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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、漓江之滨访前辈 旗门险中别样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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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说话间,蹄声已止,十几骑停在数丈之外。www.xiashucom.com

司马盛岚落马步行上前,双手抱拳,朗声发话:“萧大侠!真是信人,果然护送涂姑娘前来。”

萧奇宇早已松开涂如凤的手,大步上前说道:“守信的是涂中南老爷子,萧奇宇不过是代人办事。尺八无情与侠无缘,更当不得一个‘大’字。倒是尊驾以一帮帮主之尊,亲自率众来接,倒是出乎意外。令堂老大人目前的情形如何?我们来得还是时候吗?”

司马盛岚微微地顿了一下,立即换过悲伤的表情,拱手笑道:“老母已经是油干灯枯,命在旦夕,想必等的就是和涂姑娘——啊!应该是说和她朝思暮想的孙女儿见一面。萧大侠!你和涂姑娘来的正是时候。”

萧奇宇对于“大侠”似乎特别坚持,他说道:“司马帮主!尺八无情只是一个斩头沥直,敢做敢当的江湖客,我不是侠,更不是大侠。”

司马盛岚眼睛转了一下,长长地“啊”了一声。

这时候,在十几匹马的后面,拉来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,另外牵来一匹鞍鞯俱全的马。

司马盛岚伸手说道:“涂姑娘请上车,萧兄请上马。”

涂如凤对萧奇宇看了一眼,只是那样刹那一瞥,萧奇宇可以体会得出,这里面充满了信心,期待,和安慰之意。

萧奇宇点点头说道:“见过司马帮主的令堂老太太,我们很快就会回来。”

司马盛岚笑笑没有说话,他一翻身上马,鞭梢一指,十几骑都围在这辆马车前后左右,开始缓缓地朝着漓江之畔前进。

落日漓江,是人间的奇景,瞬息万变的绚烂,映起那玲珑有致的江畔山峰。那是一幅画,一幅动人的画,马车向左一转,青石铺砌的路,蹄声轮声,听起来都很清脆。

这一段路很直,很宽,很平,两旁种植的行树,都是常青,每棵树下都竖着一盏气死风灯;黄昏刚到,灯已经亮了,为这条路,点缀成美景。

旗门帮的气派,可以从耸立豪华的大门牌楼看得出来。牌楼下有一些人在灯光之下忙碌着。

萧奇宇骑在马上,沿途看得很仔细。

他看到一个不平凡的现象,旗门帮是在办喜事。

帮主的老太太在重病,有些人家把年岁过了八十的老人过世,当作是办喜事。所谓福寿全归白喜事,家人是不能哭的。帮主的老太太有没有八十岁?是已经过世了吗?如果已经过世了,涂如凤姑娘再被接到这里来,做什么呢?即使是办白喜事,也不能如此的喜气洋洋,那真是岂有此理!

萧奇宇没有问一句话,他随着马车进了大门,马车一个左转弯,进了另一条甬道。

萧奇宇一勒马缰,司马盛岚立即策马贴近身边说道:“涂姑娘要进内院,我的家眷都在那里。”

萧奇宇没有说话,眼神停在司马盛岚的脸上。

司马盛岚的脸上带着似有如无的微笑,慢慢地说道:“涂姑娘进去要换衣服,换小女日常的衣服,要告诉她小女日常言行举止习惯,虽然只是一会儿的相聚,却不能有丝毫马脚露出。萧兄!你说对吧!”

萧奇宇点点头。

司马盛岚伸手引道,走向右边的一条甬道。

甬道的右边是一列高高的围墙,人坐在马背上,仍然看不到墙外的情景。

甬道的左边,是一溜红漆雕花的门,糊着棉纸,看不清楚门里面的一切。

走到甬道的尽头,两扇红漆大门,呀然而开。司马盛岚下马,萧奇宇却稳坐在马上没有动静。

司马盛岚将缰绳甩给开门的小童,笑着向萧奇宇点头说道:“萧兄,里面是我的静室,旗门总坛普通宾馆是不敢亵渎尊驾的,就请在静室里屈驾一宵。”

萧奇宇下马随着进门。

里面是一个很宽敞的院落,薄暮黄昏,看不清里面的详细情形,可以看到的是遍植常青树木,一片浓荫。在这样灯光昏黄的情形之下,有些阴森之感。

踩过满生绿苔的鹅石小径,推开沉重滞涩的雕花铁门,再走十多级台阶,推开两扇格子门,里面烛光耀明,确是一间宽敞的书房静室。

司马盛岚站在门口,微笑说道:“萧兄!恕我不能奉陪。有任何需要,一经招呼,就会有人侍候。明天自会前来相见。”

他微微一欠身,就飘然离开了。

萧奇宇在静室环视一周,除了有几架书籍,便空无一物。

一张木榻、一枕一席、一床被褥。

一张圆桌、两张木椅、一个烛台。

因为房子很大,显得很空洞,甚至于稍重的脚步,都有回音。

这实在不是一个待客的地方,为什么司马盛岚要将他送到这里来呢?

稍停,房门再开,进来两个小童,送进来酒菜。

热腾腾的菜肴,色香味俱全。一把精致的酒壶,透出诱人的酒香。

摆好菜,斟上第一杯酒,两个小童退到一旁侍立。

萧奇宇站起来,含笑问道:“你们叫什么名字?”

年龄稍大的一个说道:“萧爷!小的叫九和,他叫六顺。”

萧奇宇坐下来对他们招招手说道:“九和!你可以喝一杯吗?”

九和摇摇头说道:“小的不敢!小的也不会喝酒。”

萧奇宇问道:“你们二人是专门侍候这里的客人吗?我是说你们是专门照应这间静室的吗?”

九和怔了一下,说道:“这间房子没有人照应。”

萧奇宇“哦”了一声说道:“这么说,这间屋子是从来不住人的?”

九和点点头,他和六顺对视了一眼之后,说道:“萧爷!我们出去一下,萧爷用过了,我们再来收拾。”

萧奇宇说道:“慢着!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们。”

九和与六顺已经到了门外,停下来望着萧奇宇。

萧奇宇问道:“今天这里有喜事吗?”

九和点点头,但是他立即说道:“不是今天,是明天。”

萧奇宇笑笑说道:“说的是,今天已经入夜了,那里还有什么喜事,自然是明天了。九和!明天是什么喜事呢?”

六顺拉拉九和的衣服,低低说道:“你的话好多啊!”

九和咕噜一声说道:“这些事有什么不可以说的,又没有说到老太太……”

他被六顺扯走了,留下萧奇宇满怀疑窦。

面对着一桌菜肴和美酒,萧奇宇没有一点想吃的意思,他在沉思,他在整理沿途所看到的一切,他在回想白天和涂如凤姑娘所说的一些话。

一股寒意,突然袭上心头。

他立即推开房门,步下台阶,快步走向那道雕花铁门,已经落了锁。

抬头看时,从围墙以上,有一道网,将整个房屋网在当中。

萧奇宇跃身上房,伸手一摸,那面网是软软粘粘的,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,用手拉一拉,竟然拉不动分毫。不用说,旗门帮司马盛岚的歹意,已经暴露无疑,而萧奇宇已经真正成了坠入网中的一只飞鸟。

他回到房里,心里暗忖:这两个小童自然不会再来了。他们口中所说的“喜事”,到底是什么?是老太太的白喜事?还是司马盛岚看中涂如凤?还是司马盛岚娶儿媳妇?

一切的推断,都难近情理。

但是,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:萧奇宇已经被困住了。涂如凤此来是中了计,会不会有危险?今夜以前,应该不会!明天!明天是个关键。

萧奇宇不是一个轻易后悔的人,成熟的年龄,丰富的经验,使他不会后悔自己所做的任何决定,他也不轻易在挫折中绝望。

他唯一的方法:安静地度过今宵,养精蓄锐,迎接明天一切不可预测的挑衅。

他觉得这时候,收敛心神,调息行动,是稳住浮躁心情最好的方法。

他盘坐在木榻之上,五心朝天,正要滤清一切杂念,突然,房外有了脚步声,来人停在门外,没有推门进来。

萧奇宇运用眼神,从黑暗中朝外面看过去,一个修长的人影,映在棉纸糊的格子门上。

萧奇宇没有出声,只是留神的看着。

门外的人也没有说话,就这样静静地伫立着。

良久……

门外的人说话了。

“不问问我是什么人吗?是朋友?还是敌人?”

说话的声音是一个女的。萧奇宇惊诧住了。

“为什么不说话了呢?”

萧奇宇缓缓地说道:“我在想,尺八无情那里来的红粉知己!”

门外的人轻轻地笑了笑。

“你就这么相信我是你的朋友?为什么不是你的敌人?”

萧奇宇说道:“你是从容信步而来,没有施展轻功。如果是我的敌人应该不敢如此的公然而来。”

门外的人轻轻哼了一声。

“你倒是有自信。”

萧奇宇说道:“人在江湖,如果没有这点自信,那就寸步难行了。请问芳驾,如此深夜前来,有何指教?”

门外的女人说道:“我要来看看你这位人称尺八无情,自诩八绝书生的武林名人,如今身陷虎穴龙潭,到底有什么自救之道。”

萧奇宇问道:“如此说来,芳驾是有几分幸灾乐祸的了?”

门外的女人沉吟了一会说道:“与你无怨无仇,我何必幸灾乐祸?”

萧奇宇“哦”了一声说道:“既然如此,芳驾前来是……?”

门外又是一阵沉默,然后缓缓说道:“我要看看尺八无情八绝书生,是不是有些传言失实之处,其他究竟如何?”

“哦!芳驾是专门考量萧某斤两而来的。”

“八绝之中,当然是以尺八玉箫为最,可以让我见试见试吗?”

房门突然被一股力量推开,门外人影一个倒翻,衣袂飘风,宛如穿花白蝶,悠然落在两丈开外。

萧奇宇从木榻上慢慢下来,当门而立,他的第一句话就是:“原来就是今天凌晨在涂老爷子门前见过的那位姑娘。”

他边说着话,边向外走,停在台阶上,双手一抱拳:“请教姑娘尊姓芳名?”

对方微微一笑,贝齿微露,在暗影中可以看出是位十分美貌的人。

她倏地一伸手,掣出一柄泛着光芒的宝剑,说道:“尺八玉箫如果真的武林一绝,你自然会知道我的姓名,请接招!”

身躯一射而起,一个凌空扑击,疾如流星,挟着一泓光芒,攻向萧奇宇。

这样凌空扑击,是叫人吃惊的。

一般来说,未真正了解对方武功之前,或者没有确定对手的功力不如自己之前,是很忌讳这样的凌突下扑。

因为,只要对手稳住桩步,一招硬接,凌空而来的人,就会吃亏。

萧奇宇一见对方扑来的速度,攻出的剑招,真令他惊讶对方功力,绝不是泛泛之辈。但是,何以如此冒然出手,不是有心触怒对方,就是有把握一举扑杀。

正如对方所说的,无怨无仇,何致如此?

这一念闪电在心中一转。

萧奇宇身体一伏,十分火候的“落叶随风”,流水行云般的让开八尺。

对方仿佛早已料到萧奇宇会有如此一让,人刚一着地,呼地一声,点足而起,一个倒翻,斜地里掠过去,手中宝剑竟在空中,疾划一道长弧,唰地一声尖啸,削向萧奇宇的肩头。

这一招太快、太凌厉,太令人意外。

萧奇宇已经来不及闪让了,人向后面一倒,施一招“铁板桥”;就在剑尖划过的一刹那,人平倒下去。

对方两招落空,收剑俏立。赞道:“果然不同凡响,但是,这还不足以说明你的尺八玉箫究竟如何。尺八无情!你是不屑与我斗?还是另有他意?”

萧奇宇说道:“不知为了什么,就如此以命相搏,如果你是我,你会不会感到奇怪,而要稍作思考呢?”

此刻,彼此相隔已经不到八尺,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这位姑娘比涂如凤的年龄要大一点,至多也不过是花信年华。但是,人长得很美。如果真要与涂如凤相比,涂如凤是一株深谷中的幽兰,面这位姑娘则是盛开的一朵百合,在清纯美丽之中,还给人有一种成熟的美感。

姑娘穿的是一身白色长裳,微风飘拂,幽香若有似无一头乌亮的长发,束在身后,一双眼睛,晶明如宝石,嘴角微微上翅,说明姑娘是一位心比天高的慧心人儿。

萧奇宇的话刚一说完,姑娘一撇嘴说道:“如果我是你。就会施展出全身的本领,让对方知道厉害。”

萧奇宇啊了一声,顺手慢慢抽出尺八玉箫,说道:“姑娘!我没有什么厉害要让人知道。”

这位姑娘立即说道:“既然如此,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吧!”

上前快速地两步,宝剑一连攻出三招。

萧奇宇玉箫一换右手,连连挥动,化解了三招攻击。

这位姑娘全力施展剑法,绵绵攻出,丝毫不露空隙,萧奇宇也施展开玉箫招式,封驾卸解,乘隙还招。

如此双方认真的拚斗起来,在这个院子里,剑光闪闪,箫声呜呜,连人影都看不清楚了。

转眼二十招过去了,姑娘一转身,宝剑从左手腕下一翻而出,那是一个高级动作,转身,翻腕,递剑,这一招在于快,巧,奇,险,剑光指向萧奇宇的前胸。

萧奇宇无法卸、无法闪,已经来不及化解,玉箫疾收,一式“力拒江流”,内外一封,只听得十分清脆的龙吟凤鸣,姑娘的宝剑已被荡开。

说时迟,那时快,宝剑已经被一股劲道逼回。姑娘右腕力沉,挫肘收势,那里还来得及呢?剑刃轻微的划过左臂,鲜血立即染上了白色的衣袖。

姑娘右手一垂,宝剑拄到地上。

萧奇宇大惊,玉箫一掖,人似闪电一掠而前,伸手一把握住姑娘左臂伤口,口中急促说道:“快到屋里来。”

姑娘驯服地随着萧奇宇进了屋里。

萧奇宇正急着叫道:“糟了!烛火……”

他的话还没有说完,喀嚓一声,姑娘随身居然带着火摺子,一闪之下,点燃了蜡烛。

昏黄的烛光,照到萧奇宇的额上沁出微微的汗水,照到他纯熟的动作;撕开姑娘的衣袖,观察一下创口,飞快地从腰间取出药丸,放进嘴里嚼了几下,便敷在创口上。右手一撕自己的衣襟,将姑娘的创口包扎住。

然后,带着歉意地说道:“姑娘!我没有带药囊,方才那几粒药,只是应急。虽然如此,姑娘但请放心,那几粒药,对于这种轻微的金创,还是有神效,而且,不会留下疤痕。”

姑娘一直微笑着看看他熟练的包扎,看他在解说药效如何。

萧奇宇抬起手擦去自己额上的汗水,忽然又微有愕然地说道:“姑娘!你是在笑我说的不对吗?”

这位姑娘微笑依然地摇摇头,说道:“我笑你在为我包扎的时候,急出汗,忘掉身外一切。你平时为人疗伤治病,也都是这样吗?”

萧奇宇一怔。

姑娘微笑说道:“如果方才我的右手任意一抬,你知道结果吗?”

萧奇宇摇摇头。

姑娘说道:“那样的结果,是我的宝剑穿透你的胸,或者抹断你的咽喉,刺进你的腹部。”

萧奇宇长长地“啊”了一声,愕然半响说道:“当时我只知道你受了伤,你流了血,我要尽快救治,不让你继续流血。”

姑娘“哦”了一声说道:“伤在你尺八玉箫下的人,你都这样对待他们吗?”

萧奇宇正色说道:“姑娘!尺八玉箫之下,确是伤人不少,我的医术从没有为这些人施展过。”

“哦!这又是为何?”

“因为尺八玉箫下伤的都是坏人。”

“那么我呢?”

“我用救治表达了我的歉意。”

姑娘站起身来,刚要摆动左臂,萧奇宇立即上前,一把握住,因为事出突然,姑娘的身体微微一倾,几乎倒到他的怀里。

萧奇宇赶紧左手一抬,正好拦住。

他自己脸上一热,姑娘的脸上泛出娇靥。

两人的距离,相隔已在呼吸可闻之间。

萧奇宇很自然地放了手,认真地说道:“手臂的创口至少要到明天才能愈合,目前还不宜多震动。”

姑娘点点头说道:“谢谢!”

她又转身到桌子旁边坐下,说道:“尺八玉箫果然高明,医道医德,亦自了得,只是这尺八无情,人言不实。”

她拿起酒壶,斟了一杯酒,又拿起碗筷,倒了一点酒,端起来示意:“尺八无情,久已闻名,今天能见到你,认识你,而且还能在一阵较量之后,产生友谊……”

她忽然停住,望着萧奇宇,顿了一下问道:“我们现在是朋友吗?我没有说错吧!”

萧奇宇说道:“姑娘神仙中人,尺八无情是江湖上的老浪子,能够得友如此,恐怕是对姑娘的一种亵渎!”

姑娘连声说道:“俗,俗,俗!这种话出自尺八无情之口,那是一绝,你应该改名为九绝书生你的箫,你的医,都已经领教了,这酒想必也是名实相符了。来!为我们的友谊,我敬你一杯!”

萧奇宇连忙说道:“姑娘!这酒且慢些喝……”

姑娘微笑道:“有毒是吗?”

她端起饭碗,一仰头干了碗中的酒。

她轻松地放下碗,望着萧奇宇,笑了笑说道:“到目前为止,你还没有问我的姓名,是吧?”

萧奇宇“尺八无情”四字,得来非易,在江湖上,经过了多少风浪,但是,面对这样一位绝色美人,而又如此谈笑爽朗,他几乎失去他这个年龄应有的镇静。

他立即拱拱手,刚说得:“惭愧而且失礼,姑娘……”

这位姑娘又立即笑着摇摇手说道:“其实并不是你没有问,而是我说在领教了你的尺八玉箫之后,自然知道,换句话说,现在该我说的时候了。”

她扬了扬手中的碗。

“你知道我为什么可以断定酒中无毒?”

她故意地顿了一下。

“因为我早已知道他们尚不至于下毒,我了解他们。我是旗门帮总坛帮主的妹妹司马环翠。”

“啊!”萧奇宇无论如何老练,此刻他也意外地站了起来,眼神里,流露着惊讶。

司马环翠坐在那里笑着望着他问道:“还把我当作朋友吗?”

萧奇宇缓缓地坐下来,说道:“司马盛岚的令妹就不能是朋友吗?我找不出理由来。”

司马环翠点点头,道声:“好,果然不愧是八绝书生。”

萧奇宇沉声问道:“为什么不说是尺八无情?”

司马环翠淡淡地一笑,淡淡地回了一句:“我为什么要重复别人不实的传言呢?”

萧奇宇心里一动,他藉着拿酒壶斟酒,低头没有说话。他为司马姑娘斟了约一杯洒,然后他举起杯,说道:“一个人能获得另一个人的信任,实是不容易的,对你的谬奖,我敬你一杯。”

司马环翠按住碗,没有喝酒,她很诚恳地望着萧奇宇,问道:“你知道当前的处境吗?”

萧奇宇又为自己斟了一杯。

“知道。笼中之鸟,网中之鱼。”

“知道是为了什么吗?”

“我错信了令兄之言。司马姑娘!告诉我,令堂大人真的卧病在床,生命垂危,那是真的?”

“假的。”

萧奇宇泄气地叹息一口气。

“我娘早已死了,在我五岁那年就已经过世了。”

“啊!”

“原先卧病在床的是我哥哥的母亲,我……是庶出。”

“是这样的。”

“可是我大娘也在今天凌晨过世了,也就是在我哥哥到涂家去以前的事,如今是秘不发丧。”

“为什么呢?令兄身为一派帮主,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谎言来骗一位姑娘?是他……”

“不!旗门帮除了武功,还练法术,他们是戒女色的。”

“那究竟是为了什么呢?”。

“为了旗门帮的生存。”

“我不懂。”

“你当然不懂,因为你不了解内情。原因是……”

她突然卟地一口,将蜡烛吹息,低声说道:“快到床上装作睡觉。”

萧奇宇当然也听到有人进了院门。他不以为然。

“我不可以藉此机会问问他们吗?”

司马环翠脸色变了,急道,不可以,你也不要问我,回头自然明白。”

她将宝剑塞到床下,人跳到床上,将被褥撑开,钻到里面,并且说道:“快上床,遮住我。”

萧奇宇迟疑了一下,终于也上得榻来,和衣睡进被褥里。为了遮掩住司马环翠,只有尽量两人贴在一起。

外面的人悄悄地来到门外。

门已来不及关上,萧奇宇装作惊醒,坐起身来,喝问道:“是那位?”

外面的人答道:“萧兄!对不起!我只是来看看你睡得可好?”

萧奇宇故作轻松地吁了口气说道:“司马帮主!人在旗门总坛,我放心睡得很稳,明天再见!请吧!”

司马盛岚显然还没离去的意思,站在外面问道:“酒菜招待不周,所以萧兄宁可挨饿。”

萧奇宇笑了一下说道:“酒是喝了两杯,菜却没敢动。尺八无情,身陷虎穴——我说旗门总坛是虎穴,不算阿谀之词吧!我能没有一点警觉吗?”

司马盛岚轻松地说道:“可是你喝了酒。”

萧奇宇哈了一声。

“尺八无情有一个不醉量,滴酒沾唇,就可以知道有没有毒。”

他用一种不耐地声音:“司马帮主深夜来此,就是为了要跟我扯几句淡话?是不是有心要跟我彻夜之谈,那就待我起身着衣……”。

司马盛岚说道:“惊扰了萧兄!请安歇。”

他走了,门却没有掩上。

萧奇宇躺在那里,动也不敢动。他凝神贯住,倾听着周遭。

一直听到周围确实没有任何一点声音,他才低声叫道:“司马姑娘!令兄已经走远了。”

司马环翠一掀被褥,跃身下榻,虽在暗中,仍然可以看得出一份娇羞,低着头站在那里,没有说话。

萧奇宇自然也立即下得榻来,虽然他和司马环翠姑娘没有肌肤相亲,但是,一个陌生的姑娘,和自己紧紧搂贴在一起,盖一床被,睡一张床,总是一件撼人心弦的事,何况这位姑娘又是如此的美,纵使人称尺八无情,也不能心海无波。

良久的沉默,还是萧奇宇先说话:“司马姑娘!我很抱歉!……”

司马环翠立即说道:“不!应该说抱歉的是我。因为我来破坏了你的安宁。”

萧奇宇哑然。”那里有这样说话的,萧奇宇身陷罗网,姑娘能够以友人的身份,前来相会,单凭这份盛意仁心,我已经感激不尽了。”

司马环翠忽然抬起头,微微一笑说道:“此时此地,我们那里还有时间客套。”

萧奇宇说道:“即使是刀山油锅当前,感激之心不能不说。”

“方才司马姑娘说到旗门帮为了生存,才将涂如凤姑娘骗进罗网。因为令兄前来,中断了我们的话题,以致姑娘语焉不详。可是,任凭我如何联想,也无法将旗门帮的生存,与涂如凤姑娘关联在一起。司马姑娘可否请你再详说一遍?”

司马环翠微微一笑,在暗暗的房里,可以看到她那雪白的贝齿。她环顾一周之后,说道:“这件事如果要从头说起,那就说来话长了!”

萧奇宇立即想起,表示款意。

“对不住!一时心分神驰,连请姑娘坐下,都疏忽了。如何能让姑娘站在这里,从头道来。”

他连忙端过一张椅子,请司马姑娘坐下。

又忙着打火点烛,却被司马环翠止住:“此时不宜烛光!”

她很想问问萧奇宇,为什么此刻“心分神驰”?但是,她没有问,只是微笑说道:“虽然说来话长,但是,我还是长话短说,以免听来生厌!”

萧奇宇说道:“姑娘正好把话说反了,我如何不识好歹,听来生厌?”

司马环翠未置可否,只是轻轻咳了一声,说道:“在漓江一带,旗门帮是独霸一方的势力,人多势众,旗门帮的武功,也是没有人可以与之相抗衡的。”

萧奇宇插口说道:“还有令人莫测高深的法术。”

司马环翠说道:“法术究竟如何,虽然我生长在旗门帮,我也无法道其详细。我曾经看过旗门帮的徒众,在与人对敌之前,吃符作法是有的,究竟有多少效果,我不敢说。”

“你没有试过?”

“女人是不能涉及法术的。”

“练武是真,法术恐怕只是一种激励士气的手段。如此相辅相成,旗门帮在漓江,是没有人敢捋虎须了。”

“可是半年前,情形有了转变。”

“哦!有人敢来找麻烦?”

“不祗是找麻烦,而是要在漓江一带,取代旗门帮的地位。”

“这倒是令人难以相信的事。旗门帮在漓江年深月久,根基稳固,要有一股新起的势力取代,决不是一朝一夕的事,是谁能有这份能耐?”

“黑成龙父子。在江湖上是名不见经传的人。他们来到漓江之畔定居,开始向旗门帮的徒众寻衅,而且连败三代五人。最重要的是旗门帮从小脚色到帮主的得意徒弟,也就是总坛执法弟子,竟然在人家手下走不了三招,手断脚瘸地败下阵来。”

“令兄在这种情况之下,当然要亲自出马了。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没有。令兄难道能够忍受下来?”

“这一点你就不明白了。旗门帮在漓江一带,已经树立了几十年的威名,人们对旗门帮心存敬畏……”

“司马姑娘!恕我放肆,我看‘畏’或许有之,而‘敬’却未必了。”

“旗门帮只是一个江湖帮派,说真的,一般善良百姓多不愿意招惹,这也是事实。不管是敬也罢,畏也罢,旗门帮在漓江的威名是有的。但是,如果帮主出马,败在对方手里,这份威名,恐怕就要毁于一旦了。”

“黑成龙父子的武功很高,令兄没有把握?”

“就算是有把握赢得了对方,我哥哥也不能出马。试想一想对无藉藉之名的父子二人,三拳两脚就把拥有数千徒众的总坛帮主给打出来了,旗门帮还有什么光彩?所以,无论输赢,只要我哥哥一出马,旗门帮在漓江一带,就算栽了一个大跟斗。”

“可是旗门帮总坛执法弟子,而且又是帮主的得意门人,被人家三拳两脚打得手断腿瘸,令兄想不出马行吗?那该如何是好?”

“因此旗门帮面临着极大的困难,也濒临极大的危险。就在这个时候,黑成龙父子派人送来了大红金帖,要登门拜望我大哥。”

“登门挑衅,黑氏父子已经把旗门帮视若无物了。”

“谁说不是呢?旗门帮就是泥塑的人,也有几分土性,任凭谁也不相信,旗门帮的基业,就这样垮在两个人的手下!”

司马环翠续道:“拚着大伙儿一阵乱刀,也应该将黑成龙父子,剁成肉酱。”

“结果显然不是这样。”

“黑成龙父子来到旗门总坛,出人意外的谦让。他们说绝对无意找旗门帮的麻烦,而是有心结识旗门帮,因为旗门帮在漓江一带势力太大了,等闲人就是拿着大红金帖拜山,也见不到舵把子,所以,才制造了一点小事端。无非是藉此机会,见到总坛帮主。”

“这些话显然不是由衷之言。”

“接着他们又说,虽然他们来到漓江只有两个人,但是在大理,他们也有一个小小的局面,叫黑龙会。”

萧奇宇不禁脱口惊呼出来。

云南大理的黑龙会,是一个神秘的帮会,徒众遍布西南边陲,武艺高强,而且传说中黑龙会亲信弟子,人人都会放蛊。黑龙会在西南的势力到底有多大,没有人能知道,但是,在西南边陲,提到黑龙会,都会有不愿招惹的心情。

为什么黑龙会要到漓江之畔?值得人玩味。

司马环翠说道:“黑氏父子来意说得很直率,希望我大哥的女儿,嫁给他的儿子黑如金,两家缔结秦晋之好。”

“这种婚姻恐怕不是象他说的那样单纯,黑龙会对旗门帮有野心,令兄应该不会答应这门亲事。”

“紫玉是我大哥唯一的女儿,爱护是不在话下,当然不会答应这门亲事。何况黑如金长得其貌不扬。但是,黑成龙没有等我大哥开口,就说出了狠话:只要有人能胜得了他手中的刀,他们立即转回大理,否则,这门亲事就定了。旗门帮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羞辱?当时就有六个坛前护法,六柄兵刃,立即围杀上来。但是,仅仅两三个照面,六个人伤了三双。”

“旗门帮的法术呢?”

“我说过,我不曾见过。”

“令兄屈服了?”

“黑成龙父子临走留下话:三个月以后,登门迎娶。并且警告我大哥,不要出花样,要不然会让旗门帮的人,个个死于非命。”

“他们要放蛊?”

“他们并没有说,但是,有人联想到这个问题。”

萧奇宇长吁一口气说道:“司马姑娘!后面的情节我都知道了。旗门帮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,处境是值得同情的。但是,涂中南老爷子一家,无端遭受这种家破人亡的悲惨事实,于理未合,于情尤其悖离。旗门帮不能外抗强敌,就应该自我反省,谋求因应之道,如今不从这些方面努力,一味投机取巧,嫁祸他人,充分说明旗门帮是个什么样的帮派!”

司马环翠缓缓地说了一句:“对旗门帮责备得极是!”

萧奇宇立即说道:“司马姑娘,我不是责备,我只是就事论事。”

司马环翠笑笑说道:“不要跟我解释,旗门帮的所作所为,本来就不够光明正大。否则,我也不会冒着背离帮规的罪名,甚至冒着生命的危险,前来见你。”

“啊!”萧奇宇惊讶地站了起来。

司马环翠也站起来,很沉重地说道:“真正说来,我不算是旗门帮的徒众,而且,司马盛岚又不是我的亲兄长,最重要的旗门帮的平日所为,我看不起。但是,今天旗门帮面临着困难,我却不能不关心。”

萧奇宇说道:“姑娘的心情,我能体会。”

司马环翠说道:“不!我的关心,并不是纯出于私情。旗门帮虽然不好,黑龙会可能更坏。从黑成龙父子的言行,就不难了解一斑。前门骗虎,后门迎狼,以暴易暴,都不是地方之福。”

萧奇宇大为惊讶,立即说道:“姑娘的意思?”

司马环翠说道:“如果能有人,降服黑成龙父子,解除旗门帮的危机,让旗门帮全体感激之余,趁机规劝,让旗门帮道入正途,那真是功德一大件。这个时候,忽然听到尺八无情的大名,而且也听到八绝书生的自诩……”

萧奇宇说道:“惭愧!”

司马环翠说道:“琴棋书画诗,我还无缘瞻仰。酒量如海,玉箫无敌,这两绝的确是实至名归,如今只要医药一项,能称绝当今,萧大哥!你就是我所期盼的理想人选。”

她这声“萧大哥”叫得十分自然,可是给萧奇宇的感受,是非常的强烈。

他诚恳地说道:“司马姑娘!我的医术是受业于明师,二十年的精研,不敢称绝于姑娘面前,等闲疑难杂症,倒是难不住我。”

司马环翠说道:“萧大哥的坦率与豪气,令人心折,今天我冒昧又冒险来见萧大哥,总算不虚此行。”

萧奇宇说道:“姑娘!萧奇宇困在此地,你要我怎么做?可有所指点,也好遵循。”

司马环翠说道:“明天,黑成龙率同儿子黑如金,前来迎娶。萧大哥一举击退他们,不但保全了涂如凤姑娘,而且震慑住旗门帮,再能保证漓江一带,不受蛊毒的侵袭。萧大哥声望一定,自然能一言九鼎,其他的事,就用不着我来说了。”

萧奇宇说道:“姑娘!你真是了不起,愧煞多少须眉。”

司马环翠浅浅地笑道:“可惜的是我并没有像萧大哥说的那样好,否则,旗门帮不至于走入邪魔外道,更不至于被黑成龙父子凌辱到如此地步。”

萧奇宇正色说道:“司马姑娘!我所说的不是单指武功。因为武功一项永无止境,浩瀚如海,没有人敢说他是独步当今。我说的是姑娘的见解,心地,眼光,愧煞许多须眉,能够认识姑娘,是萧奇宇的荣幸!”

司马环翠的喜悦,掀上了眉梢,低声说道:“但愿萧大哥说的不是客套话。”

萧奇宇刚要说话,却被司马环翠伸手止住。

“萧大哥!你不要再说了,但愿我们都能记住今夜……”

她的脸上一红,赶紧又接着说道:“……我们所说的话。我去了!明天午前,黑成龙父子要来迎亲,萧大哥!到时候你自然知道应该如何处理。”

萧奇宇说道:“可是我困在此地,如果不能脱身,岂不是误了大事?”

司马环翠从贴身的腰际,取出五寸长的皮鞘,递到萧奇宇手里,还存余香和体温。

萧奇宇拔开一看,是一柄寒光耀眼的匕首,行家入眼,便知道是一柄宝物。

司马环翠说道:“这柄匕首是我爹给我娘的信物,我娘在临去之前,把它交给了我,现在我把它交给萧大哥……”

萧奇宇肃然动容,说道:“司马姑娘!……”

司马环翠立即接口说道:“萧大哥既然把我当作值得信赖的朋友,为什么还口口声声叫着累赘的司马姑娘呢?”

她把“累赘”两字特别加重语气,她自己也不禁笑了出来。

萧奇宇只微微地一顿,便点头说道:“环翠,关于这柄匕首……”

司马环翠立即说道:“这把匕首确能断金切玉,锋利无比。明天到了适当时机,萧大哥就可以斩关落锁,出外救人。”

萧奇宇将匕首在手里把玩一下。忽然问道:“环翠!你是如何进来的?现在又如何出去?既然你可以出去,我随你一起出去不是更好么?”

司马环翠微笑道:“萧大哥江湖老练,应当有此一问。我是当天蚕丝网没有布好以前,就溜进来的。就在我进来之前,已经取得了守铁门的钥匙。如今出去,我要不露痕迹地还到他身上。如果萧大哥今夜出去,一经发觉,恐怕整个事情就会改变了。”

她说到这里,忽然垂下眼皮,幽幽地说道:“我明白了,萧大哥大概是不屑用这把匕首,我娘告诉我说,当年爹把匕首送给她时,她视若珍宝,所以娘交给我时,我也将它贴身收藏。没想到在萧大哥眼里,竟是如此不屑一顾!”

姑娘的话,说得很哀怨,但是,实际上把自己的感情表达得很技巧;是那么淡淡一笔的含蓄。而且,低垂的眼帘,大有盈盈欲泪之意。

萧奇宇缓缓地说道:“环翠!陷身网内的人,只是想早些脱身,那里有不重视你这柄宝物的道理。”

司马环翠抬起头来,水盈盈的眼睛,却直带着笑意了。她说道:“萧大哥能重视它,我就高兴了。明天见!”

司马姑娘走得很快,轻盈活泼,顷刻消失在黝暗的院子里。

萧奇宇望着司马环翠悄然而去的倩影,手里把玩着那把匕首,心里却兴起无限的感慨。

司马环翠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年龄,天真烂漫的娇憨,已经不属于她。但是,方才的一颦一笑、一蹙一泪,却是充分流露出那份纯真。

一位心比天高的姑娘,只有在一种情况之下,才能有这种自然的表现,那就是心有所属、情有所钟,而且意中人就在身边,一切的娇憨和天真,都会自然流露。

萧奇宇感到有一分沉重。

那是一分无以名之的沉重。他忽然发现,做一个多情种子很容易,要做一个无情铁汉,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!

他收妥匕首,取出玉箫,在手中轻轻地摩挲着,心里叹道:“尺八无情,徒有无情之名。看来我相未除,名曰无情却是时时为情所苦,这真是尺八无情的一大讽刺。”

翘首云天,他忽然想起临行之时,涂中南老夫妇那种期盼信赖的眼神,不禁心里一震:“千万不要胡思乱想,黑成龙在举手投足之间,将旗门帮玩弄于股掌之上,是个不可忽视的劲敌。明日对手之际,千万不能出一点意外。面对强敌,不可轻视,心存戒慎恐惧,才能从容应敌。这种基本修养的功夫,我为何都忘了呢?想必我是真的心分神驰了。”

回到房里,端坐到榻上,虽然暗香微闻,但伊人投抱于怀的情形,一闪而逝。萧奇宇一旦收敛心猿、紧锁意马,立即沉寂到物我两忘的境界。

功行周天醒来,正好是“九和”、“六顺”送来漱洗用具。

一阵梳洗,饱餐早饭。

九和似乎有些奇怪,不禁问道:“萧爷!昨天一切都还好吧?”

六顺似乎责怪九和不该多言。

萧奇宇笑嘻嘻说道:“请你们上覆司马帮主,就说我萧奇宇在他的静室里,偷得浮生几日闲,是一件很舒服的事。只是请他不要忘了对我的承诺。”

九和与六顺应了一声,任何人都可以听得出是敷衍的“是”,收拾着残羹剩饭走了。

萧奇宇立即走出房门,穿过院落,贴近铁栅门,朝外面看去,周遭寂静得没有一个人。但是,他收敛住心神凝听,隐约之间,有鼓乐之声,仰起头来看看,日高三竿,他估计是时候了。

看看铁栅门粗如儿臂的铁栅,当中挂着巨大的铜锁。他从身上取出司马环翠所送的匕首,拔出鞘来,阳光下闪着青光。他随手一挥,及锋而试,粗如儿臂的铁栅,有若腐朽,应声而折。低头看看匕首,青光耀眼依然,细察锋刃,连一点痕迹都没有。萧奇宇想起传说中的另一把匕首“鱼肠”,那是人间至宝、武林奇珍,至今没有人知道“鱼肠剑”落于何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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