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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回 独闯江湖 扬帆东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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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如云摇了摇头,把他颓丧的心情收敛了一下,含笑道:“没什么!我只是在想,我要怎么样才能变得与众不同,远远地超过他们!”

白如云说到这里,他的目中发出了如炬的光芒,显示出这个年轻人是多么狂妄和坚强!

老道又呷了一口酒,说道:“小鬼头,你现在已经超过他们了;想想看,他们谁能比你?”

白如云连洼地摇头着,说道:“不行!差多了!”

老道知道他在为今天的败绩颓丧,不禁笑道:“他妈的!你这小子也太心急了,你想,三百老人是跟你师父同时的人物,哪有这么好惹的?

“小鬼头,我告诉你,十年下来,连我这个师父都不如你了!”

白如云知道老道所说全是实情,可是仍无法开脱他忧郁的心情,低声道:“可是……

我差得太远了!”

他说着大口地喝了一口酒,老道不禁有些奇怪,问道,“小鬼头,今天给你动手的,到底是谁呀?”

白如云咬着嘴唇,他不愿意说出来,因为这是一个极大的侮辱。www.mengyuanshucheng.com

可是在他师父面前,他是一个孩子,可以倾诉一切,于是他捡起了眼睛说道:“是……

是星潭!”

老道闻言双目射出了一阵奇光,他轻轻地“啊!”了一声道:“啊!是星潭?她……

她真地来过了?”

白如云发觉老道的神情有些怪异,望了他一眼,道:“是的!她来过了!我……我挫在她的手下!”

老道这时已恢复了正常,他呵呵地笑道:“原来你挫在她手中,这可一点也不丢人!

恐怕连我也没有胜她的把握呢。”

白如云摇头道:“你不知道,这情形是……她挫败了我,我自己还不知道!”

这句话使老道愈发惊奇起来,睁大了一双眼睛问道:“啊?有这等事?以你的功夫是可以觉察出来呀?”

白如云惭愧地摇头道:“她破了我的天、地二眼,我连一点都不知道!”

老道闻言瞪眼道:“别胡说了!天、地二眼被破,你还有命在?”

白如云犹豫一下,因为他知道师父的脾气,最是护短,生性好强,如果他知道了,他最心爱的徒弟,被人如此戏弄的话,一定会暴跳如雷,并且要寻那人,弄得天翻地覆。

白如云在考虑着要不要说时,老道己不耐烦道:“你这孩子怎么今天完全变了?快说!到底怎么回事?”

白如云一咬牙,忖道:“反正他已经知道是星漳,干脆告诉他算了!”

于是,白如云在羞愧和愤怒之下,把星潭救去哈小敏,以及星潭点破他鞋、帽之事,告诉了秦狸。

在白如云以为,秦狸必然大发雷雹,甚至会将桌面掀去。

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,老道满脸苦笑,眼中传出了一种迷惑之色。

他笑着,用舌头舔着嘴唇,发出了赞美的声音,说道:“啧……啧啧!这老婆子的功夫,居然到了这种地步,可真是出我意料呢:“点破一顶帽子和鞋子,在学武之人是轻而易举的,可是在动手之际点破,而对方又不知道,更何况在白如云身上,那简直是不可能的。

白如云不知道秦狸为何没有发怒,反而赞美起来——当然他也不知道,秦狸和星潭早年的那一段恋情。

秦狸喝了一大口酒,这才由回忆中醒来,笑道;“所以你要发奋练功,将来打败星潭!”

白如云点头不语,秦狸大笑道:“好孩子!你有这种志气,我很高兴!来!干了这一杯!”

于是他们又对饮了一杯酒,秦狸感慨颇深地叹了一口气道:“唉!说起来,我这个师父对你是不错了,我的绝技都完全传了你,我的脾气也传了你。”

“今天,在你离开我的时候,我感到很惭愧,太惭愧了!”

白如云平日不大饮酒,这时已然有些酒意,闻言推了秦狸一把,笑道:“算了吧!

老道,你又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?”

老道连连地叹息着道:“你知道,我是没有什么学问的,所以在方面,一点不能传授你,虽然你自己聪明,自修了好几年,可是总不如有人指点呀?”

白如云蓦然一惊,他从没有想到这人问题,以往他看书,实在只是为了兴趣,从来没有想到,用读书来改变气质。

可是他表面上却装出不在乎的样子,笑道:“可是我读的书不比人少,我写的字也不比人差,再说我还年轻,以后还可以读书!”

老道点头道:“那全靠你的聪明,这次到庐山,希望你能读点书,以前人家批评我太怪,是因为不读书的缘故,也许有道理。”

自如云笑道:“别开玩笑了!庐山哪来的书?”

老道微微一笑,他所以劝白如云到庐山去,实在别有用心,但他却不说出。

这时二小上完了菜,一同坐了下来,白如云含笑望了他们一阵,说道:“南水、北星,我今晚出外,以后你们要听老道:爷的话,这里一切都由他作主。”

白如云话末说完,二小眼中立时露出一种非常不服气的神色,望了老道一眼。

老道仰着头,正把一块肥肉送入嘴中,嚼得“吧嗒!吧嗒!”的响。

他神气活现地笑着道:“听见没有?以后谁不听话,没别的,只有揍!”

二小闻言立时沉不住气,脸上显出一种恐惧之色,南水连道:“少爷,我们跟你去!”

北星立时接道:“少爷,我们跟你去!老……老道……坏!”

老道一瞪眼,方要发作,白如云已沉着脸道:“你们也太不知规矩了,他是我师父,你们不知道么?”

白如云才说到这里,老道已插口道:“对呀!我是他师父,你们还当我是谁呀?真……”

白如云瞪了他一眼道:“老道!你不要说话……以后监牢全归你管,对待犯人那些花样取消!”

二小及老道同时惊奇起来,白如云又道:“把所有犯人的名单交给老道,叫他看情形,可放就放,不可放的再关!”

二小口中称是,心中却想道:“犯人交给他,可完蛋了!”

白如云接着道:“山庄里面各处的情形,你们要多照顾,一切都要像我在家一样,说不定我什么时候,就会回来看一次的!”

白如云言罢,二小才要说话,白如云已摇摇头道:“不必多说,现在你们各酌一杯酒,我们共饮!”

这些年来,二小与白如云虽是主仆,可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却深厚至极。

二人心中很悲痛,他们各酌了一杯酒,站了起来,南水低声说道:“少爷!愿你一路顺风,早些回来……”

南水说到这里,声音有些哽咽,北星也低声地重复一遍,他们含泪饮干了这杯酒。

别离的霎那,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,已经是初更了!

他们都有了七八成酒意,老道喝得更多,他的话可说个没完。

他谈话的范围很广,包括他自己学艺的经过等等,他并提示了很多“坐禅”练功的要决,要白如云好好把握,避免走火入魔。

白如云推桌而起,含笑道:“老道!我要走了!”

老道眼中传出一种真挚的感情,他摇头道:“还早呢,你忙什么?”

白如云笑道:“不早了,再耽误天就亮了!”

白如云说到这里,嘱咐二小将衣囊取过,戴上了一顶黑缎儒帽,在三人的拥护下,出了正厅。

这时全山庄的仆佣下人,都排好了队相送,白如云感慨良多,他含笑道:“你们以后要听老道爷的话,我不久就会回来。”

他拉过一匹乌黑的骏马,在老道和二小的伴同下,缓缓地向大门走去。

是深秋的日子,寒风习习满地落叶,远行在即的自如云,心头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沉痛。

马蹄声和脚步声,清晰地交响着,白如云强笑着打破了沉寂,说道:“老道,留步吧!”

老道眼角有些湿,答道:“再走一阵,我醒醒酒!”

“我走以后,你可要好好照顾这个山庄,因为这是我们的家。”

“我知道,小鬼头!我老道不会管寺院,可会管家!”

“南水、北星!你们不要忘记我的话,跟道爷多练点功夫!”

“是!少爷!”

“是!少爷!”

“我走了!下一次见面,我会更叫你们高兴!……师父!……您老保重!”

“徒儿!如云!”

骏马长嘶,闪电而去。秋风凌厉,离声凄冷:

“悠悠天地心

凄凄断肠人

我有千腔仇

世人皆我敌

……

黎明,白如云已然下得巫山。

巫山位于四川与湖北的交界处,滨长江,是一个很大的贸易中心,也是古老的名胜。

入夜的时候,白如云过了巫山十二峰,来到二省交界处“楠木园”之间。

在这里有一座小镇名叫“洛村”,紧靠着江边,居民多半是渔民,显得甚是安乐。

白如云整整地骑了一夜的马,觉得有些倦累,他缓缓地驰进了“洛村”。

他发觉到身上的衣服,都被露水打湿了!

他在马上寻思道:“要到庐山去,沿途都有长江水路,看样子,我可以坐船了!”

由四川到江西,正好横贯湖北全省,这是一条很遥远的路程,可是长江水路可以直达九江,所以白如云倒用不着陆路跋涉之苦。

这时天边方有曙色,渔民已然纷纷上了船,船火点点,像。是一大群飞萤,缓缓地散了开去。

水色濛濛,整个的江面上像是撤了一层网,又如同蒙上了一层纱,飘飘渺渺,若远若近。

点点渔火,在水面上飘开,像是一层幽灵,又像是一层生命的火花。

浪潮轻涌,渔歌阵阵,传遍了整个江面,然后分化开,渐:渐地遥远,渐渐地消失。

扬子江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,只有浪潮冲击着堤岸,发出了轻脆的响声。白如云勒马江岸,眼看着这一幅神奇的景色,使得他眩迷起来。

二十年来他居于山顶,清风、林涛、枯树、寒鸦、晚霞、旭日……可能他比别人听得多看得多,可是这一幅捕鱼图,和如诗如画的江景,却是他生平所末见。他微喟地摇头,自语道:“要知道天下如此神妙,我早就应该下山游历了!”

他在江边足足站了一个时辰,天光已经大亮了。

今天没有太阳,可是天色很明朗,只是寒冷更甚,立在江边更增人寒意。

白如云突然惊觉过来,自己也不免暗笑太痴,心中想道:“我何必如此着迷?这一路水程,还伯不够看的么?”想到这里,他策马缓行,沿着江堤向前走来。

他心中忖道:“我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,然后再搭船!”

白如云决定之后,立时转过了马头,由一小条路,向村内驰去。

这个小镇的居民,百分之九十以捕鱼为业,所以这时除了病得不能动的以外,全都起床了。

白如云驰入之后,由于他俊美的仪表,讲究的衣着,和那匹高大的骏马,立刻便引起众人的好奇。

他们纷纷注视着他,但却没有一个人询问。

白如云见不远有一座小席棚,正在卖豆浆和油饼,油饼热烟冒起老高,眸阵香气随风传了过来。

白如云腹内正饿,付道:“我就在这里随便吃点吧!出门在外,可不能像在家里那么讲究。”

白如云想着已然驰到了近前,勒住了马。

棚内跑出一个小伙计,操着四川土话道:“哥子!来吃热食,去寒!”

白如云点点头,下了马,入棚坐下。

这时棚内还有四五个食客,他们虽然不认识白如云,但也都向他点了点头,含笑为礼。

白如云虽然奇怪,可是也只好点首还礼。

这时小伙计已然含笑迎上,笑道:“少爷,我们这里只有豆浆、油饼,没有别的。”

白如云点点头道:“只要豆浆、油饼就行了!”

伙计答应一声,立时送了上来。

白如云略尝一下,居然甜美可口。

自从他艺成之后,由于童年时所受的欺凌和压榨,使他变得怪癖和刚强,所以,他的衣着,饮食,都是取选最上等的。

这时,他偶尔一尝乡土风味,居然也吃得甚是可口。

白如云又将伙计唤到面前,问道:“小兄弟!这儿往湖北的船,多不多呀?”

小伙计笑道:“少爷!往湖北的客船多的是,你只要到江边一问就行了!”

白如云点了点头,又问道:“这附近可有卖马料的?”

小伙计思索了一下道:“啊!对了!前几天才新开了一家,只有这么一家!”

白如云由囊中摸出了一块银子,递给小伙计道:“麻烦你去给我买两天的马料来!”

小伙计连声地答应而去。

不大功夫,他提着两只大口袋,哼哼连声地走了回来。

到了竹棚之前,小伙计放下了麻袋,用力地喘了一口气。笑道:“乖乖!真不轻!”

他说着走到白如云身前,笑道:“买的是最好的豆料,还剩下八钱一!”

他说着将余钱拿了出来,白如云一挥手道:“你留下好了!”

小伙计简直不敢相信,睁大了眼睛道:“少爷,你这是………”

他话末说完,白如云已不耐烦,道:“给你就是给你,银子你还不敢要么?”

小伙计喜出望外,千恩万谢,因为他一个月也挣不了这些银子。

白如云饮食已毕,又摸出一块银子,丢在了桌上。

大司务拼命地辞谢,可是白如云却连理也不理。

他出得棚来,便提起了麻袋,上马而去。

一群人围在一起,望着他的背影,指点讨论着,一人说道:“这龟儿子真有钱,格老子出手就是大把的银子!”

另一个人接口说道:“妈的!你眼红呀?”

接着吵了起来。

白如云又回到了江边,这时早有三四个舟子,一起涌了上来,争着要载他。

白如云在马上问道:“你们最远的到什么地方?”

一个舟子答道:“我到巴东,客人,那是大县,什么都有啊!”

另一个舟子抢道:“我到归州,比他的路程远!”

最后白如云选了一条航程最远的船,这条舶由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执篙,直到“黄陵庙”,已然很接近宜昌了!

白如云上船以后,把马拴在了后舱,站在船头,观赏江景。

不一会儿的功夫,舟子已然备好了航行各物,并带了一个年老的下人,以为烧饭之用。

白如云间道:“小哥,你叫什么名字呀?”

舟子含笑答道:“我叫蔡哲,少爷你呢?”

白如云沉吟了一下,回答道:“我姓白!”

他与人交谈,永远是这么简单,使人无法亲近,甚至连再说几句话都感到不适当。

蔡哲隔了一下,又笑道:“白少爷,你可是马上要走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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