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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二 百年道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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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药师三人出了雷峰寺,曲灵风忽然对黄药师道:“黄兄,有句话曲某寻思多日,不得不说,就是远赴大理一事,曲某便不同去了。www.xiashucom.com”

黄药师一听这话,先是一怔,叹口气道:“既然如此,不强求曲兄弟。”

曲灵风羞赧一笑,道:“当初是我闯祸,不想连累了黄兄,若不是黄兄屡次相救,曲某人焉有命在!本该陪黄兄护送这妹子同去大理,只是家母体弱,古人道:父母在,不远游,曲某实在不忍心劳父母牵挂。另外曲某早年就定下一门亲事,也该成婚了。”

黄药师睥睨世俗,却最敬忠臣孝子,曲灵风所言,均是人之常情,黄药师一介书生,本就不是江湖亡命匪类,想到自己家中父母,不免牵挂,一时接不上话来。

曲灵风笑道:“黄兄弟年纪也是不小,尽早娶妻生子,免得父母唠叨。”

黄药师勉强一笑,道:“这个我还没有想过。”

冯蘅在一边插口道:“古人说男子二十弱冠,三十娶妻,难道黄大哥还不如古人么?”

一句话逗得黄药师和曲灵风都笑了起来。

黄药师紧握曲灵风的手,道:“曲兄弟珍重!”

曲灵风道:“黄兄珍重才是,曲某已经到家了,黄兄还有千里路途。”

黄药师道:“后会有期!”说着松开曲灵风的手,与冯蘅一路西去。

二人走过临安府署,见一男一女两的青年从府署里走出来,那女郎却是岳诗琪,那男子却是个英俊武官。那青年武官将岳诗琪扶上马背,自己才翻鞍上马。

黄药师怔怔发呆,那岳诗琪斜乜了他一眼,拍马便走。

那青年武官瞪了一眼黄药师,一提缰绳,那骏马昂首嘶鸣,四蹄高悬,向黄药师和冯蘅踏将下来!

黄药师大惊,没料到此人如此暴虐,急忙闪身将冯蘅揽在怀中,足下发力,向一旁蹿开,饶是黄药师武功卓绝,避开了一踏之力。那马蹄落地,与黄药师身子差不盈寸,十分凶险。

岳诗琪勒马回头,对那武官叫道:“你走不走?”

那青年军官叫道:“夫人慢走!”两腿一夹,那马吃痛,飞奔出去,地上尘土微溅,转眼不见二人踪影。

黄药师站在当地,喃喃自语道:“她……她不认识我了么?那个就是她的男人么?怎么这般恼恨我么?”

冯蘅一场虚惊,这才长出一口气,一股香气吹到黄药师脸上,黄药师这才转过神来,道:“阿蘅,你要不要紧?”却见冯蘅娇喘连连,吐气若兰,脸上沁出香汗来。

冯蘅也是叹了口气道:“黄大哥见了这岳姐姐,还是十分苦恼的。你心里难受,她又不知道也不顾及,实在不值。”

黄药师长叹一声,道:“你不要再劝我,我宁愿永远不见她!我们走吧。”

二人走出几步,黄药师忽然大叫道:“哎呀,我想起那武官是谁了,我说看样子好熟。”冯蘅一愣,问道:“是谁呀?”

黄药师道:“你不认得,不过我从前做过的事,妹子倒知道些。那日我在西湖云亭发狂,惹来官军前来擒拿。当初若不是岳坷前辈出手擒我,当不至于被那些官军捉住。适才那岳诗琪的丈夫,就是当日云亭捉拿我的官军头领。隐约记得那人姓蒋,什么名字却不得而知。”

冯蘅道:“他夫妇二人纵马西奔出城,意欲何为更是不得而知。”

冯蘅身子弱,黄药师便雇来一辆马车,二人一路西去,直奔大理方向。二人也不十分着急赶路,一路玩赏名山大川,走了近一个月,来到江州地界。

当年白居易被贬江州司马,在这江州到也留下不少足迹,那远近闻名的庐山也是江州境内。黄药师寻到一处酒楼打尖休息,心中盘算,已到江州地界,焉能不游览庐山就走?

小路前面现出一幢酒楼,酒肴飘香,却不知为何店门紧闭。黄药师当先推开那“烟水酒楼”大门,就听里面的店伙计大声呵斥道:“快进快进,切莫熄灭了烛火!”

黄药师携冯蘅进来,却见门口门槛内竖着三支手腕粗细的大蜡烛,燃得正旺,店门的门楣上方,挂着几条红布。

黄药师不由纳罕,问道:“如此这般,确是何故?”

店伴有些不耐烦,道:“庐山简寂观不久前倒塌了,观中镇伏的妖魔都跑了出来,如今方圆百里,家家如此,怕那鬼魅跑到自己家来呗!。”

原来是为了驱鬼辟邪,黄药师“哦”了一声,心道这愚民迷信,却不深究,要了饭食与冯蘅吃了起来。正自吃着,黄药师头上方巾垂到汤碗里浸湿了,黄药师将丝带拢到头后,片刻间丝带又垂了下来,冯蘅看得有趣,吃吃地笑了起来。

黄药师哈哈一笑,道:“既然它也饿了,就让它喝个饱!”伸手一挣,将裹发髻的头巾拽了下来掷到碗里,这下使力却是大了,将里面系发的细带也挣脱了,一头长发披散开来。

冯蘅见状,乐得更欢,忽而隐隐觉得眼前这位黄大哥行为处事,较此前愈发偏激违背纲常,但冯衡毕竟是小孩心性,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,没想太多继续跟黄药师胡闹。

黄药师虽觉这个样子不大雅观,却是呵呵一笑,也不多做理会。冯蘅道:“黄大哥这样象个疯子,小蘅替你梳理好吧,哎呦,梳子还在马车里。”

不待黄药师接口,却听冯蘅转头象临桌个一个老丈说道:“老人家,你身上有梳子没有?”

那老人一听,勃然大怒,一拍桌子,道:“你这女娃,胆敢消遣老夫!”

冯蘅一惊,这才看清楚,原来这老人是个秃头。

黄药师暗暗叫苦,跟和尚接梳子,这不是找骂?正待赔礼,却见老者身边一个青衣少女开口道:“爷爷不要生气,我看这妹妹没有坏心。”说着从怀中摸出一把玳瑁梳子来递给冯蘅。

冯蘅一吐舌头,接过梳子,替黄药师梳理好头发,系好丝带,那丝巾自是不能再用了。黄药师朝那青衣女子微微点头示意感谢。

那女子报之一笑,扭头对老者道:“爷爷,看来打那宝贝主意的人还真不少,却都是隐匿行藏,没有几个敢光明正大出来抢夺的。惟独那个邱道兄还算是个人物。”说到邱姓道士,那青衣少女脸上立时光彩照人。

女子身边坐着个年纪相仿的少年,这少年道:“是啊,爷爷,路上就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地跟在我们后面。”

那老汉咧嘴一笑道:“嗯,那些人都是本地的地头蛇,难道爷爷还怕那几个小贼不成?只怕那姓邱的臭道士也不是什么好人,这时候突然不见,想必是跑哪里找帮手去了。”

那女子脸色微变,却不和爷爷争辩,嘴角一动,还是忍住了说话。

黄药师不知他们要抢夺什么宝贝,见这祖孙三人显然是江湖中人,说话毫不背人,显然十分自负,多半武功也是了得,心下不敢小视,又想这般偷听人家说话,恐怕到后来惹上不必要的麻烦,便对冯蘅道:“我们到外面走走吧。”

冯蘅明白黄药师心意,将梳子还与那青衣女子,笑道:“这姐姐心好。”转身随黄药师出到外面。

那酒楼本在甘棠湖边,依烟水亭而建,烟水亭是大儒周敦颐在江州讲学时所修,亭名乃取“山头水色薄笼烟”之诗句。黄药师与冯蘅在亭里闲坐一会,远远望见甘棠湖里有水榭亭台,一条九曲小桥直通湖边。

冯蘅心中一喜,道:“我们还是到湖心玩玩吧!”

黄药师连日奔波劳顿,却是兴致不高,也不违了她性子,笑道:“这江州我虽然第一次来,我却知道那湖中亭台叫浸月亭。”

冯蘅一听,道:“咦?这就奇了,你怎么知道?”

黄药师道:“在江南时候听陆游前辈说的呀,这江州有大诗人白乐天修建的两座凉亭,一个是浸月亭,一个是琵琶亭。”

冯蘅点头道:“原来这样,想那白乐天跟黄大哥一般,自负得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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