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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 贼窟逢知己 禁地惩狂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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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平、夏侯芬、江浪三个人踏上了堤道。

湖心阁楼前悬有一方巨匾,黑底绿字,刻写着“心明阁”三个大字。

这时,阁前已有四个穿着短装的少女恭恭敬敬地迎候在那里了。

四少女身材高瘦,亭亭玉立,服式一致。上身是翠绿色的多穗短披,下身是短及膝上的同色榴裙,明显地露出白嫩洁净的一双玉腿。

江浪在这地久居,只一眼就看出这几个女孩子都不是汉家女子,而是哈萨克归化了的少女。

褚天戈偌大年岁,身前竟使用了这么一群绮年玉貌的少女,虽然不能肯定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私,但是心术不正,却是可以认定的。

三人走近楼前,四名少女一齐弯膝请安。

崔平道:“老王爷呢?”

一名小女操着熟练的汉语道:“王爷在楼上打坐,刚才关照说,公主来了只管上去!”

三人直接进入楼下正厅。

江浪足方步入,只觉得眼前一亮。原来,这所楼厅是八角形建筑,八面轩窗同时敞开着,楼厅里洋溢着一片夕晖。

正廊外是一圈回廊,摆设着高架盆景,悬养着几样珍禽……

时近黄昏,水面上浮着一层薄薄的雾色。徐风轻袭,笼子里的鸟婉转地鸣叫着,使人立刻为一种宁静的气氛所感染。

江浪忍不住长长吁了一口气。

他万万想不到,昔日耀武马上,杀人如麻的一个绿林魁首,一旦脱离了打杀生涯,竟然会有这么一番宁静生活享受……

然而,褚天戈毕竟不是真正的退隐,他的内心并不会因此而宁静。

他住在这样宁静、幽美的湖光水色里,内心所酝酿着的却是一种霸业,一种永远填不满的私欲!

江浪不禁从内心里发出了一声浩叹。

他忽然有所警惕,觉得这个人是不可轻视的。

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地毡,脚踏上去极其柔软舒适!

江浪随着夏侯芬、崔平二人,方自踏上楼阶,即见一个黑面魁梧汉子由梯侧面现身而出。

原来,在楼梯侧方,有一道回廊通向别处阁楼。

那汉子原先就是在侧面梯门,听见人声才现身而出的。

这人四十左右的年岁,浓眉巨目,身上穿着一袭紫色袍褂,在横腰地方围着一口连鞘的修长软刀。一眼看上去,就可判定这是一个身怀绝技的武人。

这人乍见夏侯芬,抱拳笑道:“公主回来了。”

然后,又把眼光向江浪一瞟,道:“这位想必是江爷了?”

江浪抱拳道:“不才江浪。”

那人上下打量了江浪几眼,微笑着走向前,探出双手向他身上摸去。

江浪猛然一惊,闪身后退!

不意那人身法奇快,竟然如影附形般跟着江浪身子欺了过去,依然探手向他身上摸去。

江浪自是不依。

四只手很快地交接了几下!

想来,因为那汉子未能得逞,面上顿时显出不悦,身子后退了一步,冷笑道:

“江爷好功夫!只是这宫里的规矩,桑某要确定一下江爷身上有没有凶器,才可放行,江爷多多包涵吧!”

他说话时,脸上带着怒容。

话声一落,他的一双磨盘大手,顿时向着江浪两肩上搭去。

这人身手颇是不凡!

由于他是金沙郡有数的高手之一,此刻当着夏侯芬与崔平的面儿,自不甘心被一个外人给比了下去。

是以,他决心一上来就要把江浪给制服了,好为自己争回面子来。

在场的崔平,原是可以制止这番不必要的冲突的,只是他别有深心,打算借着这个姓桑的盖世身手,给新来的江浪一个下马威!

而夏侯芬,却有另外的想法——夏侯芬想趁机给他点儿难堪。

原来,这个魁梧的黑脸汉子,正是“金沙郡”第三号人物,人称“恨地无环”桑二牛。

这个人不是纯粹的汉人血统:父亲是汉人,母亲却是边域人。由于天赋奇能,自幼即具有神力,能徒手生裂虎豹,少年时即随同褚天戈称雄塞外,过着打家劫舍的盗匪生涯。

由于此人的天赋奇能,所以为褚天戈格外器重,特别传授给他一些绝技,收为心腹。

桑二牛与崔平两个,平素在褚天戈面前争宠得厉害,谁也不服谁。

谁都知道,两个人都够嚣张的。

夏侯芬因知道江浪的武功十分厉害,很想借着江浪的身手给他一些教训。

有了这样的心思,所以她也乐得作壁上观,并不出声制止。

桑二牛一双大手用力地向着江浪肩上拍来,十指之间暗含着拿穴的手法——只要江浪的肩头为他双手拍上,定能使对方动弹不得!

他的用心只不过想略微给江浪一些颜色瞧瞧,倒不是想下毒手。这时,他满以为自己天生神力,这一拍之下,对方必然受不住。

这个想法,正与那日丁老七的举动是一样的。

他哪里知道,江浪的心思与他同样——这正是他在褚天戈面前晋身的良机,自然不会轻易错过!

因此,就在桑二牛两只大手拍下的一刹那,江浪两只手掌也陡地反迎了上来。

四只手掌猝然交接之下,只听得“克克”一阵骨响之声。

先是桑二牛身子一阵颤抖,继之是他那张黑脸一时间涨为猪肝颜色!

夏侯芬与崔平都知道他素有神力之称,此时见状,知道他正贯施内力。

这种实力的相接,夏侯芬不禁暗暗为江浪担起心来。

江浪何尝不知对方以神力见长。

如果此刻真硬碰硬地与对方较力,江浪可没有十分制胜的把握。

他眸子略一打量对方用力的架式,就自然而然地知道了力道的中心。

桑二牛正把内力向双掌上集中,无形中下半截躯体失去了重心。

江浪觉得桑二牛贯注的内力刹那间如巨涛骇浪,使得自己有不胜负荷之感!

这时,桑二牛正继续把全身力道向掌上集中。

蓦地,江浪手掌向下一沉,借着这一沉之力,足下向前抢进了一步,双手霍地向侧方一拨!

这一手功夫,可就是四两拨千斤的窍门力道了。

随着他的双手向外一拨,借劲施力地一送,桑二牛偌大的身躯被送了出去!

二人立身之处原是在楼梯半中,如此一来,桑二牛壮大的身躯直向着楼下大殿坠落下去。

当然,这么一点高度是摔不着他的,可是这个脸却是丢定了。

“恨地无环”桑二牛就空一滚,身子直坠大厅,他已经难以保持住悠然的姿态,身子沉重地落下来,“碰”地发出了一声响,足下踉跄着,差一点摔倒在地。

在夏侯芬与崔平的面前,这个脸他实在丢不起,便怒喝了一声,道:“小辈,欺人太甚!”

桑二牛嘴里嚷着,脚下用力一顿,纵身而上。

他身到拳到,两只手握紧了拳,贯足了内力,直向江浪胸肋捣了过去!

江浪鼻子里冷哼一声,用“蝴蝶散手”的招式,向外一分双手,把桑二牛双手拨到了一旁。

桑二牛怒叫一声,身子向左一偏,已把右腿飞踢而起!

可是这只腿却被崔平斜递而出的一只手接了个正着。

桑二牛瞪着眼睛道:“你……”

崔平冷冷一笑,把他的腿松开道:“算了吧,桑头儿!这里不是打架的地方,要是惊了老王爷驾,你我都担待不起!”

桑二牛脸色一红,不再多言。

他那一双赤红眸子,忿忿地注视着江浪,道:“好吧,今天的事咱们暂时搁下,早晚你我还会碰上!”

说完怒冲冲地向后退了几步。

崔平却跃过来,冷着脸向江浪道:

“江兄你是第一次来,对这里的规矩大概还不太清楚。刚才这种情形,要是让老王爷看见,只怕不太好吧!”

江浪正要反唇相讥,却见从梯道侧门步出了一个黑衣劲装汉子。

他一现身即抱拳道:“老王爷醒了,请即进门参见!”

江浪只得将出口之话半途忍住,一行人就在这名黑衣汉子带领之下,由楼梯侧门步出。

侧门外通着一道曲折的空中回廊,回廊里陈设着各式各样的盆景。

就在这道廊子里,每隔几步,即有一名黑衣佩刀汉子立在廊边。可见,褚天戈这人,尽管是身负奇技,却是时时处处防备得十分严谨!

这道回廊伸出约有十丈左右,廊道尽头是一座圆拱形敞厅。

这时厅门敞开,一个穿着葱色的俏丽少妇立在门口。她乍然看见夏侯芬走近,即飞奔上来!

夏侯芬也迎过去,娇喊了一声:“三阿姨!”

俏丽少妇娇声道:“大小姐,怎么才来呀!等了你老半天了!”

三阿姨说话间,一对桃花眼不由自主地在江浪身上转来转去。

“这是……”她笑了笑,附在夏侯芬耳边,小声说着什么。

夏侯芬笑着抡拳,在这个年轻妇人肩上捶了一下,道:“三姨你坏死了!”

那少妇咯咯笑着,手挽着夏侯芬,款款地走在前边,步入敞厅。

那座拱形的圆顶敞厅,四面轩窗大启,每一扇窗前皆覆遮着一幅淡绿色绢帘。绢帘被风吹飘而起,有如海波一般,煞是好看。

就在半空中的楼厅之间,盘膝坐着一个锦衣老人。

江浪只一眼,就认出了正是与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的褚天戈!

岁月匆匆,有七年不曾看见他了。看上去他的头发全部都白了!只是脸色红润,神采奕奕,丝毫不显老态。

人的相貌常常会因为身份的变异而有所不同。

昔日褚天戈是来去沙漠,到处横行的一个刀客头子,那时候看上去,他就像是一个地头蛇那样霸道,一脸的横肉虬髯,说话时声若洪钟,大马金刀地横戈马上,确实是威风八面!

今天的褚天戈,与那时相比,像是换了一个人,谁也想不到会有这么大的变化。

第一眼看见他的就是头上如银的自发。

“白发”代表“长者”,也会给人以“和善”之感。尽管这个人骨子里藏着阴霾与奸诈,但是他给人的第一个印象,多半是和蔼可亲的。

由于素日的养尊处优,他的皮肤已不同于昔日的古铜颜色,看上去色作粉红,再加上他宽适华丽的衣着,以及堆满和颜悦色的一副笑脸……

这一切,都显示他已经不再是昔日那个杀人放火的褚天戈了。

他自封为“金沙郡王”,看上去也确实具备一个王爷的风度——起码外表上看是如此。

敞厅内设置一个金漆的木架,那木架有两丈见方大小,架面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白色熊皮。

褚天戈盘膝坐在这块熊皮上面。

面对着这个大敌,江浪内心激动得真有点不可自己!

他努力克制着自己,非但不使这种情绪流露在表面上,而且还要做出一副乐于归顺对方的笑容。

这确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!

江浪却做到了!

因此当他躬身抱拳,向着面前的褚天戈行大礼时,任何人也不会怀疑到他有别的打算。

江浪认真地盯视着面前的这个老人。

就在老人的前面额头上,那一只被称为“独眼金睛”的箭疤还明显地存留着,只是为了适应如今的身份,那只独眼经过一番美化,除了原本就涂有的金色以外,又在上面加了一圆圈形的金印。

这一番修饰,倒像在暗示他真的是“真命天子”了!

“江壮士请坐。”褚天戈点了一下头,道,“坐!”

江浪躬身道了“谢坐”之后,在一旁铺有兽皮的一张玉石鼓上坐了下来。

看来,褚天戈对于他膝下的义女夏侯芬好像特别疼爱。只见他用手轻轻地揽着她,让她并肩坐在自己身边,那个叫三阿姨的如花少妇,却坐在他另一边,玉女白发,互增颜色。

至于那个身兼禁军总教头的崔平,却没有座位。从一进门到现在,他始终恭敬地侍立在一旁。

“金沙郡王”褚天戈一双老于事故、极其精锐明亮的眸子,这时平平地迫射过来。

他的月光,使江浪为之胆怯!

不过,他镇定了一下,并不逃避褚天戈的目光。

江浪确信对方不会认出自己。

一名穿着长裙的长发宫女,由厅外步人。

她手里托着一个托盘,里面是精美的四色糕点。

那宫女进门之后,口中娇声说道:“老王爷吉祥!”

她一边说,一面请了个安,然后才把点心放下,再请安告辞步出——这些程序,都像是在学着宫里的规矩。

“金沙郡王”褚天戈明亮的一双眸子,仍然注视着他。这样一来,倒使得江浪心里有些发毛,真弄不清他是不是认出自己了。

正在江浪这样想时,褚天戈竟然微微一笑道:“江壮士,我们以前见过面没有?”

“好像没有!”

“你能确定我们没见过面么?”

“能确定!”江浪肯定地点头道:

“老王爷金玉其身,在下只是风尘里的一个浪人。身份判若云泥,在下是不会有这个荣幸的!”

褚天戈闻声,忍不住大笑了起来。

声若洪钟,整个的楼厅都为之震动了起来。

笑声一顿,他大声道:“说得好,说得好,只是江壮士,你莫非不知道我也是江湖出身么?”

“这个……”江浪一笑道,“倒还不曾听说过!”

褚天戈嘿嘿笑道:

“老夫早年出身草莽,行侠作义,为众人所爱戴,才有今日之成就——所以你不要妄自非薄,须知风尘自古出英雄啊!”

江浪抱拳道:“老王爷见爱,在下岂能与老王爷您老人家相提并论!”

褚天戈嘿嘿一笑道:

“我这女儿前一次为报家仇,不慎落入官人手中,幸为壮士所救,这件事我十分地感激你,听说江壮士还有一个拜弟,何以不见他一齐到来?”

江浪苦笑道:“我那个拜弟死了!”

“啊……”褚天戈道,“这是……”

夏侯芬轻轻推了他一下,道:

“义父,你老人家就不要再问了……总之,那位裘恩兄的仇,江恩兄已经代他报了,这是人家的伤心事情,你老人家就不要再多问了!”

褚天戈长叹一声道:“真是太可惜了……我原打算要重用他呢!”

江浪冷笑道:“这是我那拜裘弟没有造化与福分!”

褚天戈道:“我一向最看重有功夫的年轻人,江壮士你师承何人?学的是哪一派的功夫?”

江浪心里一动!

说来好笑,他自幼为焦先生所收留,练了近十年的武功,平素与师父是离多会少,虽然靠自己的努力,以及师父的指示得宜,学成了一身奇技,而师父的大名,他却是实在不知道。

至于谈到哪一门派,他就更不知道了。

这个谜团,当年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向师父探询过,但师父总是避而不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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