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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 送官究治无效 兴师问罪逞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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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“快活居”中除了屠掌柜,手下的五个姑娘也不简单,如果叫出她的名堂,五人乃“北地五胭脂”,江湖上真有不少人还未曾听说过。www.mengyuanshucheng.com

“北地五胭脂”个个都会武功,如果红红是一般女子,只怕早已不明不白地死在屋子里了。

那钱丹凤被屠掌柜这么一说,不由大怒,叱道:“可恶,你真想知道为什么?”

屠掌柜道:“你杀伤我的人,我连知道为什么也不能?天下还有这种霸道的?”

钱丹凤大怒:“大胆!”

屠掌柜脸色一寒,道:“如果不把话交代清楚,钱大小姐,你就休想离开此地!”

钱丹凤道:“你想留我?”

屠掌柜道:“不是留你,抓你上衙门!”

钱丹凤道:“想不到在我三水帮地面上开饭馆的小人,胆敢如此狂妄地对我不敬。”

屠掌柜冷冷道:“钱大小姐,我不听你卖招牌字号,我在听你的解释。”

他刚才露了一招,钱丹凤心中有了疙瘩,能以二指抓牢她刀身之人,这个人的武功不简单。

她也想及这家饭馆的姑娘也不简单,只可惜今夜只有她一个人来此,上一回还有洪大川与白水青。

她有着孤掌难鸣的感觉,不由得尖声叱道:“好,你狠,只不过看你能狠几时!”

她跺着脚,又道:“问她,为什么要勾引我们少主,我已经放过她一次,她仍然对我们少主下功夫,这是我不能容忍的。”

屠掌柜一怔:“你们少主?”

“对!二更天时还在大烟床上翻云覆雨不要脸,哼,真会勾引男人。”

屠掌柜道:“原来是封少主呀。”

钱丹凤道:“我说过,这世上若有人勾引流云,我绝不会饶她,所以我今夜是取这贱婢命来的。”

她口中的流云,正是三水帮少主封流云。

原来这位钱大小姐死死地爱上风流成性的封流云,而封少主对她并不怎么样,于是,她便把一股子恨意出在姑娘的身上了。

屋脊后的陶克一听,心中在想,这是争风吃醋,钱丹凤自恃三水帮势大,出手要杀人。

他觉得也没甚么大不了的事,就等下面的事情说开,钱丹凤一走开,他就下去找房间睡大觉了。

陶克不想同钱丹凤碰面,因为他已同三水帮结了仇,见面免不了一场打斗。

这时,屠掌柜火大了。

他沉声戟指钱丹凤道:“你真的嚣张,你怎不去找封少主,却拿刀来杀我这儿的姑娘,我们这是干什么的?每天忙里忙外,侍候客人,为的不就是赚一些过生活,我们的姑娘已经够可怜了。”

钱丹凤叫:“她勾引我们少主,要不然,少主也不会每次都找上她的屋子里。”

屠掌柜道:“客人要找哪位姑娘,那是客人的意思,花银子的大爷有自由,我们姑娘没自由,钱大小姐,不论客人会找谁,我的姑娘永远也不会嫁给谁,你吃的哪门子醋,喝的哪门子酸!”

钱丹凤道:“可恶,你还敢对我如此说话!”

屠掌柜道:“还要拿你上衙门!”

钱丹凤的尖刀便在这时出手了。

她两把尖刀交叉点刺,却不料屠掌柜八字步倒着退,五步之后他出掌,掌风拍出,忽变劈,便也闻得那钱丹凤一声呼:“啊!”

很巧妙地一掌扫过钱丹凤的左右肩头,便也扫出两道血口子,钱丹凤的上衣也裂了,她倒退着。

便又听得屠掌柜沉声道:“拿下!”

这一声吼,只见两个伙计直扑钱丹凤,两个伙计其中一人陶克认识,这时他才知道,“快活居”实在是个卧虎藏龙之地。

果然,两个伙计只一扑上,三招不到,已夺了钱丹凤手上两把尖刀,有个伙计拦腰抱紧钱丹凤,闪出个姑娘用绳子把钱丹凤拴上了。

钱丹凤被拴上,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。

陶克就以为“快活居”不想再做下去了,这三江地界之内,三水帮的势力便官家也礼让三分,而“快活居”只不过一间小字号而已。

陶克在房上不解,院子里,钱丹风尖声道:“你们已经疯了,咱们骑驴看唱本,走着瞧!”

屠掌柜大怒,道:“送官,就说半夜来了女贼,杀人劫财,被我们拿下了,把红红也扶去。”

他把事交代完,便回头走了。

两个伙计不怠慢,拉着钱丹凤就往外走。

钱丹凤几乎大哭,那当然她以为受了偌大的侮辱与委屈。

果然,红红在敷药之后也由另一姑娘扶持着往店外一齐走去,显然是要上衙门去了。

陶克不必跟去看,因为他相信钱丹凤会很快地被官府放出来,因为三水帮的钱丹凤,乃是汉江钱水龙的宝贝女儿,如果钱水龙不把她看成宝,钱丹凤是不敢乱杀人的。

陶克正要往院子落下去,突然附近有风声,他警觉地一个斜掠,只见一条颀长身影已往房上飘来。

陶克在灰暗中道:“大掌柜!”

那黑影正是屠掌柜。

屠掌柜见是陶克,一声淡淡的笑,道:“原来是你呀,哈!”

陶克道:“好像我来的不是时候。”

屠掌柜手一摆,道:“兄弟下面说话。”

陶克点点头,两人联袂飘在院子里,屠掌柜把陶克礼让在客房里,命人送上一壶暖酒几样小菜。

陶克道:“我理解,因为钱大小姐的身边应该有人护卫她!”

“可是,你兄弟半天不下来,我就知道你不是她身边的人物了。”

“所以你等把钱丹凤送往衙门之后,便想与我一会了?”

“不错,我要确定你是否三水帮的人?”

陶克道:“大掌柜,老实说我在城外就发现钱丹凤了,我是跟踪她而来的。”

他想了一下,又道:“曾有人劝她,但她不听,还是潜来了,如果我知道她出手杀人,我不会坐视,我以为她是抓奸夫淫妇,大掌柜,我对奸淫之事,深恶痛绝。”

屠掌柜道:“这话我相信,因为你身受其害。”

陶克脸皮一紧,猛然喝了一口酒。

他重重地放下酒杯,道:“大掌柜,我有事想问你。”

“我在听!”

“你看那淫贼是什么样的人物?奸人还杀人!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

“大掌柜,刚才如果我没看错,你露了一手鹰爪功,而且功力颇浑厚。”

“哈!”

“你笑什么?”

“兄弟,不错,果然被你猜中了。”

陶克神情一紧,道:“深藏不露!”

屠掌柜道:“不是不露,只为未到露的时候。”

陶克道:“何时才会露出来?”

屠掌柜道:“难说!”

陶克道:“大掌柜可否告知你的大名?”

“屠万山!”

陶克吃惊地道:“大响马屠万山?”

“不错!”

陶克道:“三年前我离家去投军,曾在行军路上听人提起你的大名,想你乃统领数百人活跃在十万大山中,如今怎么在这桐城县境,开了一家饭馆兼烟摊子,当年的威风一变而为迎客躬身,你……为什么?”

屠万山道:“我说过,时机未到。”

陶克一笑,道:“我的话问得太多了,对不起。”

屠万山淡淡一笑,道:“没什么,兄弟,这些天你可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?”

陶克道:“不但未曾找到,还与三水帮结下梁子,深感窝囊。”

屠万山道:“你怕三水帮?”

陶克道:“怕?你以为我怕他们人多势众。”

屠万山笑笑道:“兄弟,真有骨气,我屠万山交你这个朋友了。”

他伸手,陶克也伸手,两个人重重地一握,那屠万山又笑笑,道:“兄弟,我不会让你吃亏的。”

陶克道:“我倒担心屠兄,三水帮会找上门来的,饭馆无所谓,伤了你的人……”

屠万山道:“你指后面几位姑娘与伙计?”

陶克道:“能不为他们担心?”

屠万山道:“他们有自保的本事,我的手下人不是好欺侮的!”

陶克道:“所以你也敢开烟馆?”

屠万山道:“我为什么不开?”

他忿然地一捶桌子,又道:“当今朝廷腐败,逼得我们走入黑道,你看看,咱们华夏大好河山,如今变得连蓝眼珠黄头发的人也欺上门来了,如今人人朝着银子看,南北各地在造反,如今又打到西北,苦了谁?”

陶克道:“所以你开大烟馆,岂不助长外人气焰,惨了咱们自己人?”

屠万山淡然地一晒,道:“兄弟,出力打仗的是苦哈哈的人,有银子的躲得远,有银子的人不但不打仗,反而吃喝又享乐,有银子的才会到烟馆里泡,我便投其好,叫他们抽大烟吧,抽死一个少一个!”

这真是愤世嫉俗的话,听得陶克难以苟同,但他又不知怎么说,便也低头不语了。

但陶克心中明白,这屠万山既干过响马,便是个不折不扣的黑道枭霸,他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,只不过他不说陶克也不便再问。

两人对吃过一壶暖酒,屠万山起身对陶克道:“兄弟,你歇着,我回房去了。”

陶克也累了,便送出屠万山,现成的床铺,他拉开被子便睡了!

这时候,大概已五便天了吧,因为街上有了行人。

“快活居”的后院里很静,除了自己人之外,客人只过了三更便走了。

抽大烟的人过足了瘾以后,第二天是特别有精神的。

上衙门的两个伙计回来了,挨刀的红红姑娘也由另一姑娘扶回来,“快活居”的人把街上的大夫请了来,仔细为红红姑娘疗伤。

真不幸,姑娘的两个乳峰受了伤,尖刀戳在软肉上,两个血窟窿都是半寸那么深,差一点穿过肋骨伤心肺。

这下刀的人真缺德,如果不是红红反应快,只怕,已香消玉殒了。

大夫为红红治疗伤口,年纪大的人也脸红,红红的大xx子仍然很诱人。

也真巧,这位大夫也姓丁,他曾救过陶克的妻子桂花,他也不要银子,因为他知道桂花是救不活了。

这位大夫姓丁,这儿西城边地保也姓丁,陶克就知道,丁地保是一位热心的人,他很感激丁地保。

其实,桐城县东北方圆75里处,有个丁家寨,寨子里全是姓丁的,没杂姓。

当然,姓丁的也往外发展,两位大夫就是丁家寨的人,不过别人未曾注意他们。

别人只注意他们的医术。

现在!一个伙计就在问刚才走出来的丁大夫。

“大夫,伤得不重吧?”

“伤在肉最多最厚又最软的地方,差一点伤到要害,唉,下刀为什么往姑娘的xx子上杀,真缺德!”

“所以我把姓钱的小辣椒送进衙门了。”

“我走了,两天后我再来,换过一次药应该可以好了,只不过怕要留下疤了。”

“留刀疤?”

“是呀,刀口太深了。”

“姑娘xx子上有疤,大夫,你得动动脑筋,叫刀疤小一点。”

“我会尽力的。”

于是,伙计把丁大夫送出去了。

于是,床上的陶克睡不着了。

原来丁大夫同伙计对话时,正走在陶克的门外面,他什么话也听见了。

尤其那一句“伤在肉最多最厚又最软的地方。”

陶克在怔怔地仰面朝天,他怎么也想不通,他仍然以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
只不过陶克却以为,应该设法去看一看。

看一看红红姑娘的刀伤。

陶克摸了一下口袋,他如今有钱,如果这儿必须花银子,他就花银子。

陶克当然不好此时就要求红红给他看,因为红红刚被丁大夫敷上药,也许……

陶克以为也许是巧合吧?钱丹凤是女人,她当然不会是淫贼。

陶克就是想到这里,他又朦胧地睡去。

“快活居”饭馆忽然来了十多个大汉,这批人只一到,便知道是三水帮的人。

其中就有“丹江双义”洪大川与白水青二人。

除了他两人之外,三水帮汉江分舵两护法“江上鹰”戈干与“混江龙”蔡斗六也来了。

另外十个人中,就不知尚有几个杀手在里面了。

不过,其中有个女人,这女人的腰上插着刀,年纪也不小了,总有个四十多岁吧。

这些人只一进入“快活居”饭馆,一个劲地叫上菜。

两个伙计不说话,忙里忙外地往桌上端菜,两张圆桌都是三水帮的人,倒把别的客人挤到一边了。

这15个人一边吃一边笑,哇哇叫着猜起拳来了。

此刻正是天将黑,屠掌柜坐在帐房直瞪眼。

开饭馆不能嫌客人的肚皮大,客人吃什么得端什么。

三水帮的人尽挑好的贵的稀奇的要,只一要就是三十多个大菜上了桌。

屠掌柜也打定主意了。

吃吧,儿,吃完了我多算银子,白吃!免。

他这里下定决心不赊欠,看吧,三水帮的人几乎大叫着闹翻了。

两大圆桌上,先吃光12大拼盘,这以后,24个大碗一样一样地端上桌。

大碗上到18个了,上来的是两碗海味十鲜。

这道大菜讲求的是十鲜美味,十样水产一样不缺,会吃的人,先用筷子扒弄着,少一样便倒胃口。

十样,那就是:鱼虾鳗鳖蟹,蚵蚝蚪蛤蜇,灶上的火候足,十样东西十样颜色,“快活居”虽然处在小县城,只要菜单上有,他们就端得出来。

如今这道大莱上了桌,每一桌就有两三个汉子在碗内拨弄着。

为什么拨弄,当然是在数。

只不过两桌上的人俱都拿着筷子汤勺准备吃了,猛古丁有个大汉一声吼。

“他奶奶的这是什么呀!”

大伙猛一起,七八个人头围着看,有人已经大声地开骂了:

“操他娘,海味十鲜变了,变成11鲜了呀!”

“臭虫,他奶奶的,叫爷们吃臭虫。”

另一桌上的人也叫骂:“真的呀,哟,你们来数一数,一、二、三……七八个老臭……这……”

“嘭”!一位仁兄见伙计走上来,一巴掌拍在桌子上,他骂开了。

“奶奶的,老子们来是因为老子们要高高兴兴地吃喝一顿,娘的皮,你们拿臭虫当佳肴!”

他这一吼,就有几个用手指头挖喉咙。

“呜!哦……哗……”

嗬,真有人往地上吐起来了。

开饭馆就怕遇上这码子事,不但不能要银子,还得送医付药费。

帐房坐的屠掌柜就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动的手脚。

虽然他知道这是栽诬,却也硬着头皮走上前。

屠万山是干什么的,这些坑人的伎俩瞒也瞒不了他。

他在桌面上看臭虫,真的每桌十几只,伸手沾起一只看,立刻明白这是刚放进里面的。

他冷冷地一笑,道:“各位,咱们瞎子吃汤圆,心里有数,只不过我们息事宁人,这一顿我请客了。”

这话原是很漂亮,目的是别再找麻烦,不料对面一个黑汉翻了脸,厉吼一声动手了。

他双臂用力猛一掀:“去你娘的老蛋,什么瞎子吃汤圆,你哑巴吃黄连吧,儿!”

“哗啦啦”一张桌子连同上面的杯盘菜肴,一古脑地往屠万山头上罩来了。

屠万山一见忙横移,顺势抓住身边两个人。

那两人被他抓,宛如被用铁环锁上一般不能动。

“嘭,哗啦!”屠万山已站在一丈外,那两位老兄可变了样,被桌子砸又淋,就好像馊水缸里跳出来一样。

另一张桌子也被掀翻了。

也不知是谁一声吼:“砸!”

15个人,只有那个女的在当好人。

“别打了,别打了呀!”

奇怪的是,她叫得好听,十几个男的砸得更凶。

屠万山与帐房的汉子两人不开口,两个伙计也不吭声,几个吃饭的早吓跑了!标准的来砸店。

“快活居”饭馆内的家具砸完,那个土炕上的几床棉被也遭了殃。

这个土炕上的臭虫也不少,曾咬得陶克半夜里直骂他娘,那真是成群结队一样。

屠万山以不变应万变,看着三水帮的人要怎么造他的反。

便在这时候,从街上走来两个人!两个女人。

那年老的穿得真体面,好像是一身满族的打扮,就是那双脚丫子,穿的却是平底缎子靴,论年纪大概四十五六岁,也许还要年轻些。

另一女的,嗨,竟然是“汉水一只凤”钱丹凤。

原来她是被那中年女人从县衙里面保出来了。

真有办法,钱丹凤在县衙门还不到一天整,就被人从里面保出来,能说是没办法?

两个女的拉着手,并肩站在门外面,这光景倒令万分恼火的屠万山气结了。

这时候,他更觉得三水帮的势力压过了天!连地方上的父母官也敬畏他们三分,这世界还能太平?

他立刻想起几年之前,大响马的日子了。

那真是有肉大块吃,有酒整坛喝,兄弟们忽东忽西的马上雄风,多自在逍遥惬意,如今……

如今他只有眼看着,忍了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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