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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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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里是小孩子的天堂?”容辰问。

远方几只飞掠过的小鸟停上树梢,自由自在。

自由自在呵……从小她一连串学习里没有太多的快乐,虽然她的求学过程一帆风顺,但她总觉得自己被强制学习,她为父母的期待,为社会观点而努力,一路辛苦到人,然后一份不算坏的工作和难得的自由,陪伴她接下来的生活。

“你的比喻没错,在那里,求学的确比台湾轻松而容易。”

“我们办公室里有位同事,她的姊姊远嫁美国,有一天小孩子在餐厅吵闹,当妈妈的气坏了,在餐厅里打小孩子几下手心,小孩的直觉反应自然是当场大哭,结果不到十分钟,有人报警,把妈妈带走了。”

“从此她学会不在公共场所打小孩?”

“对,她的小孩也学会不要在公共场所大哭大闹,否则他的妈妈会因此失踪两天一夜。”说完,容辰哈哈大笑。

“你觉得这是笑话吗?”

“我把这个故事告诉我爸妈,我爸爸回答,幸好当年我们没搬到美国居住,否则我妈妈会一路被关,关到我和哥哥都长大成人。”

小时候,她比哥哥更常被修理,虽然她是众人眼中的好小孩,不过她的执拗脾气常和妈妈的冲动个性针锋相对,她总是吃亏的一方。幸好,年纪渐长,妈妈的脾气转好,她也学会顺着妈妈的毛梳,和她和平相处。

“章妈妈对孩子的要求很高。”

“你记不记得,小学有次月考,我总分扣掉—分,还是全校第—名那次?那天回家我被海削一顿,离开家到你家,居然看见你拿玩具汽车在庭院玩,你得意洋洋的告诉我,那是你数学考七十几分的礼物,我气死了。

后来回到家里,我蹲在门外不进去,直到爸爸下班回来,我拉着他的袖于逼他去搞外遇。”

“什么?小小的年纪,你居然逼章爸爸外遇?”靳笙吃惊看她,不敢相信那是为人子女说的话。

“没错,我哭着说,‘爸爸,你去把华妈妈追到我们家啦!我要换妈妈,不要这个坏妈妈’。”回想从前,容辰笑得前仆后仰。

“章爸爸的反应是什么?”

“他抓抓头发,为难的告诉我,‘我也想啊!可是我的条件不够,华妈妈看不上我。小辰,以后长大,你要把自己的条件培养好,才会有好男人喜欢你’。然后,他停好摩托车,带我走路到街口公园,买两个红豆饼给我,一整天不悦的情绪才获得平反。”

“你真夸张,这件事要是让我妈妈听见,她会笑弯腰。”

“华妈妈的脾气好好,你人在福中不知福。”

“说到这个,你都不晓得我妈妈多崇拜你妈妈,她常说,自己要是有你妈妈一半能干,就不用成天在家里面当‘闲’妻良母。我爷爷奶奶也说,要是她像章太太那么厉害,夫妻两个共同打拚,我爸的工作会轻松得多。”

“所以罗!人人都看着别人的优点来寻自己的不足,其实,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十全十美的。”

下个完美结论,容辰越来越过分,直接躺人他膝间。赖皮嘛!自然要赖得过分一点。

“容颃哥常回国吗?”他找到新话题。

“不一定,有时两个月回来一次、有时半年回来一次,但不管怎样,过年期间他一定会回台湾过年。对了,我快要有大嫂了,她是金发碧眼的美女,我爸爸很开心,说他最喜欢漂亮的混血孙子,我妈妈可不太乐意了。”想起她们上次的相处,容辰又想笑。

“为什么不乐意,外国女孩性格不好吗?”

“大哥带女朋友回来过年,除夕夜妈妈忙—整晚,第二天腰酸背痛爬不起来,克丽斯汀自告奋勇,一大早起床准备早餐,结果她端一大盆生菜沙拉上桌,说生菜沙拉是最营养丰富的食物,鼓吹我们全家享用。”

“章妈妈的反应怎样?”

“她淡淡的说,她又不是草食牲畜。”

“几千年来,中国人婆媳问题最难解。”

“嗯……不过听我爸的口气,妈妈好像准备好妥协了。”

没办法,时代不同,想维持传统强势的婆婆,只能建议她去上演民视八点档,从长男的媳妇到长孙的媳妇再到曾长孙媳妇,爱拖几百集就拖几百集,顶多网路上骂一骂,收视照常开长红。

“怎么说?”

“我不是说过,他们开始种植有机蔬菜,学习啃蔬菜沙拉。”

“我以为他们想创造事业第二春。”

“这是后续的发展,刚开始妈妈先收集一堆生机饮食的资料,来劝服自己同意未来媳妇的主张;因为将来二十年要照顾她宝贝儿子的女人,是那位金发美女,不是她自己,她不妥协,难道要这儿子在爱情、亲情中间择一?

没想到菜越种越有心得,自己吃不完的卖给邻居,生意居然好得不得了!你也知道的,我妈是天生的经商人才,不拿来赚钱太浪费。”

“以后,你也会是个妥协婆婆吗?”

话题拉开,他预想到未来,想到他们有一屋子孙儿女,到时她会对他们的媳妇慈爱有加?还是吵吵闹闹,利用更年期之名,说自己虐待媳妇有理?

“先生,你想太远,我还没做人家媳妇就要跳格当婆婆?说不定将来我连只蚂蚁都生不出来,成不了婆婆,只能当可怜的独居老人。”她抓起自己的辫子,在指问缠缠绕绕,人生对她而言,还长得很呢!

“时间不早,我们下山吧!”靳笙拉起她,她仍然一脸懒散。

“我脚酸。”话带到了哦!要怎么做,他自己看着办。

叹口气,靳笙很认命,蹲下膝,他等她跳上自己的背脊,

攀在他身上,她是只懒惰袋熊,睑贴靠住他的后脑。

如果就这样,在他背上,一辈子……是幸福……

“你睡了吗?”负着她,他不害怕疲累。

“靳笙……”

“嗯?”

“这条路永远都不要到尽头好吗?”好!他在心头回应,他乐意和她共享永远……

女女六

回程,两个人都累翻了,不过再累,甜蜜的感觉始终存在,勾住他的臂膀,她爱上这个新型号“吊人架”,将来她老死,尸体烘一烘,往他身上一挂,生不成双死不分,他们是现代版不必双双变成蝴蝶,就能生死相依的新梁祝。

在车上,他们计画起下次的出游、下下次的出游,从知本温泉到宝来温泉,中横加南横。

听说七月份清境农场的水蜜桃正好,他们可以在那里品尝到云南佳肴;听说梨山的高丽菜,还要坐竹笼才能去采收;还有还有,等容辰把体力练好,他们打算去一趟玉山,走走传说中的排云山庄。

“如果能找到工人帮你爸妈看管蔬果,我们排七天假期到美国,一方面让他们和我爸妈见面,另一方面也和容颃大哥共度团圆。”这会儿,他们计画到中秋节的阖家团圆乐了。

“我爸妈节省惯了,要他们出国一趟……飞机票、食宿……他们的铁算盘,不知道要敲过多少声响才舍得。”

噘起嘴,他们家是有名的小气财神之家,照这种省法,他们的下一代就能变成台湾有名的田侨仔。

“食宿没问题,到美国自然是住到我家里:至于机票,我有朋友在旅行社,不用担心。”

“我跟我爸妈说说看,要是他们同意的话,我们就成行。”

“到时,我带你去看看我念的学校和学生时期我常去的地方,如果你喜欢的话,我们可以多留几天,把美东好好玩一遍。”

“你这么放心玩,不怕公司被你玩倒。”她是最务实的女人,不会胡乱要求男人为爱情,放弃面包。

“改天介绍你见见我的好朋友,他的能力很强,有他在,我不用操心公司会脱离正常营运。”

“你说话口气,奸像仗着自己有钱,就事事要人替你尽心,这样子不好,要知道世界上唯一能被你依靠的人只有一个——就是你自己,事业是你的,工作是你的,你不努力光靠别人,是种很糟糕的行为。”容辰说教的口气,和她小时候一心想换掉的妈妈一样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他表现出一脸受教。

这番话若是让方劲听见,一定会大大鼓掌称好,他不只一次抱怨工作量太大,抱怨他只顾追女朋友,不管好友的死活,这种控诉靳笙听到耳朵长茧。

容辰伸仲懒腰,打个不雅呵欠。“我累死了。”

“回家洗个澡,早点上床睡觉。”

他自然接口,可是……很怪呐,自从那个晚上之后,他只要一提到睡觉,她就会觉得暧昧,睡觉明明是健康的活动,怎么话从他口里传出来,就带出几分颜色,她不晓得是自己想太多,还是他的话真带了弦外之音。

车子开进富德街,熄火,管家从房子里走出来,帮他们提行李。

“先生,有—位小姐来找你,从美国来的。”李嫂跟在他们后面说。

美国来的?容辰眼里透露怀疑,莫非是……

天呐,她玩过头了,完完全全忘记他有一个叫candy的女朋友,忘记他们那晚只是示范性教学,连着两、三天下来,居然一心一意想和他永永远远。

昏了昏了,她怎么会允许自己搞这种乌龙?

心的频率一步步加快,肝肠还没寸断,但中了大力金刚指的大肠小肠形成粉碎性骨折,痛到让她想吐血。

脚步跟他后面,泪偷偷掉下一颗,趁人不注意偷偷抹去。

她是国家奥运赛ㄍーㄥ级代表队,说什么都要维持一脸笑容,让人家误以为情伤对她不算什么。

糟糕,怎么泪水不争气,连鼻水也跟著作怪?两管鼻水贡贡流,流尽浪花滔尽英雄泪的悲戚。

乖乖容辰,收起鼻水、收起心酸,要哭,等一下用夺命连环叩,把小恬叫出来,在她面前哭个够,现在先忍忍,忍忍哦,乖!

打开门,一个a级女人直扑向两人的门面,要是她学过武功,他们两人都会死于她的掌风之下。

“靳笙哥,你好坏,自己一个人溜到台湾,没想到人家在美国生于孤单、死于寂寞,害我从东海岸找到西海岸,逢人就问,你们有没有看到我家的靳笙哥哥?讨厌,要跷家不会找我陪你吗?”

美女投进他怀里,作假的哭声,哭得容辰的表皮组织大量坏死,成群结队的鸡皮疙瘩往外投奔自由。

瞪着他们,容辰告诉自己,她才不哭,哭是弱者的行为。

凭她章容辰这等身材容貌,她需要用眼泪留住男人吗?不!她不用。

甩掉泪水,她鼓吹自己用愤怒替代伤悲。

“你怎么一个人搭机来台湾?你爸妈会不放心,先打电话回去报平安,”推开她,靳笙摆起一张僵尸脸。

站在他身边,容辰清清楚楚看见他们两人的表情——一个是满心欢喜情难尽,一个是嘘寒问暖口常开,这两人说没有匪浅关系才有鬼,

眼里露出三昧真火,脚踩上风火轮,她全身上上下下部是火,只等不识时务者送上门来烧一烧。

“我刚刚打过电话了,说!你去哪里?害人家在这里等一下午,给我交代清楚讲明白,不准有一分分欺瞒。”美女擦腰,满脸骄纵,对于他的冰脸,冻了十年,她老早免疫了啦!

“小伦,不要闹,吃过饭没有?”

“吃过了,你们家李嫂的手艺简直是世界顶尖。”夸张的赞美,她一并收陇李嫂的心。

小伦?他喊她小伦,多亲密的叫法,容辰听不下去,猛地转身,她往二楼方向奔去。

小伦注意到她,张起喉咙对楼梯方向喊:“喂!你是谁啊?!”

容辰仰仰俏脸,不许自己示弱,带着浓厚敌意,她扬手指往靳笙的身上,对她说:“我是他的情人,你又是谁?”

外遇向女主人呛声,她是恶毒女人,这个事实江伟和周玉雁都有过切肤之痛。

“找是他的candy。”

华语伦习惯用candy这个名字,替他赶走身边大大小小的黏人苍蝇,因为相熟的人,都晓得在华靳笙心里,有个永远的candy。既然真candy不在场,她这个假candy,当然要来串串场罗!况且,她对这位大眼美女印象不佳。

她果然是candy!

她的预感没错,在恋爱中的女人有强烈的嗅觉能力,能在十公尺范围内嗅出情敌的气息。

好奇怪,为什么candy从嘴里尝进去是甜的,从耳里听进去却苦涩难当?吐口大大怨气,容辰回房,砰一声,房门关上。

“堂哥……我闯祸了吗?”小伦让强大撞门声吓到。

靳笙没回答,转身往二楼跑,他在她门外敲敲叩叩。

“小辰,你开开门,我有话跟你说。”

“对不起,营业时间结束,明天请早。”隔着门,容辰对他叫嚣。想和她说话的男人一大摊,不差一个华靳笙。

“别闹情绪,让我们把话说清楚。”他的语调带了焦虑。

还不够清楚?一个漂亮的女朋友、一个永远的candy,就算她的联想力再差,她都可以想像出来,他要对她说对不起。

给她看仔细,她是花花公主耶!岂是那种提得起放不下的死缠烂打女人。走进浴室,打开水龙头,她连一句话都不要听他说。

莲蓬头的水声哗啦哗啦,阻隔了他的心和她的泪;

“堂哥,她是你的新女朋友?”小伦轻声问。

靳笙无奈点点头。

“怎么办,你的女朋友脾气奸像不太好……”

“她今天太累,明天我再好好跟她说,我先带你到客房休息。”牵起小堂妹,他们走向房间另一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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