格格党

繁体版 简体版
格格党 > 憔悴三年 > 酒保

酒保

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(免注册),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,请耐心等待,并刷新页面。

“我已经迟到。”

“快上车来。”

是一个梦吗,不管了,小芬上了他的车。

她审视双手,又看街外风景,不,人是清醒的,不是梦。

她问:“你怎么知道我在家?”

“酒吧说你没上班,我丢下那些朋友前来看看。”

“是,我睡过了头,迟了一小时。”

“总有这种时候。”

小芬笑笑,“白天看来,王先生彷佛年轻些。”

“是吗,我还以为在阳光底下,我的皱纹无所遁形。”

小芬又笑,“我在日光下看上去如何?”

“很好,皮肤很白。”

小芬很是喜欢,把脸朝着窗外。

“白天你倒是不怕上我的车。”

小芬承认:“白天那么多人看见。”

“我却喜欢晚上。”

小芬正欲张口说话,忽尔听到”阵铃声。

这又是什么?

她转过头去,发觉头在枕头上,怎么会这样?地跳起床,原来,始终是一个梦。

一看钟,时针指在五时正,真是,高小芬怎么会迟到,高小芬是一个最守规则的人。

小芬叹口气,起床洗脸出门。

街上凉风习习,哪里有什么来接她的人。

小芬自己叫一部车返公司。

换上制服,开始工作。

王永兆到九点钟才带着一帮朋友出现。

全女班,统统是艳女,共五六人,不知从哪一间夜总会带出来。

他也真会玩,天天变花样,据说这样的人,万一累了,决定安顿下来,会真正修身养性,问题是,他不知什么时候才乌倦知还。

他坐在小芬对面,用手撑着头,“真累。”好似在受罪。

小芬不由得笑了。

“小芬,你的笑脸值一百万。”

“那么多?”

“好不天真可爱,你知否你有两只较尖的犬齿,笑起来像只小动物。”

小芬笑,“这算赞美?”

“算。”

他给她一千元小费,“给我做几杯烈酒,让她们喝下后乖乖回家去。”

“我以为你想她们陪着你楼搂抱抱。”

“全不是真心的。”

“王先生,你的要求开始苛刻及不合理。”

“你说得对。”他有点不好意思。

即使对他真心,他分得出吗,他知道吗?

恐怕已经不能够分辨。

那边有人吵闹。

是一个女子喝醉了在哭泣骂人,并且满地打滚。

最可怕的是醉酒的女人,一点廉耻也无,比这更恐怖的,是服食毒品的女人。

小芬同保镖说:“请她离场。”

“她一个人来。”

“你扶她出去,替她叫一部车子。”

“她已烂醉。”

“管她呢,把她送出去拉倒。”

真的,人若不自爱,一定可以烂死在阴沟里,谁会关心一个管不住自身的人。

小芬又警惕了几分,做人,真须步步为营。

那哭闹的女子被请离了现场。

酒吧恢复正常,可是,忽然之间,哗地一声,有人被玻璃杯割破了手,血流不止。

小芬连忙拎起急救箱去看个究竟。

只见那客人割痕甚深,需要缝针。

“先生,你最好前往医院急症室。”

那位客人亦跟着由友人陪伴离去。

小芬一眼关七,照顾得十分周全。

不久,王永兆带着那班艳女离去。

有同事羡慕地道:“有钱,什么都可以。”

某一个程度,这话是真的,天大乱子,地大银子,有什么是钱摆不平的呢。

小芬低头工作,过了大半个钟头,猛地抬头,看见的一张面孔,又属于王永兆。

“王先生,你怎么又回来了,可是忘记什么?”

“我把她们送回去,可是不想返家。”

“家有那么可怕?”

“一开门进去,一片静寂,我简直不敢坐下来。”

“那,为何不与家人住?”

“怕父母噜嗦。”

每天视归如死,倒也是痛苦事。

“小芬,来,休息半小时,聊几句。”

小芬拗他不过,托同事代为照顾,出来陪他坐下喝杯橘子水。

她自嘲地说:“看,终于都要坐台子。”

王永兆答:“是我的面子。”

小芬问:“对于男性来说,面子很重要吧。”

“钱、美女、面子。”

小芬代他注解:“酒色财气。”

王永兆摸摸后脑,“说得很对。”

小芬看着他笑。

“小芬,同你在一起聊天真好。”

“你不给其他人机会而已。”天天换女伴,人家不知首尾,如何攀谈。

“小芬,我等你下班。”

小芬推辞,“今日有人接我。”

他”怔,“你有男友?”

“谁没有男友,看你要求如何而已。”小芬微笑。

“他条件好吗?”

“配我已是绰绰有余。”

“小芬,你真谦和。”

“时间到了,”小芬温和地说:“快打烊了,那边有位黑衣女郎,看着你起码有三十分钟以上,过去与她谈谈。”

两个寂寞的人,走在一起,可解决许多问题。

不过,在酒吧这种欢场,一切都不能当真。

小芬拒绝王永兆进一步接触,就是这个原因,她有何能力改变一个天天换女伴的男人?

中人之姿,稍具聪明,那是不足够的,她苦不知自量,肯定会受到极大伤害。

内心虽然渴望,理智无论如何不允许。

一下看不住自己,就会沦入万劫不复地步。

她回到柜桔之后,主管同她说:“小芬,总经理明早十时想见你。”

“知道了,谢谢你。”

“是要调职了吧。”

“是。”小芬惆怅。

“调往何处?”

“做沉闷的行政工作,负责计划十多年后生意盈亏之类。”

“那多好,分明是升上去了。”

“你真认为好?”

“自然,女孩子不宜做酒保。”

“可是这”年来不少客人特地慕名前来喝我调的若艾酒。”

“唏,当然是做经理高尚得多。”

明日便知分晓。

小芬偷偷看一看王永兆。

他已坐到黑衣女郎身边去。

那女子有蛇一般的腰身。

两条手臂已经挂在王君身上,半醉,不顾一切,吃得起亏,决定非寻欢作乐不可。

这样也好,无论做什么,至要紧有决心,切莫半桶水,想吃咸鱼,莫怕口渴。

打烊了,灯光明灭三次,王永兆与黑衣女离去。

不是说要等她下班吗,可见不过是讲讲而已,你跟他去,就是你,她跟他去,也就是她,无所谓。

小芬丢下制服,换上便衣,离开酒吧。

第二天她穿上整齐的套装去见总经理。

两人谈了一会儿,他给她一份新的聘书,从此之后,她成为白领丽人新成员。

那位中年人说:“小芬,白天上班比较适合年轻女子。”

她温和有礼地答:“是。”

母亲头一个高兴,她松出一口气。

“吁,早些日子,都不知如何同亲友交待才好。”

“为什么要同他们解释。”

“谁像你,六亲不认?”

“咄,我才不用向任何人交待我的所作所为。”

“反正只有白天上班才是正经人。”

那么夜更警察呢?不过母亲也说得对,神秘的黑夜往往带来令人意想不到的危险。

酒吧的同事问:“客人找你,该怎么说?”

“我说转行了。”

这是真的,况且,谁会找她?她不过是酒吧的一个服务员,客人旨在酒,不在人。

上了楼,脱下制服,小芬适应得比她预料中好得多,只是嫌白天的交通太过挤逼。

她变成所有白天上班族其中一员。

每早八时半回到公司,摊开报纸,心中就奇怪,她从前的客人,特别是王永兆,不知醒来了没有,大抵还睡在柔软的席梦思上,身边不知躺着哪个美女,至于美女在早上看去还是否同昨夜一般美,完全是另外一个问题。

是,她没有忘记他。

可能他不知道,她仍在同一酒店做事,不过一早一夜,碰不上头。

她问过同事:“有没有人找我?”

同事摇摇头。

半年这样过去了。

小芬已属于白天。

一日上班,听见同事与人客在小会议室商谈请客之事。

“对不起,王先生,今年已完全订满。”

小芬轻轻拨电话给同事。

“要什么期?”

“要九月廿五日,是女方生日,同天订婚。”

“那天李炳基先生本来订了鸳鸯厅来庆祝钻婚,可是昨日好似取消了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他们打算到游艇上庆祝,只与我们订食物。”

“好极了。”

客人终于满意地离去。

她看到他,一怔,随即满面笑容地迎上去,他是王永兆,浪子终于找到了归宿。

她有许多话同他说,叙叙旧,问问好,他们真是老朋友了。

他与她打一个照脸,也十分客气地陪笑。

可是,很明显,他不认得她。

他已完全忘记她是谁,换过地方,变了时间,她又已除下制服,他哪里还记得她。

小芬连忙低头疾走,转返办公室。

半晌,抬起头,同自己笑了。

『加入书签,方便阅读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