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不过一个大男人在众目睽睽下接连两回被当众赏巴掌,确实不是件光彩的事,尤其他又是有身分地位的人,会介意也是人之常情。
原本她也想过要当面向余时彦致歉,只是每回打照面他总没有好脸色,料想像他这样事业有成的男人,必定比一般男人更好面子,为免当面道歉反惹得他恼羞成怒只得作罢。
「我看我还是回房泡个香喷喷的热水澡比较实在。」没必要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。
欣婉不依,「什么嘛,人家我很认真的在邀请-耶!」
更别提是房门外的余时彦,怎地也没料到她会拒绝,心里对她的疑心更甚。
「是是是,是我不对,我道歉。」
「那-……」
「我今天好累,改天,改天好不好?」
家杏都这么说了,她只得退而求其次的确认,「改天喔,这可是-自己说的。」
「好,是我说的,需不需要盖章打手印啊?」
她不过是随口问问,欣婉却一口说道:「当然要,打勾勾,食言变成小狗。」
门外的余时彦听到不无诧异,虽说女儿只有八岁,却因为环境而显得有些早熟,如今才多久时间,竟见到她流露出同年纪小孩应有的童真,这是他在聘请家杏成为女儿家教之初从未想到过的。
家杏无奈,只得依言照做,虽说她很可能真的要变成小狗了。
因为诧异女儿的转变,余时彦一时没能反应得及,以致欣婉拉开房门时正好见到他站在外头。
「爹地!」
乍见到余时彦出现,家杏也是一阵诧异,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。
欣婉已经先一步问出口,「你是什么时候来的?」
他不疾不徐的回道:「爹地正要开门就见到门自己打开了。」说着他一把抱起女儿。
听到他这么说,家杏莫名的感到安心。
虽然余时彦不喜欢自己,却愿意为了女儿请她来当家教,单就这点,她便相信,他也许不是个尽职的父亲,却是个疼爱女儿的父亲。
「那是我开的。」欣婉抢道。
「我说嘛,爹地都还没念芝麻开门怎么门就开了。」
听到余时彦跟女儿的童言童语,家杏诧异的发现,一个叱咤商场的大总裁竟也有童心未泯的一面。
明白父女俩难得有时间独处,她也不打扰,「余先生,那你陪欣婉,我先出去了。」
欣婉还想再挽留家杏,「不要嘛家杏……」
「嗯。」余时彦已经点头应允她离开。
直到她退出去,余时彦始终没在她脸上看到失望的表情,这让他心底的怀疑更甚。
打那天开始,余时彦偶尔会回来陪女儿一块用晚餐,但以家杏的标准来说仍算不及格。
然碍于自己的身分,她始终没有对此表示意见。
直到今天,接到欣婉学校导师打来的电话,家杏终于不得不找余时彦谈。
由于今晚他加班,是以在哄睡欣婉后,她便下楼坐在大厅里等他,一直到十一点多才等到人。
余时彦一进门,见到她坐在大厅里不无意外,旋即明白她是在等他,心里头不禁冷笑,终究她还是按捺不住要采取行动了。
「余先生,你回来啦!」家杏起身向他打招呼。
在余时彦听来根本就是废话,「有什么事吗?」累了一天的他根本懒得跟她周旋。
尽管看出他一脸疲惫,她却无法不提,「是不是方便耽误你一点时间,我想跟你谈点关于欣婉的事。」
听到家杏拿女儿当借口,他对她的鄙夷又起。
天晓得她能有什么事跟他谈,妄想爬上他的床才是真的。
也罢,沉寂了这几天,他倒要看看她能搞出什么把戏。
余时彦就近在一张沙发上坐下,「说吧!」也不理会她,径自动手去解领带跟衬衫上头的两颗扣子。
家杏又坐回他对面的沙发,这点倒是出乎他的预料,原以为她会借故靠过来。
「是这样的,今天白天我接到欣婉学校导师打来的电话。」
「是吗?」他也懒得去追究她说的究竟只是托词还是确有其事。
「是的,沈老师很关心欣婉,也希望做家长的能对小孩子多付出点关心。」
听到她连对方的姓氏都说出来了,余时彦这才相信,然心里仍不认为这是她等在这里找自己谈话的真正用意。
「她觉得我不关心欣婉?」
见他误解了,家杏忙为对方解释,「不是的,沈老师在电话中一直很称赞你。」
余时彦不以为意,「她打电话来就为了说这些?」
「不,沈老师在电话中也提到,欣婉的功课虽然很好,但仍是有些细节需要注意。」
「什么细节?」他倒要看她还能掰出些什么。
「或许是因为环境的关系,欣婉的自尊心要比其它小朋友来得强,相对的,也比较容易受伤……」
「受伤?」明知道眼前的女人只是拿女儿当借口来勾搭自己,他仍是对她的用词无法苟同。
「余先生或许也注意到,欣婉她相当敏感。」家杏说是这么说,心里却怀疑他是否曾注意过。
的确,关于这点他无法否认,心里多少清楚女儿的敏感自己也有责任。
见他没有答腔,家杏又道:「比起同年龄的小朋友,她需要更多的关注。」尤其是家长的关注。
余时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,眼前的女人说话的语气似乎是在指责他。
问题是指责?他怀疑是否有此可能,毕竟她的目的是在接近他,怎可能为了女儿来指责他。
偏偏她正色的神情又让他动摇,难道她当真是关心女儿?
家杏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看她,彷佛她说了什么令人意外的话似的,不过既然已经起了头,她决定趁此机会跟他好好谈谈。
「欣婉她很在乎你,也许你能多抽出点时间来陪她。」而不只是醉心于工作。
多抽出点时间?
哼!他怎么给忘了,这女人处心积虑为的就是想接近他,他居然差点又叫她给骗了。
瞧她说得好听,什么叫多抽出点时间陪女儿?说穿了不过是她想多点机会来接近自己,他险些又上了她的当。
「所以我才花钱请-来,不是吗?」
「什么?」家杏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。
「-的工作就是负责陪欣婉。」而不是妄想接近他。
虽说她早知道他不是个尽职的父亲,但是说出这样的话仍是令她难以置信。
冷不防的一股气让她不经思索冲口道:「欣婉她需要的是你这做父亲的陪伴,而不是我这家教老师!」
家杏突如其来的回答让他怔了下。
仅只一秒,回过神的他认定她不过是在作戏,虽说她的演技精湛。
「-倒懂得推得一乾二净。」
「什么?」又一次的,她为余时彦的回答感到诧异。
懒得再看她作戏,他神情一凛,「我花钱请-来就是要-陪欣婉,这是-的工作。」他把话讲白。
她简直不敢相信,他居然说出这种话?
「你怎么可以这么说?」怀疑他根本就不配当人家的父亲。
余时彦也明白,女儿需要的确实不只是旁人的陪伴,更需要他这做父亲的关心。
偏偏,他就是无法忍受她拿女儿当借口,以致他并未收口,「记住-的本分,-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。」至于他的事,还轮不到她来干涉。
有那么一秒,家杏感到一股气又要冲上心头,问题是他也没说错,她的工作确实是负责照顾欣婉,其余的并没有她置喙的余地。
因为这样,家杏尽管无法苟同,仍是勉强忍了下来。
「我知道了,是我逾矩了。」
她此话一出倒换成余时彦惊异了,原以为她会继续作戏,或是恼羞成怒,哪里料到她只是平静的接受。
他忍不住正眼端详起家杏,想看穿她究竟在搞什么把戏。
明白再谈下去只会让彼此不愉快,她决定离开,「很抱歉耽误你的时间,我先回房了。」
家杏说完也不等他响应,径自转身往楼梯走去。
看着她离开的背影,他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,为她隐藏在平静表象底下的不悦。
余时彦不确定家杏这算不算是在跟他呕气,毕竟一直以来女人讨他欢心都来不及了,哪里还敢跟他呕气。
可她的表现却让他无法不这么认为。
问题是,可能吗?在她处心积虑想勾引他的情况下。
比较起来,他宁可相信这不过是她企图吸引他注意的伎俩。
尽管心里如此认定,余时彦的视线仍不由自主的追逐着家杏的背影,眼底难掩对她的疑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