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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章 歼剿阎半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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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侠黑牡丹不等八个强盗逃走,纵身横剑拦住去路,众强盗见无路可逃,发一声喊举刀向女侠冲去,其中一人破口骂道:

“老子们同你拼了。www.xiashucom.com”

女侠一声冷叱,就见剑烁飞舞,霍霍冷焰激荡,迎面两盗不及劈出砍刀已被女侠挥去首级。

牛大壮与周通二人也由后而兜住撕杀,转眼之间,八个昨夜在林中躲了一夜的强盗,全被杀死在河岸边。

这时姓常的船家惊呆在船头上哆嗦……

女侠一打手势,三人立刻又回到船上,只听姓常的船家抖颤着声音,道:

“你们三位杀了阎半仙的人,这个祸可闯大了呢!”

女侠走至船老大面前道:

“你说有个老娘要奉养,可知一定住在这附近。”

姓常的一怔,道:

“你问这个干啥?”

只见女侠内怀中摸出一锭银子,道:

“我们今日要雇你这船用,这五两银子你拿着,只等天晚你再来。”

姓常的船老大苦笑道:

“你没有弄错吧,石湾河上河水急,下面有个漩涡潭,不是撑船老手,怎可轻易撑篙!”

牛大壮早笑道:

“若论撑船,我牛大壮可不比你差,不信试试看。”

牛大壮接过竹篙,往河岸一顶,那渡船箭一般的离了岸,可真够轻松的,牛大壮只挺胸顶篙从船头顶到船尾,只走了六七趟,船已稳稳的靠在对岸边,光景比姓常的还要高明。

这也就叫“行家一出手,就知有没有”,姓常的船老大早走近牛大壮,边拍着牛大壮的粗臂,笑道:

“弄来弄去,咱们原是同行啊,有你兄弟在,我放心把我这吃饭玩竟儿交给你了。”姓常的这才接过女侠的银子,边笑对三人,道:“每个月阎大王那面也只给我二两银子,算是我娘俩人够啃窝窝头的,如今你们一出手就是五两银子,我常老大发财了。”说罢哈哈大笑下船而去……

女侠黑牡丹对牛大壮道:

“想不到桐柏山区里还能这么一条,如果阎半仙今日来此,管教他来得去不得!”于是她把自己的计划详细的告诉牛大壮与周通二人以后,这才对牛大壮又道:“先把周仁兄送过去,我在山上高处守着。”

就在女侠一人跳上河岸往山岭上走去的时候,牛大壮又把周通送过河对岸,牛大壮却把空船停在河中央,一根竹篙把船定在河面上,一个人仰面躺在船板上,承受着春阳的暖意,光景是在享受呢!

不过半个时辰光景,周通又自岸上叫起来,于是牛大壮立刻又把渡船撑去,很快的送周通到了河对岸,牛大壮早指着一处山头,道:

“周兄,你看到没有,女侠就在那个山头,你只管去吧,我就在河面上候着。”

于是流船又在河中间停下来,而周通也匆匆的登上那座山道必经的山顶上。

那顶可真是个极佳的了望地方,往石湾河那面望去,一目了然反方向望,蜿蜒的山道绵延上远处的半山腰脊,如果从那里有人走来,这座山头上的人就会看得清清楚楚。

如果说上天竹林必须经三川过五水登上望水峰,那么如今女侠已经过两川过两水,算算路程,也有快一半了,阎半仙再等他的三员悍将回报而没有消息的时候,不知他还有不能存得住气,放得下心。

这时候女侠已拟定了两个作战方案,其人,为阎半仙派出人来支援他那已经死去的三个悍将,他本人仍在天竹林不出山,那么牛大壮就把这些人送过对岸,就让埋伏在对岸山后面的申大宏与童立,把这些人“吃掉”,因为捕快加上兵丁,有一百二十人。

另一个计划是阎半仙本人也来了,那么牛大壮把阎半仙的人尽量送过河,只是当阎半仙登上渡船的时候,就把他送到下游的漩涡潭,女侠与周通必会在那儿守着,真要是这样,阎半仙再有本事,只牛大壮一人就叫他够受的。

在距离山头一根扁担那么长的斜阳,照得石湾河上金星闪闪不断的时候,山的另一边看上去如飞行蜈蚣一般弯弯曲曲的跑过来三十多个人来,光景是在急行军呢!

一行人来的且近,女侠与周通向下俯视细看,来的人中没有阎半仙,女侠似是有些失望,轻叹一口气又坐了下来,她连再多看一眼也没有。

周通知道女侠心意,不由笑道:

“女侠何必为此多虑,须知这正是我们当初算计,你不是说要打什么消耗战吗?只要这批人再被歼灭,阎半仙的手下已损失一半了。”

女侠点头道:

“我知道,不过阎半仙多活一天,我心里就像结了个化不开的疙瘩。”

可真够快的,二人这还在闲话呢,一行三十几个强盗早绕过这座山往石湾河岸跑去,隐隐的听到有人喝叫道:

“老常,快把船靠过来;”

牛大壮正在船上歇着呢,一听叫声,却仰起粗脖子,反而反方向狂叫道:

“来了!马上来了!”声音之高,吼叫之大,就算是三里外也会有人听得到。

船急速的撑到岸边来,三十几个强盗不能一次过,那得分成两批,只见一个好似头目的毛面壮汉,右手倒拎着砍刀站到牛大壮身前,冷冷的问道:

“你是谁,大个子。”

牛大壮咧嘴一笑,道:

“我是大舅的外甥嘛!”

毛面壮汉一怔,沉声骂道:

“娘的,你这是十成十的大实话嘛,那我再问你,谁又是你大舅啊!”

牛大壮已拔出船孔竹篙,顶着河岸,渡船已向河心撑去,牛大壮边笑道:

“你们叫的老常,他就是我大舅,我外婆生病要人侍候,所以就把我找来帮他几天忙。”

毛脸大汉道:

“你会撑船?”

牛大壮“噗哧”一笑,道:

“从小我就在河面上混,撑船有什么难的。”

坐在船上的强盗,见牛大壮把船撑的有板有眼,不由夸道:

“娘的,比老常撑的还稳当快捷呢!”

牛大壮心想,要不是把你们这群王八蛋送往陷坑里,老子这就弄翻船。

一连两次撑渡,三十几个强盗全登上对岸,没有一个人说声“谢”的,甚至还有几个直朝牛大壮翻白眼!

一行强盗上了山坡,牛大壮却有意无意的高声又叫道:

“我回去了,你们可要好走哇!”

牛大壮又把渡船撑到了河小心,他双手往腋下一塞,目不转睛的望着山上,看着一行人消失在山的另一边,这才满面含笑的坐在船板上……

也就在他从怀里摸出一块酱牛肉撕着吃的时候,突然间山的另一面喊杀之声大震,空谷回荡中,喝骂与厉的鲁叫声不绝于耳……

突然间,三个强盗从半山脊那面往河边路下来,连跑连叫,道:

“快把船撑过来呀!”

牛大壮看得真切,不由得笑了,因为在这三人后面,六七个兵丁,正手持刀与矛,拚命的追过来……

于是,牛大壮把渡船缓缓的往岸边撑,那种慢劲,只把岸上三个强盗气的破口大骂,而牛大壮只是把渡船尽在离岸三五丈地方撑上撑下不靠边。

这时后面追兵就要追上了,只听一个强盗狂叫道:

“王八蛋,你是怎么搞的!”

牛大壮篙忽左忽右的道:

“三位何不伸头仔细看看水底下,好几个淹死鬼在等着替身呢?”

不旋踵间,后面的兵丁已追杀过来,三个强盗有两个举刀迎战,只有一个纵身跃入水中,也不管河水冰凉,光景是先逃命要紧!

然而他却再也想不到,正当人快到渡船边的时候,头才刚刚抬起来,面前黑影透着亮亮的寒芒,那么无情的向他的头上戳去,牛大壮在船上骂一句:

“去你娘的!”竹篙头上套的钢尖,有一半捅在那强盗的脑袋里,鲜艳的血,随着呜咽的石湾河水,往下游漂去,连带着一具尸体也随波逐流……

只听其中一人对牛大壮道:

“刚才你那一声喊,真像在打雷,哈……”

牛大壮笑道:

“那边怎么样了?”

其中一个兵丁道:

“听听这么静,大概全解决了吧!”

另一人也高兴的道:

“四个人杀一个,这叫做卵上捉蚤,往鸟上逃!”这可是信阳州标准土话,几个人一听全笑了。

就在这时候,一众兵丁与捕快,全都来到岸边,牛大壮急忙把一百多人全都撑过对岸,见其中有几个伤的,牛大壮忙问道:

“受伤的何不回篷车去歇着!”

捕头申大宏早笑道:

“这就要去捣贼巢呢,就算受点伤,他们也不愿落人后,牛大壮你想想,这种机会可不多见呢!”

天已近黄昏了,远处山坳里只见一人快步走来,可不正是船老大,他一到船边,指着正在往女侠站的山上行去一众,问道:

“那不是官兵吗?他们总算来了。”

牛大壮跳上岸,笑道:

“如果没事,早些回家歇着去。”说罢,早大踏步的朝着女侠那儿追去。

就在一处山道旁,好大一片老松林,女侠早迎在那儿,捕头申大宏与守备童立二人全弃马步行,这时见了女侠,守备童立道:

“可惜没捉到阎半仙,看来天竹林那儿咱们非去不可了。”

申大宏也道:

“我申大宏办过许多大案,从来就没见过我那帮手下如此勇敢拚命的,刚才一战,大伙直叫不过瘾呢!”

这时女侠建议官兵与捕快们尽量啃吃干粮,好生睡上一觉,准备三更天摸上天竹林去大战一场呢!

于是就在这荒凉的松林中,早已各自怀中取出准备的干粮,且又各自找地方歇下来。

捕头申大宏与守备童立与女侠黑牡丹三人又商量了一阵,另定下次作战计划,总得要把阎半仙捉住甚或搏杀,这一方才能太平。

女侠拟订的拂晓攻击,连守备大人都沉着十分佩服,那不只是攻其不备,出其不意,而且是阎半仙再也想不到的绝妙招式。

就在三更刚到的时候,山林中灰——一片,女侠已与周通牛大壮三人,领着捕头申大宏与二十名捕快上路了,其中有几个捕快是桐柏山区里长大的,他们对于天竹林那面的地势相当清楚,这时正在前面领路走,翻山越岭,不久又来到一处大河川,早见前面有一插天高峰,只听一个带路捕快指着高峰,道:

“绕过这座高峰就可以看见天竹林了,那儿的竹子全都比碗口粗,不少人伐了去做竹排呢!”所谓竹排,也就是活动在江面上的竹筏子。

这时女侠忙道:

“咱们何时转道抄天竹林的后面去!”

只听一个捕快道:

“这就往大川上方去,大约五六里处,有一个山口,从那儿进山,翻过两个山头,就是天竹另一面,只是咱们要想由那儿下去,可得费一番功夫,因为那地方是个山崖子,向下看一片竹海,少说也有十几丈深呢!”

女侠心想,只要抄阎半仙的后门,就不怕阎半仙逃走,到时候就算自己一人下去,也要把阎半仙收拾掉。

这是一段十分难行的小山道,即算是白天也不易走,如今二十四人走在这荒山道上,不时的发现狼叫豹吼,只是他们人多,每人手中更握着明晃晃的钢刀,就算有狼或豹,一时也不敢向众人接近。

已是五更天了,山路有了微明,山不知是哪儿飞出来的一大群乌鸦,“呱呱”叫着飞向山谷另一方,消失在群峦绝壑中。

女侠黑牡丹极目望去,那座望月峰已在她的左前方,原来竟是绕着这座峰兜了半个大圈子。

早见前面的捕快指着远处一片黑呼呼的竹林,道:

“你们看,那儿就是天竹林。”

女侠几人望去,只见是三面环山,一面向阳,地方平坦山沟齐整,一泓溪流,潺潺自高处喷下,而使得竹林中现出一个水潭来,再细看周围,当真是山川秀丽,风景绝佳,晨光熹微中,更见春山如笑,美丽极了,怪不得有人传说这儿是菩萨坐惮圣地呢,可惜如今窝藏着一群杀人越货的强盗。

天色渐渐的亮了,天竹林中袅袅炊烟上升起来,大概是要造饭吧,女侠一众隐藏在天竹林的后面悬崖上,正在焦急的望向远处,因为远处的守备童大人,应该这时候领着他的一百人马攻到天竹林正面的谷口了吧!

突然间,不知什么地方,一阵牛角号声响澈云端,女侠等人还以为是要强盗们吃早饭的号音呢,不料早见竹林中五排茅草屋中,像蚂蚁似的冲出一群人来,一个个手上扛着砍刀,直向谷口跑去,隐隐看到似是阎半仙也在中间,因为他的那身道装还穿在身上,背上背着宝剑,手上还提了一把,被一众近百人簇拥着。

女侠一打手势,二十四个人全各自设法顺着附在岩石上的山藤往下滑,那种奋不顾身的样子,令人感动不已,如果真是文官不要银,武将不怕死,那么眼前的众捕快就当之无隗,那么天下何来盗贼!

女侠一众到得谷底,立刻往竹林中冲去,只见面前有小小院落,建得十分精巧,除了一条两边种着花草的宽路外,四下里全是巨竹,山风吹来,竹叶哗哗响不停,这时女侠当先到了茅屋后窗,向里面望去,不由大吃一惊!

只见屋子里有一张圆桌,桌边正坐了五个少妇,一个个面露焦急的望向外面,其中一人还不耐烦的道:

“谁有那么大的胆子,这时候来这天竹林送死!”

女侠一听,这几个女子一定是阎半仙的粉头,立刻一挥手,对申大宏示意。

申大宏轻点着头,立即高声叫道:

“信阳州府衙来拿人了,屋里人还不快出来受缚。”

就在茅屋里一阵大乱时候,女侠早对申大宏道:

“这里似已无人,只此几个女子,交由你处理,马上放火烧了盗窝,我去前面接应守备童大人了。”

女侠黑牡丹忙同牛大壮与周通三人直奔向天竹林的谷口而去,他们三人才走出一半,天竹林中已是火光冲天,劈啪之声尤似鞭炮连天,端的是惊心动魄!

原来阎半仙在这桐柏山开山立寨尚不及一年,但他却把桐柏山支分为三个地区,一边是南阳府方面,路程较远,只派三五十人驻守在龙马沟,另一起四十人扼住通往襄樊的山道,从武胜关到信阳州的这条路距离总寨天竹林最近,只有一天路程,初时还需要五六十人出动,但与信阳州府衙定下坐地分脏之后,老虎口那边的人马被他抽回一大半,因为每日只要坐等收银子就成了。

想不到女侠黑牡丹到来,先收拾八个强盗,阎半仙尚以为事情不大,这才二次派出,不料又没有消息,他才知道事情出了毛病,立刻把贴身三个悍将调派往老虎口,且又急急把另外两路驻守他处人全调回来,准备等三个悍将回来后,商议如何报覆信阳州姓申的不守盟约呢,昨日二更最后一批龙马沟的人才赶回天竹林,不意天才亮女侠等已杀来天竹林。

这时阎半仙领着近百强盗直往谷口冲杀过去,他才一马当先走至一半,迎面只见一个军官,手端丈八长矛,领着一众官兵杀来,官兵们口中狂叫道:

“不要放走强盗!杀!”

“杀!”声震山谷而激荡回响不绝于耳……

也就在这时候,强盗中早有人叫道:

“不好了,山寨被烧起来了!”

阎半仙右手握剑回头看,不由也暗暗心惊,不知敌人是怎么摸进天竹林的。

这时守备童立见迎面走来一个道装打捞,鹰钩鼻子大嘴巴,山羊胡子青面皮,一双豹目森森逼人,间顶上道髻净光发亮,猜着八成就是阎半仙来了,听人说阎半仙凶残成性而武功高强,今日倒要见识见识!

心念间,守备童立一挺长矛,口中喝道:

“大胆强徒,官兵到来还不缚手就擒,弃械投降!”

不料阎半仙见自己的山寨被烧,又不见石老大他们回来,不由恶向胆边生,咬牙格格响的骂道:

“娘的,小小一撮人马,岂能放在阎某人的眼里,今日管叫你们来得去不得!”就在话声中,阎半仙长剑一挥,高声道:

“杀!”杀字出口,他的身子陡然腾空上跃,顺手长剑疾若江河下泻般一束锋芒直向童立挥去,半空中就听“呛呛呛”一连三响,童立但觉头顶一凉,忙着打横急闪如电,这才刚刚躲闪过穿腹一剑左,再看自己长矛,矛尖已被劈去一截,心中不由骇然!

阎半仙一声冷哼,就在他即将二次腾身的时候,随手一挥,在他附近一名兵丁竟被斩为两截,他连多看一眼也没有,逼视着童立挥剑而上,童立见阎半仙当真是杀人不眨眼,不由大怒,手中长矛一紧,迎着阎半仙疾刺而去,却不料他根本视若无睹,也不知俘是如何闪避,童立的长矛竟然距离阎半仙左颊不到半尺地方刺过,于是就在阎半仙一声厉笑中,左手已拔出背上宝剑,两把宝剑劈右刺,上下夹攻,尽在童立四周盘旋飞舞,剑光霍霍中,童立猴叫连连,冷焰激荡下,空气中已有血腥可闻……

阎半仙双剑罩住童立,只把个信阳守备大人童立杀得就地乱滚,一支长矛尽在阎半仙的刃芒中遮拦阻挡,拚力招架,然而又何止是招架乏力,简直就是公鸡啄小鸡,只有尖叫的份!

也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,突见一团黑影自天外飞来,似苍龙出云一般,挟着万钧之势,一招之间,接下阎半仙双剑。

阎半仙看看就要得手,不料突见一女子挥剑杀来,而且一剑就接下自己双剑,不由也是一怔,暴退五尺,豹目直视来的女子,阴阴的点点头,道:

“正主儿终于还是出现了,阎大爷在想,信阳州的几块废料,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我的人,放上这桐柏山区,阎大爷看不出有谁能对付得了我手下的三虎将。”说着,他长剑一指又骂道:“婊子养的,你是哪里冒出来的?”

来人正是女侠黑牡丹,从老远,她就发觉守备童立已处于危机中,眼看着就要被阎半仙一剑劈死,这才急急招呼周通与牛大壮,赶快协助官兵杀贼,自己已腾身连翻空心筋斗,挥剑阻住阎半仙的攻势!

童立见来了女侠,满身剑伤,征衣破碎,虽然面颊上也中一剑,但都未中要害,只是拚斗用力过度,如今有些虚脱的坐在地上,一时间还站不起来呢!

这时就听女侠黑牡丹道:

“该死的阎道士,你还有脸问姑娘是谁?”

阎半仙突现怒容,旋即沉声道:

“阎大爷从川陕杀到直鲁豫,杀人无算,你一个女子,也敢在阎大爷面前口没遮拦,老子问你,你是哪个婊子窝里冒出来的女侠,竟跑到这桐柏山来造你阎大爷的反!”

女侠黑牡丹一声冷哼,道:

“阎道士,你真要想知道我是谁,何不去问赵长腿,阴阳麻面王干,再不然去问曹大胡子或宫雄丁天佑他们!”

阎半仙一听,不由吃一惊,立刻暴退一丈,厉声道:

“你怎么认识这些人?就阎大爷所知,这些人有一半已经死了……”

女侠不等阎半仙说完,一阵冷笑,道:

“岂止是已经死去,他们全在阴司地狱,丰都城中等你阎道士去一同过堂呢!”

阎半仙更惊,声音已带微颤的道:

“你究竟是谁?”

女侠一领长剑,喝道:

“等你在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,我会叫你知道本姑娘是谁!”就在她的喝声中,身形贴地平射,长剑举点向阎半仙的胸腹,蓝汪汪的光华,在晨阳的照射下发出刺目霞光。

阎半仙听说死了当年几个老伙伴,虽说后来不和而拆伙,但当年流窜时候那种轰轰烈烈的日子里,八个人等于穿一条裤子,如今骤听死去过半,心中又悲又气,见女侠平飞而来,心中大怒,旋身侧翻,双剑交错,一阻一攻,撩起两束寒光,迳绕向女侠当头!

平推的剑身狂旋如电,女侠的身形却倏然辙地螺旋三匝,长剑突然变刺为斩,“咻”的一声反削过去!

阎半仙双剑既未阻住女侠的剑,右手攻出的一剑也劈空,女侠的剑却那么巧妙的自他双剑中间穿来,迫得他急忙暴退不迭!

也只是一退之间,阎半仙已厉吼一声,青面皮上有些扭曲,半尺长的胡子抖动,双手宝剑交替的挽起数朵剑花,悍不畏死的直欺而上,方圆丈内,尽是剑风“咻咻”,剑气激荡,而使得一地山草披靡,沙石飞扬!

女侠断叱一声,突然腾身而起,半空中“天罡八剑”的那招神龙摆尾,又见出现,只听“当”的一声,紧接着一溜火花中挟杂着数点鲜血……

就在双方各自翻山三丈,猛旋身中,女侠黑牡丹一脸寒霜直视着手抚肩头满面惊悸的阎半仙,对于自己左臂的剑伤,她连看也不看一眼。

只听阎半仙尖厉的叫道:

“臭婊子,你竟敢放你阎大爷身上的血,今日不把你碎尸捣烂,阎牛仙的名号就倒着写!”

女侠黑牡丹冷然一哂,道:

“阎道士,你可要小心你那颗脑袋哟!”又是一声断叱,女侠挥剑飞掠而上,天空中有如漫空乌云压盖,就在这乌云中,剑芒如灿烂夺目的闪亮星光般,片片的、也是点点的,从上面洒下来,这正是“天罡八剑”中的第三招“行云流水”,但见突现的星芒中,直穿向阎半仙的八朵剑花之中,引起一阵极为清脆的金铁交鸣……

急骤的响声一过,突见女侠自空中直扑倒在地面上,看上去似是一个精疲力尽的人倒下一般,只是她挥动的剑芒见疾速无匹,威力绝伦!

阎半仙戳力挥剑,双剑有如劈在含有强烈磁铁的刀阵中,有着拖泥带水的感觉,就在他刚刚躲过女侠那招“行云流水”时候,不料女侠向不使用的第四招“苍龙投海”,紧紧的一招八式,席卷而来!

阎半仙见女侠杀法厉害忙着双脚交替抽躲,口中“猴”叫连连,也就在一阵退避中,阎半仙双剑连挥不绝,但却似是显得只差那么半寸距离。

突然间,女侠黑牡丹一个冲天式,人自阎半仙双剑中间一飞而起,倏然腾飞中,就听阎半仙凄厉一声惨叫……

女侠黑牡丹人在空中连翻三个空心筋斗,她人在地上卓然站定,稍稍调整呼吸,这才缓缓旋过身来,不由大吃一惊,因为她那一招“重施故技”的“苍龙摆尾”,狠狠的招呼在阎半仙的身上,太快了,她未看清被她劈杀的部位,但从阎半仙的惨叫声中,可知阎半仙伤的不轻,她正准备回过身来,慢慢的收拾阎半仙呢,但除了地上一只握剑的手以外,哪还有阎半仙的影子,极目望去,附近林中不见动静,再向守备童立望去,只见早已昏死过去,而周围仍在拚杀呢!

女侠用剑挑起阎半仙的断手,发觉是阎半仙的右手,不由冷冷笑道:

“早晚姑娘会找到你这恶魔的!?

于是,从竹林那边,捕快们在申大宏的带领下,全都挥刀扑杀过来……

一面,申大宏高声叫道:

“信阳州府衙来拿人了,不能放走一人!”

女侠见逃走了阎半仙,一咬牙也杀过去,牛大壮与周通边杀边叫道:

“大伙使把劲圈起来杀,阎半仙已重伤逃走了!”

众强盗听说阎半仙已伤重逃去,再见竹舍被烧,一时间斗志全消,余下的四十几个,立刻发一声喊,全都冲进附近荒林中,等到官兵捕快追杀过去,早已跑的不知何处去了。

女侠这时才抽出一条丝帕,又把随身伤药自己敷上,扎上丝巾。

牛大壮早与周通走来,问道:

“女侠也受伤了,可要紧吧!”

女侠一笑,道:

“皮肉之伤。”

捕头申大宏来到女侠面前,兴高采烈的道:

“今日杀的可真痛快!”

女侠微点头,道:

“只可惜没有杀死阎半仙,让这个魔头成了漏网之鱼。”

这时早见数名兵丁把守备童立救醒过来,女侠忙把自己所带伤药替守备敷上。

大家捡点人马,捕快伤了三个,兵丁死伤较重,死了七个,伤了十八人,只看地上死尸,强盗至少死了四十余人,这种战果算是差强人意了,因为阎半仙也身受重伤而逃,年二半载的,怕他得躲起来养伤了。

女侠招呼周通牛大壮二人,三人立刻准备上路,此地就由捕头领着一众捕快,又在天竹林中仔细的搜索一阵,除了带去几个女人以外,又在灰烬中找到不少银子,但全都烧变了形。

官兵们绑了一些担架,把死伤的全抬向谷外,赶着走原路回信阳州去了。

女侠赶到石湾河的时候,只见渡船就在对岸,夕阳已离山峰不远,牛大壮直着嗓门叫“老常!”

周通也哑着声音喊,但对岸的渡船上就是没人。

女侠心中吃惊,因为船老大这时应该在船上的,怎会不见呢!

牛大壮指山崖后面,对女侠道:

“常老大就住在那个崖方后面,我去叫他去!”说着大敞步朝山崖边行去。

河岸边,女侠怔怔的望着渡船出神,她觉得有些不对劲,因为渡船如果在对岸,船老大怎会在家里呢!如果常老大在家,渡船又是谁撑过去的?

周通搔着一脸大草胡,道:

“我看有点不太对劲呀,船老大到那儿?”

也就在二人疑问连连,疑云重重的时候,远远的只见牛大壮拖着沉重步伐,看似跌跌撞撞的走来,口中喷气如牛,双手握拳乱挥,就差没有把他背上的砍刀拔出来!

牛大壮来之且近,女侠已见牛大壮满面泪痕涟涟……

周通早迎上去追问道:

“兄弟,你这是怎么了?”

牛大壮见了二人,口中狂叫一声:

“女侠……”早已痛哭起来!

周通急的跳脚道:

“兄弟,你倒是快说呀!”

女侠也道:

“牛兄弟,你看到什么了?”

牛大壮边拭着泪,边呜咽的指着山崖那边,道:

“船……船老大……他妈被人杀死了!”

女侠一听,咬牙怒道:

“船老大呢?”

没看到他,不知他到哪儿去了!”

周通道:

“这事真令人替船老大难过的!”

牛大壮道:

“姓常的老娘被人杀死,也叫我想起大青河上,我妈也是不幸被强盗杀死的。”

周通这才知道,牛大壮悲痛的原因,因为去年夏天,大青河上他妈不给一群强盗渡大青河,反把群盗诓在船上,他母子二人游上岸,一群强盗却几乎翻船死在阎王滩,事后牛大壮去拖回渡船,他妈却被群盗杀死,如今他妈的坟还在大青河岸茅屋旁呢!

如今牛大壮再见常老大的老娘惨死,要过石湾河,怕得要下水游向对岸了。

女侠正在思忖呢,牛大壮已脱去外衣,准备下水了,女侠一见,忙道:

“牛兄弟,如今天气仍然很冷,河水一定很凉,我们何不在山上砍些竹木之类,用山藤捆扎,然后你一人先过去,再把船撑过来接我来……”,她边说边回头一看,又道:

“只怕不久一众捕快与官兵也要到了呢!”

牛大壮悲痛的一顿足,道:

“我等不及去砍树伐竹了,我得赶着游过河去找常老大,看看他在哪里呢!”

只见他褪去长裤脱了鞋,扒下上身老棉袄,一步步的走向水中,他人尚未走到一半,河水已漫到他的脖根,于是牛大壮憋一口气,一头潜入水中,等到他冒出头来的时候,人已快到渡船边上了。

石湾河的河水比之大青河的水还要急,牛大壮是有道理的,因为如果他游在水面,必被河水冲向下游,便如果自水下潜泳,河水就是再滚动,也不妨事。

这时牛大壮纵身上船,先是大船上矮舱低头看,里面空空的没有船老大的影子,再往河岸看去,不由惊怒交加的大叫起来!

原来船家常老大横躺在河岸一块大石后面,他的一半身子在水中,一半却在石岸上,背后好大一个血洞,死状惨不忍睹!

周通已在对岸高声叫道:

“兄弟,快把船放过来呀!”

牛大壮边叫着,道:

“惨无人道啊!”一面拔出船头竹篙,急速的把船撑向河对岸来。

太阳已在山顶上滚动,只有半个模样在峰顶上放出万道霞光来,倒像山头上搁着一颗大宝石,因为这时候的阳光一点也不发热,而使得牛大壮有些嗦嗦发抖……

其实牛大壮是被气的全身发抖,因为他在船停靠下来,周通忙着帮他穿上衣裤以后,就见他抖的更加厉害!

女侠只等牛大壮穿好衣裳,这才问道;

“河对岸那面……”

“姓常的船家被人捅死在河岸啦!”

女侠一惊!

周通破口大骂道:

“撑船摆渡是给人方便,姓常的是在做好事,吃的也是辛苦饭,怎么还会有人把他们一家苦哈哈的两口人杀死,这人未免太残忍了。”

女侠咬牙道:

“如果我猜得不错,一定是那阎半仙下的毒手。”

周通忙道:

“阎半仙不是已被女侠劈去右手吗,难道他……”

牛大壮也有些惑疑。

女侠道∶

“其实阎半仙在重伤以后,他必定自己点穴止血,以他所带伤药加以包扎,应是不难,然后他在我们尚在天竹林谷地与一众强盗搏斗时候,立刻窃窜这里,先杀船老大的妈,再由船老大送他过河以后,突然下手杀死船老大,然后扬长而去!”

牛大壮与周通轻点着头,道:

“有此可能!”

女侠与周通二人在渡船上,牛大壮撑船向对岸,就听女侠黑牡丹又道:

“阎半仙杀死船老大,最明显的有两个理由,其一,他恨船老大为何把官兵送过河!”

牛大壮沉声道:

“他这么做简直没有道理。”

“有道理,因为他自以为船家是他花钱养的。”

周通问道:

“那另外他还有什么理由?”

女侠道:

“那更简单了,因为他是个败军之将,漏网之鱼,他怕咱们追赶,而这石湾河又是必须经过的地方,咱们若追他,总得要打此经过,杀了船老大,可以阻止咱们追赶,至少也可以阻挡一阵子。”

渡船才到对岸,女侠与周通登上岸,早见远处一众捕快与官兵急快的往河岸上赶过来。

女侠对牛大壮道:

“牛兄弟,你身有上伤,又下过河,牡丹姐心中直替你难过,可是对面那些人,眼看着又要你替他们送过河来呢,你……”

牛大壮边跳下船,一把托起大石后船老大的尸体,边悲声对女侠道:

“我要把常老大同他老母葬在一起,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有着同病相怜,同行相惜吧!”

其实年大壮多少带了些兔死狐悲的意味,早听周通道:

“撑船这玩意儿我不在行,这么办,我过河去他母子找地方掩埋,你替一众官兵撑船吧!”

女侠道:

“我就在此地候着。”

牛大壮点头道:

“周仁兄谢谢你了。”

渡船到了河对岸,捕快申大宏见是牛大壮撑船,早问道:

“船家怎么了?”但等他看清船老大的尸体,不由一阵难过,又听说船家老母也死去,周通这就去替他母子二人掩埋尸体,立刻找了二名捕快跟周通一起去……

直等到所有官兵与捕快过了石湾河,周通等人也已把船老大母子掩埋,来到河岸边。

牛大壮这时已是汗泪交迸,直到船停在对岸,他才狠狠的抹了一把脸,又把渡船定在岸边,怔怔的自言自语,道:

“常家大哥,你等着瞧,早晚我们会替你报仇的!”

直到二更天,一众人等才赶到老虎口附近,在那儿附近的半山腰,有一幢大茅屋,原是阎半仙的人住着,如今人全被杀光了,官道边的篷车与马匹也还在荒林边,马匹与车子全有官家字号,不怕被人偷走,再说这条路上还不敢有人走呢!

于是,女侠与捕头申大宏商议,先把重伤的连夜送往信阳州治疗,当然首先被送上车的,正是守备大人童立。

余下的捕快官兵,大家就在这茅屋里暂时住一宿,待到二更天大家歇过劲来再回去。

于是两辆篷车上面全是哼咳的伤者,挤挤蹭蹭的装了快二十名,另外马匹上驮了一些死者,光景是凄凄惨惨的打道先回信阳州去了!

这一次申大宏才真的觉得又是个人物了,只是他在这次事件以后,决心要追随女侠,捕头一职也许真的没脸再干下去了。

然而,事情却是出乎申大宏意料之外的,因为当二天中午他领着一众捕快兵丁赶回信阳州衙门的时候,打听之下女侠与周通牛大壮三人根本未曾回到信阳州府衙!

对于他们回来时候大街小巷热烈的欢迎,他也觉得好不自在,因为那应该由女侠他们来承受这种荣耀的!

洁民苍苍,白露为霜。

所谓伊人,在水一方。

溯回从从,道阻且长。

一条单桅快船上,女侠黑牡丹独自一人坐在船尾,望着船尾拖曳的水纹,呆呆的出神,而水纹中,南宫年的影子不时的似要跳出水面般的向她扑来,而令她缓缓伸手向水中摆动,那伊人的踪影,只在更残露尽令人孤单难耐的时候出现,却又是那般的触之不及,唤之无声,结果又是那般的令人无奈何!

这时候牛大壮与周通二人正相对的坐在船头上,周通望望女侠,低声对牛大壮道:

“兄弟,你看女侠可真够可怜,你知道为什么吗?”

牛大壮酸而又涩的咽了一口苦水,道:

“周仁兄,我早就看出来了,女侠一定在想南宫兄呢,可是……”

周通音哑的道:

“南宫大侠有了个杭州表妹死缠着,他娘又对咱们北方姑娘不大满意,这事情只怕难办了。”

牛大壮偏头望一眼船尾女侠,低声道:

“咱哥儿俩总得设法让女侠开开心,不要再想南宫大侠才是。”

周通摇头道:

“这种事只怕咱们无能为力,就如同一个人欠了一屁股债,心烦意乱的跑出去寻开心,暂时把欠债的事忘在脑后,可是等回到家里一看,债主全坐在家里候着呢!”

牛大壮一怔,道:

“要你说如何是好?”

周通道:

“根本之道,只有南宫大侠突然出现,可是咱们知道南宫大侠重伤,还躺在床上呢!”他一顿之后,又道:“所以目前咱们应该对女侠多提杀贼之事,使她无暇去想那令人伤心之事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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