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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一回 引蛇出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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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回说到小燕,墨明智赶赴黄山解救了白衣女侠就离开了黄山。www.maxreader.net当他们离开黄山之后,江湖上传言纷纷,一是说九幽老怪要血洗点苍派时,为奇侠一枝梅惊走;二是传说九幽老怪血洗无回剑门时,少林,武当两大掌门人赶来,合力击毙了老怪。消息的传出,令武林所有人士又惊又喜又担心。惊的是一年不见出现的九幽老怪,这次重出,便向四川陶门、云南点苍和黄山无回剑门下手;喜的是九幽老怪这个嗜血成性、杀人如麻的老魔,终于死在少林、武当两大门派掌门人的手下;担心的是,九幽老怪一死,那个武功极高,行为怪异莫测的九幽小怪不向武林寻仇雪恨?果然不久,江湖上又传出,九幽小怪首先向少林寺下手,一夜之间,伤了不少少林寺的僧人,接着九幽小怪又向武当寻仇,幸而武当掌门早有防范,戒备森严,小怪除了毁了解剑池外,不逞而退。第三天后,九幽小怪又在四川出现,挑了白龙会的夔州、重庆二大堂口,传闻又要犯峨嵋山了。一时间,武林惊震,人心惶惶,日夜不安,不知几时,九幽小怪来临,武林的一些小帮小派,纷纷走避,就是丐帮的各处堂口,也纷纷转移地方,隐藏起来,不敢公开露面,只有白龙会的王军师兄弟,以一种复杂的心情注视着武林的风云变幻,武林中出现人人自危的局面,正是他们暗中密谋所要达到的意图,只等上灵道长,再次飞帖传武林,公讨九幽小怪,登上武林盟主之位了。他们悲痛的是,二位师兄此次出去行动,一个下落不明,不知是害怕奇侠—枝梅追踪,远走高飞回大漠还是暂时隐藏在某一处了,一个已丧身在少林、武当两大掌门人的掌下。他们固然血洗了点苍、无回剑门,但所带去的人员,没一个生还,像自己上次去血洗陶家堡一样,全军尽没。

王氏兄弟正在地下密室中商议今后的计划时,蓦然密室大门打开,两位黑衣蒙面人立在门口了,其中一个似幻影般地闪身入室,王大业惊问:“你们是谁?”

“九幽老怪!”

“什么!?你是九幽老怪?”

“是呵!你们冒充九幽老怪,血洗陶家堡、点苍派、无回剑门,我难道冒充不得?”

“你、你、你们到底是谁?”王大业尽管老奸巨猾,为人富有谋略,但在这突然事变之中,也惊得手足失措了!而他同胞双生的兄弟,反而这时冷静非常,这个神秘黑箭之一不动声色问:“阁下既然已来,何不亮出真面目?又何必遮遮掩掩?”

“你要看我们真面目,容易呵!”说时,这黑衣蒙面人真的将自己的蒙面黑巾除了下来。王氏兄弟在灯光下一看,是张秀丽异常的少年面孔,一双眼睛如泡在水银中的黑珠,圆溜溜地转动,似笑非笑问:“你们看清楚了吧?”

这神态令黑箭一怔:“你是九幽小怪?”

来人正是小燕,她微笑说:“黑箭,你说对了!”

“你说什么!?黑箭?”

“黑箭!我既然亮出了真面目,你怎么不敢认你是黑箭呢?别忘了,我们之间,有过三次交锋哩!一次在紫岩山下,让你跑了!一次在青城山上,你突然暗袭我,又让你走了!最后一次,在陶家堡,也叫你逃脱了!你们两兄弟长得真像呵!怪不得陶家姐姐叫你们骗过,黑箭,这一次,你不会逃跑了吧?”

这个黑箭,才真正怔住了!

“你,你认出了我?”

“要不,我怎么是小怪?三个黑箭,只有你才有蟠龙剑。还有,一个黑箭断了一条手臂,一个黑箭面上给我傻哥哥抓花了,只有你完美无缺,这不是明摆的吗?”

黑箭一声嘿嘿冷笑:“小怪,正所谓天堂有路你不走,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。这一次,你恐怕进得来,出不去了。”

“是吗?不错,这里的确是名副其实的地狱,我既然能进来,怎么会出不去的?黑箭,你别妄想按动机关,你这地下密室的机关总钮,早已给我毁了!不信,你试试按几下。”

“什么!?机关总钮给你毁了?你怎知道机关总钮的?”

“你以为白龙会的人,个个都听你摆布?还有,上灵也将你们出卖了!要不,我敢冒然闯进这地下密室吗?那不是寿星公吊颈,嫌命长了?”

黑箭又是一怔:“什么!?上灵出卖了我们?”

“上灵他聪明哩!什么武林盟主,什么一地之王,总没有一条命宝贵吧?命都没有了,盟主、—地之王又有什么用?再说,这是犯株连九族的大罪,他会那么傻?何况你们也不是真心想把他奉上什么盟主之位,要不,在青城山上,你们就不会唆使那个西域红衣老头儿来争夺武林盟主之位了!弄得他在天下群雄面前丢尽了丑,他还有不怨恨你们的?会忠心你们?他安安稳稳当他的峨嵋派掌门人不好?”

黑箭这才真正地怔住了!唆使西域老魔前来,并不是他的主意,是他大师兄的主意,事后,他还有些怪怨大师兄不该那么做,可是他大师兄说:“那个忘恩负义之徒,信得过吗?总有一天,我们就会为他出卖,”当时他还反驳说:“师兄,他敢这样,那他就不要命了!再说,他也无法在中原武林立足了。”他师兄说:“这个忘恩负义、鲜廉寡耻的小人,连他救命恩人的妻子也敢染指,还因此而杀害了救命恩人全家,为了他自己,他有什么不敢的?”

现在,果然为这忘恩负义之徒出卖了!要不,九幽小怪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一切秘密?怎么敢斗胆闯进这地下密室中来?

黑箭恨恨地说:“真悔不该听师兄之言,早杀了他。总有一天,我杀了这个忘恩负义之人才解恨!”

小燕说:“现在连你自身也保不了,你能杀他么?再说,你杀了他,又有谁能在中原武林号召群雄完成你主子之事?恐怕只有丐帮帮主鲁长啸这个糊涂蛋会一时听你们的话,但他要是知道你们的意图后,说不定会成为你们的死敌哩!黑箭,你兄弟两人是束手就擒,还是要我亲自动手?”

“嘿嘿,束手就擒,你能杀得了我么?”

“那你是要我亲自动手了!”

黑箭骤然一挥袖,一股袖劲之风,直向小燕扑来,同时灯火骤灭,室内漆黑一团,伸手不见五指,黑箭轻说:“兄弟,走!”

小燕闪身避开了黑箭的袖劲,急叫道:“傻哥哥,别叫他们再跑了!”同时伸手将怀中的夜明珠掏出,刹时,密室亮如白日,比灯火更为明亮,可王氏兄弟已不翼而飞。密室中哪还有王氏兄弟?小燕一时傻了眼,问:“傻哥哥,你让他们跑了?”

这蒙面黑衣人正是墨明智,也愕异说:“没有呵!他们可没有向门口跑来。”

“那怎么不见人的?”小燕不禁细心打量起密室来,这密室再没第二个门户,更没窗口,四周尽是石壁,也没什么暗门,小燕暗想:难道他们能身化轻烟跑了?这不可能。最后,小燕终于在黑箭所坐的地方一旁放有一块方砚,发现似乎移动过,她将方砚移动:一个地道口在黑箭所坐的地方露了出来,小燕放开手,方砚又移动到原来的地方,地道口也同时关闭了,显然,王氏兄弟由这地道口逃了。小燕恨恨地说:“好狡猾的黑箭,又让他跑掉了!傻哥哥,我们快追,他们跑不远的。”

“玉姐姐说这个地下密室的总钮不毁了么?怎么这处没毁的?”

原来小燕和墨明智突然离开四川后,陶十四娘回到了陶家堡,将闯白龙会总堂的事向自己父亲和玉罗刹一一说了。玉罗刹奇异了:“难道昨夜来闯陶家堡的不是真正的王贼?”

“我也为这事感到纳闷哩!”

“金姐姐怎么说?”

“恐怕她也会感到莫明其妙,因为丐帮的任堂主青竹剑绝不是说谎之徒。”

“不行,这事我们要再盘问那个蒙古的红衣武士才行。咦!燕丫头呢?他们没回?”

“这个燕丫头,大概去跟踪一个老太婆去了,叫我们先回。”

玉罗刹动疑了:“老太婆!?什么样的老太婆?”

“我也看不出来,燕丫头去跟踪她,恐怕有些原因。”

“既然这样,我们去问那武士去。”

她们盘问武士,也问不出什么来,因为王氏兄弟一般不双双在他们面前出现,就是出现,其中一个也戴着面具。但从这红衣武士的口中,却知道他们白天隐藏在白龙会的一个地下室中,有什么行动,都是在夜间,由地下室的一条地下秘道出来。玉罗刹一下想起与墨明智去追踪王贼时,王贼一下在城郊的几户人家中消失了。便问:“你们地道的出口是不是在城郊的一处人家里?”

“不是,是从一个坟墓口出来。”

“一个坟墓口?”

“是,四周都没有人家。”

“你没说谎?”

“我一条命是你们所救,我说谎干什么?”

“你记得清清楚楚是个坟墓口了?”

“我走出来时,还四周打量了一下,那里荒凉得很,似乎在一处山坡上。”

显然,黑箭夜里出来行动的地道口,不只有一处,而有几处了。玉罗刹和陶十四娘相视一下,感到再问下去也问不出来,陶十四娘问:“你的伤现在怎样?”

“多谢照顾,我的伤好多了!”

“好!你就安心住下来,我们不打扰你啦!”陶十四娘和玉罗刹回到前院,只见金秀姑也来了,正在与陶三公谈话。玉罗刹问:“金姐姐,这王贼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
秀姑笑道:“这事我正与陶三伯说哩!你们知不知道,这王贼有个孪生的兄弟,跟王贼长得一模一样,我们都受他骗了!”

“哦!?你怎么知道?怎不早说的?”

“我也是刚刚知道不久,因为我碰上了一个人,是她告诉我的!”

“谁!?”

“说出来,恐怕你们会吓一跳了!”

玉罗刹笑道:“她总不会是三头六臂的人吧?”

“跟三头六臂差不多。”

陶十四娘说:“金女侠,别卖关子了!你说这人是谁?”

“慕容老夫人。”

玉罗刹惊喜地:“当年威震武林的小魔女?”

“对呀!你看,她不比三头六臂人厉害得多吗?”

陶十四娘睁大了眼睛问:“慕容老夫人也来成都了?”

“她何止来呀,昨夜黑箭来犯陶家堡时,她一直隐藏在一株树上观看哩!”

玉罗刹一下明白了,对陶十四娘说:“陶姐姐,你说燕丫头去追踪一个老太婆,想必一定是慕容老夫人。”

金秀姑说:“哦!?对了!慕容老夫人还要我告诉你们,燕丫头和墨少侠暂时不回来了,有急事他去。”

玉罗刹问:“慕容老夫人没说什么事?”

“没说。”

“金姐姐,你怎不问清楚的!”

“我怎么不想问?一闪眼,就不见她老人家了,我怎么问?”

陶三公说:“有她老人家重出江湖,武林之事,指日可平了!”

陶十四娘既惋惜又近乎埋怨地说:“金女侠,你怎么不,拖住她老人家的?让我们见见她也好。”

陶三公说:“丫头,别说傻话了,慕容老夫人是陆地神仙似的世外高人,怎能拖得住她的?不过,有她插手,那是武林的大幸。”

“是呵!我何曾不想拖住她?对了!你们问那武士问得怎样?”

玉罗刹说:“恐怕他也不知道黑箭是王贼的孪生兄弟,不过,我们从他口中,却探出了白龙会总堂有个不为人知的地下秘密室,有几条不同的地下通道和出路口。”

“哪几条地下通道和出口?”

“他也不知道,只知道一处,在一个山坡的坟墓中,四周全无人家。”

“那我们叫他带我们去不行了?”

陶三公摇摇头:“恐怕不行,一来,他绝对不能露面让白龙会的人知道;二来,王贼既然有这么一个地下秘密室,里面一定守卫森严,机关重重,外人不容易进去。最好,我们能找到熟悉这地下室的人,由他带我们进去才行,不然,危险异常。”

金秀姑沉吟地自语:“熟悉的人?”她猛然想起,“有了,我们去问霍女侠不知道了?”

陶十四娘问:“你是说胭脂虎霍四娘?”

玉罗刹点点头:“对!我们去问问她,她在白龙会总堂多年,想必会知道一些。”

当天,玉罗刹和金秀姑便告辞,连夜赶回那个秘密的山腹中的岩洞去了。

事情也是那么的凑巧,黄昏,她们路经一处山村时,听到山村有人呼救的声音和兵器相交的响声,蓦然之间,她们又看见一条人影,从高处飞落到村中去了。玉罗刹感到这条人影的身法颇为熟悉,不由心里一动,说:“金姐姐,我们赶去看看。”

她们赶到时,只见一户农家院子里已横躺倒了二具男女的尸体,另一负伤的中年汉子,浑身是血,依靠在墙壁之下,他身旁有一位年约五十岁的妇人和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在护着他,老妇人关切地问:“洪叔,你怎样了?”

那位从高处飞落的人,正横剑挡住了六名持刀提剑的劲装大汉,其中一位凶恶的黑而大汉怒目而问横剑的人:“你真的要管我们的事?”

这横剑的人一脸傲然,说:“阁下这话不多余问么?在下本想不理你们中原武林之事,但见你们连孤儿老妇也不放过,在下不得不插手了!”

玉罗刹一听,再定神一看,不由轻轻“呀”的一声,说:“是他!?”

原来这横剑的人,不是别人,正是玉罗刹不时怀念的心上人时不遇。玉罗刹自从和他在广东西樵山分手后,相约在四川成都会面,后听人说他自己给昆仑派掌门人废了武功后,独身而去昆仑了,真想不到在这里碰上了他!玉罗刹心里真是又惊讶又喜悦。

金秀姑问:“玉妹,你认识这青年侠士?”

玉罗刹点点头,掩不住内心的感情说:“认识,这可是一位冷漠傲慢的人!想不到他也行侠仗义,打抱不平了!”

“玉妹,你知不知道那个凶恶的黑面大汉是谁?”

“是谁!?”

“白龙会的白虎堂堂主郝思雄。”

玉罗刹又是略带惊讶地问:“是他!?他带人来这里杀人干什么?这家人与他有怨?”

郝思雄这时吼道:“上!你忙去两个人,先将那孤儿寡妇打发掉,这小子由我来对付。”

“是!”两名劲装汉子提刀奔向那妇人和少年。

时不遇身形突然跃起,剑如矫龙,寒光闪处,不但将两名劲装汉子其中一人逼退,更刺伤了一个,时不遇仍从容自若,不屑地睨视了黑面神郝思雄一眼,冷冷地说:“有我在,还由得你们杀人么?”

这真是中原武林少有的剑招,剑式刁狠辛辣,出招如风,迅若游龙。黑面神郝思雄不由看得心头凛然,因为他带来的人,可以说是白龙会总堂白虎堂的一等高手,可是眼前这傲气凌人的青年剑手,只出手一招,便刺了一个人,自己一时还看不清他是怎么出手的。他知道自己碰上武林中一等的上乘高手了,但要是不杀了这对孤儿寡妇,对白龙会今后的生死存亡,危害性就更大,起码王军师就不放过自己,他将心—横:“上!让我们全力先打发了这小子才说。”

一时间,这五名白虎堂的好手形成了对时不遇的包围,黑面神郝思雄更斜眼望了那孤儿寡妇一眼,心里盘算着,在与这青年剑手交锋当中,自己突出不意,先杀了这孤儿寡妇,以绝后患,然后趁机再逃。

时不遇持剑而立,耳听八面,目观四方,不屑一笑,他心高气傲,简直不将黑面神这五个人放在跟里,只要有一人先动手,他便立下杀招,绝不容情。果然,一名汉子抢先发招了,他身形一晃,剑随身出,这名汉子一声惨叫,血溅人倒,其他三条劲装汉子见同伴倒下,纷纷向时不遇出手了,缠住时不遇不放。黑面神也在这时骤然腾空跃起,一把白光闪耀的大刀,朝那老妇人迎面劈来,他的刀势,也跟他的拳势一样,刚猛凌厉,满以为这一刀将这老妇人打发掉了。谁知“当”地一声,他劈下的刀给震了回来,定神一看,只见一位风姿绰约、目光流盼的少女已立在自己面前了!不由惊愕地问:“你是谁?”

少女凤目含笑反问:“郝堂主,怎么连我玉罗刹也不知道?”

“什么!?你就是江湖上鬼出神没的玉罗刹女侠?”

“不敢!侠女愧当,但罗刹女,却名副其实。”

“你,你,你不是给废了武功么?”

“废了武功不能重练么?”

跟着,又是一个少女的声音在他身后笑道:“郝堂主,你向一个手无寸铁的妇人下手,白龙会素有侠义之名,不给你丢尽了?”

郝思雄回身一看,又傻了眼:“是你!?”

金秀姑笑着说:“郝堂主,没想到我这叫化也来了吧?郝堂主,你为什么要杀害这对手无寸铁的孤儿寡妇?”

郝思雄再往那边一看,他带来的人,已全部在时不遇的剑下丧了命,他感到情况不妙,纵身而逃,金秀姑一招打狗棍法,就将他从半空中打落下来,随后又封了他的穴位,仍笑着问:“郝堂主,你怎么这般不够朋友的,话没说句就走了?”

郝思雄碰上了时不遇,已算不幸,想不到又碰上这两位女杀星,可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,说:“请你看在我们两家的情份上,你放我走。”

“噢!郝堂主,所谓杀人可恕,情理难容。你说,你为什么要向这对孤儿寡妇下手的?你说清楚了,说不定我叫化还可以出手帮你将他们打发掉。”

玉罗刹也说:“是呀!我也可以帮你一臂之力。”

只有时不遇的目光与玉罗刹相视了一下,他从玉罗刹的目光中看出来了,心领神会,但神态仍然冷漠,屹立凝视不语。而黑面神眼里却燃起了希望,说:“我是奉命追捕我会的叛徒。”

“这孤儿寡妇,是你白龙会的叛徒?”

这时,老妇人悲忿地站起来:“谁是叛徒了?你们这伙忘恩负义之徒,才是白龙会的真正叛徒!我夫君给你们暗杀了还不算,我母子两人忍气吞声,远避你们,隐居在这山村里,你们也不放过,要斩草除限,你们还是人吗?”

玉罗刹暗吃一惊,急问:“请问老夫人,你是……”

“老身是刘奉天妻子。”

玉罗刹睁大眼惊讶地说:“原来是刘总堂主夫人,小女子失敬了!”

刘夫人连忙回礼:“不敢,刚才多蒙玉女侠等人相救,争生今世,没齿难忘,不然,我母子二人和洪叔,早已魂归地府了。”

玉罗刹故意问:“老夫人,听说刘总堂主不是为九幽小怪所害么?怎么是他们了?”

“什么九幽小怪,这是黄如龙和王大业这两个贼子阴谋杀害的,给洪叔无意中看见,洪叔怕我母子两人再遭这两个贼子所害,故作不知,当时也不敢告诉我,这两个贼子以为没人知遣,就推说是九幽小怪了。”

玉罗刹望了望靠墙而坐负重门的汉子问:“这位就是夫人所说的洪叔了?”

“他就是洪叔,是我家的总管,我母子二人,全靠他多方保护,才能活到今日,想不到还是逃不了黄贼和王贼的耳目,竟派人来杀害我们,连我夫君生前两位弟子,也惨死在他们的刀下了!”

玉罗刹说:“洪叔!?莫不是当年威震川滇的金镖手莫大侠莫洪?”

莫洪不由眼腈—亮,虚弱地说:“玉女侠怎么了!在,在,在下怎敢称大侠二字?在,在下保护夫人、公子无力,多蒙三位侠士出手相助。”

“原来是莫大侠,小女子久仰了!”玉罗刹掏出了两颗丹药说,“这是巫山怪医的接筋驳骨追魂丹,莫大侠服下对治疗伤势有好处。”

莫洪更是大喜过望,连忙拜谢服下。玉罗刹转身对郝思雄问:“话你都听到了吗?现在你还有何话可说?”

“可不关我的事,在下只是奉总堂主之命行事,望玉女侠饶命。”

“虽不关你的事,但你忍心向无助的孤儿寡妇下手,心狠如狼,若不杀你,那刘总堂主死去的两位弟子又怎样交代?”

时不遇说:“玉妹,这样的人,杀了算了,何必跟他多说。”

“的确,你要不死,天理何存?”玉罗刹手起剑落,便取了黑面神之命。跟着又对刘夫人和莫洪说,“看来,这个山村已为黄贼和王贼发现,你们再也不能在这里住了!”

莫洪服下丹药,气色略为转好,点头说:“玉女侠说的是,这地方是再也不能住了!”

“刘夫人,莫大侠,不知你们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安身的?”

刘夫人说:“老身还有一位远房侄子,住在华阳山下的一个村子里,只是洪叔的伤……”

莫洪说:“夫人,你别管我了,先带公子走才是!我就在附近寻地调息,伤势一好,自会来找夫人。”

刘夫人说:“洪叔!说什么我也不能丢下你先走。”

玉罗刹说:“既然这样,我们不妨在这里多住一夜,等莫大侠伤势好后,明天才走吧!看来黄贼也不会今夜派人再来,就是来,有我们在这里守着,多少也可以应付。”

刘夫人说:“三位侠士相救之恩,老身已终身难忘,怎敢麻烦三位侠士的?”

玉罗刹说:“刘夫人,别跟我们客气了!正所谓救人救到底,送佛送到西。我们既然出手管了这件事,怎能半途而废。说不定今后我们还有事相求夫人和莫大侠相助哩!”

莫洪说:“只要玉女侠开口,我莫某人便是舍出一条命来,也听玉女侠的吩咐行事。”“莫大侠言重了!时大哥,你先扶莫大侠到里面休息,外面的事,就由我和这位金姐姐料理了!”

“是!”时不遇便扶莫洪进内,刘夫人多谢后也同儿子进去了。金秀姑眨眨眼睛说:“玉妹,看来这位时大哥,对你却言听计从呵!你们是怎样认识的?我怎么没听你说过?”

玉罗刹一笑:“还不是跟你相识一样。”

“不对吧?你可瞒不了我这双眼睛。”

“金姐姐,我们快将这些尸体埋了!说不定今夜我们得轮流守夜,提防黄贼他们会派人再来。”

是夜,他们便在这山村里住下来,上半夜由玉罗刹守着。玉罗刹纵身跃到瓦面上去。隐藏在一处背光的地方,从这里,不但可以注视这屋子里的情况,也可注视村子内外的一切动静,这是她行走江湖多年来的经验。

这时,一弯新月,已升起在天边,将村里村外,照得一片白色,蓦然间,玉罗刹感到身后有人已轻轻跃上了瓦面,回头一看是时不遇。玉罗刹不由—阵甜意从内心升起,本想问一句:“时大哥,你上来干什么?”但感到这句话不但多余,也似乎太冷淡了!便微笑一下:“遇哥!你还没睡么?”

时不遇也微笑一下:“我不大放心玉妹一个人在外面的。”

这一对江湖情侣,虽然分离才三个月,但感到像分离了三年似的,彼此之间,不知有多少话要说要问,但因在他人面前,何况又是在别人发生不幸的时候,更不好意思过分亲密了!但互相之间,一个目光,一个微笑,一句淡淡的平常话儿,两颗心早已溶合在一起了,无言胜似有言,无声胜似有声,王罗刹虽然为了放形无羁,游戏人间,一个人在江湖上独来独往,但总感到自己似无根之草,随风而荡,四处飘泊,没处可栖,一颗心也好像没有依托一样,可是她自从遇了时不遇后,经过一段接触,看出了时不遇是个外冷内热的人,人品无瑕,对自己出自一片真情,她感到自己一颗心有了依托似的。而时不遇万里寻仇,来到中原,他感到这世上余了仇恨、冷漠,再没别的了,想不到与玉罗刹接触之后,固然,玉罗刹的为人,使他倾慕不已,而玉罗刹的所作所为,更令他心折,使他感到人间除了冷漠、仇恨,还有温暖和互相问的信赖和关心……

玉罗刹深情地看了他一眼:“我现在不是很好吗?你有什么不放心的?遇哥,你过来生吧!我有好多话要问你。”

别人谈情说爱,不是在花前月下,便是在幽清的溪边、小亭之中,可是这对江湖情侣,却在瓦面之上,可以说是独树一格,别开生面了。他们之问,互问了别后的经历,也倾吐了相互的关心,最后玉罗刹说:“遇哥,现在可以肯定,峨嵋这上灵贼道,不但是武林的败类,也是杀害游侠刘老前辈家的凶手,更是杀害你一家的仇敌。”

时不遇一双湛湛的目光,顿露无限杀机:“终有一天,我要手刃了这贼道才解恨。”

“遇哥,别说你不放过他,就是墨兄弟和燕妹,也绝不会放过他。”

“不!我要一个人挑了他。”“遇哥,峨嵋派的一字穿阳剑,也是中原武林一等的上乘剑法,你一个人能挑了他吗?”

“玉妹放心,一字穿阳剑法,我早已默记在心了,我自有破解他的方法。”

正说着,突然有人轻声而答道:“你们两个是守夜还是说悄悄话呀了?”

玉罗刹在月光下一看,金秀姑不知几时,已从另一边跃到瓦面上来了。玉罗刹一下跳了起来:“金姐,你这算什么?偷听人家说话的?”

“噢!你也不看看什么时候,该轮到我守夜啦!你们回去休息吧。你们说什么?我可没有听到呵!”说时,秀姑嗤嗤地笑起来。

“金姐!你一定听到了!我可不依你。”

“就算我听到了!你们总不会杀了我吧?”

“金姐,这很难说。”

“玉妹妹,别说笑话了!我告诉你,我们不用再去见霍女侠了!”

“哦!?为什么?”

“白龙会地下室的事,洪叔全知道,而且还是他一手经办的哩!我刚才问过他了,这地下室—共有四处秘密出入口,里面的确机关重重,有陷阱、飞箭、千斤闸等等,洪叔不但全说了出来,还画了一张图纸哩!连地下的机关总钮地方也画了出来。洪叔说,只要我们破坏了机关总钮,便可以直入地下室,全无危险。不过,这王贼自从杀害了刘总堂主后,又在地下室安装了一些新机关,他就不知道了!”

“金姐,你也真是,洪叔他仍有伤,怎么不让他好好休息—下的。”

“玉妹妹,洪叔的伤,几乎全好了!”

玉罗刹有点意外:“真的?!怎么这样快就全好了?”

“玉妹妹,除了巫山怪医特效的丹药,你绝不会想到,刘夫人虽不会武功,却身怀一门绝技哩!”

“什么绝技?”

“金针度危!”

“金针度危?”

“是呵!刘夫人给洪叔身上扎上了三支银针,激发了洪叔体内的真气,不但内伤全好,更比以前还增添了内力,完全可以走动了!你看,这神奇不神奇?”

时不遇说:“金针度危,我曾断师父说过,这是中原少有的医术,不但可以治伤,更能增添人的内力,使人的武功比平日突然大增。”

“是呵!刘夫人也这样说,要不是那姓郝的来得太突然,不然刘夫人事先给洪叔他们扎上二支银针,便不会败在姓郝的手下和惨死在他们的刀下了!”

玉罗刹惊讶地说:“想不到刘夫人竟会这—绝技,这真是出人意外了。金姐,洪叔真的可以行动了?”

“我骗你干吗?你看,这是他画给我们白龙会的地下密室图纸哩!”

“金姐,我不是说你骗我,我是想,洪叔既然能行动,不如我们下半夜就悄悄离开这里,将他们护送到华阳山下隐藏下来,使王贼他们再派人来时,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不更好?”

“玉妹妹,你们不要休息?”

“算了!还休息什么?为了刘夫人母子的安全,我们连夜走。到了那里,我们还可以通知霍四娘和你爹娘,—块照看他们!”

“好!玉妹,这张图纸你收着,我们就连夜动身。”

果然,他们连夜就悄然地离开了山村,往华阳山而去。在玉罗刹、金秀姑、时不遇带着图纸转回成都陶家堡后,更令他们惊喜的是神龙怪丐和昔日威镇武林的慕容老夫人——小魔女也在陶家堡了,第二天,小燕和墨明智也赶了回来,于是便订下了破白龙会,活捉王氏兄弟的计划,因为有了图纸,小燕和墨明智便悄然地闯进了白龙会的地下密室,不料仍叫王氏兄弟逃跑了……

王氏兄弟在这地下密室中另挖通道,装上机关,这是洪叔所不知道的。

再说,墨明智愕异问这处机关怎么没毁的,小燕跺脚说:“谁知道哩!快追!”

玉罗刹这时也闯进来了,一看便问:“怎么,王贼没在这里?”

小燕说:“叫他们跑掉了!”

“怎么让他们跑了的?”

“姐姐,你说总钮毁了,怎么这处机关却没毁的,让他们从一条地道跑了?”

“地道!?这室内也有地道?”

“姐姐,你看吧!”小燕移动了方砚,一个地道口,便出现在玉罗刹的眼前。

玉罗刹说:“这个老狐狸,真的无比狡猾,但他们跑不了!四个出路口,都已有人守住了!墨兄弟,你用掌力将这密室毁了,将这地道口堵塞起来。”

“我们不进地道追么?”

“就是追,也恐怕追不了,不如毁了这地道口和密室,别让他们再从这里爬出来。”

“好!姐姐,我就毁了它。”

墨明智首先发掌力,将地道口击碎,然后再发掌力,将整个密室击毁,轰然一声,密室顶的碎石、泥土,全部崩塌下来,使密室变成了一个山丘,就算王氏兄弟的内力有墨明智这样的奇厚浑雄,也无法再从这里钻出来。

黑箭与他兄弟王大业逃入地道,害怕九幽小怪跟踪追来,他们便将地道的一道暗门封死了。王大业问:“为哥,现在我们怎么办?”

原来这个黑箭的真正姓名是王大为。王大为眼露杀机,咬着牙说:“出去先将上灵这忘恩负义之徒宰了,然后回漠北去。我们的大事,全毁在这小人手上。”

王大业摇摇头:“为哥,我看九幽小怪的话不可信。”

“不可信?”

“为哥,我也知道上灵不可信赖,野心不小,但不至于会出卖我们,试想一下,他出卖了我们,对他有什么好处?起码他身败名裂,就算九幽小怪不杀他,他也无法在中原立足。”

“兄弟的意思——”

“这事我们要三思而行,不然,我们就上九幽小怪的当了。依我看,我们不如去峨嵋看看上灵,他要是真的出卖了我们,再杀他不迟,没出卖,我们还可以利用他,号召武林,共除小怪。”

“兄弟,要是他不出卖,谁又知道我们的面目和这么多的秘密?”

“小弟疑心一个人。”

“谁!?”

“霍四娘。”

“她不是死了么?”

“她极有可能没有死,是我一时疏忽,没将她的尸体抬回来。”

“好!要是这样,我们还可以挽回败局。现在我们到峨嵋去,但愿上灵没出卖我们。”

当王氏兄弟从成都郊野一处荒凉山坡的坟墓爬出来时,看看左右无人,正打算放下墓碑离开,蓦然听到一个苍老妇人的惊恐声说:“你,你、你们是人、人、人,还是鬼的?怎、怎、怎么从坟墓里钴出来的?”

王氏兄弟急回身一看,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坐在坟墓顶上,惊恐、讶然地望着自己。他们又看看四周,只有老太婆一人,再没其他人了,他们不由相视一眼,顿起杀意。王大业微笑地问:“老人家,你怎么—个人坐在坟墓上去的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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