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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-20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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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叫浪漫吗?”郑川说,“那时我们似乎还不懂事,社会也有很多禁忌……”

“现在怎么就一点儿禁忌也没有了呢?”谭小影略带遗憾地问道。

“你还喜欢禁忌呀?”郑川反问道。

谭小影表示她说不清楚这个问题,她只是觉得邮件中看到的事比现在的事更美好。

正在这时,屋里的电话响了。郑川拿起电话,是医院的护士小菲打来的,她要找谭小影说话。

谭小影拿过电话,小菲的声音很急地响起:“12床的那个病人要求换病房,她说她老梦见有个女人来和她争床,她怀疑这病床死了人,所以要求换一间病房。她是你负责的病人,我不知该不该给她换房。”

“哦,”谭小影有点不知所措,“等我下午回医院再说吧。”

这个电话将谭小影带回现实之中,尤其是刚看了林晓月的邮件,她顿时感到真有魂灵飘飞似的。

“是不是林晓月住过的病房出了什么事?”郑川问道。

小菲电话上的声音太大,郑川一定听见了什么,谭小影只得点头承认。

“林晓月。”郑川叹息似的叫道。

19

《云》杂志社位于文化大厦9楼。下午3点,走廊上空无一人,一间间办公室房门紧锁。如果不是“《云》杂志社”的标志在楼口引人注目,郑川一定会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。

这就是林晓月生前工作的地方。郑川下决心到这里来登门拜访,是想弄清楚那些神秘电子邮件的来由。谭小影替他分析过,一定是有人在替林晓月发这些邮件。当然,这个设想现在越来越受到怀疑,林晓月的影子游荡在郑川的周围,他必须认真对待了。到《云》杂志社来至少可以了解到不少与林晓月有关的情况。

在走廊中段,郑川终于看见一扇虚掩的房门,他推开门,是一间很大的屋子,摆放着七八张办公桌,但没见一个人影。奇怪,这家杂志社在上演空城计吗?他走进去,在一张靠窗的办公桌边停下,看见桌上摆着一封已拆开的读者来信,信封上写着“《云》杂志社林晓月老师收”。

郑川无比震惊地看着这个信封,林晓月,她还坐在这里工作吗?郑川环视了一遍空无一人的办公室,心里有点发紧。他坐下来,拿起压在信封下面的读者来信读起来。

林晓月老师:

我非常喜欢你主持的“晓月信箱”栏目。我是一个20多岁的女孩,在方城大厦上班。前些时候,大厦的地下停车场死了一个女孩,是被人勒死的。当时,我在议论纷纷的人堆里看了一眼那尸体,并没看清她的脸。结果,当晚我就开始做噩梦。第二天上班,我将车开进停车场后也害怕得手心冰凉。这停车场很大,光线又暗,我好几次看见一个女孩站在柱子旁边,走近后却没有人。进电梯时,如果里面没人我也很害怕,因为死去的女孩就是在这大楼里工作的,我总觉得会在电梯里遇见她……林晓月老师,我现在每天都充满恐惧,这一切是怎么回事?我并不是一个十分胆小的女孩,可这次仅仅是看了一眼尸体,怎么会久久不能消除恐惧情绪呢?我希望得到你的指导,或者,我是不是该去看心理医生?总之,只有你的帮助才能让我克服恐惧,谢谢!

你的忠实读者?摇晶晶

在这里看见方城大厦的职工写来的信,郑川备感蹊跷。大楼里住着大大小小20多家公司,这个叫“晶晶”的女孩是哪家公司的不得而知。看来,她和郑川一样正在受着死者身影的缠绕,并且,她正在向同样已经死去的林晓月求助……郑川感到头脑一片迷糊。整个杂志社空无一人,这间宽敞的办公室在他眼中也变得不真实起来。

郑川坐在办公桌前,他望着窗外,从这里可以看见繁华的大街,这使他相信自己处在真实的环境中。

“你来了吗?”一声轻柔的女人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。

郑川猛地转过头来,一个长发女孩站在他的面前。她大约25岁左右,手上拿着一把梳子,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,像是刚洗了头的样子。

女孩也吃了一惊,后退半步问道:“你找谁?”

“我,我找林晓月。”郑川冲口而出答道。这女孩进来时他怎没听见声音呢?他盯着她手上的梳子,一下子难以猜测她是何人。

“林晓月?”女孩又往后退了半步,“你是谁?她已死去一年多了,你还不知道?”

郑川赶紧递上自己的名片说:“我是林晓月的中学同学,一起下乡当过知青的,许多年没有联系了。”

女孩看了看他的名片,脸上的紧张表情消失了。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:“我差点认错人了。我是这里的编辑,叫鄢红。”

“怎么就你一个人上班?”郑川不解地问。

鄢红说,杂志社实行半天坐班制,编辑们下午都在家处理稿件,今天下午轮到她值班,刚去淋浴间洗了个头。因为有作者说要送稿件过来,她回到办公室时差点将郑川认成了作者。她接着介绍了林晓月去年去世的情况,与郑川已经知道的情况差不多。

“林晓月真是我们的好大姐。”鄢红最后说,“她主持的‘晓月信箱’栏目很受读者喜欢,她去世后,这个栏目我们也没有改变名称,只是具体工作由我在做了。对了,我这里正有一封读者来信,是你们方城大厦里的人写来的。那真是一座很气派的写字楼,可是地下停车场确实阴森了一点。我去现场看过,太大,照明不够,尤其是那里死了人后,进入那里有点冷飕飕的感觉。我们准备在刊物上呼吁一下,改变一下那里的环境,增加照明灯和巡逻人员,你以为怎样?”

郑川说这建议不错。地下停车场确实阴暗了一些,还有通向电梯的巷道,七弯八拐的,叫人真是有点心紧。另外,发生在那里的命案一直未破,如果案子水落石出了,大家走在那里的恐惧会减轻许多。

郑川本是和这位女编辑随意聊几句,没想到她知道的情况比他还多。她说《云》杂志是女性刊物,对女性被害的事当然非常关注。案发当天,她就去了现场,了解到死者崔娟是医疗器械公司出纳员,当天去地下停车场取车时,被人从后面用绳索勒死。从死者的身份看,警方认为有劫财的可能,死者的一个手提包被抢走了。但她单位的人回忆,那包里并没有公司的钱,最多也就有她自己的一点零花钱和一部手机而已。经了解,死者的社会关系非常简单,尚未有男友。不过她的一个女伴回忆,死者半年多前曾经在写字楼的电梯里认识过一个40多岁的男人,后来偶有交往,但现在无法寻找那个男人了。鄢红说,你也在那幢楼里上班,如果有什么线索,请向我们刊物提供,我们会及时与警方联系的。

郑川头脑里“嗡”的一声,因为鄢红谈到死者曾在电梯里认识了一个40多岁的男人时,一边说一边望了他一眼,这使他浑身不自在。他赶紧声明自己从不认识这个女孩,写字楼里人来人往,人们一般都只认得本公司的人。他说他到这里来并不是想谈这桩命案,而是想了解林晓月的情况———她是不是死了?如果死了,谁在替她发邮件给他?

郑川讲述的电子邮件一事让鄢红瞪大了眼睛。她想了想说:“人死不能复活,这肯定是有人在替她发邮件给你。不过我们编辑部里不会有人做这种事,因为林晓月生前从没谈起过你,我们这里没人知道你和她早年的事。”

因为刚洗了头,鄢红一边和郑川说话,一边用梳子梳着湿漉漉的长发,这不禁让郑川联想到约他在办公室见面的人。午夜12点,约他见面的人(是林晓月还是替她发邮件的人不得而知)坐在他的办公室里,一定也是刚洗了头,她一边梳头一边等待,离开时便将梳子和小圆镜遗忘在沙发上了。

鄢红感觉到郑川一直在看她,便不好意思地停止了梳头,她把长发甩到脑后说:“你收到林晓月的电子邮件挺奇怪的,我尽可能替你了解了解,看看她生前是否委托了什么人做这件事。”

郑川表示感谢,便告辞出门。鄢红挺客气地要送他下楼,郑川只好接受了。进了电梯,鄢红说方城大厦地下停车场遇害的那个女孩,你如果有什么线索也请告诉我们。郑川点头答应,心里却总是别扭。他不想和这种麻烦的事有什么牵连。

到了楼下的露天停车场,郑川打开车门后便感到里面像烤箱一样。在这炎热的夏季,露天停车场真是不能停车。他开了车内的空调,站在旁边等着车内的温度降下来。

看着这辆银灰色的宝马轿车,鄢红说:“郑总,你来时怎么没停到地下停车场去?”

郑川说:“我现在对地下停车场也有点恐惧了,就像给你们写信的读者一样,进了地下停车场总有点莫名的紧张。”

鄢红说看来确实要将崔娟的死亡真相搞清楚,不然地下停车场快成恐怖场所了。

郑川点头称是,同时再次向她告辞。“你回办公室去吧。”他说,“我等车内凉下来就走。”

鄢红对他点点头,嫣然一笑,说了句“你慢走”,便扭身向楼口走去。望着她的背影,郑川才突然意识到这是个魅力十足的女人。在这之前,由于谈论的事情都很紧张,他竟对谈话对象有点忽视。现在,望着她背影的曲线,他的心里一下子热了起来。那柔软的腰肢、浑圆的臀部和文雅的面容、含蓄的眼神融合在一起,构成了一个足以让他心旌摇曳的女人。她的手里还捏着梳子,头发湿湿地披在背上和肩上,这会是午夜12点坐在他办公室的女人吗?

郑川一厢情愿地笑了笑。

20

现在,郑川再想到曾经出现的那个脸色惨白的女人时,他可以确信那不是林晓月而是崔娟了。如果世上真有魂灵存在,林晓月不会以那种狰狞的面目出现,而只有被人从背后勒死的人,才有那样惨白的脸色,牙齿咬在嘴唇外面,这应该是她死时的形象。郑川竭力回忆发生在地下停车场那可怕的一幕,那个叫崔娟的女孩蜷缩在地上,他没看清楚她的面容,因为她的头发遮住了大半个面孔。

但是,死去的崔娟找他干什么呢?虽同在一幢写字楼里,但他们互不认识,没有交往,按理说魂灵是不会向陌生人投梦,更不会半夜三更出现在陌生人房里的。难道,他们在电梯里认识过。半年前,死者在电梯里结识过一个40多岁的男人,那会是他吗?

郑川胆战心惊地回忆起半年前自己是否有这样的经历。之所以胆战心惊,是他很快想到自己确实在电梯里结识过一个女孩,20来岁,穿着红色羽绒服,前面敞开着,里面是一件很薄的贴身小衫,丰满的胸部十分诱人。她说她叫娜娜,是从外面来这写字楼里办事的。难道她隐瞒了自己的真实姓名和身份?当时,电梯里就他们两人,郑川和她闲聊,并送给她自己的名片。当天晚上,这女孩就打电话给他,请他去了一家酒吧。自认为已是情场老手的郑川对此事心领神会,和娜娜坐在酒吧里,她说她正在读大学,同时在外面打工挣学费,现在正为下半学年的学费发愁呢。郑川不失时机地递给她一个信封,里面是5000块钱,说是替她解解难。接下来,他们顺理成章地去酒店开房,第二天分手时,他已经兴趣全无,不过多了一次艳遇的记录使他满足。他知道身体中的热情消退是短暂的,如果再遇到动心的对象,他又会激情再燃,他自嘲男人真是贪婪的动物。

现在的问题是,娜娜就是崔娟吗?这不太可能。崔娟是与他在同一幢写字楼里的职员,一般说来不会在身边之地惹出绯闻。再有,娜娜的形象面容他记得清清楚楚,而后来从没有在电梯里遇见过她,这说明她真不是这楼里的人。如此分析过后,郑川的心里踏实了一些。

郑川是在离开《云》杂志社后想到这些的。他一边想一边开着车,以至于在一个路口差点闯了红灯。现在已是下午4点半钟,离公司下班还有一个小时,他决定去公司看看。虽说这段时间他病休名正言顺,但久了不去公司露面会减弱他这个老总的重要性。

郑川将车开进了方城大厦地下停车场,他东弯西转地找到了自己的车位,泊好车走出来后,看见有工人正搭着梯子在屋顶装灯。也许是对这幽暗环境的意见太多了,管理方正在增加照明设施吧。他走到车场的角落,沿着窄窄的巷道向电梯门走去。

仿佛是老天故意要刺激郑川的神经似的,电梯门口正站着一个女孩,又是20来岁的年龄,穿着牛仔裤和黑色的紧身t恤衫。

电梯门打开之后,他俩一前一后走进去。他按下17楼的按钮,女孩按下的按钮是18楼,铁门关闭,电梯上行。

18楼是什么公司呢?郑川似乎就没有了解过。这妮子倒是蛮漂亮的,郑川看了一眼她的侧面,感到视觉受到了刺激。狭小的电梯空间里,她身上、头发上的青春气息直往他鼻孔里钻。近几年来,郑川对这种幽兰似的气息越来越敏感,这是否表明他已进入生命的恐慌阶段了呢?48岁,中年将去,老年在望,在这绝望的生命单行道上,他想借用女孩的青春作救命稻草吗?

然而,他再不能在电梯里认识女孩了,他警告自己说,别想勾引她,或许她就是要找你的鬼魂也说不定。他专心地看着逐渐升高的楼层指示灯。17楼到了,门开时他一步跨了出去然后本能地回头望了一眼,在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,他猛然发现那女孩的脸色很苍白,这使他感到后怕。

郑川推开公司的玻璃门走了进去。快到下班时间了,长长的走廊上不断有人进出,他们见到郑川都停下来招呼道———

“郑总,身体好些了吗?”

“郑总,这个时候还赶到公司来有什么指示?”

“郑总,你病了还来公司操心?”

郑川含糊其辞地应答着这些问候或者恭维话。他来到总经理办公室,门是锁着的,高苇到哪里去了呢?他用钥匙开了门,看见高苇的办公桌上堆着不少文件资料。国有企业就是这样,文件资料总是多得让人头痛。他开了侧门,走进自己的办公室。这时,技术部的老曾跟了进来,他的妻子在纺织厂下岗了,想在本公司为她找一份活干。

郑川皱了皱眉头,说研究研究再定。这种事他一般不会轻易同意,但也不立即拒绝,不过老曾是技术部的业务骨干,所以解决他的困难还不能太马虎。

老曾感谢了几句正要离去,郑川叫住他问道:“18楼住着什么公司你知道吗?”

老曾对郑川的提问有点迷惑,他指了指天花板说:“就是楼上啊?住着3家莫名其妙的小公司。”

“为啥说莫名其妙?”郑川追问道。

“你听我讲,这3家公司是这样的。”老曾扳着指头说,“一家是卖防盗报警器的公司,就是安装在门上窗上一碰就响的那些小玩意儿;一家是专给人取名字的公司,人名产品名什么都取,还兼给房地产商看风水;还有一家是墓陵公司,专卖坟墓的,说是生意不错。”

“哦,知道了。”郑川说道,“我只是随便了解一下左邻右舍的情况。”

老曾走后,郑川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,他无端地将刚才电梯里的女人与墓陵公司联系在一起,但是,卖墓陵的女孩就一定是脸色苍白的吗?他为自己的无理推测笑了笑。

他的身子在沙发上移动了一下,突然,他的手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,他侧身一看,又是梳子和镜子,这两件曾经出现在这里的东西,被他带到高苇家里去了,现在怎么又出现在这里呢?他拿起小圆镜,看着背面那张林晓月早年的照片,觉得头脑一阵阵发晕。

郑川拿起电话,拨通了高苇的手机。

“喂,你在哪里呢?”他有点不高兴地问道。

高苇说她和何林副总经理去省上开了一个节约能源方面的工作会议,现在刚刚散会。

“哦。”郑川的火气消退了一些,他原以为高苇逛商场去了。

“有什么事吗?”高苇在电话上小心翼翼地问。

“我正在办公室。”郑川说,“那梳子和镜子怎么又回到这里来了?”

高苇说,是她从家里带过来的。那天夜里,这两件东西消失后,第二天她又在写字桌的抽屉里发现了。这事带来的后果是,她每天夜里都听见书房里有动静,像是有人翻弄书桌似的,她又不敢半夜起来察看。于是,只好将这两件东西带回办公室来了。她说她又不敢扔掉这东西,不带回办公室来怎么办?谢天谢地,这两件东西拿走之后,她晚上睡觉再没听见任何动静了。

郑川放下电话以后,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子。他想到自从收到林晓月的邮件后,只要他回复邮件要求见面,对方都接受了并主动提出见面地点。第一次是高苇背着他做的这事,她代他去慧灵寺见面,当然见不到对方,但慧灵寺里却有女人的声音叫他的名字;第二次,他直接提出见面,对方也同意了,见面地点选在他的办公室,但他自己又因为是半夜时间见面,走到电梯口也没敢上楼来,结果对方将这梳子和镜子留在了这里。如此看来,对方是并不怕和他见面的了,既然如此,他必须鼓起勇气见对方一面才行,否则这事永远是个谜。

郑川果断地打开了办公桌上的电脑,他决定再约对方一次,这次不论发生什么情况他都一定要赴约了。他打开邮箱,给对方写了一封简短的邮件。

邮件名:郑川给林晓月

我已经收到6封你发来的关于回忆往事的邮件了,我想和你见面,前两次我没有赴约是因为另有原因,这次我一定赴约,行吗?请回函。

郑川轻点了一下鼠标,邮件很快就发送成功。他长出一口气,为这种快刀斩乱麻的方式感到爽快。

他设想着,前来赴约的会是林晓月吗?肯定不会。他的眼前闪过鄢红披着湿发手拿梳子的情景,这个林晓月生前的同事最有可能是发邮件的人。郑川想像着和她见面的场景,如果这样,那就一点儿也不可怕了。

公司里的人都已下班,办公室外面一片沉静,郑川却一点儿也不知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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