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说:“叫你想清楚,慢慢的想。”
“他为什么要来?”我尖叫起来。
我冲到房间里去,照到了镜子,吓坏了自己。
我脸是苍白的,眼底下有黑圈,憔悴得我自己都觉得害怕。
这是为了什么呢?为了什么?
妹妹跟来,“姊,不要这样子。”
我将头埋在手中。
“我不气你了——”婉儿说,“至于前几天我说的话,我觉得很对不起你。”
我没有把头抬起来。
“姊,你别气我了。”
“没有。”我说。
“姊,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不快乐吗?姊?”她不住的问。
“不关你事。”
“你这样的不高兴,使我难过。”她坐床沿,低着头。
我不知道如何作答才好。
“如果与他在一起,可以使你快乐,那你就不要去见国栋哥算了,假使你每天以这样的脸色对住国栋哥,我想他也不会快乐的。”妹妹,跑过来坐在我旁边,说下去,“与其那么多人不快乐,不如你自己先开心一下吧。”她说。
我缓缓的抬起头来。
我问:“你说,他明天还会来吗?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“我想他是会来的,我希望他会来。”我说。
“我也这样想。”妹妹笑了。
“你不会讨厌我有他那么一个男朋友吧?”
“不会,我也喜欢他的。”
“对不起你。”
“是的,”妹妹低头说,“你当初说,把他介绍给我的。”
我心里又一阵烦恼。
怎么到现在,还这么三心两意的呢?
“他比我还小呢。”我说。
妹妹侧头,“只要你们都很开心,我想那也没太大的关系吧?”
“妈会不高兴。”
“她不会的,一阵子就好了。”
“我将来又怎么样呢?”
“姊,如果你要快乐,我想最好不要问那么多了。”
“是的,我的确是问得大多了一点。”
“可不是。”
我走到窗前,又拿出纸笔。
“妹妹,”我说,“你在这里陪我,我要写一封信。”
于是我一个个字的写了一封长信,告诉国栋,说我不预备去他那里了,说我发觉其实他不是我的好对象。
然后我狠心的封了口。
写了地址。放在书桌上。
我不敢想象,他看到这一封信,会有什么感觉。
“写给国栋哥吗?”妹妹问我。
“是的。”我说。
“我替你寄吧。”她说。
“你出去吗?”我有点不放心。
我看看她的眼睛,她很诚意的样子。
于是我把信递给她。
她将信在手里秤了一秤,说:“恐怕不只一块六毛钱邮费了。”
就那么简单,一块六毛钱邮费。
我苦笑,我想我是很残忍的,为了其它就不值得了,不过为了爱大概还是说得过去。
“你要我现在去寄吗?”妹妹问。
“劳驾你。”我躺在床上。
“妈妈晓得吗?”
我摇摇头。
“没人晓得,”我说,“除了你。”
“那我去了,一会儿就回来。”
我看着她去了,开门关门的声音。
我呆呆的看着天花板,没到十分钟,她就回来了。
我听见她与妈妈讲话的声音。
我仿佛做好了一件事情,心里是宽朗的。至少比起先一阵子,要宽朗得多了。
我躺着竟然睡了。
脑子里全是他的影子。
没有国栋的。
一点也没有。
我而且没有可惜的感觉。
可惜些什么呢?
下午睡了那么多的钟头,对我来讲,是很少有的事情。
我醒来,睁开眼睛,妹妹坐在书桌边看我。
她低声说:“吃饭吧,菜都凉了。”
我起身,“是吗?”我看看窗口,全黑了。
明天又是另外一天。我想。
“你没有告诉她吧?”我问,“别告诉她。”
“我不会的,你放心好了。”妹妹说。
“反正他们是迟早会晓得的。”我喃喃的说。
“可是迟一点跟早一点,又不同了。”
“你好象懂得很多呢。”
妹妹笑了笑,她的眼睛很闪亮。
她不说什么,心里面好象藏着不少。
我觉得奇怪,这是第六天了吧。
第二天妹妹奔过来,与我说:“他在楼下等你。”
“谁?”我问。
“沈仲明。”
“哦。”
“去见他吗?”
我摇摇头,“等他上来好了。”
“你摆架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