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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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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!我决不!”邱晴惊骇地退后一步。

“神经病,看你那样子,恶形恶状,”邱雨直骂,“你别以为你肯做就做得起来。”

“我还有一年多就毕业了。”

“对,”邱雨点点头,“自书院出来,拿千元八百在洋行里做练习生,听电话斟茶管影印机,好让姐姐一辈子支持你。”

邱晴凄凉的微笑,“但是没有那些眼睛。”

邱雨一怔。

“洋行里没有那些亮晶晶贪婪的眼睛。”

邱雨这才听懂,“呸”的一声,“你真的天真,有人就有眼睛。”

“你还没有答应我。”

“你真会讨价,尚余一年多是吗?”

邱晴感激地搂住姐姐,她姐姐说:“将来你要是嫌我,我把你的头拧下来当球赐。”

半夜,房间似传来呻吟之声,邱晴醒过来,并没有进房去查看。

他们不会回来的。

邱晴转一个身,睡着了。

现在她单独住在这里,姐姐有时回来,有时不。

留夜的时候躺在母亲以前的床上,咳嗽,转身,完全同母亲一模一样。

一次朱外婆进来,怔怔地问:“小芸,是你回来了?”

那只是失意的邱雨,得意的时候,她从不归家。

留下邱晴一个人,慢慢翻阅母亲的剪贴簿,度过长夜。

朱外婆看见了便说:“外头世界不一样了,你一点都不管,有头面的人已纷纷搬走。”

邱晴笑笑,“过一阵子雨过天晴,还不又搬回来。”

“这次听说政府是认真的。”

“城寨更认真,我查过书,公元一八四三年它就在这里了。”

“这里还有什么,你说给我听。”

“最后人人都走了,只剩下我同你。”

朱外婆笑,“不,只剩下我老太婆一个人。”

夜深,风呜呜地响,西城楼附近空旷地带,特别招风,朱外婆一个人缓缓走到天后庙去,她根本不需要新装置的街灯照明,这条九曲十二弯的路她已走了半个世纪,再隐蔽也难不倒她。

半夜有人咚咚咚敲门,邱晴惊醒。

她挽一挽头发,起身靠紧木门,低声问:“谁?”

“麦裕杰。”

邱晴连忙打开门,麦裕杰伸手进来,把一只包裹丢地上,“好好替我保管。”他似魅影般在梯门消失。

邱晴连忙掩上门,下锁。

她轻轻拾起那盒包裹,一看,是只中型的糖果盒子,盒上印着五颜六色巧克力。

邱晴将糖盒顺手搁在原有的饼干盒子堆中。

最安全的地方往往不是最隐蔽的地方,而是最显眼之处。

第二天下课,有人在对面马路等她。

那人走近的时候,邱晴还以为是曾易生,他说过会来找她,一直没有,看清楚了,才知道是麦裕杰,两人身量差不多。

他低声说:“我答应带你散心,今晚七时在美都戏院等你。”

邱晴看着他,“要不要带糖?”

“要。”

麦裕杰已经走远。

回到家她把糖果盒子轻轻打开,里边放着白色轻胶袋,再打开,她看到透明塑料袋内是一把簇新红星标志的手枪,式样袖珍精致,与玩具店里陈设的最新出品没有多大分别。

她把盒子放进书包里。

从家到美都戏院,车程就要半小时,下了公路车,还要步行十分钟,这件货不好送。

邱晴考虑了一会儿,还是去了。

她比她自己想象中要镇定得多,校服的功劳不少,雪白的裙子给了她信心。

邱晴穿插在人群中到了美都戏院大堂,一看,有一大群穿校服的学生在排队买票,她马上放下心,顺势排在他们当中。

不到一会儿麦裕杰就出现了,他跟着她后面,她买了两张角落票,鱼贯进场。

在黑暗中,她把糖果盒子交给邻座的他。

麦裕杰一声不响,又把盒子转交结另外一人。

邱晴见任务完毕,便站起来。

麦裕杰笑问:“你喜欢这出戏?”

邱晴也笑,她真的佩服他。

两人离开戏院,他带她去吃西菜。

“多谢你帮我这个忙。”

“你救过我。”

“你知道盒内是什么?”

“我打开来看过。”

“你不怕?”

“小时候蓝应标时常把三点八空枪给我玩。”

“蓝应标现住在美国罗省开餐馆。”

“有时我颇想念他,他照顾我们的时候我们过得最丰足,什么都有,母亲用最好的法国香水,叫一千零一夜。”

他掏出一只金表,替邱晴戴上。

邱晴睁大眼睛,“不不,我不能收下,校规不准佩戴首饰。”

“放假时用好了。”

“杰哥,我不会再为你带东西,上得山多终遇虎。”

麦裕杰看着她,“你一点都不像你姐姐。”

“就因为我有这么一个姐姐,所以我才可以穿起校服做不像姐姐的我,不然的话,我就是我姐姐,别在我面前说我姐姐不好。”

“喂喂喂,别多心,我何尝有批评你姐姐。”

邱晴呼出一口气,笑了。

过些时候她问:“你们几时结婚?”

麦裕杰一怔,“她还有其他男朋友。”

“你呢,你老不老实?”

麦裕杰被她逗笑,眼睛眯成一条线,“你那小男朋友呢?”

邱晴感喟,“他已把我忘得一干二净。”

麦裕杰忽然伸出手来,轻轻摸一摸邱晴的面颊,“谁有那么大的本事,能够把你丢在脑后。”

邱晴忽然涨红了脸。

他送她回家。

邱雨双手叉着腰在梯间等他们。

她冷冷同妹妹说:“原来你这样报答我。”

邱晴急急分辩:“你误会了,姐姐。”

“我误会?朱外婆说的,麦裕杰半夜来敲门,此刻又被我亲眼看见,你俩亲亲热热地双双归来。”

邱晴气红了眼,推开姐姐,奔上门去找朱外婆算账。

她的牛脾气一旦发作不好应付。

邱晴用拳头捶门,“朱外婆,你出来对质,你出来。”她哭了。

朱外婆打开门,一阵檀香味扑出来。

邱晴质问:“你对我姐姐说些什么?”

朱外婆正在观音瓷像前上香,“不管说过什么,以后那满身纹身的小伙子都不便再来找你。”

“麦裕杰不是坏人。”

“两次案底都不算是坏人?”

邱晴语塞,没想到老人什么都知道。

“城寨里安分守己的良民并不少,你何必同这种人混。”

“他对我一向不错。”

“有你姐姐替他卖命已经足够。”

邱睛顺手把金表脱下,丢在桌上,开门回家。

刚来得及看见姐姐与麦裕杰搂着下楼梯。

没想到三言两语他们已解释清楚和好如初。

邱晴动了真气,个多月不与他俩说话。

邱雨掉过头来哄撮她,她也不予受理。

进进出出遇到朱外婆,假装不认得。

麦裕杰只得在校门口等她。

看见邱晴,挡在她面前,她往右,他也往右,她往左,他也往左,总是不让她走过。

“邱晴,你听我说,我打听到你兄弟的下落了。”

邱晴一怔。

“你不想见他?”

“我没有兄弟。”邱晴停一停,“再说,叫姐姐知道我同你说过话,我是一条死罪。”

“两个月前的事你还在气!邱雨与我已决定结婚你可晓得。”

邱晴转怒为喜,“真的?”

“骗你作甚,不过婚后我们会在外头住。”

邱晴失望,“为什么?”

“城内各式洞窟没有特殊权力倚赖已经不能立足,一定要退出。”

邱晴不语。

“对了,你的哥哥姓贡,叫贡心伟,同你一样会读书,是英皇书院高材生。”

“你是怎样找到他的?”

“山人自有妙计,本市能有多大,要找一个人,总能找得到。”

“他长得可像我?”

“我没有见过他。”

“我暂时也无意相见,我们根本不认识。”

“你要有个心理准备,贡家家庭环境好像不错,每天有豪华房车载他上学,不过这小子也很怪,他喜欢早一个街口落车,然后步行到校门。”

调查得这样详细,要何等样的人力物力。

邱晴起疑,“杰哥,你的势力,竟这样大了。”

“你也长高啦,明年就中学毕业了。”麦裕杰只是笑。

邱晴与姐姐言和。

邱雨带妹妹参观新居,房子在中上住宅区,一进门便是一大座关帝像,点着暗红的灯,看上去有点诡秘,厅房则布置得十分华丽。

邱雨说:“你不是一直想搬出来?不如与我们住。”

此刻邱晴又不想这么做了。

“看我拍的结婚照。”没有注册先枪热闹。

邱雨穿着白纱,化过浓妆,在彩色照片中算得是美丽的新娘。

邱晴挑两款预备拿回家,忽然感慨地说:“母亲生前一直想拍结婚照。”

“同谁呢?”邱雨无奈地摊摊手,“她从来没有结过婚。”

“不要这样说。”邱晴哀求。

“我讲的都是事实,蓝应标再疼她也没娶她,五十年代的邱小芸是城寨的活幌子,引来多少客人,红极一时。”

邱雨深深吁了一口气,伸手自腰间摸出一包烟。

邱晴露出厌恶的神情来。

邱雨拾起打火机向她摔去,被妹妹眼明手快地接住。

“替我点火。”

邱晴真是原则管原则,“我不是你的婢妾。”她强硬地说。

邱雨放下香烟,“你这样讨厌,将来怎么处世,一定会给人修理。”

邱晴走到窗前,楼下是一个广场,看下去,只见簇新的车马,闪闪生辉。

她叹口气说:“城寨真是破旧,环境恶劣。”

邱雨笑,“但是它收留了多少苦难的人。”

讲得这样文艺腔,连邱晴都笑了。

“我知道你的想法,你不愿意倚赖我们。”

邱晴坐下,“不是这个意思,我的生活费用,还不是由你们支付。”

“那么,你是不愿意我们负累你。”

“更加离谱。”

“难道,你是想与我们划清界限?”

“不要瞎猜。”邱晴抬起头来。

“今晚不要回去了,留在这里陪我。”

邱睛意外:“你不用上班?”

邱雨告诉妹妹:“天天失眠睡不着。”

“杰哥呢?”

邱雨不出声,半响才笑起来,“你记不记得他刚出来那段日子?天天在家门口等我下班去宵夜,真是个不贰之臣。”

邱晴说:“那时母亲挺不喜欢他。”

“他现在起飞了,忙得很呢,不大见得到人。”

“那你该找朋友逛逛街喝喝茶消磨时间,许多不做事的年轻人,都是这样的,你至少还有班姊妹淘,不比我,我真是一个朋友都没有。”

“小曾呢?”

“我不认识这样高贵的人。”

酸溜溜的语气使邱雨笑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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