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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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死剩的贼人不到三十名,在后面列成半弧,这一面,姥姥和海惠在右,秋菡与美瑜在左,姥姥叫道:“祝公子,让老身斗他。”

“请姥姥退下,这家伙是为我来的。我要教他滚蛋,”中原说道,姥姥只好收了白玉龙首杖退下!

老人家还未站稳,先前围攻他的三老鬼中,唯一保住长剑的人,突然咬牙切齿奔出,大叫道:“老贼人,咱们三十年前的旧帐还未还清,不是你死就是我活。滚滚来!”

老人家冷哼一声,纵出说:“老身打发你上路,以免令你死后遗憾,你汉中三英只会……”

话未完,另两名老家伙已检了青衣死贼的剑,分左右掠上,海蕙一声娇叱,白虹前指,截出冷喝道:“一比一,谁群欧冲本姑娘来。”

她上衣已被撕破,马马虎虎掩上,用腰带扎得紧紧地,胸前已无胸围结扎,玉乳怒突,衬上了男装,四不像,自称姑娘,那股子劲真够瞧的。

两老鬼看了那见光不见影的白虹,面色大变,有剑的老家伙沉声道:“两位贤弟请退,让愚兄宰了这老贼妇。”

两老贼只好退,姥姥已经掠到,说。“你一人上,死期到了,白玉杖要砸碎你的脑袋。”

老鬼大吼一声,长剑飞旋而至,洒出点点银星,急风暴雨似的卷到,功力之浑厚。已可从那慑人的剑气中看出,他的剑术与内力,将臻炉火纯青之境了。

姥姥站立不动,白玉首杖徐引,先前三人合力围攻,大概已激出她的真火,如无海蕙解围,她可能会死在三老鬼的剑下,这在狂怒之中,所以决定下重手。

银星射至,上攻胸颈,下攻股腿,狂野地洒到。

她目中射出阵阵冷电,白芒倏动,人化成一线虚影,杖前人后平射而出。

罡风激射,白虹刺入剑影之中。突然响起了“铮……铮铮铮铮……”的一阵清鸣,人影突然飞退,又退飞。

老贼“嗯”了一声,退至丈外,手中剑向外一带,左肩抽搐广一下。

白影“噗”一声,闪电似又敲在他的右肩上,他又飞退丈余,“嗯”一声上身一仰,“铮”一声长剑落地。

姥姥始终在他身前五尺,如影附影相进退,这时白影左右一闪,快如电光石火,“噗噗!”如同在同一瞬间响起。

两名老鬼狂叫一声扑出。海惠一声娇叱也如飞而至,姥姥站住不动,老贼脑袋已破,缓慢的向后倒下去了。

姥姥压迫汉中三英的老大,连击两记狠着,将老贼的左右肩击碎,在电光石火的刹那间,再左右两记狠击,把老贼的脑袋砸破了。

这乃是极为短暂的事,说快真快,其余两老贼来不及抢救,晚了一步。

海蕙冲出,与姥姥并立一站,同用利箭般冷厉的目光,冷视着等两人冲上,白虹徐举,白玉龙首杖也徐升。

两老贼在丈外站住了,看了两人的神色,心中一寒。

姥姥和海蕙冷然踏出了一步。

蓦地,两人钢牙一挫,右首老贼说.“三弟,退!来日方长,咱们……”说着作势欲走开。

姥姥冷哼一声,抢着说:“姓曲的,你我都是年登老迈的人,死期不远,来日不多了,长不了啦!你们的老大已死,你两人为何不在地下相随?”

姓曲的“铮”一声收了长剑,大踏步上前说:“在最短的日子里。曲某会找你的。”他毫无顾忌地在白玉龙首杖之前,俯身去搬动义兄老大的死体,右手一拖老大的肩膀,正欲……

白玉龙首杖向下一沉,闪电似搭在他的背脊心上。

旁观的人,全失声惊叫,皆因双方都是宇内闻名的人姥姥的这种行动,是大违武林常规的,似不应于出她于手。

曲老贼身躯不敢站直,手以不敢动,冷笑道:“老虔婆你敢杀我?”

姥姥不住冷笑,说:“别用大袖向老身扔,把袖底的暗器射向地面算了。”

“笑话!你这老贼人以小人之心,度君子之腹。”

“算啦!你曲老二曲星的玩艺,少在老身面前献宝,抖袖,不然我踢你一脚,暗器便会出袖了,抖!”

曲星略一顿,乖乖地抖袖振腕,三点灰影“嗤嗤嗤”贯入地中,入地两尺,孔口仅两分大小。

姥姥撒杖,飞退八尺,冷然横杖戒备。

曲老二将老大的尸身扔上肩膀,向远处观斗的安天龙说:“天龙老弟,请兄弟覆史、李两兄,我们无力相助,青山不改,日后自有聚会之日。”说完。背着人与老三走了。

这一面结束,另一面即将开始,安天龙先前本待扑出,因关心汉中三英的胜负,所以退出观战。这时重新掠出,向中原狂笑道:“你这小子是安某手下亡魂,意敢狂言要与我生死一决,哈哈!成全你就是,上!前三招是你的。”

海蕙掠到,说:“原弟,接剑!”

中原却将手摇动,反而将剑鞘解掉扔还,并将龙凤二箫连囊解下,递给左面的秋菡,说:“菡姐请收好,小弟要好好斗他。他的金钟罩火候不错,我要全力应付。”

秋菌接过箫,紧张的说:“原弟,龙箫可破金钟罩,你为何不用……”

“小弟要胜得光明正大,不倚兵刃取胜。”他一面回答一面举步走向斗场。

“祝福你,原弟。”她颤声低语。

“谢谢你,菡姐。”他也低声答。

太湖神鲛安天龙,早年白道群雄直捣太湖贼巢,他在群雄重重包围中突出危境,可见他的功力已练至何种程度,了,中原曾在他手下一再得逃性命。不是他不行,而是机缘凑合,并未真正接下他一招半式。

中原当然知道这家伙的功力,所以把他认成一大劲敌,甚为慎重。运足神功向场中走去,两人同时举步,相对而进,他们不像一般武林朋友向前飞扑,而是一步步缓缓的在迫近,越来越近,已接近至三丈之内了。

四面的人屏息以待,哑雀无声一个个神色紧张,要看这一老一少如何拼命。

最感到不安的是姥姥一群人,他们并不知道中原的修为到了何种境界,反正在四年前他不过是一名三流脚色,派不上用场。即使是练上四十年,也难与这宇内大名鼎鼎的水贼一较长短,何况他三年多之前真元尽失生机已绝。怎能寄望在这短短期间能出人头地?

只有海蕙略为放心,因为她曾亲见他斗败了独脚色魔。

中原缓缓举步,一面说:“安天龙,不必让招!你不一定胜过区区在下,不必倚老卖老。”

“小家伙,你狂起来了,哈哈!咱们生死一决!你别打算有人能救你。”安天龙仍狂妄的说。

“安天龙,满招损,谦受益,你如果狂傲大意,必定在今天身败名裂,在江湖上永远除名。”

先前使用开山巨斧,误砍了自己人的凶悍大汉,把中原恨死了。真想一斧头把中原砍成千百块,这时他深恐安天龙将中原宰了,无法再清算误砍之仇啦!竟不顾江湖规矩,提斧掠出大叫道:“安兄请退!割鸡岂用牛刀?让我赛吴刚耿荣劈了他就是。”

安天龙扭头说:“耿兄弟,小狗指名叫阵,这一场是我的。”耿荣已一掠而过说:“这小畜生刚才在我身后出手暗算,惟有他死,方消兄弟心头之恨……”话未完已经掠到中原身前。

俏侍女美瑜正要抢出,但已晚了一步。双方已经动手了。赛吴刚的开山巨斧,铁柄是铸上的,全长五尺二寸,全重等近百斤。砍在百斤大石上不啻切豆腐,可见这家伙的臂力是如何惊人。在太行山中,他是第二流寨主。但在江湖上,他却是佼佼出群的凶悍一流高手。

人一近身,“刷”一声就是一记“吴刚伐桂”。

中原剑尖倏垂,冷然退后两步。

赛吴刚人斧一旋,百斤世斧在他手中飘然如同轻羽,分灵活惊人。突然抢进三步,尺宽的斧面猛迫而下,罡风雷动。

中原要先看他的能耐,心中懔然一震。轻灵地向左一闪,在间不容发,外围人群惊虹声中躲开了第二斧。

赛吴刚不等闲。确实了得。顺势一带,斧背如万斤巨槌撞向中原右胁。中原这次还手回敬了,剑尖急抬“锋”一声挑中巨斧底面,巨斧向上一震。“撤手!”中原沉喝,顺势贴柄一滑,响起一声令人心血下沉的金铁错滑尖啸。

赛吴刚在巨斧被对方一震向上一崩的刹那间,便知有点不妙.右手倏放人向后疾飘。假使他不放手,右手掌最少也得丢掉四个指头。

中原一声冷叱,迫近连击三剑。

赛吴刚左手运斧,向下急挥,人向后急退。人向后踉跄,“铮铮铮……”连声暴响,斧上火花四溅,人退了丈五六,方将身形稳住。

他的巨斧上,出现了五个半寸深的剑孔,还加上一道三寸长的剑痕,额上铁筋跳动大汗如雨。脑前起伏不定,两臂已现战抖之象,阔大的斧面掩着胸下,脸色死灰。

中原脸色一寒,徐徐发话道:“你我无冤之仇,我不愿取你的性命,你快走吧!别想再图侥幸,你还不是祝某的敌手。”

赛吴刚一步步向后退,牛眼眸几乎要脱眶而出,用难以相信的神色死瞪着中原。是的,他确是难以相信。

他低头再看看斧上的创痕,倒抽了一口凉气,退至三丈外站住了。气虚地问:“你是曾在蛇山现身的祝中原?”

“在下正是,”中原朗声答。

“尊驾是何人门下的弟子?”

“先师冰魄神剑林公。”

他这一说,所有的人都惊出声来,他再往下说:“在下的第一恩师乃是玄阴书生任公。”

赛吴刚胆裂魄飞,巨斧几乎落地。战抖着问:“你……你是冰魄神剑林……”

中原俊目中神光电射,哼了一声,赛吴刚本想将“鸿”字说出,却被吓得吞回腑中。直呼对方师门长辈的名讳,乃是犯忌之事。因为冰魄神剑的辈份太高,他一个小晚辈怎敢乱叫?改口道:“令先师是姓林讳鸿的冰魄神剑?”

加上一个讳字,当然可以。这里面包含了遵敬的意思。

“正是。你还有间么?”

“他老人家是何时去世的?”

“你用不着多问了,走是不走?”

赛吴刚冷笑一声说:“咱们在江湖上等你.天下绿林不会放过你的,后会有期。”他转向后大喝:“本寨的人退!”

青衣人缓缓后撤。他又叫:“收拾弟兄们的尸骨,收兵刃。”又向安天龙说:“天龙兄,山主与令主人皆未能赶来,咱们何必先期拼命?兄弟已栽了,何不同返太行?”

安天龙心中不无顾忌,看了中原的神勇他心中懔然,想不到在这短短的三年中,这小后生进境如此惊人。这时和他生死一决,看去并无绝对把握取胜。再说,天下第一狠人顾大娘已无人牵制住,正在一旁虎视耽耽,谁敢保证她不插手?

同时他想起了另一件大事,主人夜游鹰李咏的师父飞虹剑客王永年,不是与冰魄神剑有夺爱之恨么?这小子既然是冰魄神剑的门人,那么上次混入临江园,绝非无因的了,这消息必须尽快告知主人,以免日后骤不及防。

他顿生退意,收刀后退向中原说:“小子,咱们日后再算,后会有期。”

中原哼了一声,收剑道:“日后你不会有机会了,希望日后你自爱些,不再向祝某亮刀。”

“日后安太爷必定取你的性命。试试紫金刀利否。”

“你会分出利与不利的,用来抹你自己的脖子是再好不过了,寄语贵主人夜游鹰。少找在下的麻烦。不然,哼!他将自食其果。”

说完,徐徐退回姥姥身侧,轻声问:“姥姥,我们可否退走?让他们收尸。”

“走!到谷底居所去。”姥姥说。

众人缓缓退走,向里外丛林深处一座极为隐秘的小屋走去。在林缘,姥姥低声道:“祝原儿可先伴两位小姐歇走儿。美瑜,你往西我在东,上树监视!小心提防。”

美瑜应喏一声。飞身上树向西隐去。姥姥也闪身飘出向东隐人林中不见。

中原退入林中,轻声问海蕙:“蕙姐,脊骨的伤……”

脊骨的伤处如果有问题,她怎能勇如雌虎?但经中原一问,她心中甜甜的,脸上却愁眉苦脸。点着头道:“有点隐痛经刚才妄用真力,恐怕又扭伤了。”

“快点儿!必须先服药以免后患。”他关心地说。

小屋在树林近崖根处,崖向内凹而且转折外有密林和藤草掩住崖口,十分隐秘.茅屋一幢,内分三室,外面是姥姥的居室,内间秋菡与美瑜一室,海蕙住最后。进了堂屋,中原便向秋菡先长揖到地再屈身下拜。

秋菡仍穿着男装。她慌得一把扶起他,泪珠籁籁,只觉喜极而泣,情不自禁的倒在他的虎腕中,饮泣道:“好弟弟,你可知道这三年多以来我和蕙妹妹是怎样过的?天可怜见,终于等到你了。”

中原也热泪盈眶,颤声道:“小弟罪该………”秋菡伸纤手捂着他的口,情意绵绵地合眼着泪凝视着他,苦笑道:“你平安无恙地出现了,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,从前的事不谈也罢,此中因果日后再说,且将你这些年来的经过说给我们听听。”

这时海蕙已入内奉出三杯香茶,奉上笑道:“是的。说给我们听听,冰魂神剑老前辈的门人.比我们还高上一辈,也许得我们向你致弟子礼哩。”

中原放下剑,谢了茶,红着脸道:“蕙姐取笑了,可否借给小弟一件外衫?”

两女这时反而羞啦,中原上身还是赤膊哩。海蕙一溜烟跑回向房取一件青色衫,亲自替他披上。中原谢过了,三人落座,便将从发现她们是女儿身,心中惶愧出走,遇安天龙被掳,被怪兽扫下高峰绝崖,在壁缝潜练先天真气直至巧坠冰魄神剑居室的经过-一讲了。

秋菡静静地听完。粉颊红润升起,羞笑着问:“原弟,你怎样发现我们是女儿身的?”

中原也红着脸说:“蕙姐面上的表情不易看出,但举止仍可了然.至于菡姐姐面上的色太明显了五官确是没有丝毫男子气质。再说那天在荒村野店之中,小弟曾仔细打量过菡姐的……的穿戴……”

突然接口恶作剧地问:“不是穿戴吧?对不?你定然不老实,一定的。”

中原心一阵狂跳,那时他确是第一次对女孩子动心,对秋菡这位陌生姑娘动心,他心中一慌说不出话来了。低下了头,心跳隐约可闻,秋菡芳心狂跳急忙含笑拍了海蕙一掌哎了一声说道:“胡扯八道笑我么?快去洗掉你那鬼脸儿也不让原弟……”

海蕙猛地掩住了她的嘴,笑嗔道:“不许你胡说。”

秋菡挣开她的手笑道:“好!不说就不说。但不许你小心眼儿,等会儿受了委屈你才会想起我的话。别打岔,让原弟说。”

海蕙猛地一震,犹如睡梦方醒,是的。她化装成这鬼模样儿,怎能引起中原的注意?世上男女之间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观念,牢固地存在人们脑中。

这并非是封建的遗毒在传宗,事实上这是极为合理的因果。以门当户对来说,试想一个从破烂堆长大的穷丈夫,一旦成为王公巨室的东床快婿,那简直是极为残忍的事,请问教他如何能适合那种环境?

相反地,一个娇生贯养的豪门千金一旦嫁了一个上无片瓦遮身,下无立锥之地的家无隔宿之粮,衣不敝体的丈夫,有一大堆柴米油盐的事等着她,试想怎办?她除了上吊外,不然就是卷包裹了事。再说郎才女貌,如果一个丑女人嫁了一个美潘安,她这一辈子也算完了,够她痛苦一辈子的。如果奇丑的丈夫有一个潘金莲似的老婆.等着好了,准备找武大郎拜把子,没错儿。

中原不克自持,猛地将她抱起,发疯地亲她的面颊,最后、一触她的樱唇倒两人倒在锦被上了。

海惠只感到天旋地转,似乎跌落在云雾之中,迷失了自己.浑身在颤抖他的手在她的胸上抚过便有一呼她神魄飘荡的电流,令她陷人昏眩的境界里。她的纤手也成了一强力的铁夹。

良久良久中原突然神智一震,猛地将她的外衣抓过盖住她赤着的胸膛,埋首在她耳边喃喃的说:“蕙,原谅我,原谅我,我……”

她也神智一清,抱紧了他。用火热的粉颊掩住了他的嘴,也轻声喘息着说:“原,我们确实已到了可怕的悬崖边缘,我也有错,你正在练功的紧要关头,我不足惜,万一因而误了你的功候,我罪过可大了。”

中原已能控制自己。苦笑说:“亲亲!替我留两分情面没有用,我真是无可救药的人。”

他扶起她,帮她整衣。拾起床下了的承影剑放在她怀中,亲热的换着她说:“蕙!请你收下这把承影宝剑,这是我两除了龙凤二萧之外,是我以生命换来的。为与你永盟自首的礼物,蕙,请接受我的这点心意。”

她神色一整,正色道:“你我已有龙凤二箭为信物,这剑你该送于秋姐。”

中原想了想说。“我在云梦途中救了惊鸿剑吕大侠,送他返回历山。他送我一粒明珠,据传是无价之宝隋珠,明日我到石缝取来包裹,再将隋球送与菡姐,蕙,你看可好?”

海蕙明媚的甜笑,投入他怀中。

此后中原便居住在小屋的草堂中埋头苦练,并将七煞散手剑传予两个姑娘。

一月之后,他已经练至由神返虚之境,按心决上进程也提前了一个月完成。

七月中旬,时屈盛夏,中原心悬父亲的下落,决定趁秋间进人大漠。是大雪来临之前,必须搜到草原黑龙的踪迹,不能再拖了。

他决定起程,从事抢夺行装,他要两姑娘随姥姥返回桐城等候消息,独自北行出塞,两姑娘怎肯,他独自涉险?不管怎样说也不行,两人定要伴他往塞外一走,去定了。

中原白费了许多口舌,他说沙漠中一切不便女孩子怎能受得了苦?一个人照顾自己也难上加难多一个人岂不多增加艰险,但两位姑娘告诉他一句话,去定了。

最后是姥姥出来打圆场,人多了确实不易照顾,认为海蕙的功力还能足以照顾自己,跟去无妨。

秋菡可随她老人家与小海文会合,小家伙目下仍在太行山,共同监视太行山主的动静,武昌方面夜游鹰李咏处也必须有人留意,免得在中原返回时落入贼人计算之中。

花了许多精神,总算劝动了秋菡,本来秋菡是个温顺的女子,经中原一阵子劝说,她无可奈何只好应允了。

盛暑时光他们出塞末免荒唐,沙漠中苦热难当,气候变化,该等到八月间秋凉之际,方能长途跋涉。

但中原不能等,苦暑他不在乎。海蕙修为也不弱,他如今有了中原在身旁,便更无所畏忌。

他们是七月中旬出发,算起来中原离家整整四年,踏入了第五个年头了。

姥姥带住秋菡主婢赴太行山,这一去,闹出轩然大波,几乎不可收拾。

中原与海惠先起程赴大同,要先寻王巡抚打听消息,多弄一张出塞公干的证明,免得麻烦。

姑娘这次不再易容,仅穿身男装,本来他要恢复女儿身,但中原坚决反对,认为女子出塞,麻烦大啦!她只好委屈的穿起宽大的男装,蹙蹙扭扭的。

两个英俊的小伙子踏上了征程,一高一矮.一样的俊美,像一对亲兄弟,姑娘颊上有笑涡儿,遇见人她只好扳起面孔,免得使人笑话。

二人先到朔州,购置了换洗衣服,一住三天,定做了两套青布紧身衣,粮袋水囊火石刃等应用必需品,方启程赴大同。令他们失望地是,王巡抚已经在前年到延绥去了,专负责西疆军务,但幸而张百户仍在。

这几年,山西陕西二省,连年荒旱,而且寒冷来得极早,加以兵荒马乱,二省边区民不聊生,委实日子难过.

据说,委蛇出现,该地必定大旱,这次三首赤尾蛇出现,正应了大旱地神话,虽不至赤地千里,情景也够瞧地。二人在风雨飘摇中到了大同,幸而寻到了张百户,据张百户说,王大人已辞去巡抚职务,曾先后任抚宁候朱永,武靖伯赵辅,宁晋伯刘聚三人地右手,总督军务,可是,边军全是老弱残兵,号称八万,真正能打仗地仅万余人,他曾向朝庭呈奏战守二策。请增兵十万向塞外进兵。几乎碰了大钉子,也几乎撤职坐牢,所以很恢心。

新春正月,他与晋宁伯在漫天岭打了一次胜仗,目下在延绥府驻防防冠,可到那儿寻他。

再就是鞑子聚居河套,近日大同延绥两边墙地外围,已发现零星小股贼骑,风声紧急,希望他二人今年不可出塞,等明年春末再说.中原可不久等,坚决要在这时出塞,张百户无法阻他,便替他打点出塞证件。

中原立即购买行囊,领到了证件,马匹踏住塞外夏风,改走偏头关出塞,度过黄河,进入了河套。这是,已经是七月梢了。

所谓河套,东起偏头关,西达陕西宁夏卫。广可二千里,三面阻河,乃是塞外最肥沃一块土地,以往,大军把河而守,算是内地,河对面,有唐建立的三个受降城,还不时派兵过河到受降城去巡逻。

自从天顺年间,毛里孩开始犯边大举之后,偏头关前的东胜卫宪蛋了。河套失守,成了鞑子地牧场。

但他们并不敢在河套停留,飘忽不定,到处流窜。真正大胆盘据河套,乃是四年前的事,也就是祝中原到达大同地一年。

祝中原走后,王巡抚即根据被中原擒来的鞑子口供,获知鞑子更进据河套,便起程赴陕西榆林,分兵三路出走,大胜而回,可惜他在次年(化成六年)正月引兵返至偏头关,鞑子又入河套,大举进攻延绥,此后,王越不再返回大同,驻重在延绥府,分兵击败从正路入侵地强敌,正式向塞外远图,但兵力不够,河套仍在鞑子手中。

过了黄河,一对爱侣踏入了荒漠草原里了,这儿原是东胜五的沿地,可是所有的五座卫城以及五千个户所,甚至所有的村寨,已经寻不到形影了,所看到的是莽莽草原,草原千里空无一人,如果有人,一定都是问题人物。发现零星小股贼骑,风声紧急,希望他二人今年不可出塞,等明年春末再说.

中原可不久等,坚决要在这时出塞,张百户无法阻他,便替他打点出塞证件。

中原立即购买行囊,领到了证件,马匹踏住塞外夏风,改走偏头关出塞,度过黄河,进入了河套。这是,已经是七月梢了。

所谓河套,东起偏头关,西达陕西宁夏卫。广可二千里,三面阻河,乃是塞外最肥沃一块土地,以往,大军把河而守,算是内地,河对面,有唐建立的三个受降城,还不时派兵过河到受降城去巡逻。

自从天顺年间,毛里孩开始犯边大举之后,偏头关前的东胜卫宪蛋了。河套失守,成了鞑子地牧场。

但他们并不敢在河套停留,飘忽不定,到处流窜。真正大胆盘据河套,乃是四年前的事,也就是祝中原到达大同地一年。

祝中原走后,王巡抚即根据被中原擒来的鞑子口供,获知鞑子更进据河套,便起程赴陕西榆林,分兵三路出走,大胜而回,可惜他在次年(化成六年)正月引兵返至偏头关,鞑子又入河套,大举进攻延绥,此后,王越不再返回大同,驻重在延绥府,分兵击败从正路入侵地强敌,正式向塞外远图,但兵力不够,河套仍在鞑子手中。

过了黄河,一对爱侣踏入了荒漠草原里了,这儿原是东胜五的沿地,可是所有的五座卫城以及五千个户所,甚至所有的村寨,已经寻不到形影了,所看到的是莽莽草原,草原千里空无一人,如果有人,一定都是问题人物。

这里没有沙漠,只有无边野草间,有一些丘陵地。高起处也不过百十尺,称为梁而不称为山,逾往西,地势逾平,往北,是黄河,早年从东胜区到宁夏卫,共建有十三条水渠,共灌溉了二万五千倾农田,由于兵荒马乱,所有的田大都成了废荒草场了,真是国家衰落,疆土成墟。

还有半个月的丰草期,之后,便是草枯,风起,雪埋,人马无食,怎办?唯一办法,是南下牧马,所以,秋末之际便是胡人南下牧马之期,有得杀了。

一对爱侣走了一天,看不到一人一骑,只有一群群野黄羊出没,间有些走失了的牛马和山羊,看不到人烟。

这荒凄地草原丘陵中,寂寞得可怕,我们向西无畏奔行,勇往直前,首先,他们必须寻到人烟处。

河套在当时被认为是广原二千里,事实上没有那么多,只有一千余,但如果沿早年各地所建牧区走,确有二千里,而所有牧区,都是在东部和黄河附近。

西面,有一小半地区是沙啧地,甚致寸草不生,散布着不少盐池,像迤北的盐海子,南部花马池和稍南的盐池,都不易生长草木,中部也有几条河流,有些是内河,水也是咸地,所以分别称作件么盐滩之类,有些亦以水色取名,有名地几处,叫白盐滩。又叫红盐池,可东还有黄盐池呢!

这一天,两人走了百余里,寻不到一个人影,到了何处,他们也不知道,他们没有响导带路,全凭日色分辨方向,四处乱闯。

夜来了,冷也来了。白天暑热难当,晚间冷气袭人。这就是沙漠地带特异地区气候,难怪汉人在这儿受不了,只有南下的胡骑,没有北上的汉人。

他们在梁沟下支起一小帐幕,猎了一头黄羊,找草枯火烤黄羊肉,饱餐一顿。

这是他们第一次共寝,二人都心中忐忑,钻入了心房。

中原歉然对她说:“惠,我知道会委屈你的,你为我不仅是要饱厉风霜,而且……如果你不是男装,日后对你名誉……”

她钻入自己薄被,蒙上头,假嗔说:“你这冤家,一路上你嘀嘀咕咕埋怨自己,你有个完没有,不和你说,再说我真要恼了。”

中原只好闭上嘴,乖乖钻入自己地铺盖,午夜里,他悄然醒来,夜风掠过草原,狼尾草呼啸,乍听去,如同千军万马在遥远地天底下奔腾呐喊呼号着。

他俏俏坐起,寒风冷咻咻地,他不畏寒暑,但怕姑娘受不了。将毛毡轻轻为姑娘加上,钻出了帐幕。

姑娘内功修为将臻炉火纯青之境,岂有不知之理?她没作声,只觉得身上无比温暖,直暖至心头,她想起身投入他怀中。但又忍住了,她在凝神细听,留意他举动。

中原步出帐后,原野死寂,鸣虫罕见,除了风涛掠过草梢之声外,没有任何异声。

他仰望苍天,繁星满天,只感到一阵哀伤袭上心头,不由凄然泪下,他闭目向西低声呼唤:“爹,你在那儿?原儿来了,你老人家能用心灵向原儿呼唤么?”

他感到无比辛酸,凄凉,与孤寂,他知到,千寻石窟中的母亲,这时定然在佛前虔诚敬上一柱香,正用他那无比爱心,为他祝福,也为生死不明地父亲祈祷。

他想狂叫,更想大哭,可是却没有声音发出,怪的是她并非睡觉,而是在用主奴仆的口气,主四面的人说话,并不时荡笑。

她四周有人,男女具备,床下毡垫上,倚在床缘有五个侍女,全都是十全十美的美少女。身上只披一袭轻纱,薄如蝉翼,仍针大雪肌陷现。

共有两个精壮的大男人,下身仅因一块条子短巾,高大雄伟,一个生得粗眉人眼,鼻直口方,是一表人材。正侧坐在她身左,轻轻为他按揉着肩头。

床上床尾那人赫然是祝永春,十年的岁月,把他磨练得更坚强更壮实,面上的线条,现出中年人特有的坚强皱纹,并不显老,反而有粗野雄伟的气息形于表面。

他两手抱胸,坐在她脚旁,面上泛有奇怪的笑容,虎目不时掠向帐门。

这女人是她?是草原黑龙成天威,沙漠草原中的凶悍女淫妖,一个自以为比男人强,也确实强的女人,她的名字也太狂了,这鬼女人!

她被捏揉得格格笑,突然将身旁男人的手椎开,向床脚的祝永春睐在眼儿问:“永春,你逃跑多少次了?”

永春向她瞥了一眼,哼声道:“大概是八次吧,也许是九次,我忘了。”

她格格媚笑得极荡,用粉脚搁上他的大腿,妮声问:“看到你被捉回时的狼狈像,我又好气又好笑………”

“没有好笑的,你只有恼火。”他推开她的腿说。

“喂!我问你,你何时再准备跑?不可以有下次了,你该知道的,人的忍耐性是有限度的,我已经烦厌这种游戏了。”她半真半假地说。

“是否厌烦,那是你的事,只要我有一口气在,我仍会跑的,直至我最后一口气喘完,到那一天,你方算真正胜利了。”他不在乎地答。

她坐直身躯,似乐非乐地问:“永春,这些年来,凭良心说,你竟然对我毫无情意,是怎么回事呢?”

“人各有志,你无法勉强别人给你情意,哼!你这种鬼女人,竟想到情意二字,那不是奇闻。”他挪揄地。

她伸手扣住他的左肩,直扳至胸前,凶狠地说:“掏出你的良心说句公平话,我那点不好,那点比不上你的黄面婆妻子,总有一天我会往湖广跑一趟,把那鬼女人的心肝挖出来。”

他不住冷笑,泰然的说:“不错,我祝永春的妻子确是没你妖艳,但确是世界上最温顺最爱我的妻子,你永远也比不上她……”

她叹口气,语音一软,说:“只要你说声爱我,答应不跑,把我替代你那个鬼女人我立即将那些臭男人遣走,我会对你温柔,对你体贴,永远和你过一夫一妻的生涯。”

他摇头苦笑,伸手轻抚她的粉面,说:“那不可能的,你永远无法代替我的妻子,江山易改,本性难移,那对你是太难了,也太残苦了,你该记住,想改变自己或者改变别人的人,是天下间最傻的聪明人,你永远不会放弃你的权势,永远不会放弃你以杀人为乐的享受,当我看到你挥军劫掠,啸在尸体满地火光烛天的屠场中,你那残忍刻毒据鞍狂笑叫站的神态,那情形我永远来能忘,你已无可改变了,我谢谢你这九年来的恩慧,我是唯一能在你身旁度过如许漫长岁月的男人,我逃了九次,你也饶了我九次,但我仍会走的,有一天。但愿我能有机会报答你的恩慧,我再说一次,我仍会不畏任何险难逃走的,直至你砍下我的脑袋,那刹那间到来。”

她注视他许久,许久,然后幽幽地说:“你是世间唯一具有男人气概的男人,一个值得爱的男人,你没被我杀死的原因在此,我恨你那湖广老家的丑女人,更嫉妒嫁给你这可恼的人。”

蓦地,她将他推倒,疯狂地吻他,许久,她撩被而起,侍女为他披上一袭黑袍,袍上隐约的可以看出一条用光泽耀目的黑丝线绣成的五爪黑龙。

“拍拍拍!”地鼓掌三下。帐门一撩,进来了一个俏丽的少女,爬下行礼再站起,用汉语问:“奴婢听候主人吩咐。”

“满都鲁可汉的大军何时启程?”

“禀主人,是前夜三更正。”少女躬身答。

满都鲁虽在两年后称汉,事实上这时已以可汉自居,义上的可汉孛鲁忽治不了他,满都鲁的谋臣扎加思兰,她自己自命为太师,这一群人,正率兵西行,要向甘肃韦州进兵,目标是安定,泰州。

“毛里孩的军马目下何在?”草原黑龙接着问.“已往东行,可能到了首府。”

“还有人留在盐海子么?”

“有,约有千骑,其余的全是老弱,可汉已派大汉金雕蒲将军文安,与青象马哈赤将军率兵警备不许他们南下。”

草原黑龙媚娘眼换上了厉光,沉声道:“传令下去,四更出发,到盐海子,准备进击。”

“奴婢叩传令下去,四更出发,到盐海子,准备进击”

草原黑龙成天威这鬼女人,突然心血来潮,竟然下令挥军北进,进攻盐海子毛里孩部落留下的老倦残卒。

军令预定四更出发,少不了有一阵子忙碌.

盐海子,在沙漠地的北部,距黄河不远,那是毛里孩部落在河套的势力范围,在盐海子四周,有该部落留下的妇孺和老弱,还有一千余铁骑留下,防备南来的强敌,毛里孩这些年来,势力日渐衰落有被满都鲁赶走的趋势,已到了日薄西山的晚境了,目前,他的兵远走大同和宣府,有向关内窥们的企图.将要燃起烽火了。

而满都鲁的大军,正挟着可汉孛罗忽进后秦州西行,留在红盐池的全是老弱妇孺,草原黑龙十猛兽都未随兵前往,留在河套附近戒备,此中原因,是满都鲁看不起可汉孛鲁忽,其中隐有阴谋。

十猛兽的兵力,可草原黑龙最雄厚而且精锐,她不管红盐池的事,向北进攻盐海子,红盐池便空了。

其余九个猛兽兵力甚是单薄,他们都是飘忽不定的人物,经常只带百十名精骑,在河套周围横冲直撞。

四更无大军起程,草原黑龙第一身黑绸子箭衣,臂上有皮护套,胸背有轻巧的掩心甲,高坐在一匹浑身漆黑,仅四蹄有一撮白毛的乌电盖雪宝马,蛮像个女将军,鞍旁插有弓箭腰上悬有长剑,威风八面,顾盼生姿,她身后是祝永春和十一名高大雄壮的大汉,身穿护心软甲,悬剑带刀,鞍迅右是大弓箭袋,左是铁盾,再后面,是十二名健美的劲装蒙女,也是强弓挂鞍,剑悬腰间,有六名鞍迅挂了书角和胡茄。显然是军令队。

再后面,是一百二十名亲兵,清一色的劲装骏骑,斩马光头烁目,再后面,则是五十名鼓手。

她左右,各有十名长枪手,全是黑龙,特别雄壮气派,另有二十名弓手,每人挂了十只箭袋,各有两张弓,也够雄壮。

她前面,是一面大纛,一面全黑的认军旗,在旗中间,皆绣有一条黑龙,认军旗上更有一个大“成”字,旗手共有十二名。护旗手亦有三十名之多.祝永春的袂下,带了一个大食囊,他的水囊特大,可盛十斤水之多。

所有的帐幕全不见了,编成辎重队跟在后面,四面八方共有十丛密集的大队骑士,没有人声,只有马儿不时踢蹄喷气之声,夜风吹得旗声猎猎暴响。

她蓦地回头问:“时辰到了么?”

“四更正。”亲军中一名阴阳生大声答。

她高举左手,沉喝道:“列队出发。”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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