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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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棺盖回飞,而五具棺木中,飞起的五个怪异的女,出现在北面外围。

他的身影,恰好在该地幻现。这是说,五女是跟着他移动的,棺盖是受无知的力量所驱动,不能应付意外的变化,女则修至通灵境界,能逐他的阳气而追踪,速度也相等。

阴差翟阳那鬼怪样的身影,甚至拦在他面前,似乎预测出他的移位方位。北是死境,南是生门。

他是死中求生,却被阴差翟阳估计出他的意向,通灵确有其事并非子虚,阴差的道行不浅。

“噗噗噗……”他在电光石火似的瞬间,六记力道万钧的拳掌,似乎在同一瞬间,击中了阴差翟阳的胸腹要害,百忙中狂攻夺路。

“嗤!”阴差翟阳抓裂了他一幅大袖。

每一拳每一掌皆劳而无功,万钧的力道像是击在有无穷轫力的皮鼓上,阴差翟阳仅挫退了一步半步,果然浑身变成任何外力无法摧毁的物体,而非人体血肉之躯,传说中可以出水入火恐非虚语。

这瞬间,五女从后面一涌而至,十只鸟爪似的可怕怪手,像网一样罩住了他。

可能是他命不该绝,抓裂他的右袖力道消失,他向上收袖的劲道仍在,阴差翟阳恰好另一掌劈出,把他的身躯震得斜飞而起,脱出十只手的笼罩,撞向一具女,仅受到两只手的攻击。

假使他的神功不曾运起,阴差翟阳这一记重击,足以把他劈成两段。

腥臭扑鼻,鸟爪似的怪手抱住了他,十根尖利的指甲,在这刹那间在他身上全部折断了。“砰!”他全力后撞,双肘疾向后顶女的双肋。女像败革般摔倒,似乎骨头已经崩坍了。他也向后倒地,狂风再起。

四女转扑落空,阴差翟阳也一扑落空。他是倒在女脚下的,但倒下处已空无所有,似乎他已化为肉泥,形影俱消。阴差翟阳口中的怪声益厉,向北飞奔。四女

也分四方飞掠,瞬即不见。阴风消散,依然烈日当头,似乎又从阴司换回阳世,所有的异象都消失了。五具棺木并没消失,棺盖落在棺旁。青天白日,刚才的异象委实不可思议。

已经过了一个时辰,阴差翟阳终于掩妥最后一具棺木。

将铁锹往地下一插,仔细察看一遍。地面已恢复原状,谁也不会知道五方的地底下藏有五具棺木,更不可能知道棺木内各有一具活。

这些超出常理之外的事,没有人能理解这些现象是如何造成的,只有练这种邪术的人,或许能说出所以然来。

但这是禁忌,自古以来,练这种术的人决不会将内情秘密告诉任何外人,即使把千刀万剐,也休想他吐露只字。

这种人一生中,只传一个有根基的门徒。他自己本身与及门徒,一辈子必须是独身,不能置产没有后代,终其身只能自己享乐,因此一旦出了意外,道断术绝从此失传,外人永远无法知悉其中奥秘。

通常,这种人意外死亡的机会微乎其微,除非他犯了天道不容的罪孽而受到天报,或者碰上另一种更高深道术的仇家破法而毙。

传说中的走阴人,是沟通阴阳界的灵媒,传送阴司的命令,因为有些地方或某些人阳气太重,阴司的鬼差无法接近该地方或某人,这就得借重走阴人了。

因此,走阴人当然知道自己在阳世的遭遇和结局,阳世的人想将他置之死地,几乎是不可能的事。

世间是否真有阴司?真有天堂和地狱?有神有鬼?恐怕只有用儒家“信则有不信则无”的话来搪塞了,世间有许多事的确无法用常理来解释。

他拍拍手上的泥土,呼出一口如释重负的长气。

“这家伙也许真的神形俱灭了。”他自言自语,这家伙当然是指逍遥公子:“但为了安全起见,我得暂时远走高飞避避风头。”

这表示他对自己的神术,并没有绝对的信心。

正要向茅屋走,准备收拾行囊远走高飞,但突然僵住了,眼中出现恐惧的神情。

逍遥公子站在柴门外,脸色苍白,身上的青衫七凌八落,绽破处连里面的汗衫也裂了口,露出肌肤极为岔眼,比花子们穿的富贵衣还要破烂,甚至连髻结也散了,狼狈已极。

唯一能保持原状的物品,是左手中所握的连鞘长剑。

“你早该远走高飞的。”逍遥公子带有阴森鬼气的语音清晰入耳:“你可以用神游术远出百里外,那时我连走一步也力不从心,怎能追得上你?”
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阴差翟阳骇然惊呼。

“我没死,没神形俱灭,奇怪吗?”

“但你……”

“你利用居余气,修炼这五具女成魃。我也利用居余气逃遁,就躲在你这间茅屋恢复功力,所以你找不到我,你知道自己通灵大法的缺点了吧?”

“我不信……”

“我出现在这里,你不至于把我看成鬼魂吧?我没想到你兼有三家妖巫绝学,几乎送了老命,估计错误,我是该有此劫,真的几乎被你把我炼化了呢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很抱歉,我不能让你再行法了。”逍遥公子沉声说,声落剑已出鞘,像幻形一般,出现在对方的身前一丈左右。

双方远隔卅步以上,一眨眼就面面相对了。

剑出现异象,剑身成了映着阳光会扭动的、不像具有实体的怪物。

“先前我太过自负,想一觑通灵大法的堂奥,几乎送掉老命。天下间奇技异能神奥得不可思议,好奇和自负足以送命,所以,我只好全力以赴。”逍遥公子庄严地举剑:

“但我说过,我尊敬你这位真正的敌手,所以我给你十声数的时间行法。刚才你就没给我运功的机会,但我不计较。准备了,一!”阴差翟阳火速抓起铁锹开始舞动,口中念念有词,全身开始变异,要抓住机会赶快绝法。“五!六……”棺木的泥土开始裂开,移动……

“八!九……”阴差翟阳的脸变得狰狞可怖,形如鬼怪,铁锹舞动渐急,似乎全身冒出阴火绿焰。

“十!”

棺盖飞起,却又砰然摔落。

五具女飞起、凌空扑来,腥臭刺鼻,十爪俱张,龇出白森森的利齿,真可以把自己为胆大包天的人吓死。

可是,五的扑向稍有不同,也无法形成聚合,似乎已失去攻击的目标,只是凭本能向前飞扑。

剑向阴差翟阳一伸,突然吐出一道耀目光华。

五具女,倒有三具随光华转向,反而向阴差翟阳飞扑,阴风狂刮,阴火暴腾。

“噗砰砰……”另两具女,在剑光的转折激射下,重重地摔落。阴风一刮,女的肌肉突然裂腐崩落。

铁锹疯狂地挥舞,击中三女的声浪连续暴响,但被击中的女仅被震退而不崩坍,随又疯狂地上扑,手抓口咬状极可怖。

阴差翟阳也疯了,一人三走马灯似的疯狂追逐。

逍遥公子悄然后退,剑上的奇异光华逐渐消失。

“作法自毙!”他摇头苦笑:“这玩意练不得,天知道会有些什么后果?”

一声长啸,他的身形像流星般消失在坟场方向。三具女突然与阴差翟阳缠成一团,空间里充满可怕的厉叫声惊心动魄。

距城门口还有百十步,车马行人络绎于途。

召魂使者韩宣沛站在道旁,惊讶地目迎狼狈万分,脸色还没回复红润的逍遥公子大踏步走近,那一身破烂发出奇腥异臭的青衫,委实令人大感诧异。

“阁下好……好像死过一次了。”召魂使者嗫嚅着说:“发……发生了……”

“阴差翟阳死了,作法自毙。”逍遥公子挺立像天神,气色虽差,依然有摄人的威严:“他引诱在下前往妖窟,成功了,也失败了。”

“他……他死了?”

“那是一定的。”

“你……你杀了他……”

“我杀与他杀,结果还不是一样?”

“这……”

“这一带可能会在不久之后下雨。说来也奇怪,真定府大旱了两年,在下住了几天就下雨,旱象虽然不曾舒解,至少比没有雨好。这一带也久旱不雨,你知道为什么吗?

你应该猜到一点眉目了吧?”

“我又不……不是神仙……”

“阴差翟阳比贵门所想像的阴差翟阳高明百倍,他的法术比贵门的雕虫小技强一千倍。”

“这……”

“他妄施炼形术,把五具女炼成魃了,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炼至何种程度。也许他有点醒悟,女已成了旱魃,再过一段时日,旱魃可以自由行动出世,不受他的控制,他的罪过大了,已注定受到天谴。今天他为了对付我,青天白日被迫驱使女魃现形,女魃气候未成,他自己却遭了殃。也许,这也算是天谴吧!”

“鬼话!”召魂使者根本不相信什么女魃,什么天谴的神话。

“你自己去看吧!最好派人去掩埋化了的尸体,以免惊世骇俗,这一带的人更迷信鬼怪妖魔了。”

逍遥公子说完,举步便走。

召魂使者冲他的背影冷笑一声,左手正打算伸出袖口,搬弄藏在袖内的召魂玉振。

蓦地,右耳后的藏血穴一凉,有锋利的刃口抵住,其冷澈骨。

“手不要乱动。”身后的人阴森森的语气令他毛骨悚然:“你是离魂门的重要人物,慕容门主的大弟子,一而再鬼鬼祟祟撒野,你算什么人物?”

“你是……”

右袖内的召魂玉振,被从侧方欺近的一位僧人取走了。

“贫道无亏散人。”身后的人说:“那位和尚是不了僧。”

“你们……”

“本来贫道与贵门无冤无仇,但你们与威麟堡联手对付逍遥公子,贫道就不能饶恕你们了。”

“你也鬼鬼祟祟……”

“彼此彼此,你埋怨什么?”

噗一声响,天灵盖挨了一下重的。

“从小巷走。”前面的不了僧招手叫。

客人有两位:六合潜龙与鬼手龙长安,江湖怪杰与邪道名宿,加上逍遥公子自称的黑道俊彦,形成奇妙的宾主关系,如在平时,怎么也不可能把他们拉在一起,不互相仇视已经不错了,道不同不相为谋嘛!

院厅灯火明亮,张罗酒食的人有小羽和卓勇。

客店其他的院落人声嘈杂,正是旅客安顿的忙碌时光。而逍遥公子踏进跨院,却静悄悄不见有人走动。

“世间真有什么旱魃吗?”六合潜龙已有了三分酒意,正经八百地问。

“我也只是听家师这么说过,有没有真不真,我可不敢说。”逍遥公子避重就轻:

“千幻剑司空前辈父女俩,带了朋友前往善后,应该看到现场的异象是不是?”

“是呀!可是我仍然存疑呀!金笔秀士也去了,他那个自命是读书人的半吊子秀士,居然一口咬定真有什么旱魃僵尸,我看他已经开始离经叛道了,读书人认为子不语怪、力、乱、神,不是离经叛道是什么?”

“你这是狗屎理论。”鬼手龙调侃老怪杰:“我告诉你,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所谓儒家名士,都相信怪力乱神。好像连文起八代之衰的韩文公,他极力排斥佛门,佛门弟子把他看成灭法的罪人,他也相信怪力乱神,有什么好怪的?”

“你在胡说些什么?侮辱古人吗?”六合潜龙笑骂:“小心韩文公的子孙,向官府告你一状,拉你这条龙去打屁股坐班房,甚至会把你打进站笼示众呢!”

“我一点也不胡说。”鬼手龙振振有辞:“他如果不信,那篇祭鳄文是那儿来的?

鳄是两栖猛兽之属,写一篇祭文警告就成了?鳄鱼就会乖乖地跑掉?”

“别提古人,有砖胃口。”逍遥公子笑笑打圆场:“世间有很多事光怪陆离,信不信由你。一般说来,邪不胜正只是一种精神力量,假使你自己碰上了怪事,自己就先崩溃了,当然在数者难逃。阴差翟阳作法自毙,其实是他自己已先一步失去信心,我只是取巧而已。”

“你怎么取巧?”六合潜龙问。

“我豪勇地给他十声数行法,表示我有把握制他,所以每一声数,都给他心理上增加压力,心中一虚便完了,其实我出现时他已经没有多少信心了。”

“不可思议。”六合潜龙苦笑:“要我去斗这种人,我可没有这种勇气。离魂门如果也有这种人,我可要离开他们远一点。你算定离魂门与威麟堡的人,今晚会大举前来行险一击?”

“不会来了。”逍遥公子说:“召魂使者跑回去如此这般一说,他们就不敢来了。

离魂门的所学,只是一些控制神智的皮毛小技,奈何不了定力够的人,比起阴差翟阳的真才实学,差了十万八千里,慕容门主并不愚蠢,岂敢再来冒险?”

假使他知道一僧一道已处置了召魂使者,就不至于估计错误了,慕容门主并没接到召魂使者传回的信息,更不知道这位得意门徒已经不在人世了。

“你如果害怕,赶快喝光你的酒溜之大吉。”鬼手龙怪笑:“其实,你们正道人士欺善怕恶是有名的。不过,你那位徒弟碧玉兰花倒还有出息,只有她才敢与威麟堡作对,不愧称三朵花之首。”

“别挖苦人了,龙老哥。”六合潜龙老脸一红:“人老了,顾忌也多,多吃了几年饭,豪气和冲劲都被酒饭掩埋了。”

“司空老儿把他的女儿管得很紧是不是?”

“这……本来嘛,那丫头对乔老弟十分倾心……”

“那她老爹可就得躲心了。”

“谁说不是呀!所以把金笔秀士拖在身边。”

“好事嘛!郎才女貌,家世相当,门户相对,哼!我告诉你,乔老弟不论人才武功,都比金笔秀士强一百倍,家世也……”

“嗨!你们两位老人家有完没有?怎么扯上我了?”逍遥公子不愿对方把他作为话题:“说真的,金笔秀士与司空姑娘,确是很理想的一对,日后他俩会为武林大放异彩的。来,敬两位一杯。”

“你真打算去魔域幻境与他们了断?”鬼手龙喝了一杯酒:“非去不可吗?”

“也不一定非去不可。”逍遥公子说:“问题是,我不去解决不了问题。我不去找他们,他们就会来找我的,我向他们的江湖权威挑战,双方都骑上了虎背,欲罢不能,因此结果只有一个。”

“你有把握吗?”

“玩命的事,谁也不敢说有把握。”

“那……”

“我已经一而再死里逃生,多经一次风险就多一次经验,我会采取最有利的方法,与他们作生死存亡的拚搏,胜算是愈来愈增加份量,期限一到,将很快就有结果,我的优势是无可置疑的。”

“离魂门的祖师爷遗世有三宝,金声玉振离魂鼓。”

“我知道,全是以音杀人,却又听不到声音的神奇器物,邪恶已极。缺点是威力有限,廿步以外便无能为力。玉振在慕容门主的大弟子召魂使者手中,我已经见识过了,不难对付,用远攻的兵器就可以克制。”

“知道对方的虚实,我知道你的胜算要比较多些,但他们人多势众,你还得特别小心才是。天色不早,他们既然不会来,咱们也该走了。老潜龙,走吧!”

乾了杯,杯刚放下,桌上的三个杯,有两个突然炸裂成碎片。

“哎呀……”小羽尖叫,失手掉落酒壶,人也抱着头向下栽。

卓勇嗯了一声,向下一伏,浑身开始抽搐。

六合潜龙与鬼手龙仰天长啸,头脸大汗如雨。

逍遥公子人化流光,一闪不见。

“吼……”震聋起的吼声划空而至,压下了两老龙的震天长啸。

四方的屋顶上,共有八个人影,东西两面其中一个人,正摇动手中的一只怪钟,和拍击着一个腰鼓。

正北,浊世威麟范堡主,正以他那威震江湖绝技狮子吼,行雷霆一击。

三方面的以音杀人利器,以院厅为中心,各展神威偷袭,声势骇人听闻。

院厅是唯一有灯光的地方,从大开的门窗,可以看清逍遥公子的身影,他成为突出的最佳目标。

窗格子开始崩裂,檐瓦纷纷下堕跌碎。怪钟急摇,腰鼓紧拍,但却没有声音发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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