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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幕 公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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呼……

天亮之前,总算搞定了。

早晨刚走进圣-卡瑟琳的校门,就遇到刚刚从私家车上下来的朔月。

“久美,早。”

“早。”我低下头,装作若无其事地从他身边走过。

算了,即使我问他发生在布拉格的那些事情,他也不会说的。

本以为第一天上课可以睡觉,谁知道刚走进自己班的地盘,就被kiki逮住了。

因为,出了件更头疼的大事——

“什么???他、逃、婚、了?”

听到kiki说清流突然失踪,惊得我差点把寒假作业本当成面包吃了下去。

kiki无奈地一摊手:“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,大概是他老爸从毛里求斯回来了说要他早点成家,好回去继承家业吧。”

“等等!”我拍拍头,好让自己清醒一点。“都什么年代了,居然还有人逃婚?天啊……”

“没错,他把手机什么的全关了,现在他老爸正派了好多人在全城搜索。”

“这个白痴,他到底在想什么?你们不是一早就有婚约的吗?而且也相处了这么多年了,感情也不错啊……跑什么跑,真是的……”我正气呼呼地寻思着该怎么去找这个家伙,却被kiki一句话给咽住了。

她说,“久美,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?”

“呃?”

“清流他……是真的对你有意思。”

寻找清流的行动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开始了。豁出去了,挖地三尺也把要这家伙找出来!!

每天下课后,我和kiki、羽野就分头去他常去的地方找。最开始是球场和pub之类的地方,后来发展到什么地方都去碰碰运气。期间我们听说学校里还有一个躲猫猫社团于是去找他们帮忙,结果社员说他们的社长一年前出去玩躲猫猫,至今都没人找到他。

时间就这么晃过去了好几天——

“喂,白痴女人。”羽野敲了下我的额头,环顾着四周说,“这里是你们初中荒废了的空地吧?你觉得他会来这里?”

“找找嘛。”我拉着他在空地上转了一圈,视线突然落在了远处一面荒废了的墙上……

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,转过那面墙后有一颗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,应该是北面树干齐腰约一米的地方吧……有我偷偷刻下的一行大字:“花久美是为了端木朔月而来到这个世界的”。

……

“哈哈,朔月你看,我在上体育课的时候刻的字呢!怎么样?”

“小傻瓜,要是被训导主任看到,一下就明白是你刻的了。”

“啊哦,那怎么办?”

“没事,有我在,你什么都不用担心。”

“哈哈,我就知道朔月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最最好的人,我好幸福哦……”

“小傻瓜……”

——那甜蜜打闹的画面已经消失在了一年前。

……

“喂,白痴,你在看什么?”

思绪被羽野的问话打断。

“哦哦,没什么,我们接着去哪里找呢?”我回身正要拉着羽野离开。眼前的他突然神色一变,整个人像木头一般在我眼前栽了下去……

“羽野?!”

“我认识你们。”羽野倒下去后,一个拿着铁棍的人满脸诡异的神情站在我面前,“上次就是你们两个在智薰的演唱会上捣乱,害智薰生气。”

“你是谁?”我刚想大喊救命,却已经被他一棍打在头上。

唔……

顿时一阵猛烈地眩晕,踉跄了几步。

那变态血红着眼睛威胁,“是你们,我记得你们。上次就是你们两个打搅了我最爱的智薰的演唱会,还害她受伤!我恨你!恨你!!!”

“……你……可恶……”骨子里开始透进寒气,身体软绵绵的,倚着墙滑下来,匍匐在地上……

“我一定会替智薰报仇的!等死吧!!!我要挑了你们两个脉!!!”

“不!不要,只要你放过她……”

似乎听到了羽野的声音,可我已经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了,朦胧中仿佛看见身后正渗出大滩的血迹,像朵朵蔷薇张扬舞爪地怒放……

叮……

叮咚。叮咚。

“唔……”不知道过了多久,我吃力地睁开眼,这才发现自己被反绑双手关在了一间房子里。中间还垂着纱幔。不时有奇怪的水滴声落下。叮咚、叮咚。悠长遥远得仿佛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。

赶紧转背一看自己的手,谢天谢地。原来刚刚那个歹徒只是轻轻划了一道印痕,并没有把皮肤挑破。晕,居然可以想到这样折磨人的心理游戏。要是遇上个有心脏病的真的得被他吓死!

“羽野你在对面吗?”

“嗯。”

听到纱幔那边传来他的声音,我顿时放下了心。还好还好,两个人都平安。

“刚刚真被那个家伙耍死了!我还以为他真的拿刀挑了我们的静脉,切,原来是吓唬人的。”

“没事的。那次在海轮上我们都没事,这点小case算什么?”

“呵呵,是哦是哦。”一提到海轮就想起了在海轮上的那个吻,嘿嘿,心里顿时就甜蜜了起来。我赶紧甩甩头。不可以不可以胡思乱想,现在可是性命攸关的时刻,我居然还满脑子风花雪月?

“白痴,你傻笑什么?”

“呃?你怎么知道我在笑?”奇怪,不是有隔着一层纱幔吗?

“白痴,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笨?快,说几个好玩的笑话来听听。”

“切,都什么时候了,还说笑话?”

“因为我很无聊。”

汗,这个家伙的理由还真是直白。

“哦,那好吧。”我盯着天花板想了想,“从前啊,石头和年糕打架,石头飞起一脚就把年糕踢进了大海……”

“嗯,然后呢?”

“算了,还是重新开始讲吧。从前有一对恋人私定终生,但是男生需要服兵役,便和女生定下誓言,给了女生一枚钻戒,并许诺在三年后的今天与那女生碰面,到时候,那枚戒指作为婚戒。好不容易3年终于过去了,女生一直在等男生,却一直等不到,她伤心过度,绝望的她把钻戒扔入大海,远走他乡。可是,那男生其实也一直在等那女孩,可是,女孩误解了约会地点,于是便永远地成为了遗憾。男生伤心欲绝……就这样,又过了几年,男生出外钓鱼,猜猜看他钓到了什么?”说完,我得意地等着羽野的答案,哈哈,他一定答不出来。

果然,他说:

“钻戒?”

“哈哈,错!当然是年糕!你忘了年糕曾经被石头一脚踢下海了吗?”

“花、久、美,你想冷死我吗?”

“……”好凶,哼哼。“那再说一个嘛。从前有个人……”

“怎么又是从前?”

“喂!你要听故事的话就耐心点好不好?”咳咳,我清了清嗓子,接着讲:“从前有个人钓鱼,钓到了一条鱿鱼。

鱿鱼求他:你放了我吧,千万不要把我烤着吃啊!

那个人说:好的,那么我来拷问你几个问题。

鱿鱼于是很开心地说:你拷吧你拷吧

……于是那人就把鱿鱼给烤了!”

“……”纱幔那边一片寂静,半晌,传来悠悠的一声:“好冷啊……”

冷?

这么经典的笑话还冷?!

晕,看来只能使出必杀技了!!

“千羽野!你知道佐罗是怎么死的吗?!”

“不知道。”

“好!今天我就告诉你!话说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天,佐罗到情妇家与情妇幽会。情妇问佐罗:要是我丈夫回来了,怎么办?

“佐罗说:没事,你丈夫要是回来了,我就从窗户跳下去,我的马会在下面接我的。

“情妇说:要是听到三声敲门,就是我丈夫回来了。

“佐罗说:我知道了。

“过了一会儿,天下雨了。突然传来‘咚、咚、咚’三声敲门声。说是迟,那时快!只见佐罗从床上咻咻飞身跃下,一转眼,已经从窗户跳出。情妇看到佐罗已经跳下去了,这才起身去开门。只见门前站着一匹马,对她说:‘你告诉佐罗一声,外面下雨了,我在楼道里等他’。”

我一口气把笑话说完了,纱幔那边不但没有传来笑声,还一片死寂死寂的!

“喂喂喂,难道这个还不好笑吗?你也吭个声啊。”

“别……吵。”

“什么什么?还说我吵?喂,明明就是你……”

“好冷……好冷……”

“喂,说一次冷就够了好不好?动不动就说好冷,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!!枉费人家还在脑子里搜刮了半天的笑话才想到这些……哼哼……”我一个人在这边碎碎念叨了大半天,这才发觉有点不对劲。

羽野那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了?

“羽野?”

——没有人回答。

“羽野,羽野?!”

——还是没有人回答。

“羽野,你还在吗?你不要吓我!!”几乎是带着哭腔了,羽野他怎么了?

“我在……脑子好昏……”他的声音渐渐含糊不清。垂在我们之间的纱幔下,渐渐渗过来大片大片蔷薇色的液体。它们顺着地毯的缝隙、纱幔的纤维张扬着流淌四散开来,殷红刺眼……

血?!

真的是血!!

“他……他他……”我的声音颤抖,“他真的挑了你的手腕?!天啊……”

“笨蛋。”羽野吃力地说:“继续讲……我的脑子好昏……”

“你怎么不告诉我?!怎么办怎么办?”那些血渐渐汇集,宛如一条条血色蔷薇织成的缎带。像是有生命一般,美得令人心惊。

我倒吸一口冷气。

“继续讲……我听不到你的声音会睡过去的……”

“羽野……你你……”原来他刚刚要我给他讲笑话是为了给自己提神,不至于失去意识而昏迷。“我……”

我怎么还能说得出笑话?

“从前有根小火柴……”想好好说,喉咙里却像是塞入了一大团棉花,所有的字句都早已被堵塞,“它觉得痒痒于是拼命去挠……”

眼泪无声无息地涌出眼眶,流满了脸颊。

“乖,别哭……”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,仿佛漂浮在水中,“那样我会……更心疼……”

地毯上的血迹越来越多,仿佛一幅残忍的画卷,那殷红的血流每渗过来一点,我的心就像被人多割上了一道伤口……

“它拼命去挠,结果着火了……咳,咳咳……”压抑着不想流出的泪水倒灌进鼻子里,呛得我不停地咳嗽,“医生给它裹上棉花,于是它就变成了……”

我说不下去了……

心痛到要窒息。

“羽野,你还在听吗?”

“嗯……”

“你不会丢下我的!是不是?千万不要闭上眼啊……”

“嗯……”

羽野,求求你,求求你不要死。

不要离开我。我宁愿每天被你骂,每天都被你惹生气,但请你不要离开我……

我愿意用一切来换你的命,只要你活着。

羽野,不要死……

不要死……

“羽野?”

“羽野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?”

“羽野,羽野?!!”

……没有,没有任何人回答我。

纱幔的那边悄无声息,寂静得可怕,

难道他?!

我最后的一丝希望颓然坍塌。

当医生和警察赶来看到地毯上那大片的血迹时,都倒吸了一口冷气。

纱幔被扯下的瞬间,我的心也跟着啪的碎裂。羽野躺在地板上的样子,像一幅苍白的素描。他的双手被死死地绑在身后,嘴唇惨白惨白,皮肤褪尽颜色。

整个房间里弥漫着血液腥甜的气息……

“这孩子恐怕……”急救医生叹息着把他抬上担架,羽野像块失重的木头,头不断磕在不锈钢的床边上。一下。两下。发出咚、咚的沉闷声响。我楞在一边,整个人虚脱,像飘在不知深浅的云上。

警察把那个绑架我们的bt歌迷抓过来指认现场,他发着抖哀求站在一边的智薰:“智薰大人,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你的朋友,我以为他们是你讨厌的人,要不然我也不会真的下手……是那个男的啊,他说只要女生没事,怎么处置他都可以……”

疯狂的人。

“智薰,我亲爱的智薰,求求你原谅我!你一定要原谅我,不然我简直就是生不如死!!”

“那你就去死。”智薰狠狠甩开那个歌迷的手,走过来解开绑着我的绳子。

“疼吗?”她疼惜地看着我手腕上被绳子刮破的伤口,示意急救人员赶紧过来帮我包扎。

那眼里的疼惜让我一下子忘记了害怕。

“等等!!”我叫住要跟上车的智薰。

她回身看着我,仿佛有水波包裹住她的眼睛。咕嘟咕嘟的小气泡繁盛而安静地升腾……

“羽野他会有危险吗?”

“放心,他不会死的。”智薰走到我面前缓缓俯下身子,长发如同漆黑的海藻一般轻柔地落在我脸上。

“你很像她。你真的很像她。”她的手指柔软而修长,适合跳跃在钢琴的黑白键上。恍然间,我突然觉得那手指上的芬芳,好熟悉。

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就……

“我?”我看着她迷离的眼睛,“你说我像谁?”

“呵……”她不回答,只是抚摩着我的脸轻轻地笑。“久美,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羽野的以前吗?”

“记得。”我的脑海中浮现出大家一起出去玩的那天,我把十字架还给她时的情景。“你说他变了,变成了一个即使凝视着双眼都看不到感情的花花公子了……不是吗?”

“对。以前我这么认为。可是我错了……”她顿了顿,“我输给你了。我们都输给你了……因为是你让我再次看到从前的那个他,那个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可以不顾一切的千羽野。”

“什么,你说什么?”

智薰的眼里涌起潮水般的伤感,“你知道刚刚那个被抓住的变态歌迷跟我说什么吗?”

“那个人告诉我,羽野在你被打晕后,为了保住你而甘愿受任何惩罚,即使是被挑脉。”她的手指骤然冰冷。“我真的真的没想到……羽野那小子为了你,居然可以连命都不要。”

“久美,我输给你了。我们都输给你了……”

“羽野那小子为了你,居然可以连命都不要。”

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,今天发生的这一幕幕像电影片段在脑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放。

“呵……”深深深呼吸,眼前的街景还是有点模糊。

正想着想着,整个身子突然往下一沉。

嘭咚——!!

重重地摔到一个荒废后没盖盖子的地下井里!

哎哟……

我真是比那只被钓上来的鱿鱼还要倒霉!

好在这地下井并不深,只有两米左右。当我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拼了小命爬出那口井的时候,刚好一群背着书包的小学生经过,一个个眼神惊恐地看着我,纷纷绕道……

md,难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就那么可怖咩?

为了挽救我在祖国花朵们中的清纯高尚形象,我不得不一边爬一边煞有介事地叹气:“唉……现在的下水道真难修啊!!”

那帮小学生在听说原来我是修理工而不是下水道妖怪的时候,终于同时松了口气,眼神也没有刚刚那么惊恐。

小孩子果然都是单细胞动物,超好骗的说。

“姐姐,你为人民服务辛苦啦,擦擦脸吧。”一个长得甜美可爱的小女孩递过来一张洁白的纸巾。

我接过纸巾时竟然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。看来是跟羽野那家伙混多了,脸皮变厚了。

“谢谢,你真乖。”我刚擦了一把脸,忽然看到她怀里还抱着一本厚厚的英文课本。“小朋友你上几年级了?你们就开始念英文了么?”

“对啊!”小女孩很骄傲地用力点点头:“我已经念三年级了,会好多英文单词呢。比如啦,书本就是book,手就是hand,还有桌子是desk,墙壁是wall!胳膊是arm……”

等等!她说英文单词……

“难道……”我恍然大悟——

墙壁。眼睛。膝盖。

墙=wall。眼睛=eye。膝盖=knee。

墙壁眼睛膝盖=walleyeknee。

“wall,eye,knee……”我怔怔地念着这三个单词,“wall……eye,knee……”

“姐姐?姐姐你怎么了?”

那小女孩不停摇晃着我的胳膊,我眼前出现的却只有朔月那张受伤的脸,回忆排山倒海而来。

“久美,有件事情估计连你自己也没察觉到吧?”

“呃?有吗?”

“以前每次你害怕或是遇到危险的时候,脱口而出的名字都是我,而现在……已经变成他了。”

……

“不是说想跟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吗?不可以?”

“如果我不愿意呢?”

“……”

“我会等你,等到有一天你终于明白了我现在的心意,即使那个让你明白的人已经不是我。总之,我的心在你手里。你在我心里。”

“墙壁、眼睛、膝盖。wall……eye,knee……”反反复复回味着三个单词,“原来,原来他当时的意思是……”

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我,靠在路边的墙上抑制不住地大哭起来。

回到家一个人闷在房间里上网,qq上只挂着一个要考室内设计专业的高三学长。

学长说,前晚他梦见一个女孩子站在他面前一直哭,她说自己是他的恋人,而且一直也住在这房间里。学长惊醒后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停地找,可是没有发现任何能够藏身的空间。他觉得那个没有空间可以藏身的女孩子实在好可怜好可怜,于是专门为她设计出一间特别的房子。用他的话说,就是“……在房间里还暗藏着另外一间房子”。

在那间神奇的房间里,双层墙与楼板相互交错分离,神秘旋转上下的楼梯会忽然出现又消失,让他和她不时地擦肩而过,却又永不相见。

学长在qq上问我:“久美,要不要我也帮你设计一栋这样的房子?”

“不要!!”我一口回绝。

他的设计,让我想到爱与恐慌的双生关系。

有那么多对恋人朝夕相处,心灵却永远无法面对面。就像从前的我和朔月,误会,误会,还是误会。而我居然直到现在,才真正明白他那句一直没能说出口的心意。

墙壁。眼睛。膝盖。

wall.eye.knee……温存婉转的音色,在空气中绽放开金色的云朵。轻轻地念出这几个单词,就会连成世界上最动人的那句话——

我爱你。

……

iloveu.

iloveusomuch.

兜兜转转了这么一大圈后,我终于明白了朔月当时的意思。

可是他当时为什么不直接了当地告诉我呢?!为什么要这样转着弯说?难道这三个字是他不能说出口的吗?还是说他根本就不想当面跟我说这句话?!

谜题太多,而现在……一切都已经来不及,来不及了……

我已经喜欢上了千羽野。

从那天开始,我白天去学校上课,放学后就直奔医院照顾羽野。

这天刚赶到他的病房门口,突然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。

“羽野,你喜欢上她了?”

是智薰的声音,她来看羽野?我赶紧止住脚步,从门缝中依稀可以看到房间里面。

“我喜欢上谁,都不要你管。”

“千羽野,你少自恋了。我只是想知道,半年前还口口声声说着可以为我妹妹去死的人是谁。”

“智夏已经死了,永远都不会回来了。”

“所以你就想找一个替代品?”

“我没有!”

“可她跟智夏长得确实有点像,特别是笑起来的样子。你想用她来代替智夏,还是说……你想从端木朔月身边抢走她?这样算是报复吗?”智薰越来越激动。“你跟我一样也不喜欢端木朔月吧,因为他从你和我身边夺走了最宝贵的智夏!!!!”

“不!!不是的!”

“为什么还要否认呢?”她的手指缓缓滑过羽野苍白的脸颊:“羽野,我们其实掌握不了命运,我们只能去适应它。我知道你不喜欢端木朔月,但我更不想看到你为了报复而伤害另外一个善良无辜的女孩子……”

“不!我不想伤害久美,我不想……”

透过门缝,我看到羽野回答得很镇定,他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。

“呵……”智薰开始大笑,笑容炽烈放纵,像一场宣泄。笑着笑着,那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。

羽野递给她纸巾,智薰不接,眼神笃定地问:

“羽野,你听说过玩偶恋人吗?”

玩偶?

智薰为什么要跟羽野提到玩偶?我心惊得脚步不稳,差点一个踉跄摔倒。

“玩偶?”

房间里,羽野重复着她的话,满脸迷惑。

“对,玩偶。”

智薰点燃了一根more,房间里弥漫素淡的薄荷烟草味。“……就是玩偶师们造出来用来填补人们内心寂寞的。在玩偶师手中诞生的玩偶恋人,无论是从外表还是言行上看起来,都跟正常人完全没有两样。不知道真相的人根本就发现不了它只是玩偶。而且这些玩偶往往有惊人的美貌或是其他吸引人的特质,会令人类爱上它们,并且像毒药一样欲罢不能……”

“智薰你在说什么?编故事?”

“不。我说的是真实存在的事情。我自己就曾经亲眼见到过玩偶师。而玩偶也是真实地存在于我们生活中!”

“等等!这怎么可能?!!”羽野手中的玻璃水杯滑落,砰的摔碎,“难道周围的人发觉不了吗?!他们发现不了自己身边的人只是个玩偶吗?!!”

“除了造他的玩偶师和他的主人,没有其他人会知道他的身份。很多人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。”她顿了顿,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比樱花还要美的少年:“……比如——你自己。”

“我?”羽野惊呆,他不由得后退了几步。

滴答。

滴答。滴答。

时间一秒一秒地爬过,气氛紧张得令人窒息。

我在病房外屏住了呼吸……

卡嚓!

打火机小小的火光在风中摇摇欲熄。

智薰手里的烟瞬间已经燃尽,她重新点燃一支。

“没错。我曾经接触过一个玩偶师。我要他帮我造一个玩偶,用这个玩偶来报复端木朔月。当时的我非常恨端木!我觉得是他害死了智夏。可是在我提出这个要求之后却被玩偶师拒绝了,因为他告诉我:早就有一个玩偶恋人已经进入了我们的生活……”

什么?!

要不是早就准备捂住了嘴,我一定当场惊叫了出来!

难道在这些人之中真的有一个就是玩偶吗?连我这个玩偶师的女儿都没有发觉?

这怎么可能?!

病房里,羽野绝美的脸上掠过一丝不祥。

“智薰,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
沙沙沙,风把白色的纱质窗帘吹得老高。

智薰抬起那张冷艳的脸,忧伤无奈地说:“你先听我说完。在回国之前我已经调查清楚智夏的死因,她是死于一种很少见的病症,叫‘先天遗传性血管萎缩症’。这种病的潜伏期大概是十年,很难在人的幼年时期查出来,而一旦发作就是中晚期。患病者会全身变得异常虚弱,怕累,怕热,还怕冷,最后发病死去的时候也看起来很像是冻死,所以也被称为‘冰美人’症。”

“她的死跟端木朔月没有关系吗?!!”

“很难说,但至少关系不大。端木朔月只是刚好在她发病的那个时刻出现了而已。”智薰的声音越来越忧伤,仿佛随时都会消失,“所以我回国来并不是为了报复端木朔月,而是为了寻找玩偶师所说的那个玩偶,我想知道他说的那个已经来到你我生活中的玩偶到底是谁!!”

羽野似乎已经从智薰的话里明白了什么,他的眼瞳里闪现出大片大片漆黑的暗影。

“难道你的结论是……”

“没错。”智薰优雅地吐出一缕烟,定定地凝视眼前这比女生还要美的少年,“羽野,你从来没有发觉过自己跟别的男生是不一样的吗?!你是我见过最美的男生,美得简直就不像是人间该有的!而且你对智夏的痴迷早已经到了危险的程度。所以……”

智薰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羽野打断——

初冬的阳光温暖得融化一切,空气清冽动人。这绝美的少年背对着窗外的阳光,耳廓上短短的绒毛晕染出一层浅浅的光。

他长叹了一口气,侧脸的剪影顿时笼起一小团白雾:

“……所以你想说,我就是那个造出来追随智夏的玩偶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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