁月里吧,别再翻出来,再伤害她一次。」

「问题是过去的事如同梦魇一样一直纠缠著我妈,是我妈活在过去的回忆里,不肯饶了自己。」如果母亲不愿意,她可以一辈子不去探究母亲的秘密,她唯一的期望是不要再看见母亲掉眼泪了。

她希望看见母亲的脸上绽著笑容,不要再像抹怨魂一样,眉睫总是紧锁著,见到自己的亲女儿总是泪涟涟。

看出母亲的为难,敖轩适时的开口。「忏情,很晚了,让妈去睡吧。」

「对不起,阿姨,我不该拿妈的事来烦你的。」知道自己不该缠著阿姨发这种牢骚,阿姨对她和妈做的事已经够多了。

伍雅兰慈薯一笑,「儍孩子,别这么说,你就像我的女儿一样,我怎么会觉得烦呢,只是你妈是你妈,你是你,你有自己的生活要过,别想太多了,很多事情多想也无济於事,还是顺其自然吧。」

她站了起来,叮咛道:「你们两个也早点睡,明天都还要上班呢。」

「知道了。」敖轩应道,

「阿姨晚安。」目送她离开,忏情也跟著起来,把吃完面的空碗拿到厨房。

敖轩叫住她。「忏情,我刚跟你提的有关欧摩天的事你不妨再考虑一下吧。」

「表哥,你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企图?」对他一再的劝进,她终於起了疑心。

喔噢,太明显被察觉了吗?

「当然没有,我只是觉得那一千万不赚可惜。算了,如果你真的没兴趣的话,就当我没说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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