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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竹篮打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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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天原是个大晴天,只因为没有月亮,加之这白河镇北面,更是树木杂生,视线不长,守在裘四爷那所大宅门口的几个持刀汉子,老远望见上写“裘”字的灯笼,只当成自己人折回来了呢。www.xiashucom.com

就听院门台阶上有人喊道:

“是个什么样的货色,你们抓来没有?”

大门前才接上话,突然有人惊叫道:

“不对呀!怎么来了这么多人?”

就在几个人一怔而又未反应过来的时候,突然间张博天发一声喊,道:

“杀!”

门口几个人哪里是这些如狼似虎而又杀人不眨眼的人的对手,如一阵流潮滚来,几个人就像被巨浪吞噬一般,消失不见了。

冲进了裘四爷的宅子里,靠西首边,还有个大马厩,正面大厅上,红灯高照,裘四爷正在与几个江湖朋友“煮酒论英雄”,突见冲来一群持刀大汉,还想上前讲几句江湖话呢!

却不料这群新为贼寇的人根本不懂什么江湖规矩,全他娘的刀口上见真章,杀了你姓裘的再说。

裘长根一脚跨出大厅门,迎着张博天道:

“朋友们这是?”

“你可是姓裘?”

“不错!”

张博天十分剽悍地骂道:

“去你妈的!”大马刀幻起一束刀芒,裘长根不及反应,也出乎意料中,“咻”的一声,拦腰把裘长根劈死在大厅的门坎上,五脏六腑全分了家,血肉一滩就洒在门坎四周。

正在大厅上陪裘四爷喝酒的四个江湖客,一看这情形,全都拔出兵刃,劈砍而上,但他们遇上了剽悍的张博天,与他那四个“新任”卫士,算是遇上拘魂使者,还未施展开刀法剑诀,已全都被劈死在大厅上。

张博天大马刀“嘭”的一声插在放满酒菜的桌面上,右脚往一只玉石面的圆凳上一踩,高声道:

“杀!杀光了捡值钱的东西搬!”

像一股冲过栅门的洪水一般,尽在地上的裘四爷尸体上踩过去。

原本尚有十个守院的,但看到这情形,早就翻了院墙逃之夭夭了。

后院的女眷,包括裘四爷的老婆,五六个丫头老妈子,也全都陪着裘四爷奔向“隔壁那个世界”去了。

如果论抢劫,张博天领的这帮人全都是行家,才不过半个时辰,六七十个人全都成了“丰衣足袋”,几乎到了扛不动的地步。

“张爷,该上路了吧?”

张博天咧开四方大嘴一笑,道:

“高老二,不要忘了弄些吃的喝的,咱们一上船还得庆祝一番呢!”

“张爷,你放心,全都弄齐备了!”

张博天突然仰天哈哈大笑,粗犷地高声哇哇大叫道:

“走啦,走啦!”当先大踏步走去。

就在张博天的后面,一溜溜跟了一大群,全都是手拎大刀,肩挑臂抬地一路哼咳着来到江边。

汉江的水似乎在呜咽,因为又一股流寇正在形成中,虽谈不到天下苍生不幸,但至少对于终南山南面的大小市镇,构成了威胁。

谁都不知道怎么会又出现了这股新流寇,当然,除了张博天自己知道之外,世上恐怕不会再有人知道了。

高磊的那条四方大船,原是汉江上的一条载货船,当然有时候也载马匹牲口,如今载了这么多人,是有些超载,不过江水平静,再说溯江西进,不过一两天的航程,就要弃船上山,只等找到戈爷,找到宝藏,大家分了金块宝物,然后各自东西,往后就等过太平日子了。

由白河镇裘四爷宅子里,还真的洗劫了不少东西,单就金银玉器,就有两大箩筐。

就在船行途中,天才刚亮,张博天就叫高磊把所有的银子全分给每个人,至于金子玉器宝物,先派专人管理。

立即又是一阵欢呼,张博天成了大伙心中之“神”,这时候张博天心里可明白得很,要想这些人真心地跟着自己走,还得找机会使把劲,因为要在这莽莽江湖上买个人容易,但要买这个人的心,可就不太容易。

常言道:强盗不住店,土匪不上床;但张博天如今所带的是流寇,虽说这些人当初都是在魏忠贤手下为官的,但如今却要时时处处避官了。所以,他们要时刻像流寇那样小心翼翼,处处设防。

而张博天就是这种想法,他在第二天的晚上,就领着六七十人全都上了岸,而高磊还把他的那艘四方大木船,牢牢地拴在江岸上。

一行人肩挑背扛地沿着官道,来到了景阳镇。

张博天一进入悦来客店,还真把王掌柜吓一跳,才几天没见,这姓张的竟领了这么一大群人来到此地。

姓张的究竟是干什么的?王掌柜只能在心里纳闷。

“掌柜的,你过来!”

高磊把王掌柜找到桌前面,毫无忌讳地高声道:

“今晚你这个店里,我们全包下了,有什么好吃的尽管朝上送,千万不要扫了爷们的兴头,一把火烧了你这个破饭铺。”

王掌柜手上的旱烟袋几乎落在地上,他望望每个人,而每个人全都带着大钢刀。

于是,王掌柜想起两年前景阳镇上流窜的流寇,他不仅打个冷颤,急忙把店里的三个伙计全招呼出来,尽着店里的一切好吃好喝的,全都搬出来。

张博天一直未开口说话,直不愣的伙计,自然也不敢多嘴。

这天晚上,六七十人就挤在这家悦来客店,安安逸逸地歇了一晚上,酒醉饭饱睡的又舒坦,养精蓄锐为的是明日要上山,高磊全都听张博天的,然后再传达下去。

张博天如今也有了四大卫士,四个人轮流守在张博天的房门外,表现的那份忠心,还真叫张博天又想起从前,当年自己在京城,不正是这个模样替魏公公守护吗?

就在景阳镇上鸡叫头遍的时候,张博天招呼高磊,把所有的人全都叫起来。

人数多,大伙全往深山里走,自然得把吃住问题,先设法解决,如果饿着肚子,就算有金子,也照样抵不住饿。

于是,所有的六七十人,全都排了用场,当然,张博天心里明白,这一去,少说也要个三二十天的光景。

一行人在张博天的率领下,天还没有大亮,就离开了景阳镇,临走,虽说把悦来客店所有吃的喝的,一扫而光,但王掌柜并没有损失,他依然从高磊手中接过几个五两重的银锭,那算是一笔大数目了。

一行人过了一条河,开始往山里面走,一个个精神抖擞,沿途欢愉之情,溢于言表。一行就在张博天的引领下,才过正午,就翻上了三道土地岭。

在高磊的请示下,张博天答应在第二道土地岭上打尖吃饭,他特别交待,吃的东西可要省着点,深山里高峰上,有些地方还戴着白帽,雪全没有溶化,想找吃的也不是件容易的事。

众人匆匆地吃过东西,这才翻过第三道土地岭,朝着终南山的荒岭中走去。

对于这一段路程,张博天心里明白,他只是在演戏,演的还要真切而得体。

于是张博天对高磊与欧阳泰、令狐平、司马山、上官中等五人还直埋怨着,道:

“戈正如今真的不知道该有多着急,约定的时间,我整整晚了两天!”

“张爷,你这是讲义气,弟兄们全知道,如果戈爷真的不高兴,没关系,大伙往他戈爷面前一跪,多叩上几个响头,也就没问题了。”

高磊这么一说,张博天的四大将军,全都点头,但张博天却又道:

“反正我也豁上了,我不能眼看着大伙饿肚子不管,总得要一人吃‘饱’大伙不饿,如果一人吃‘好’众人饿倒,张博天忍不下这个心,戈正他要唠叨我几句,张博天也甘愿领受了。”

张博天的话声小,好像不愿别人听到似的,但他心里比他的两眼还清楚,不出多久,包准所有的人全都会知道,因为高磊他们五人听到了,由他们传给大伙听,比他大声吼出来,还能让人感动,更加对他服诚。

山路已到了尽头,而峰上压下来的冷风,也有些令人感觉出寒意,因为太阳已往峰后面开始落了。

又一连的急赶三座山峰,一群人全都攀石走崖地上了朝阳峰,众人举目四看,群峦互倚,众峰比高,怪石峥嵘,怵目而惊心。

突然,张博天敞开喉咙叫道:

“老戈,张博天来啦!”

一面,张博天回头对跟在身边的四武士与高磊招呼着,高声道:

“叫大伙原地方歇着,我这就绕过去看看。”

高磊立刻对后面攀上来的人叫道:

“坐下来,坐下来!等张爷吩咐再走!”

张博天一招手,领着四大武士朝着向阳的一面走去。

半个面的太阳,仍然洒出足够的光芒;四山的谷中,仍旧是阵风不断;张博天又来到那个叫他伤心的山洞口上。

“老戈,我是张博天呀!”

洞内很静,一点声音也没有!

“老戈,老戈!”

张博天已是双眉打结,“唰”的一声拔出大马刀。

“点火把!”

张博天一声喝叫,随后跟来的高磊,立刻又折回去,找来两把松枝火把。

张博天领教过那条巨蟒的厉害,明敞着也许可以对付,如果被它偷袭,甚至缠上,那是准死无异。

心念想到了毒蟒,张博天不由的低头看看受伤的小臂,伤口才结疤呢!

“快!咱们进去看看!”

高磊当先举着火把,往洞中走去,才不过三四丈远,突然大叫一声,道:

“不好了,有死人!”

张博天一个箭步冲上去,一面叫道:

“你说什么?”

于是张博天的四武士也扑进洞来。

张博天用力翻起那具“明敞着”是戈正的尸体。

还好,高山寒冷,尸体尚未有太多变化。

突然间,张博天大叫一声,道:

“戈正,你死得好惨哪!”

张博天抚尸痛哭,高磊与四武土全愣住了,心想,他娘的龟儿子,这是个什么名堂!

望望戈正那具血迹斑斑的尸体,高磊立刻对痛哭中的张博天道:

“张爷,戈爷人早死了,等咱们把宝物起出来,再设法打听,为戈爷报仇!”

张博天一惊,大手在脸上一摸,立刻道:

“对!快看那堆金块珠宝去!”

他那里用手一指洞底,高磊与四武士立刻冲上前去,直扑洞底。

张博天心中在冷笑,真是认钱不认人,有金不要爹!

十丈深洞五个人转眼已摸到洞底,然而山洞依旧,宝藏已鸿飞冥冥。

于是,高磊五人大叫着走到张博天的身旁。

“张爷,宝藏全不见了!”

张博天一惊而起,一把夺过高磊手中火把,连窜带跳,直扑洞底,就在他一阵搜索寻觅后,叫道:

“戈正啊!是谁,你说是谁把咱们辛辛苦苦弄来的那堆宝藏搬盗一空啊,咱们这么多好弟兄等着活命呀!”

高磊一看这情形,同四武士一样,像个泄了气的皮球,只有唉声的份,只有叹气的劲。

一阵“似假还真,似真还假”,假假真真的狂吼之后,张博天在高磊五人的苦劝下,总算收起他那“歇斯底里”的狂吼乱骂,只见他喘着大气,痴呆地坐在洞口。

高磊紧紧地守在他身边,显然的,他怕张爷会一时想不开,跳下万丈深崖。

天就要黑下来了,高磊对四武士施眼色,一面道:

“四位费点心,尽些力,好生守着张爷,我得招呼大伙,全挤到洞里来,约莫着这个大山洞还挤得下。”

于是,这个消息传了出去,所有的人全知道了。

在一阵纷乱中,有一个共同的意愿,那就是:

“既来之,则安之!”

不安之又能如何?

每个走人洞中的人,在走过张博天身边的时候,全都瞧得出张博天张爷的那副沮丧样,要说他失魂落魄,也不为过,看样子“生不如死”的味道,大概就是张博天的那种丧气样。

其实就算要人装,也不会装得那么像,更何况他们全知道,面前的这位张爷,曾跟着魏大总管上下弄权,阎王小鬼见了也打哆嗦的凶神,他绝不可能装得出这般模样,当然,真有其事,那就会叫他露出这副样子来。

也因此大家认为,至少张爷没有骗他们,因为戈正死在这儿,就是明证。

张博天的这副苦哈哈样子,全是他挤压在心中的一股怨气,在他的选择中,适时,适地,适人的情况下,毫无保留地全发泄出来。

当然,他绝不是平白能装得出的!

就着洞口的老松树下,支锅造饭,当然,泄气得全是没精打采的样子。

也因此,有些人窝在洞里连吃碗饭的兴致也没有,伸开小铺卷,全躺下了。

张博天慢慢地吸了口大气,迎面一刀劈下臂粗一枝老松枝,仰天对着山谷吼道:

“你跑不了的,张博天一定会把你拎出来的!”

一面扭头,缓缓走入洞中,只见高磊招呼四五个壮汉,用一块草席,把戈正的尸体抬往洞外。

张博天滴着泪,道:

“戈兄,咱们的那堆宝物,全被人盗走了,你也赔上一条命,你地下有知,指兄弟个明径,兄弟一定会把那个龟孙子拎出来劈了,为兄弟你报仇,也为跟咱们来的这些弟兄们出口鸟气!”

于是,戈正被抬出山洞埋了。

就在一群人全都静下来之后,张博天这才喘着大气,长吁短叹道:

“弟兄们!张博天有几句心里话,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敞明了说给大伙知道。”

他这么沉声而中气十足地一开腔,连躺下的人全都坐了起来。

“张博天原是要帮着各位过好日子的,却万万想不到会出这种叫人难意料的差错,张博天对不起各位,赶天一亮,各位还是各奔前程。”

扭头对刚进洞的高磊道:

“把从白河裘老四那儿弄来的所有金银珠宝,全分给我这些好弟兄们!”

“那张爷呢?”

张博天苦涩地一笑,道:

“我去找那个该死的盗宝贼,小偷敢找到咱们的头上,张博天丢不起这个人。约莫着要不了多久,那批无价金砖珠宝,我就会再把它弄回来的!”

一阵沉静,张博天又道:

“这些宝物绝对不会走的太远,只要弄到手,再替戈正报了仇,张博天才得安心。”

突听高磊道:

“张爷!你别赶我们走了,大伙心里全明白,跟着你张爷,往后就能吃香喝辣,不受人气,再说咱们在白河镇上杀了裘老四,难保他的那些狐群狗党不找上咱们的。”

一顿之后,高磊高声道:

“我那艘船上前后一共十人,全都跟着张爷去,谁要是三心二意,就叫他天打五雷劈死!”

欧阳泰、令狐平、司马山与上官中四人,也手挽手,八臂互缠,哑着声音,道:

“张爷!俺四个的命,全交在张爷你手上了,打从今晚起,张爷你叫俺们朝东,俺四个绝不往西。”

张博天道:

“你们这是何苦?张博天还没有给各位什么大的好处,张博天又无财无势,这样一来,张博天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呀!”

也就在他话声刚落,洞中所有的人,全都高声叫道:

“我们全听张爷的吩咐,大伙跟着张爷走!”

张博天心中熨贴得好不舒服,但他却表现出无可奈何的样子,道:

“既然各位抬爱,为了各位,张博天不得不勉为其难,如果老天帮忙,找到那批宝物,咱们大伙全都成了富翁。”

看得出有人在咽口水。

张博天想笑,但立刻又道:

“为了咱们往后行动方便,赶着天一亮,我得同高老二与四武士,一起在这终南山荒岭里,找个好地方,咱们大伙动手,先安营扎寨,有个根据地,然后再四出打探那批宝物下落。”

他一顿之后,又高声道:

“有件事情大伙可得弄明白分清楚,当年咱们本来都在京城跟着魏公公,谁知如今亡命天涯意成了流寇,不过咱们这是为了找寻失宝,才凑在一起,换句话说,咱们全都是被害人,说不上犯不犯王法,不过,咱们不洗镇,不掠城,如果官兵找上来,咱们也不会怕他什么的!”

突听身旁的高磊道:

“真要有官兵找上来,咱们就杀他个落花流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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