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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死里逃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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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788年,清高宗四十二年,由于和珅揽权,加以乾隆皇帝年迈,大清的江山,似乎开始迈入“由盛而衰”的地步,就在这一年的中秋夜里,开封城王府井大街的桢王府中,出了一桩震惊朝野的大血案。www.xiaoxiaocom.com

在往年,一到中秋,桢王府中的巨大庭院的花园中,笙乐齐鸣,欢声盈耳,在星月争辉的照耀下,一片喜气洋洋,好不热闹。

然而,今年的景况却是大不相同。

中秋节的前一天一天空中一片乌云,有些令人喘不过气的样子,直到中秋当天下午,雷雨开始下个不停,这光景,对人们来说,不要说是赏月无处,就算是窝在家里啃月饼,也觉索然无味。

一夜雷声,泯灭了人们欢度佳节的兴致。

一夕雨淋,却唤起了复仇者的意念:三年的苦熬,不能坐失此天赐良机。

于是,就在这雷雨中的中秋夜里,桢王府发生了剧变。

首先,王府中十二名蓝衣卫士,纷纷倒卧在血泊中,在官府察看中,才发觉是一件惨绝人寰的灭门大血案,因为,上至桢王爷,下至仆妇使女,全部三十八人,除了丽贵人与她的两名贴身使女之外,竟无一人幸免。

桢王爷原本也是一位内外兼修的武林高手,却想不到竟然会被人以毒针射瞎双目,死于非命。

这件大血案,从表面上看,惊动朝野,但在武林中,更是引起中原九州极大的震撼。

桢王府灭门大血案发生之后的第四天,就在中牟县境的黄河渡口,突然出现了三个女子:两个绿衣丽人,另一个则是头挽高髻,翠珠宝石缠头,一件酱红披风,脸蛋奇美绝艳的女子,只见她长长的眉毛下,挂着一对圆而发亮的眼珠子,细看之下,那对眼珠子喷射出淡蓝的光芒,高高的鼻梁下,衬托了一片似薄非薄的红红嘴唇,那张有似粉红色玫瑰花瓣的脸蛋,谁看了,都想伸手摸一把。

就在近岸不远的几棵柳树下,三个女的停下马来。

“清明,你确实听说奸王那个儿子会从此处经过?”

“不错,开封府衙的柳捕头儿亲口说的。”

问话的正是那个头挽高髻的美艳女子,只见她举鞭一指不远的一处狭长山岗,说:“咱们就在前面那个双龙坡隘道中等他们。”说罢,当先挥鞭驰去。

中牟县黄河渡口的双龙坡,实际上也就是黄河近岸处的两座平行的小坡。在很久以前,一条黄河支流,而形成了一片泥沙土地,远远望去,就好像两条卧在河边汲水的龙,因此,人们就叫此处为双龙坡。

如今的双龙坡,已在两坡之间,辟了一条官道,而且是由北京到汴梁必经之地。

一场暴雨,冲洗了整个大地,但却冲不去美艳女子心中复仇的种子,虽然她在一夜之间,搏杀了桢王爷的三十五口之众,但遗憾的是桢王爷的独子——小王爷玉柱子,却成了漏网之鱼。因为,小王爷玉柱子一向都是住在京城,如今得知父王被杀,立刻由护卫四名以及奶娘的陪伴下,由京城连夜赶往汴梁(开封)。冥算日子,今天就该过黄河,只要这些人一过黄河,就必定要经过这双龙坡。

原本是乌云遮天,如今已是残云片片,秋阳高照下,那天空飞奔的一块块大小不等,形状怪异的乌云,好像镶了一层金边一般,霞光斜斜的从金色的边缘,笔直的照射下来。远远望去,那黄河滚滚黄涛,在斜日的余晕洒落中,泛出点点的金星,就像无数个火花,此熄彼明,闪耀不已,使得河上的飞舟,更为清晰的被衬托出来。

就在这秋风潇潇地自河面而来的时候,美艳女子美目翘盼,神色一栗,对身边两个绿衣女说:“上马!”

酱红色披风一抖,枣红关东大马,已撒开四蹄,美艳女子已当先纵马,驰向双龙坡的官道上。在她的身后,两个绿衣丽人,也同样跨坐在两头关东大马上,紧紧的跟在美艳女子的马后。

三匹关东大马,也不过才驰出一箭之地,迎面已是蹄声雷动,车声辘辘,风掣一般的驰来一辆双髻马车。

只见为首的四骑,都是蓝衣马褂,头戴王府卫士帽,腰挂单刀,紫蓝色的裤腿管套在长靴中,一个个雄赳赳,并不因他们连夜赶路而显出疲惫。后面一辆双套马车,车辕上坐着一个短小精干的三十来岁汉子,手中正拿了一根长长的鞭子,不停地挥舞着,那飘浮在空中的皮鞭,不时的发出脆响,使得两匹怒马,愈发奋力地往前直冲。

就在四骑一车,刚一冲进这双龙坡,马上的四名王府卫士,已发觉有人挡在这条官道上。

双方距离一近,为首的王府卫士惊异地高声叫道:“丽贵人……”

也只是叫了这声“丽贵人”,就听“叮铃”一声铜铃脆响,人已“哎呀”一声翻落马下。

美艳女子这一骤下杀手,跟在她后面的两个绿衣女子,也挥剑迎向另外三个王府卫士。

双方一接上手,立即听到那美艳女子高声说:“想不到竟然还有识得我的人,今天一个也甭想活着离开此地。”

她话声刚落,就听一个卫士大叫道:“老杜!快跑!小王爷交给你啦!”

事出突然,赶车老杜,疾快的调转马头,一阵长鞭疾挥,拉车的两匹马,已怒嘶着奔向黄河岸去。

这时候,双龙坡的官道上,三个王府卫士,已是浴血奋战,三骑并列在官道上,拼命挥刀阻挡。虽各人均已负伤,但仍竭力阻住美艳女子三人的去路。

遥望着即将远去的马车,美艳女子清叱一声,在两个绿衣女子双剑的疾挥中,一甩手中钢链,只听又是“丁当”一声,那个鸭蛋大小的一只铜铃,笔直的点向挡在官道正中的一名卫士。就在那个发光闪亮的铅铃,快要点向那名卫士的面门时,突然在空中一停,然后在一顿之间,那只铜铃一声脆响,就听正中的那名卫士,大叫一声,左手一捣面门,一阵哆嗦,人已翻落马下。

原来美艳女子所施放的铜铃中,设有机簧,明看,似是以铜铃袭击敌人,实则当击出的铜铃,被铜索链反拉的时候,那铃中的机簧掣被拉,立即弹射出铃中所藏毒针,被射之人,往往中在要害而死于非命。这正是“关外海棠”卜艳芳,也就是关外黑龙寨少寨主石龙光的夫人,她娘家所使用的铜铃针。

如今这位美艳女子正是“关外海棠”卜艳芳的堂妹卜丽芳,只因这卜丽芳的姥姥,在秦岭的万寿峰,死于桢王爷之手,所以卜丽芳千万百计,接近桢王爷,而被纳为贵人。三年心机,总算没有白费,竟然叫她完成复仇的心愿。只是她虽一夜之间,搏杀了桢王府上下三十五人之多,但却仍然放不过桢王的唯一儿子,为什么?一个六岁的孩子,对她有什么重要的?如果真是这样,这卜丽芳的心肠,似乎与她死去的姥姥一般的窄狭。

且说这卜丽芳,铜铃针一招得手,用力一夹马复,那匹关东大马一声长嘶,硬在两个搏斗卫士中间冲过,马蹄尚且踩蹈在那中毒针已死卫士的身匕。

也就在她刚刚冲出不远,另外两个卫士,也先后被两个绿衣女子所杀。

于是,三匹快马,疾驰向马车逃走的方向,远远的,只见那马车已驰近黄河岸。美艳女子,嘴角一翘,冷笑连连,她所乘之马,愈是戮力纵驰猛追。

眼看双方距离愈来愈近,那个赶车的精壮短小汉子,尚不断回头看,双手挽缰,不停地呼喝,更极目四下眺望,希望能及时找到一处安全地方。把小王爷先藏起来。

转眼之间,马车已驶近渡船停靠的地方。然而,夕阳西下,渡船停驶,连那大木船上的船夫们,也已上岸返家。

这时候那赶车的精壮短小汉子,已不顾一切,急急把马车在船边停下,一面大叫说:“奶娘快!抱小王爷上船,快!”

就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,穿一身浅绿镶花边的上衣,纷红罗裙,煞白的脸上,露出一对惊悸的大眼睛,双手抱起一个年不过六岁的小男孩,一溜烟的跑上靠岸的船上。

“刷”的一声,赶车的随手拔出一把钢刀,也跟着纵身上船,只见他毫不犹豫的挥刀向系船的绳砍去,就听“嘭”的一声,那系在大木船头上的第一根缆绳,已然应声而断。

紧接着,他又挥刀向船中的缆绳砍去。

在赶车的想来,只要把船冲到河中央,就不怕追来的三个女煞星了。

于是,当他砍断第二根缆绳的时候,那木船在黄河急流的冲击下,立即船头一摆,向下游打转,而形成船尾在上方,船头在下方的情势。

也就在短小粗壮的汉子正要扑向系在船尾的缆绳的时候,卜丽芳已一马当先,驰到大船岸边。一看情形,她竟毫不犹疑的一声清叱,抖动手腕,青刚剑笔直地飞向赶车汉子,人也在马上一个大翻后纵下马来。

赶马车的精壮汉子,一看到寒光打闪,冷芒毕露,一把宝剑劲急地掷来,他不敢挥刀阻挡,却急忙打横一闪,躲过那穿胸一击,人又扑向缆绳,正当他举刀下砍的一刹间,卜丽芳已扑到大木船上。

只见她往前一纵便上了木船,右手疾挥,“丁当”连响,铜铃针己自那铜铃中疾弹而出。

只见那精壮汉子举起的钢刀,已无机会劈下,但他在背上连中数枚毒针之下,仍然大声叫道:“奶娘,快带小王爷逃走,快!”

他话声一落,拼着最后一口气,仍然咬牙挥刀挡住卜丽芳的去路。

就在这时候,随从卜丽芳的两个绿衣女子,也跳到大木船上,她们似乎多说一句话,都觉得多余,双双竟挥剑扑向船头的奶娘。

任何一个人,都具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本能,当大祸临头的时候,很容易把这种本能诱发出来。

此时的奶娘,就是这个样子,只见她毫不犹豫地抱起小王爷,随手又搂起一根两丈长、碗口粗的竹子,而那样的竹子,在船头船尾都放了几根,看样子是用来救人的。

正当两个绿衣人,冷笑着逼来的时候,奶娘已纵身跳入滚滚的黄河。

立即有一绿衣女子,抖手掷出手中的长剑,就听黄浪中一声“啊!”就见那长剑正插在奶娘的肩头。

仅只是一瞬间,那个短小精壮的赶车汉子,在极度痛苦中,惨然笑着大叫道:“小王爷!老天会保佑你!”“扑通”一声,已栽倒在船甲板上。

在激流猛冲中,摇摆不定的大木船船头上,娇艳如花的卜丽芳,与两个绿衣女子,翘首望着漂向远方的奶娘与小王爷,在夕阳即将落入河床下方的时候,隐隐地看到河面上滚滚的浪涛里,两个人时沉时浮,流向下方。

“小姐!那个奶娘,肩头中剑,就算她在岸上,也必死无异,何况她在水中?”

另一个也道:“对!等奶娘一死,一个五、六岁的孩子,又如何能不死在这滔滔的激流中?”

卜丽芳没有开口,怔怔地望着远方,口中喃喃地说:“姥姥,三年多啦,直到今天,丽芳才为你报了仇,那个小孩子,他恐怕死定了。这真是一段好长好长的日子,我好累啊。”

大地似是突然暗淡了许多,卜丽芳三人,已策马在西去洛阳的官道上。

且说那滔滔的河水中,王府奶娘紧紧搂着小王爷,两手抱着那根两丈长的竹子,一路向下游漂去。

河水是黄的,但奶娘肩头冒出的鲜血,是红的。

奶娘不敢伸手去拔,她怕会大量出血,那会死得快,她要在将死的这段极短时刻,把小王子送到安全地方。

一种奢望,绕系在奶娘的脑际,但是奢望是难以实现的,因为在这种一望无涯的黄浪里,显然已到了“上天无路,入地无门”的地步。

“小王爷,奶娘恐怕不行了!”

紧紧抓住奶娘的衣裳,小王爷急叫:“奶娘!”

一面解下丝带,奶娘吃力地把小王爷紧紧地捆绑在粗竹的中间,但她不放心,又把缠在脚上的布,也脱下缠在小王爷的肋下,一端连在竹子上。

当她这些动作,在极度虚弱中做完的时候,已是有气无力,面泛青紫,只听她断断续续的说:“小…王…爷,你要多…多保重,奶…奶……”

奶娘话未说完,人已消失在黄浪滔滔的河水中。

河面上,只听小王爷疯狂般地一声大叫:“奶娘……”

但那稚子的脆叫声,却被隆隆的涛声所掩,真是叫天不应;而他那双目的泪水,又为黄水所冲掉。

如今小王爷,除了心胆欲裂之外,又加上极度的困乏,不由使他想到王府中的锦罗帐,帐中软绵绵的被絮,躺在里面,好舒服哟。

想着,不由得合上双眼。

眼看着就要沉沉睡去,突然迎面一个恶浪,洒了他一头冷水。

于是,惊叫一声,小王爷又回到了现实。

而现实是冷酷的,是无助的,他只有拼命抱柱那根唯一使他不被浪涛吞没的长竹子,随波逐流……

当黄河的水,在经过汴梁城以北的花园口,再往东流时,水势因为河面的渐宽,而河水也渐缓,于是慢慢的,河面上已没有波涛碎浪,而显出一片平坦的样子。

也真应了那句老话,“天无绝人之路。”

就在这河面上波浪渐小,月色当头的半夜,突然由一处弯道口,一连放出三条竹筏,原本在这黄河水面上,经常就会出现竹筏,但那都是在白天,夜间却极少会有竹筏在河面上活动。

这时候河面上出现的三条竹筏,在月光的斜照与河水的快速移动中,竹筏去势如飞。隐隐约约中,只见每个竹筏上,都是两个人在操桨,而每个竹筏上,似乎也只坐了两三个人,显然他们是出来打鱼的。紧跟在后的那筏上的人,还在高声对第一个筏上的人对话。

就在这时候,从上游漂下来的小王爷玉柱子,早已呈半昏迷状态,也只是本能的,死搂住那支竹筒子,如果不是奶娘在临死前,把他绑在竹筒上,他必然早已被河浪吞没。

冷嗖嗖的河面上,没有浪涛声,而竹筏上的人声,听起来却特别大。这对小王爷玉柱子来说,处在这时候,还能听到人声,直觉得无穷的亲切,于是,他两腿往竹筒上一夹,上身拼命一抑,抬起右手,高声大叫:“救命啊!”

恰巧这时候第三个竹筏,就在他浮漂的附近,就听筏上一个苍老的声音:“咦?”

筏上坐的三人,全都听到了那声“救命”,因此三个都站起身来,四下在看。

突听其中一人手一指,大叫,说:“呶,在那儿!”

另一个手一摆,对划桨的说:“快追过去。”

于是,只见那竹筏一边收桨,另一边用力,立即把竹筏调转,这时候另两个竹筏上的人,看到第三个竹筏调头,立刻高声问:“你们要干什么?”

但第三个竹筏上的人,似是全神在注视着漂在河面上的人而没听到,就这样一调头,再追赶,第三只竹筏与前两个竹筏的距离,已相隔了半里之遥。

在划桨的人与竹筏上的人,齐心胁力打捞之下,小王爷与他连系在一起的那根竹筒,一齐被拉到竹筏上。

竹筏上的人一看,原来是个小孩子,几乎已是奄奄一息,其中那个苍老的声音,说:“这孩子眉清目秀,似乎穿了一身孝衣,不知是谁家的孩子。”一面又脱下一件外袍,把小王爷一裹,拥在自己怀里。

死里逃生,惊魂未定,小王爷玉柱子打着哆嗦,在渐渐感觉有些温暖之意下,昏沉沉地熟睡过去。

这一睡,也不知睡了多久,小王爷玉柱子这才悠悠醒来,他想翻过身,但全身有些酸痛,正想把头先抬起来,却听一个汉子的声音,似是很愉悦地说:“咱们本来潜伏在那汴梁城中,伺机刺杀奸王,却再也想不到,他竟在一夜之间,被他宠幸有加的丽贵人所杀,省却咱们不少的麻烦。这几天汴梁城风声甚紧,城里城外,尽是兵丁,咱们再不走,难说不会惹上麻烦。”

小王爷玉柱子一听,小心眼里,直在“扑通扑通”擂鼓一般地跳,这些人如果知道自己的身世,保准会宰了自己。

心念间,不由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
“醒来啦,醒来啦!”是那个苍老的声音。

紧接着,一连走来四五人,围在小王爷玉柱子的床边。

“小娃儿,你醒过来啦!”

小王爷玉柱子揉揉眼,看着面前一位身穿紫长衫,头戴英雄巾,络腮大胡须的老者,轻点了点头。

只见那老者,一把抱起小王爷,在四五个大汉的簇拥下,离开床铺,走到一张大方桌前。看样子,是在一家客店中,因为,当老者把小王爷往凳子上一放,随口叫道:“小二,快煮碗汤面来!”

只见那个肩头上搭了一条白布的人,答应着出这间客房,紫衫老者这才目注着小王爷,小声的问:“小娃儿!你怎么会掉到黄河?家在那儿住呀?”

“我爹死啦!我是回家祭我爹的,在过河的时候,不小心掉下去的。”

“那你爹是谁?”

“我爹他是……他是…”眨着一双大眼睛,看着坐在大方桌上的四个大人,小王爷心中有些惊栗,他明明听到,这几个人都是要来杀他爹桢王爷的,无论如何,可不能说出爹是谁来。

一双虎目,逼视着面露不安的小王爷,紫衫老者“嗯”了一声。

“我爹是个做生意的。”小王爷随口说。

“噢!”紫衫老者又问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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