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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六章 落发为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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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是,自嘲地一笑,微红着俊面,有些讪讪不好意思地将签语拿出来。

绿萍眼尖,一眼便看清了字头,不由瞪大了眼睛,压低了声音,吃惊地说:“啊,上上大吉签!”

展伟凤和小娟一听,比自己抽中上上大吉签还高兴,不由同时情喜地说:“真的呀!”

说着,急看凌壮志手中的签语,只见上面写的是:

东西南北任君行,花开花谢结子成。

一向前途无难事,夫妻百岁喜相逢!

绿萍、小娟、展伟凤看到最末一句时,俱都忍不住娇面微红,但她们的芳心深处,更多的是感激神明的保佑和高兴。

三女抬起头来,羞红着娇面,深情地望着凌壮志,见他光彩满面,十分得意,三女不禁相视笑了。

因为,她们看得出,凌壮志真正神气的原因不是夫妻百岁,而是那句花开花谢结子成。

俗语说,有子万事足,有了儿子似乎一切都满足了。

由于四人抽的签俱都十分灵验,心中格外高兴,丢下二两香油钱,索兴再至庵中随喜一番。

清风庵的范围极大,占地约有千亩,青砖铺地,巨屋连云,经阁楼台,高直耸立,回绕曲折,花影扶疏,景致绝美,气象壮丽,令人不舍离去。

四人沿着长道回廊,一面浏览着壁上的观音得道的连环图画,一面讲着观音菩萨如何成仙的故事。

信步前进,随意而谈,不觉已到了后庵内院,凌壮志这才惊觉到,除了他们四人外,再没其他香客了。

游目一看,俱经阁静空,只见前面一片花树,盛开着一色素黄大花,围绕着一座粉壁幽静小院。

凌壮志四人一看,知道这是庵中重地,深入至此,实在有些失礼。

心念间,四人正待转身,蓦见凌壮志双目一亮,面色立变,脱口一声惊噫,同时急声说:

“你们快看!”

绿萍、小娟、展伟凤,同时一惊,闻声回头。

只见前面那片花树间,一个身穿灰僧衣,头戴灰帽的妙龄尼姑,正神情忧郁,行色匆匆的向着幽静小院的门前走去。

妙龄尼姑,年约十八、九岁,瓜子形的脸庞,肤如凝脂,一双剪水双眼,明若秋水,两道斜飞秀眉,隐透着傲气。

但是,这时她那张已失去光彩的憔悴面庞上,却充满了忧郁。

万绿萍一见妙龄尼姑,花容失色,脱口一声惊“啊”,顿时呆了。

凌壮志断定不会错了,立即高声疾呼:“小师父,请留步!”

远处花树间的妙龄尼姑,一见凌壮志,先是一呆,接着面色大变,戚呼一声,飞身奔进小院内。

万绿萍立即肯定的大声说:“凌哥哥,就是她呀!”

凌壮志神情如狂,不由激动的连声高呼:“站住!站住!请站住!”

高呼声中,腾空而起,身形疾如流矢,直向小院门前扑去。

就在凌壮志腾空跃起的同时,一声庄严肃穆,内力充足的“阿弥陀佛”声,迳由院中传来。

紧接着,灰影一闪,那位慈眉善目的老尼姑,双手合什,已肃立在门前了!

凌壮志飞扑中,听到了那声中气充沛,宛如西天梵音的庄严佛号,不啻当头棒喝,几近疯狂的神志,立被惊醒了。

这时一见宝相庄严,神色肃穆的老尼姑立身挡在门前,心中一惊,急刹身势,倏然停身在门外。

同时,他也恍然大悟,方才老尼姑在大殿上,何以突然不见了,想必是前来通知秦香苓,到她的静室去听候面谕。

不过,他作梦都没想到受尽玉山少主薛鹏辉羞辱的秦香苓,在悲忿之余,竟来清风庵落发当了尼姑。

如果不是曾经救过她的万绿萍肯定的指出来,以及秦香苓自己戚呼一声,飞身逃进院内,他决不会相信。

心念未毕,蓦见老尼姑双手合什,微一颔首,肃容朗声说:“四位远道而来,虔诚上香,吾佛必然降福,贫尼悟梵,因事羁身,不便招待,请四位即去前面斋室待茶吧!”

说罢,一双慈目,祥和的看了一眼,神情惶慌,急步走向院门的绿萍、小娟、展伟凤之后,一双慈目,随即合上了。

凌壮志见老尼姑悟梵师太合什垂目挡在门前,不敢失礼硬闯,于是心中一动,急忙拱手,深深一揖,同时恭声说:“晚辈凌壮志,顷闻太平镇秦天举秦员外之爱女秦香苓,前来贵庵请求剃度,晚辈等特来见她一面。”

悟梵师太,慈眉一蹙,再度宣了一声佛号,依然微垂双目,肃容合什说:“小施主方才看到的本庵弟子慧空,确是祝发不久的秦香苓,不过,小施主方由天山赶回,不知由何人口中得知这项绝大机密?”

凌壮志见悟梵师太开口便说出他的行踪,心中不由暗吃一惊,他想,也许是秦香苓将他的衣着、像貌和行踪告诉给了悟梵师太。

这时见老师太,问他由何人口中得到这项绝大机密,一时说不出是谁来,顿时无言答对。

急步走至凌壮志身侧的万绿萍,早已断定秦香苓必然已征得跛足道人的同意,否则,秦香苓也决不敢落发为尼。

这时见凌壮志神色迟疑,因而心中一动,急忙恭声说:“晚辈等是接获跛足道老前辈的急柬,才飞马赶来贵庵,请老师太恩允一见……”

万绿萍的话声未落,悟梵师太微合的慈目中,立即射出两道冷芒。

但她的目光一闪之后,神色迅即恢复祥和,接着微微点头,平静的说:“小施主和三位姑娘一入大殿,贫尼便断定是我那玩世不恭,游戏风尘,不知上进的跛足师弟走露了消息……”

凌壮志四人见悟梵师太呼跛足道为师弟,俱都大吃一惊,慌得四人纷纷伏身叩头,急忙报名请安。

悟梵师太,似是为了阻止四个小儿女的要求进见秦香苓,因而故意肃立不动,仅合什还礼,朗声说:“贫尼担当不起,四位快请起来。”

凌壮志知道悟梵师太的来历后,更不敢有丝毫失礼和冒犯,但他心中一动,决心跪地要求,于时,伏身在地,恭声要求说:“请老前辈念晚辈四人一片热忱及星夜兼程赶来的一番苦心,准许进见秦姑娘一面……”

悟梵师太未待凌壮志说完,立即宣了声佛号,严肃的说:“她祝发业已两月,受戒法名为慧空……”

万绿萍三人见凌壮志依然伏跪在地,自是不敢起来,这时未待悟梵师太说完,急忙恭声说:“老前辈请放心,晚辈等见过慧空小师傅后,即刻离庵,绝不羁延,至于以前的事,晚辈等也绝口不谈。”

悟梵师太见凌壮志四人伏跪不起,显得十分为难,微蹙着慈眉,久久才迟疑的说:“慧空祝发,未满百日,依规不准接见俗客……”

凌壮志四人知道悟梵师太的决心已经动摇,因而急忙齐声要求说:“恭请老前辈格外俯允!”

悟梵师太略一迟疑,催促说:“你们四人先起来。”

凌壮志急忙恭声说:“老前辈允后,晚辈等始敢起来。”

悟梵师太慨然一叹,无可奈何的说:“你四人起来吧,我答应你们就是!”

凌壮志四人听,忙不迭的恭声应是,叩首立起身来。

悟梵师太一俟四人叩首立起,立即肃容说:“在未见慧空之前,你们必须答应不哭喊,不交谈,不接近至门前一丈以内……”

凌壮志四人根本没想到有没有把握做得到,依然是连连颔首,恭声应是。

悟梵师太看在眼里,突然面对凌壮志提高声音,正色问:“凌壮志,你自信有此超越常情的定力吗?”

凌壮志被问得心头一震,不由楞楞的望着老师太,久久答不上话来。

他这时才发觉,稍时见了身世悲惨,因他一时嘻戏,而害得她丧失一生幸福的秦香苓,能否控制得住自己激动奔放的情感,他实在毫无一丝把握。

继而一想,如不爽快答应,悟梵师太决不准进见秦香苓因而毅然恭声说:“晚辈有此定力!”

悟梵师太深深的看了一眼凌壮志,也毅然颔首说:“你们四人可在此稍待!”

说罢,转身向院内走去。

凌壮志、展伟凤、小娟、绿萍,急忙应是,躬身目送。

一俟老师太的背影,消失在门一簇青竹后,叶小娟立即压低声音说:“真没想到这位秦姑娘,竟是如此的想不开!”

凌壮志一听,心中愈加难过,不自觉的低下了头。

万绿萍黯然一叹,立即含意颇深的说:“遇此有逾禽兽的不贤夫婿薛鹏辉,实令秦姑娘痛心,她事先已违父母,事后又遭蹂躏,岂能以残谢之花,再事别人,再错上加错!”

展伟凤看出凌壮志的神色很难看,故意附合著说:“萍妹说得极是,秦姑娘遁入空门,终日诵经拜佛,也许能忘却一往烦恼,而得到真正的解脱!”

小娟心地晶莹,不由黯然摇摇头,同情的说:“秦姑娘实在太可怜了!”

正在难过的凌壮志一听,几乎忍不住落下泪来,他仰首望天,无声一叹,他这时才真正尝到最不快乐的苦果。

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迳由内院传来。

凌壮志循声一看,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青衣光头小沙尼,正由中门内急步走出来。

小沙尼来至凌壮志四人身前,施礼恭声说:“四位施主请进!”

说罢,合什立于一侧。

凌壮志礼貌的颔首应是,即和绿萍、小娟、展伟凤,迳向中门走去。

进入中门,四人都不禁茫然一楞!

只见左右厢房,门窗紧闭,正中禅房竹帘绒垂,两个青衣小沙尼,每人手中拉着一根金色卷帘绒绳,相对肃立,整个禅院,一切是静悄悄的。

凌壮志游目一看,院中除了几盆素花,再没有什么,那位慈祥的悟梵老师太,不知去了别处,抑或就在禅房中……

心念间,凝目前看,只见深垂的竹帘内,隐约透出一个盘坐在蒲团上的灰衣人影,那人身傍的小圆架上,似是放着一盘檀香,丝丝烟香,弥漫室前。

凌壮志星目湿润,心情激动,缓步向帘前走去,他断定帘内盘坐的人影,必然就是秦香苓。

随着步子的前进,他的心情逐渐感伤激动,他已忘了悟梵师太的告诫,他只想着进入室内,向秦香苓述说些什么?如何表示他对她今天的结果表达他内心的痛苦和懊恼。

前进间,蓦闻跟在身后的展伟凤,轻微的咳嗽了一声。

凌壮志心中一惊,这才发觉距离竹帘仅余一丈了,于是悚然一惊,急忙停身止步。

就在凌壮志停身立稳的同时,两个青衣小沙尼,已缓缓的拉动绒绳,竹帘也随之徐徐上升。

凌壮志神情激动,万分痛苦,瞪着一双湿润星目,一瞬不瞬的望着徐徐卷起的竹帘……

随着竹帘的卷起,门内五尺处,首先现出一座厚厚黄绫蒲团,在蒲团的左边,果然是一盘轻烟袅袅的檀香。

接着,一袭肥大僧衣,完全掩覆了白袜云鞋,一双春葱似的玉手,相对伸张,掌心向天。

最后,那张肤如凝脂的秀丽面庞,也随之现出来,正是苦命可怜的秦香苓。

凌壮志一阵心痛,顿时滚下两滴泪珠来,秦香苓那蓬长而乌亮的如云秀发,已经不见了,代替的是一顶瓜皮形的灰色僧帽,覆在她的头上。

她紧紧合著双目,面色苍白,樱唇显明的缺乏血色,嘴角下弯,微微颤动,两道微向上飞的秀眉,已蹙在一起了。

凌壮志目不转晴的望着秦香苓,任由两行泪水流下来,他想到第一次看到秦香苓的时候,那时她又是多么快乐!

想到她引自己进入怪石阵时,那时她又是多么天真。

想到在马鞍山下与薛鹏辉交手时,为了他的安危,秦香苓曾不顾一切的毅然投剑,那时她又是多么的痴情!

想到自己在忿怒时,尚当着宫姊姊、薛鹏辉,以及俏丫头唤春,而讥她是再醮之妇,那时自己又该是多么愚蠢。

凌壮志心念至此,愧悔交集,已是泪下如雨。

他认为秦香苓今天的悲惨结局,完全是他凌壮志一错再错造成的,他至少应该负行为失检之责!

想至痛心处,他不自觉的移步向门前走去……

早已立身在他左右的绿萍、小娟,俱都只双目含泪,神色黯然,这时见凌壮志移步走去,不由急得伸臂将他拉住。

绿萍、小娟一拉,凌壮志的情绪愈加地激动,再也忍不住痛苦的摇头戚呼:“苓……妹,你……何苦要如此折磨你自己……”

凌壮志呼声一起,盘膝端坐的秦香苓,再也控制不住隐藏内心的悲痛和委曲,只见她酥胸剧烈起伏,眼脸一阵颤动,两行清泪,像缺堤的江河,迳由两道长而浓的睫缝中涌出来,晶莹的泪珠,一颗接一颗的滚落在衣襟上。

凌壮志心痛所割,不由再度戚呼一声:“苓妹……”

苓妹两字方出口,秦香苓泪盈满眶的晶莹杏目,艰涩的睁开了,同时,神色痛绝,樱唇启合,似是有什么话要说。

就在这时,一声铮然严肃的佛号,迳由左厢房内传出来:“阿弥陀佛!”

佛号一响,“唰”的一声,两个青衣小沙尼,双手一松,竹帘应声垂下来,两个小沙尼也急忙并肩挡在门前。

凌壮志悲忿填胸,顿时大怒,正待挣脱绿萍、小娟,蓦见悟梵师太师已由左厢房内走出来,同时肃容问:“凌壮志,难道你忘了答应贫尼的三个条件了吗?”

凌壮志一见悟梵师太,立即痛苦的大声问:“老前辈,您不觉得这样作太残酷了吗?”

悟梵师太,立即合什宣了个佛号,接着连声说了两声罪过,慈祥的说:“凌壮志,你果真有爱护秦香苓之心,就该助她建立超脱尘凡的坚强意志,令她忘却所遭遇的悲痛和不幸,岂能在她不贞不孝之后,又动摇了她诵经面佛的圣洁志节,现在时刻已经不早,快些出庵去吧!”

凌壮志听得悚然一惊,想到秦香苓已经祝发受戒,并非带发修行,自己在此苦声哀求,非但与事无补,反而愈增秦香苓的痛苦和自己本身的罪过。

但他仍忍不住痛苦的问:“不知晚辈等,今后可否再来看她?”

悟梵师太本待严格拒绝,但她略一迟疑,接着肃容说:“有必须要见她的重大事情,当然可以来!”

凌壮志一听,知道要想再见秦香苓也不可能了,因而情不自禁的又多看一眼竹帘内的秦香苓。

一看之下心痛如割,他隐约看见坐在蒲团上的秦香苓,玉手掩面,深深垂首,上身剧烈的颤动着,她正强抑着内心的凄苦,暗暗忍声痛苦。

注目间,又听悟梵师太,再度催促说:“红日已经西下,四位请离庵吧!”

凌壮志知道大势已去,于是,黯然一叹,面向悟梵师太,毅然深深一揖,即和小娟三人,告辞走出院来。

绿萍、小娟、展伟凤,俱都心情沉重,默默的跟在凌壮志身后,她们深悔不该到清风庵来求签。

来至前殿,香客果然寥寥无几了,大殿上已燃起了无数青灯,散发着蒙蒙的光辉,香烟缭绕直达殿外。

走出庵门,西天已经布满了如火晚霞,远处已经暗下来,但矗立在黄鹤矶上的黄鹤楼,却灯火通明,光亮如昼。

四人走至黄鹤楼下,拉来马匹,登鞍上马,直向武昌城策马驰去。

四人由黄鹤矶往前,灯火万点,光亮烛天的武昌城,就在眼前了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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