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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章 伯仲之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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且说通江堡太少堡主褚伟岳,面对六个独霸一方的黑道恶煞,说出另外又邀约两人,协助对付即将面对的蒙面大汉的时候,六个人不由露出震惊与不满。www.xiaoxiaocom.com

只见那个头大如斗、额上戒疤净光发闪的大和尚,一拍桌子,道:

“大公子,你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?大家合作有年,到今天他还不相信我们六个人的武功?”

原来这个大和尚,正是蜀山净悟禅师。

和尚不一定全都是看破红尘跳出三界的人。净悟禅师,年近五十,20年出家的年月,为的是逃避仇家追杀,但他与“铁扁担”褚伦当年有一段交情,所以每年答应为褚伦出力一次。不过虽只一次,所得报偿,已足够他三年用不完的。

另外五人,则是武当道真子、“关洛黑手魔”成刚、“中原一邪”魏长风、“漠北双妖”吕大元、吕大良兄弟。

这些人与“铁扁担”褚伦,过去全有交情,彼此信赖。他们每年均在褚伦的策划下,只做一次买卖。当然,目标对象,全都是“铁扁担”褚伦早就选中了的。

且说大和尚净悟有些质问的口气。

褚伟岳哈哈一笑道:

“大师切莫误会,家父的打算,自有其道理在。如今敌人的武力相当大,为了顺利得手,临时找帮手,对咱们只有利而无一害,再说……”

褚伟岳诡秘地一笑,又道:

“再说咱们能用则用,不能用可以……”褚伟岳比了个手势,那是杀头的手势,冷笑着又接道:

“即算是用过以后,咱们仍然可以轻易除去的。”

“黑手魔”成刚僵硬的黑脸,慢慢地放松皮肉,“嘿嘿”地笑了起来。

于是,几个黑心恶魔全“呵呵”地笑了。

在一阵笑声里,“中原一邪”魏长风抖动着他的大嘴巴,口齿不清地道:

“大公子,你爹什么时候出堡?”

“明晚天黑以后。”

“对方是什么人物?”

“我不清楚。”褚伟岳似是言不由衷。

然而,六个魔头心里有数,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,再说下去,又有何用?

当然,他们更清楚,“铁扁担”褚伦在每次任务中,事先是不会随便对任何人吐露口风的,包括他的三个儿子在内。

“漠北双妖”老大吕大元尖着嗓门问道:

“大公子,对方是干什么的,比方说他是某一庄,或某一堡,甚至是那个城里的大字号什么的,像这些,你总该知道吧?”

褚伟岳一笑,道:

“吕大叔问的这个,我知道,对方是一艘比我这‘江上庐’还要大一倍的豪华大船,像那种大船,不单可行驰五湖三江,甚至四海大洋也绝无问题。”

武当道真子笑道:

“这下子可好了,咱们夺了那艘大船,也好坐着下南洋遨游一番了。”

“中原一邪”魏长风道:

“抢了那艘大船,再把老河口的‘广来大饭店’厨子弄上船,然后把老河口最大的一家妓院搬上船,大伙再漂洋过海,与八仙比一比,看看是他们的道行高,还是咱们六员大将的武艺强!”

“阿弥陀佛!罪过,罪过!”

“黑手魔”成刚一指净悟,笑道:

“大和尚,你省省吧!还他娘的‘虾米豆腐’呢!”

“漠北双妖”老二吕大良也笑道:

“大师这是习惯成自然,有口无心而已。”

于是,这间美仑美奂的舱厅中,又是一片笑声……

江风送走了夕阳,江风也吹走了人们的欢笑……

方老丈摇着橹,把船摇向江中,然后又摇向远方。朝北的远方,是个碎石滩,由于方老丈几十年生活在这儿,老河口附近的一草一木,他岂能不知?

尤其是高磊所驾驶的是个大方木船,方老丈一听,就知道那是一种运牲口或京广杂货的大木船,要找这种船,那是相当容易的事,更何况高磊把船泊在北边的碎石滩,那地方方老丈再清楚也没有,因为他常闹中取静,把他的这条小船抛锚在那儿。

当方老丈来到碎石滩的时候,高磊的那艘大方木船上面,看上去只不过七八个大汉在甲板上面游荡着,东指西看的像一群没事干的闲人一般。

只是当他们看到方老丈的小船向他们划去的时候,全都迎向船边来。

其中有个大汉叫道:

“干什么的?”

另一个眼尖,在看到小船上的方圆圆时,竟然乐哈哈地道:

“这老小子是送姑娘来的,一个怎么够!”

方圆圆立刻钻入小舱中。

却听方老丈不悦地道:

“找高磊出来,就说他姐夫找他!”

方老丈话刚说完,船尾舱门掀起,高磊已在高声叫道:

“姐夫吗?快上来吧!”

突然间,一声清脆的声音传过来,那是有人挨嘴巴的脆响。

就听一个人骂道:

“龟儿子!你刚才说的什么话?”

高磊并不知道,方老丈也没有去问……

于是,方老丈拉着大木船的缰绳,急急地说道:

“张寨主叫你准备着,随时领着弟兄们杀过去。”

高磊道:

“姐夫不上船来?”

方老丈松掉缰绳,又道:

“不了,我得赶到‘江上庐’附近打探,有消息我会马上再来的。”

于是摸着黑天,方老丈又摇着他的小船去了。

高磊在得知寨主的命令以后,不敢怠慢,立刻把这消息,着人传向镇上的包文通与左不同两拨人马。

三方面的人马,全都在磨刀霍霍,准备厮杀。

且说张博天与诸葛明二人,回到“广来大饭店”以后,又大吃一顿,并在老河口市上夜游到二更过后,才折回店中。

他二人绝不与大刀寨的众人联络,甚至打声招呼,完全表现出“吃饱饭后没事干,兜着肚皮斗懒散”的一副没事人样子,就算褚伟岳派人盯梢,二人也连正眼都不瞧一下。

这一夜二人睡得可够舒坦的,直到日上三竿,才松散着一身腰骨吃早饭。

诸葛明在吃过早饭的时候,特意把掌柜的叫到桌前,含笑说:

“掌柜的,你大概也已经知道,我二人在你这店里,大概还有这么一天光景。”

掌柜一听,习惯地搓着两手,道:

“往后二位随时来,小店都欢迎。”

哈哈一笑,诸葛明道:

“以后的事,以后再说。不过今天中午的这顿饭,我二人想换个地方吃。”

嘻嘻一笑,掌柜的道:

“全凭二位爷吩咐。”

诸葛明笑道:

“好!做几样拿手好菜,陈年花雕一坛,着人送到江边,正午时分,我二人要乘兴游一游这汉江风光。”

掌柜的一拍巴掌,笑道:

“客官爷真好兴致,小店一定照办。”

于是,诸葛明与张博天二人,哈哈笑着离开了“广来大饭店”。

二人径直来到了江边,找到了方氏父女的小船。

船驰江心,方老丈向诸葛明道:

“通江堡‘江上庐’大船上,直到现在没有一点动静,昨晚天黑时候,已把诸葛明大侠的话,传给我那高老弟了。”

张博天道:

“我的大军师,依我看咱们何不领着咱们的人,直接杀人通江堡去,何苦还在这儿瞎子摸牛蛋,当肉头呢?”

诸葛明一笑,道:

“如果想要稳操胜券,就得先要知己知彼,如今通江堡还不知在搞什么鬼呢,咱们就冒然攻去,就有些莽撞了。”

他一顿之后,又道:

“至少,咱们要知道通江堡在与谁做对,对方是什么样人物。

要知道,咱们坐收渔利,总比拼个你死我活,到头来还不知谁赢谁败,好得多吧?”

方老丈也含笑道:

“通江堡为恶地方多年,要扳倒姓褚的,是得要有慎密筹划,妥思良谋才行!”

诸葛明笑道:

“对!以咱们大刀寨的力量,夺取通江堡的这条‘江上庐’大船,只是举手间的事,但若要攻取通江堡,就非得以智取不可了。”

张博天道:

“话是不错,不过事情往往有不可思议的变化,咱们今天晚上到‘江上庐’以后,看情形再做对策吧。”

抬头望望天,诸葛明笑道:

“今日江面平静,正好‘煮酒高歌江上游’。”

一面对方老丈道:

“靠岸吧,方老丈,‘广来大饭店’的美馔醇酒,大概已送来了吧。”

张博天一笑,道:

“其实我看这广来大饭店,就好像是他们通江堡开的一般。”

方老丈道:

“是有人这么说,但广来大饭店的掌柜只是未有什么表示,也没有见他去过通江堡。”

不一会儿,小渡船靠了岸。

还真是时候,因为,广来大饭店的两个小二,正一人提着酒坛,一人担着两个食盒,走到江边。

方老丈站在船上接下酒与一担菜馔,就在诸葛明的安排下,小船又到了江中。

远远地看去,只见方老丈在船尾摇橹,方圆圆却在为诸葛明与张博天二人斟酒。

这情形早看在褚伟岳的眼中。

当然,褚伟岳也找来净悟禅师六位,齐集在舱内的窗口远看,只是没有一人认得出张博天与诸葛明二人。

小船渐渐远去,没入江西的船樯中……

于是,方氏父女也坐了下来,四个人对吃对喝起来。

广来大饭店的菜相当不错,酒也醇,但方圆圆却并不在意,因为她在注意着诸葛明的一切。

高高额头,丹凤眼,诱人的鼻子,薄厚适中的大嘴巴,全都是令人尤其是女人注意的模样。

方圆圆自觉这诸葛明正是她心目中的男人,但却无法做适当的表达。江面上的日子,使她深深知道,江湖上的杀戮,是残忍的,而目前,正不知又有什么样的惨烈场面出现。自己的这点情苗,尚未破土而出呢,就已为诸葛明开始担起忧来了。

因此,方圆圆面对佳馔,而食不知其味。

当小船靠岸的时候,已是日偏西了。

诸葛明与张博天二人一进入广来大饭店,立刻关起房门,蒙头大睡。诸葛明特别交待小二,不到天黑,不准去打扰他们。

关起房门,诸葛明问张博天道:

“寨主,到时候真要拼杀,你的那声暗号最好放亮一点,也好叫方老丈及时搬来救兵。”

哈哈一笑,张博天道:

“我那位祖宗张飞张三爷,大吼一声喝断桥,包不准我大吼一声,会把他娘的‘江上庐’吼沉入江中。”

诸葛明一笑,道:

“好!咱们晚上看情形,就听你这一吼了。”

二人这是在养精蓄锐,等着晚上大干一场。

不过,在诸葛明想来,也许今晚尚不致于拼战,因为通江堡的敌人还没有露面,连“铁扁担”褚伦是个什么样子,还不知道呢,怎么能与雇主先干起来?

然而,诸葛明却万万想不到,事情还真起了变化,变化得出他想象之外。

因为太过意外,于是就在鹬蚌相争之前,渔翁已等不及地一冲而上,为什么?

汉江的一轮明月,又自水面升了起来,原本是个大团饼一般的大月亮,却愈来愈变得小了。

这时候,诸葛明左手挥着宝剑,单薄的天蓝长衫,拦腰缠了一条黄布带子,足蹬薄底快靴,潇洒至极地与张博天二人来到靠在岸上的“江上庐”大船上。

张博天,这位大刀寨之主,右手抓着他那把杀人无数的大马砍刀,一身青色短打,缎子裤管,更显得一副威严的模样。

褚伟岳接引二人来到那间豪华大舱中,当即吩咐开船,驰向江心。

张博天等不及地问道:

“大少堡主,咱们这是往哪儿去呀?”

哈哈一笑,褚伟岳道:

“打从现在起,二位是我通江堡的人了,除了听命行事外,是不能多问的!”

张博天一愣,诸葛明道:

“不错!是有这一说,一千两银子一个月,价码是够高的,咱们这就等着干活儿了!”

褚伟岳道:

“这就对了,话先说清,免伤感情!”

张博天冷哼一声,牙齿咬得格格响。

诸葛明却是一副“心安理得”的样子,尽在这个大舱中左看右瞧。在他想来,怎么会没有看到另外的六个人呢?

也不过半个时辰光景,通江堡的“江上庐”,在满船点缀着的各色彩灯下,扯起它那彩色大帆,驶往江中而去……

江面上已没有其他的船,因为夜间行驶的船,是很少的,但就在“江上庐”才刚驶到江心,迎面立刻驶来一艘三桅大船,非常技巧地靠上了“江上庐”大船。

于是,一阵脚步声,看样子至少又自大帆船上过来二三十人之多。

就在这时候,诸葛明清楚地听到一声:“爹!”

是褚伟岳的声音。

于是,诸葛明朝张博天施个眼色。

张博天露齿一笑。

一阵脚步声渐渐地走来。

突见两个全身短扎靠打扮的大汉,双手掀起门帘,闪身肃立两旁。

就见一个身穿丝绸长衫的紫脸膛汉子,卧蚕眉下一双金鱼眼,大蒜鼻子宽嘴巴,脸上颧骨,像是两个杂面馒头,灰苍苍的一副长髯,使他看来有着另一种威严的样子。

不过最惹眼的,还是这紫脸膛大汉的腰上,竟然束了一条金光灿灿而霞光四射的镶金片与宝石的腰带。

金丝缎带束着一头灰发,六尺高的大汉,在长衫掩不住的粗壮双肩与粗腰衬托中,透着一股孔武有力的样子,令人生畏。

这个人,就是通江堡堡主,“铁扁担”褚伦。跟在褚伦身后进来的,尚有四个手持长剑的壮年大汉,表情全都十分严谨,四人身后,紧跟着一个大汉,肩上扛着一个黄布缠着的铁扁担,看样子足有五尺长,那就是褚伦的兵器。

六人一进入这个大舱中,褚伦却只发现张博天与诸葛明二人在座。

就在他大摇大摆地走近那个绒布铺的大长桌边时候,大少堡主适时地领着净悟等六人,自另一面走人。

“铁扁担”褚伦指着张博天与诸葛明二人,问他的儿子褚伟岳道:

“这就是你临时找来的两个?”

褚伟岳恭谨地道:

“正是!”

净悟的大脑袋微扬,粗声道:

“有必要找外人帮忙?”

“铁扁担”褚伦道:

“为了顺利达到目的,临时找两个帮手,也是权宜之计,何况事成之后……”

褚伦的眼神中透着诡秘的一笑,那是净悟六人,所最熟悉的。

于是,净悟一拍光头,笑道:

“我明白,我们都明白!哈……”

诸葛明心里在暗骂,狗养的一群东西!想在爷们面前耍阴损,早着呢!

但当他望向张博天的时候,却不由得大吃一惊,因为他发现张博天的脸上,有着不寻常的神色……

那是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灰冷脸色……

张博天似是在颤抖,双眸冷焰笔直地望着褚伦的那根腰带,一眨不眨地似已入了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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