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楔 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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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冬三九天气,彤云将天压得很低。www.maxreader.net

日将暮,天欲雪,路上行人稀少,四野苍茫,路旁光秃秃的成排白杨树,跳动着几只乌鸦,点缀着这种孤寒肃杀的乡道。

路旁还有三两间东倒西歪的草棚,那是夏季行旅喝茶、打尖、歇脚的地方,像这样朔风凛洌、驰骋呼啸的时候,哪里还有人踪?

一匹小毛驴拉着一辆篷车,芦席外面加盖着一层蓝布,被风撕裂得猎猎作响。

车把式上坐着一个小老头,五十来岁,花白胡子,头上戴三块瓦式的棉帽子,身上蓝布棉袄,拦腰系着一根黑色板腰带,斜插着一根尺来长白旱烟袋,手里挥着赶驴的鞭子,口里不停的在吆喝着。看样子是想赶驴儿跑快一些,天黑以前,赶到前面清风寨,那是近三十里方圆,唯一的一处可以歇脚的市镇。

小毛驴跑得嘴角直流口沫,还是只能够一颠一颠地在跑,任凭小老头的鞭子在半空中不停的炸着鞭花儿,小毛驴还只能跑那么快。

驾车的小老头嘴里一直在嘀咕着:

“少爷!我说要买匹马,你说为了省钱,凑合着弄匹驴,你看这个畜牲怎么也跑不快,少说也耽搁两三天才能进京城。”

车篷里伸出一个人头,是个年轻人,看上去大约十八九岁,长得眉清目秀的。

年轻人带着笑容,对小老头说道:

“古三老爹!能省一点是一点,到了京城,能够多一钱银子也是好的!”

小老头叹口气说道:“老爷这样的好官,竟然遭到这样的横祸,看来老天爷也瞎了眼,好人没好报!”

年轻人安慰着说道:

“古三老爹!不要怨天,事情已经有了转机,算是幸运了,再说,这次清河县的百姓黎民,居然凑足了千两纹银,为爹赎罪,这份人情,将来如何还得了?”

古三老爹说道:“那是老爷官声好,万民感戴……”

他的话还没有说完,只听得后面一阵急促的蹄声,由远而近,有如一阵骤雨敲打在破屋檐上,直卷而至。

古三老爹赶紧将小毛驴一带偏缰,拉到路的旁边,让开道路。

一瞬间,蹄声倏地停住,灰尘落住,一匹高大神骏的黑马,正停在道路当中,正好拦住小毛驴的去路。

古三老爹赶紧一带缰,拉得小毛驴几乎折断了后腿,这才硬生生的将篷车停住。

马高,骑在马背上的人更高。

一身宝蓝色的长袍,系着腰带,脖子上系着一条黑色丝巾,被风吹得飘动在身后,腰间斜挂了一柄剑,黄金镶绿翡翠云吞把手,还垂着一绺墨绿色的流苏。

这人身高约在七尺,坐在高头大马,那种气势,自然慑人!

头上戴着一顶非常不合时令的斗笠,遮去大半个脸,斗笠下面露着一抹胡须,薄薄的嘴唇,颏下还留着一撮山羊胡子。

古三老爹算是在江湖上走动过的人,他已经把心提到了喉咙,他咳嗽了一声,力作镇静的说道:

“这位爷,你老是不是有什么……”

他的话还没有说完,对方坐在马背上,冷冷的问道:

“车里面坐的是清河县令的儿子?”

古三老爹连忙说道:

“是!是!是钟大老爷的长公子……”

那人截住问道:“车里还有两千五百两银子?”

古三老爹连忙说道:

“是!是!不错!那是进京为了太爷……”

那人冷冷一笑说道:

“为了那狗官享受富贵荣华,送去民脂民膏!这种脏银,饶你们不得。”

说着话,他从马上一抖手,飞出一柄铁抓,卡嚓一声,抓住车篷,随着一拉,连篷应声而飞!

连着车里面的棉被,也扯得飞开老远。

钟公子刚叫道:

“这位大爷……”

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完,剑光一挥,血溅满车,惨死在当场。

马背上的人,跳下马来,双手很轻易的提起两个包袱。

古三老爹整个人都疯了,他嘶喊着嚎叫道:

“你这个丧尽天良的强盗,你会不得好死!这种银子你也要抢!将来你会断子绝孙!你会下十八层地狱!”

那人已经将两个包袱放在马鞍后面。

他一回身,拔出剑来,指着古三老爹说道:

“本来不想杀你,现在你是自找死路!”

古三老爹叫道:

“你杀吧!你这个天杀的强盗!连这种银子你都抢,你是猪狗不如!我古三死了变作厉鬼也饶不过你!你知道吗?这些银子都是老百姓捐送的,为的是去救一位受冤屈的好官,你是个黑……”

他的话还没有说完,剑锋已经掠下,古三老爹的胸前,涌出了血水。

那人突然一收剑,趋上前问道:

“老头——你说什么?这银子是老百姓捐送的。为什么?你是说,这些银子不是贪脏枉法,欺压百姓得来赃银?”

古三老爹倒在地上血流如注,气息奄奄的说道:

“你是天下第一大混蛋!你是……”

那人从马背上取来一个布包,从里面取出一把灰色像鸭绒一样的东西。他撕开古三老爹的衣服,只见创口血向外涌。他将那一把鸭绒般的东西,快速的按在创口上。

说也奇怪,三寸多宽、一寸多深的剑伤,就在这一按之下,顿时止住了血。

那人抽空用右手在腰间摸出一个小小的扁瓶,倾出一粒红色梧桐子大小的药丸,纳入古三老爹口中。

他轻轻放平古三老爹,他自己坐在旁边地上,一直注视着古三老爹。

古三老爹缓过口气,睁开眼睛,望着那人,只见他斗笠底下,有一双凌厉深邃的眼神,在紧紧的盯着古三老爹的脸。

古三老爹虚弱但是却是恨声无比的骂道:

“你这个禽兽!你连禽兽都不如!我古三也在江湖上混过几天,江湖上怎么会出你这种猪狗不如的败类……”

说得激动处,又喘成一团,满脸胀得通红,说不上话来。

那人很平静的说道:

“慢慢的说,慢慢的骂,不要激动,喘口气,把话说清楚。我要问的就是你方才说什么:银子是百姓的,这是什么意思?”

古三老爹已经缓过气来了,他的激动转变为无比的悲恸!他转过身来,爬向那年轻人的尸体,嚎叫道:

“少爷!你死得好惨啦!你死了以后,老爷的冤狱如何平反!老天!为什么好人不得好报?为什么恶人偏偏能横行嚣张?”

他这样一翻一滚,胸前的血又大量流出。人顿时又晕过去。

那人将古三老爹翻转过来。又按了一把那种奇怪的刀创药。

他又从马背上取出一个皮囊,从皮囊里灌了古三老爹一口水。

古三老爹又悠悠醒过来。

那人说道:

“你要求死我可以不管你,但是,你要告诉我,为什么百姓要这银子给离任的赃官?”

古三老爹叫道:

“谁说钟太爷是赃官?天下再也找不到像太爷这样的好官。”

那人仿佛一震,似乎有些着急了,说话的语气也不是那样冷酷而平静了。

他紧跟着问道:

“老头!你说什么?你们太爷姓钟?他叫钟什么?”

古三老爹大概也发觉出情形有异,调整好了气息,才开始说道:

“我们家太爷姓钟名讳正心,是清河县的太爷!我们家太爷为官清正,爱民如子,这次是受了冤屈丢官,清河县百姓凑够了两千两银子,让太爷的长公子到京城去分辩……”

那人突然大声说道:

“你说的都是真的?”

古三老爹说道:

“人,你已经杀了!银子,你已经抢了,说真说假,都已经不重要了。”

那人断然说道:

“不!重要!非常的重要!如果你说的全是真的,那就是我这一生所犯下最大的错误!”

古三老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,他这样一笑,“哇”的一声一张嘴,喷出一口鲜血,呛得直咳嗽,胸前的创口,血又不停的涌出来。

那人运指如飞,连点古三老爹两处大穴,顿时止住古三老爹的血,随又照准古三老爹背后,拍了一掌,古三老爹又喷出一口血水,这才缓过气来。

那人说道:

“说吧!你一时还死不了,把你想说的话,说出来,把我想知道的事说出来。首先,你要告诉我,你笑什么?这种情况之下,你还能笑得出来吗?”

古三老爹微喘着气,半垂着头,有气无力的说道:

“我笑你这样的人,只知道杀人越货,一生所做所为,没有一样是对的,还好意思说什么犯了最大的错误,岂不叫人好笑吗?”

那人沉吟了一下,立即又说道:

“是非曲直,我自己心里有一把秤,用不着你来笑我。你现在……”

他将古三老爹抱着半倚靠在车轮上,拿着半截棉被垫在头下面。

“说吧!清河县正堂钟正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?如果他真的清廉爱民,是个好官,为什么解到京城在天牢里受罪?”古三老爹翻了翻眼睛,摇摇头,说道:

“为什么要说给你听?现在剩下的一点点希望也没有了,全都毁在你手里,你还要听什么?”

那人突然双手握拳,浑身骨头一阵咯咯作响,他已经像是一锅粥,到了开滚的临界点,随时都会沸腾滚翻过来。但是,就在这个时候,他长叹了一口气,在沸腾的滚粥里加了一瓢冷水,暂时平息下来。

他平静下心情,尽量压低说话的语调,缓和地说道:

“说出来吧!事情也许并没有绝望。不错,人是被我杀了!银子也被我拿了,但是,这并不表示没有了希望。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,说不定又有另一线生机。”

古三老爹望着他,人在喘着气。

那人继续说道:

“告诉我,钟正心是清官,是好官,为什么会押在京城天牢里?清河县的百姓为什么会凑齐千两银子给他儿子?”

他的眼神从斗笠边缘逼视着古三老爹,有一种慑人的力量。

“老头!如果是我错了,我会尽一切力量和方法来补救。因为,我这一辈子在这方面还没有做错过事。”

古三老爹喘了一阵,忽然眼睛一亮,支撑起上半身,问道:

“补偿?你怎么补偿?”

那人说道:

“你们带着两千多两银子,到京城里去是为了什么?”

古三老爹说道:

“是为了救我们家老爷。”

那人摇摇头说道:

“关在天牢里的是等待秋决的死刑犯,一个无知的小儿,和一个年老体衰、见不得世面的老头,就凭着两千多两银子,能救出一个待决的犯官?你们也太不自量力了。”

他用手指着古三老爹。

“现在,你说实话,钟正心到底为什么身系天牢?特别是清河县的百姓,为什么要为他凑银子?你要长话短说,不能有半个假字。说完了,证明我做错了,我会设法把你家老爷钟正心救出来。”

古三老爹瞪着难以置信的眼睛,怔怔的问道:“你凭什么?你有什么能力做这件事?”

那人说道:

“凭我手中的长剑,还有你们所带的两千五百两雪花银子!”

古三老爹说道:

“我怎么能相信你所说的话?”

那人说道:

“你除了相信我,还有什么办法?事实上你也应该相信我。如果我没有这个心,杀了你,带走银子也就算了,还要跟你罗嗦作什么?”

古三老爹想了想,暗自点点头,他这才说道:

“我家老爷三年前,一个炎热的夏天,他去巡视大牢,看到那些死刑犯,一个个被刑具拷绑在刑床上,那种求生不得、求死不能的惨状,让我家老爷动了侧隐之心……”

那人接着插嘴问道:

“恻隐之心?难道他将那些死囚释放了不成?那些人都是汪洋大盗,可放他们不得。”

古三老爹说道:

“囚犯是接受朝廷王法处罚,释放可没有那么大的胆量,我家老爷只是觉得,一个待决的囚犯,在处决之前,还是应该好好的善待他们。大家都是顾圆趾方的人,不必如此虐待。”

那人叹道:

“书生之见,妇人之仁。”

古三老爹说道:

“我家老爷是读书人的心肠,处处将心比心,所以,清河县三年正堂爱民如子,老百姓那份感激,甭说有多深了,尤其与前任太爷钟如刚相比,在黎民百姓心中,一个天上,一个地下,相差不知道有多远。”

那人长长的“啊”了一声,仿佛是自言自语的说道:

“也是姓钟么?原来……”

他摇摇头,脸色开始沉重。接着问道:

“老头!你还没有说你们老爷是如何对待那些死囚犯。”

古三老爹说道:

“我家老爷吩咐牢卒松开刑具,让那些囚犯喝些凉水,活动活动筋骨……”

那人不觉脱口叫道:

“糟了!”

古三老爹接口说道:

“对!真的糟了!具中有三个死刑犯,武功高强,一旦松开刑具,立即打倒了牢卒,飞身越墙逃走了,并且临走高叫:太爷是好官,我们不能伤人,不要连累到他。”

那人叹道:

“已经连累到了!”

古三老爹说道:

“可不是吗?三个死囚越狱,而且是县太爷私自纵放,分明是与匪徒勾结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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