格格党

繁体版 简体版
格格党 > 侠影红颜 > 第十九章

第十九章

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(免注册),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,请耐心等待,并刷新页面。

求生是人的本能,蝼蚁尚且偷生。www.xiashucom.com

面对死亡的威胁,崔长青也曾想到逃避,黑影那超凡入圣的一击,十余枚暗器回头反奔,从上至下相距丈五六,暗器射入半尺厚的坚硬方砖内,直透方砖而砖不裂,甚至大型的飞刀也如摧枯拉朽般倒飞贯入,留下的洞孔与精工钻磨者相同。这份出神入化的奇异劲道,简直神乎其神不可思议。如果双方交手,他即便是铁打铜浇的人,也禁不起对方一击,太可怕了。

他想逃避,只要投入黑夜的风雨中,脱身并非难事,凭他的江湖经验,自保该无困难。

可是,他不能逃避,吴娟一家祖孙三人的性命。操在他的手中。

吴娟一家三口,生死大权决定于他一念之间。

大丈夫恩怨分明,吴老太大是他的救命恩人,他怎能偷生不义,陷吴家三老小于死境?

他不能逃避,决不能逃避。

不能逃避,他只好死了。

死的抉择极为艰难,痛苦与绝望几乎令他崩溃了。

他心乱如麻,心中隐隐作痛。

他听到轻柔的脚步声,嗅到了奇异的异性芳香,有人向他接近,是个女人。

近了,来人停在他身侧。

他装睡,暗中留了神。

是蝎娘子,他想:“她有何企图?有何用意?”

蝎娘子沉静地注视着他,缓缓在他身侧坐下,伸出颤抖的纤纤玉手,迟缓地缓慢地,终于落在他的脸颊上,幽幽地低唤:“崔兄弟!”

他张开虎目,按住了蝎娘子冰冷而颤抖的手。

“仇姑娘,你该歇息。”他温柔地说。

“我……我睡不着。”

“姑娘,不要想得太多。”

“崔兄弟,我们会死吗?”

“傻姑娘,人哪能不死?”

“我指的是今夜。”

“或者是明晨。”

“啊!我们都年青。”

“是的,我们都不想死。”

“崔兄弟,你想逃吗?”

“但我不能逃。”

“唉!我也是。”

“因此,只好尽其在我,听天由命了。”

“崔兄弟,你想到死吗?”

“是的,我已经想过了,但已别无抉择。姑娘,我们好可怜。”

“是的,我们好可怜,生死由不了自己。”

“呵呵!人就是这样的,生死由不了自己。”

“今晚,我们相聚。”

“明晨,可能看不见明日的旭日初升。”

“哦!兄弟,我们只有这短短的半宵好活。”

“我想,我会死而无憾。”

蝎娘子突然倒在他怀中,抱住他哀哀啜泣。

“哦!姑娘,不要,死并不可怕,不要哭啊!”他哽咽着说,轻拍着姑娘的背心。

英雄有泪不轻弹,他感到有泪滑下眼角,凉凉地。他并不全为了即将面临死亡而悲哀,他如果死了,吴家老少三人,元都观主肯不肯为她们尽力?人在人情在,人死两丢开;假使二老撒手不管,吴娟姑娘三老少,岂不是前途可悲?

元都观主诡诈恶毒靠不住,他心里明白:可是,他已别无抉择。只要他活着,就不怕三妖道食言背信。但他活的机会并不多,那神秘的黑影太可怕了。蝎娘子蜷缩在他的怀中,渐渐梦入黄梁。急难关头,女人是需要男人保护的。

他听到轻微的声息,黑影徐徐移向殿门。

蝎娘子,手移向剑靶。

是天猴,正挟着护手钧,蹑手蹑脚摸向殿门。

外面风狂雨暴,惊天动地。雨水从屋顶的破孔流入,倾注在殿堂其声震耳。这破孔是那神秘黑影留下的,破孔飞逸的情景如在目前。

在震耳的风雨中,按理他不可能听到蹑行的声息,但他确是听到了,可知他自己的修为进境委实惊人。

天猴终于到了殿门旁,脚下开始迟疑,最后却站住了,扭头扫了同伴一眼,迟疑难决。

铁金刚鼾声如雷,是属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一类人,对任何事少用心机。无牵无挂。睡下来便鼾然入梦,不为外物所扰。

崔长青和蝎娘子相倚并肩而眠,-无动静。

天猴的目光.回到殿顶的破孔,眼神中有惧容,猛地回身一脚跨出殿门。

可是,却又停住了,似乎突然推翻投入风雨中逃命的决定。

“我不能逃。”老家伙摇头喃喃地白语。

最后,长叹一声,重又回到原处,放下钩躺倒,叹息声隐隐可闻。

崔长青也在心中暗叹,心说:“能役使这位凶名昭著的干猴,元都观三子真值得骄傲。”

他又想到吴家三老小,不由自怜地深深叹息。

“人活着,并不完全是为自己,多可悲?”

不久,他终于沉沉睡去。

蝎娘子突然叫:“铁金刚走了!”

崔长青无精打采地说:“走了也好,能走我也想走呢。”蝎娘子颇感意外地问。

“谁不想走?可是我不能走。”他叹口气说。

天猴嘿嘿笑,说:“铁金刚会回来的。”蝎娘子问。

“当然。”

“哼!恐怕他已经远出二十里外了。”

“走了两百里他也要回来。”

“为何?”

天猴淡淡一笑道:“铁金刚不是浑人,他并不比咱们笨。”

“笨的人才走?”

“笨的人便不至于受到妖道的符制。铁金刚人虽凶暴恶毒,但却是性情中人,他之所以甘心受妖道的胁迫,定然有他不得已的苦衷。”

“哼!靠不住,也许他是妖道派来监视咱们的,情势不利便乘机溜之大吉……”

话未完、铁金刚象个落汤鸡,狼狈地冲入,抹着脸上的雨水说:“该死的,老天爷也找麻烦。”

“你怎么啦?”崔长青问。

“他娘的该死,刚才那记暴雷,劈在前面那株大树上,震得耳膜欲裂,火光几乎灼瞎了太爷的眼睛。”

“哼!平常得很。”

“相距在三十步内便不算平常了,就是你也会感到吃不消。”铁金刚回到睡处,一面脱衣一面说。

天猴重新躺下,冷笑道:“活该,谁叫你跑出去淋雨?没死在四圣手中而遭雷劈,那才叫报应呢。混球,你为何转回来?”

铁金刚就火烤衣,咬牙说:“别提了,真他娘的活见鬼,本来已经走出三四里了。鬼撞墙似地却又乖乖折回来。”

“没出息。”

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”铁金刚以牙还牙。

天猴心中有鬼,不再多说,翻身入睡。

谁也无法入睡,不安的情绪在增长中,恐惧的意识象一条毒蛇,盘踞在心穴中驱之不走,挥之不去。

崔长青心中不住盘算,似已入神。

蝎娘子见他久久不动,低问道:“兄弟,你睡着了吗?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你在……”

“我在想。”

“哦!想些什么?想家中的妻子儿女?”

“废话,我还没成家呢。”

“哦!那你……”

“我在想,咱们都被那功力奇高的人吓破胆了。”

“是啊!那真是可怕的一击。”

“这是咱们的不幸,对咱们此行大大的不利。”

蝎娘子抱住了他,战栗着说:“崔兄弟,你……你不会丢下我们一走了之吧?”

“我会吗?”他冷冷地问。

“我……我似乎对你极有信心。”蝎娘子语气沉重地说。

“其实,你并无信心。你在我身畔睡,用意就在监视我。”他直率地说。

蝎娘子一怔,叹口气说:“老天,你想到哪儿去了?以往我确是不信任你,但你在电母手下救了我之后,我已全心全意信任你……”

“这种信任,是靠不住的。”

蝎娘子突然偎入他怀中,幽幽地说:“求你也信任我好不好?你要是不信,我真想把心剜出来给你看。哦!崔兄弟,我们恨不相逢……相逢恨晚。”

他淡淡一笑,抚摸着她冰冷的粉颊,说:“咱们不是相逢了吗?而且同生死共患难呢。”

蝎娘子亲吻着他的手掌,酸楚地说:“我曾经有过一个男人,而且替他生过一个孩子。”

“哦!你是名花有主了?”他作势要推开她。蝎娘子反而抱住他颤声说。

“孽缘?”

“我与他不曾拜过天地,他也从没想到要成家。”

他悚然,想起了他与绮绿的一段孽缘,机伶伶地打一冷战。

“兄弟,你怎么啦?”蝎娘子惊问。

“没什么?”他信口答。

其实,他在想:如果绮缘有了身孕,他该怎么办?

蝎娘子并未追问,用伤感的声音说:“认识他时,是在寂寞的旅途中,心情不佳,本来不如意。他出现了,英俊、年青、潇洒、谈吐不俗,正是王孙公子梦中情人,甜言蜜语令我倾心。就这样,我们成了一对。”

“他日下……”

“谁知道呢?”

“哦!你们分开了?”

“好梦由来最易醒,恩爱不足百日,我有了身孕,他却带了另一个女人,带走了我的一生积蓄远走高飞,没留下一文钱。哦!一晃眼就是五年。”

“你该去找他的。”

“崔兄弟,去跪在他面前,哭泣着请求他收容我母子?算了,叫他哭着来求我,我也不会要他了,那种喜新厌旧没出息的好色男人,不值半文钱。”

“他是谁?”

“连中玉。”

“哦!是信陵三槐庄的少庄主?”

“就是他。”

崔长青默然,久久方说:“你该去看他的,他很惨。”

“去看他?提起他我就感到哽心。哦!你知道他的下落?他怎么惨?”

“三年前三槐庄毁了,连中玉断了一只手一条腿。”

“你知道三槐庄是怎样被毁的?”

“不知道”

“他迫奸红绡魔女的门人,家破人亡,断了一腿一手活现世。”

崔长青苦笑道:“该死!他怎么敢向红绡魔女打主意?简直是在泰山头上动土嘛!”

“他事先并不知道,这叫报应。哦!生死关头,我们竞说这些无味的儿女私情,岂不可笑?”

崔长青拍拍她的粉颊,笑道:“这表示你我的心情,并不因生死关头而惶恐悚惧不安,这是好现象。”

“崔兄弟,我有句话,不知该不该问?”

“你问吧,管他该与不该?”

“你真的没有成家?”

“呵呵!我不会骗你。”

“哦!我想……”

“你想打什么鬼主意?”他笑问。

“我想替你作媒。”

“什么?作媒?你想得真妙,这是什么时候?”他讶然问。

蝎娘子叹口气,说:“我对你有信心,我相信这次你定可成功,咱们五个人来,只有你能成功生还。”

“哦!你……”

“我那位妹妹今年十六岁,比我美得多。希望你成功之后,向三妖道讨问我那可怜的妹妹,带她在身边照顾你。如果你喜欢她。作妻作妾……”

“哼!你的口气象在托孤呢。”

“是的,我预感到这次死定了……”

“废话!我可不这么想。”

“崔兄弟,你听我说……”

“我听不进耳。老实说,我自顾不暇,那有闲工夫去照顾别人?即使这次成功了,日后也九死一生。”

“你……”

“你知道血花会?”

“知道,你……”

“我与血花会誓不两立,这次专程赴解州,准备与该会拼个他死我活。”

蝎娘子长叹一声,说:“可惜,如果我能活着回去,该多好?”

“你的意思……”

“血花会解州总秘坛的底细,我了如指掌。”

“真的?你……”

“难道骗你不成?这次我就是从解州来的。”

“哦!你……你也是血花会的人?”

“不,我有一位朋友在该会总秘坛,地位甚高。这次我有困难,专程前往求助。”

“他们……”

“被拒绝了,几乎反脸成仇。”

崔长青心中一动,靠近她低声说:“仇大姐,请将血花会总秘坛的底细告诉我。”

蝎娘子噗嗤一笑,狞了他一把说:“瞧你,又是个甜嘴的男人,功利之心好切,为了讨消息,大姐叫得好甜。”

他叹口气,挪开身子说:“叫你大姐也是应该的,你年纪比我大得多。你不说也就算了,总不能叫你出卖朋友……”

“唷!你生气了?好兄弟,别生气,我详细告诉你就是。”

崔长青大喜过望,也正因至解州后不知如何着手而心焦,天从人愿,这次没白跑。

天亮了,风雨未止。怪了,雨师并未转来应约决斗。

天猴站在殿门外,盯着外面的暴风雨发愁,扭头向崔长青说:“崔老弟,你看咱们该怎么办?”

铁金刚在擦拭鞭上的锈迹,说:“干猴,你这不是问道于盲吗?”

“你这些话有何用意?”天猴不解地问。

“蝎娘子郎情似水,妾意如绵,生死关头,一寸光阴一寸金,他们亲亲爱爱珍惜这死前的光阴,哪有闲工夫想主意?”

崔长青大怒,怒冲冲地走近。

铁金刚抬头笑道;“昨晚我亲耳听见你叫大姐……”

崔长青沉下脸,自灼灼地说:“老兄,你得把刚才的话收回去。”

“什么?你……”

“你收不收?”

“阁下,你……”

崔长青伸手便抓,怒容满脸。

铁金刚看出危机,伸鞭急拨。

“噗!”崔长青一脚踢在铁金刚的左肋下。

铁金刚扭身便倒,怒叫道:“好小子,你真打……”

蝎娘子一腿将霸王鞭扫飞,叫道:“不许用兵力。”

铁金刚一蹦而起,大吼一声,“饥鹰搏兔”猛扑而上,势如崩山。

崔长青搭住对方的右手,扭身下挫出腿急绊,大喝一声,猛地扭身便摔。

“砰!”铁金刚摔翻在地,地面从屋顶漏下的水象条小河,跌倒在水中水花飞溅。

铁金刚皮肉粗厚,不怕摔,但摔得太重,仍感吃不消,被摔得晕头转向,怒吼如雷,狼狈地爬起。

刚站直,连方向也未摸清,铁拳已经着肉,“砰砰噗噗”一阵暴响,每一拳皆力道千钧,象是万斤巨锤猛地撞击,拳下如雨,委实难以招架。

最后,“砰”一声大震,又仰面躺下了。

崔长青站在一旁,点手叫:“收回你的话,不然就站起来。”

铁金刚仍不服输,爬起突然冲出,用上了茅牛头,出其不意猛冲而出。

崔长青早有提防,向侧一闪,扭身就是一掌,“噗”一声劈在铁金刚的颈背上。

“蓬!”铁金刚重重地栽倒,跌了个大马爬。

“起来,别装死。”崔长青叫。

铁金刚吃力地用手脚撑起身子,腰刚上挺,“砰”一声下颔挨了一记重的,“恩”了一声,上身一仰。

“噗噗!”小腹又挨了两记重拳。

“哎……”铁金刚叫,屈身抱腹向下栽。

“起来!”崔长青叫。

铁金刚再也受不了,赖在地上叫:“老天!他娘的你……你打得好……”

“你给我爬起来!”

“我……我认栽。”

“收回你的话。”

“好,好,我……我该死,我收回我的话,当……当我放屁好了。”铁金刚终于屈服了,踉跄爬起,又道:“你的拳头,他娘的重得不象话,怕不有千斤神力?罢了,算你行,太爷学艺不精,怨不了人。”

天猴桀桀笑,幸灾乐祸地说:“大笨牛,你还有一口气在嘛,上呀!”

铁金刚大骂道:“王八羔子!你这干猴为何拨风煽火?”

“咦!你自讨苦吃,怪我吗?”

“太爷……”

“你也想与老夫练练不成?”天猴怪腔怪调地问。

铁金刚拍拍胸膛,怒叫道:“有何不可?你少臭美,太爷怕你不成?”

天猴丢下护手钩,笑道:“也好,老夫就陪你玩玩。”

崔长青叱道:“你们到底想不想走?

铁金钢乘机上台,说:“大风大雨,往哪儿走?”

崔长青击上剑,说:“显然,雨师不会来应约了,咱们怎可中了他的缓兵之计?”

天猴点头,说:“对,咱们不能中他的缓兵之计。依你之见……”

崔长青说:“暴风雨正好行事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
“直捣黄龙。”

“你是说直捣宝石洞?”

“是的,久雨未停,正是咱们的机会。”

“老朽不懂……”

“他们的矿洞,外面共建了三道栅,栅高四尺,攀爬不易,飞越无力,只有一座门出入。俗语说:‘天险不可恃’;风狂雨暴,警哨必定松懈,咱们到附近的村落中,雇一些人去分散他们的注意力,由铁金刚主事,多赶几头牛,带些粗绳和铁钩,去拉倒他们的木栅。”

铁金刚大摇其头,说:“绝透了,你以为是去耕田吗?栅是上万根合抱大的巨木,几条牛……”

崔长青笑道:“傻瓜,谁要你真的去拉栅?只不过是摆出去给他们看看而已。”

“你是说……”

这叫做声东击西,你在下面装腔作势拖栅,咱们三人从山上往下吊。只要你能吸引他们的注意,咱们下到洞口当无困难。久雨土松木易拉,守洞的人决不会无动于衷。”

“妙,对。”天猴雀跃地说。

崔长青沉吟地说:“可是,难就难在是否能雇到大批村民。人去少了,守洞的人根本不在乎;去多了又怕天威四圣一怒之下,大杀村民岂不糟糕?”

铁金刚一跳而起,说:“顾虑太多,一事无成。走,雇村民的事交给我办。银子都给我,威迫利诱双管齐下,保证灵光。”

四人立即出发,冲入风雨之中。近午时分,他们在银洞山宝石洞的西面山麓会合。

铁金刚赶来了一头牛,垂头丧气地说:“王八羔子!他娘的附近有三座村庄,都远在十里外,糟透了。”

天猴不悦地说:“你没把人找来?废物。”

铁金刚脸红脖子粗地大叫:“三座村庄,除了鬼不见有人,男女老人全跑光了,那有人可雇?村屋的灶内火灰生尘。可知许久没人在里面住了,定然是被天威四圣赶跑啦。”

“那……你这条牛……”

“在路上捡的,定然是从远处逃来的野牛。”

崔长青叹口气,问:“铁金刚,你敢不敢独自拖栅?”

“什么?我一个人?这……”

“捉迷藏你总会吧?”

“捉迷藏?”

“骂你该会。”

“骂?”

“跑得快吗?”

“你把我问糊涂了。”铁金刚说。

崔长青笑道:“你记住:敌进我退,敌退我追,敌躲我骂。”

“我不懂……”

“你去拖栅,四圣必定出来杀你,你扭头便逃。他们撤回,你回头追赶,他们不出,你就破口大骂。”

“这……”

“其一,你必须忘了名头声誉,不可与他们争强斗胜。其二,你必须跑得比他们快。如果这两件事办不到,你难当重任,不去也罢,不然反而枉送性命,何苦?”

“我去好了。”天猴说。

“不,你不会骂人,外表也不傻,四圣不会上当,弄巧反拙,咱们必定失败。”

“我去好了。”铁金刚拍拍胸膛说。

“你能办到?”崔长青问。

“我试试……”

“见鬼!只许成功,不许失败,怎能试?”

铁金刚一咬牙,说:“我能办到。”

“他们要是出来一两个人,你怎办?”

“跑。”

“不对,如果出来的不是四圣,一两个人你可以杀,但切不可恋战,被缠住那就完了。

出来的是风神和雨师,你必须在相距五六丈外逃跑。雷母也可怕,切不可让她接近至五丈内,千万不可误事。”

“我怕他们,成了吧?”铁金刚愤愤地说。

崔长青点头道:“那就好,我就怕你逞强。咱们分头办事,约一个时辰之后,你便可以驱牛发动了,走!”

宝石洞矿坑,不是原来遗留下来的废坑,位于山西麓的陡崖下,是天威四圣驱附近村民挖成的。

崖高四五十丈,只长了些野草和藤萝,人无法立足,连山羊也上不去。洞口共建了三道木栅,每栅相距三十丈左右,因此占地甚广。栅顶建了碉楼和走架,不分昼夜皆有人把守望。洞左是山沟,下沉六七十丈,沙石废土皆从此倾入山沟,不可能从此地爬上坑洞。

崔长青先在崖顶打下钉桩,找来了不少藤萝,接上七八根百链索,每隔丈余捆上一些藤萝,吊上一块巨石,慢慢往下放。

风狂雨暴,索每隔丈余捆了藤萝,因此下面的警哨,极难发现挂上的绳索。

整整花了一个时辰,方准备停当。三人准备下降,崔长青冷静地说:“我先下,仇姑娘断后。记住,索只能乘载两个人,我降落地面之前,仇姑娘不可下去。咦!大笨牛怎么还不见露面?”

他们在等,等得心中冒火。

三道栅从上向下看,象是三个半弧,上面碉楼有人放哨,共有二十座碉楼之多。栅与栅之间,搭了些棚屋,住着一些爪牙与工人,出入须经过盘查,不许越雷池一步,防守森严,谁也休想混入。

坑口也建了棚,是疏栅,象网,也象牢栅,有四个人把守,监视着出入的工人。

工人们穿得褴缕,憔悴不成人形,川流不息地进进出出,将废土沙石倒下山沟,风狂雨暴,工作并未因此而停顿,不时可听到监工者的叱骂声和鞭响。

平时,天威四圣并不在此逗留,而在鸣山魔窟享福,只派些亲信爪牙在此采矿监工。

第一道木栅的警哨突然叫:“咦!怎么有人在此放牛?”

这座碉楼共有两名警哨,另一人说:“不对,你看那人身上带了些什么玩意?”

来人是铁金刚,未戴雨具,浑身湿淋淋地,肩上扛着霸王鞭,搭着一捆粗麻绳,绕着一只大铁爪,赶着一头大枯牛,牛身上有拖带。

大雨倾盆,视线模糊接近至百十步内,方可看清人影。

风暴雨狂,溪水暴涨,这种恶劣天气,任何活动皆告停止,坑洞外围的巡哨早已撤收,因此铁金刚得以长驱直入,沿山腰急趋木栅。

首先发现的警哨穿上蓑衣,戴上雨笠向同伴说:“我去把他抓来,你得通知其他的人小心了。”

下面棚屋中的人得到消息,出来四名大汉,拉开了沉重的栅门,警哨带了一名同伴冒风雨抢出。

铁金刚不走栅门,驱牛向左走。

两大汉急奔而至,大叫道:“站住!干什么的?”

铁金刚不加理睬,向栅根走。两大汉奔到,同时上扑伸手擒人。

铁金刚蓦地大吼一声,铁钩一抡,“啪”一声击破一个大汉的脑袋,接着霸王鞭下搭,砸破另一个人的头颅。

栅上另一座碉楼的人大惊,立即发出警号。

铁金刚驱牛急走,距栅三丈,抡钩飞掷,“擦”一声钩入一根栅柱。

驱牛回头反走,一声沉叱,他自己也抓住牵绳,全力猛拉。

“咦!这愣小子干吗?”上面的警哨怪叫。

“拆你们的龟窝。”铁金刚大叫。

牛的力道有限,但加上铁金刚的千斤神力;便大有可观了,木栅咯咯作响、声然有点晃动。

栅门抢出十余名大汉,飞奔而来。

铁金刚扭头征走,溜之大吉。

迫了两三里,人已经失了踪,追的人只好折回。

牛与钩皆被牵入栅内,并带回两具尸骸。

全栅大乱,爪牙们皆冒雨登上栅顶的走架戒备,所有的目光,皆向栅外搜寻。

追的人返回不久,铁金刚重行出现,在外指手划脚地破口大骂:“你们这些王八羔子,狗婆养的狗杂种,还我的牛来,你们这些……”

迫的人蜂涌而出,他又扭头奔逃。

一而再再而三,他愈骂愈难听,把对方的十八代祖宗全挖出来,乌龟王八蛆虫自不在话下。

他骂得实在难听,爪牙们按奈不住,倾巢而出。

他重施放技,且骂且退。

怪,始终不见天威四圣出面,猜想定是风雨太大,四圣躲在鸣山纳福,不曾前来宝石洞坐镇。

铁金刚确实不够精明,这次重新返回,走的是同一方向,距栅尚有百十步,便破口大骂:“你们这些王八龟孙子养的!还我的牛……”

糟了,后路已断,被大汉们截住了退路,中了埋伏。接着左翼有人暴起,右方也从乱石草叶中跳出十余名骠悍爪牙。

栅门开处,潮水般涌出二十名大汉。

他陷入重围,四面八方的人徐徐汇聚,总数约有七十名之多,刀枪并击,他无路可走。

洞口,工人们纷纷向外挤,霸王鞭一领,不向外退反向栅门冲,拼命了。

从奶涌出的二十余名大汉,是守宝石洞的精锐,呐喊一声,急迎而上。

铁金刚冲近,扬鞭大吼:“谁敢与太爷生死一拼,上啦!”

大汉们不加理会,看他高大健壮,霸王鞭重得吓人,谁肯按规矩与他单打独斗?在怒吼声中,首先冲上四名大汉,两柄金枪,一根镔铁齐眉棍,一把开山大斧,全是长家伙,一拥而上。

从两侧捅到的有刀,有剑,有茅,有锤。

铁金刚一声虎吼,火杂杂地抢入,霸王鞭一振,崩开枪,闪过斧,贴棍抢入,风雷乍起,宛如狂狮肆虐,手起鞭落,

“唉唉”两声砸翻两个人。

但他的左胁,也挨了一枪,但衣破皮不伤,枪反而断了枪尖。

“杀!”他怒吼,旋身反扑,鞭似崩山,凶性大发,招出山东大挡,鞭随身转幻出一圈光弧。

“噗噗!”打破两个人的头颅。

“噗”他腰胯也挨了一棍。

他斜退两步,骂一声“狗娘养的!”来一记“泰山压卵”,把一名大汉的头砸得稀烂。

斜刺里飞来一枚淬毒断魂钉,擦耳而过划破一条小缝。

浑身横练的人,五官有三官极难练成化境,那就是眼、耳、鼻。断魂钉本身重而锋特锐,力道足便可破内家气功。耳气血难及而肌薄脆弱,碰上断魂钉万元幸理。钉从他后面射到,想躲也躲不掉。

铁金刚还不知受了伤,只感到有物擦耳轮而过,毫不在乎,大吼一声,猛虎回头反扑,“噗”一声一鞭把发射断魂钉的人打成两段。

一名使托天叉的人抢入,“当”一声大震,鞭叉各向外荡,火星直冒,半斤八两势均力敌。

铁金刚一怔,欣然叫:“好啊!碰上敌手了,打!”

他感到耳朵痒痒的麻麻,仍末介意,全力一鞭挥出,硬碰硬各展所学拼骨。

“当!”鞭叉再次接触。

两人又各向侧移,托天叉断了一根叉尖。

铁金刚突觉一阵晕眩,眼前一黑。

栅内一阵大乱,呐喊声震耳。

“叱!”铁金刚大吼,挥鞭接叉。

“当!”

一阵头痛脚轻,铁金刚支持不住了,踉跄侧冲丈外,“砰”一声摔倒在泥泞中。

『加入书签,方便阅读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