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名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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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师傅老同我说:别太紧张,放松来做,游戏人间……渐渐我也往这条路上走了……”

没有霓虹光管的天空上,星星特别明亮闪烁,如一天蓝丝绒上的钻石。

“要回去了。”我说。

“多坐一会儿。”她恳求。

“明天有什么计划?”我问得很小心。

“明天我要回洛杉矶。”

我点点头,略感失落,要分手了。

“你呢?”

“我的假期比较长。”我说。

“打算到什么地方去?”

“哪里都不去。”我笑,“每天起来散步,游泳,打球,光是看不到中文报纸,已是幸福。”

“你也有同感?”她欣喜。

“当然有。”

她迟疑很久,没有再说话,但我看得出她原本不知想说什么。

在酒店门口我与她道别。

没有明天了,我想。

她问我:“你叫什么名字?你还没有告诉我,你的名字。”

“名字有什么重要?”我说:“我叫约瑟。”

她向我挥挥手,微笑道别。

助人为快乐之本,今天我令一个美女开心了,睡得特别稳。

第二天醒来,只余惆怅,本来这假期打算心如止水般好好休息,谁知人算不如天算。

不过伊人已经离开了。

我到露天茶座吃乳酪,今日天气比昨日更好,这样晴朗的天气,如果到山顶往下看,可以用肉眼看出去一百公里。

这时有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。

我以为是当地的小孩子间我讨零用钱,一转头,看到美琴。

我意外惊喜,“你还没有走?”

“我告了假,多玩一天。”

我连忙站起来让她坐。

“假准了?”

“他们也不想逼我,”美琴说:“乐得做顺水人情。”

我问:“你怎么会找到我?”

她狡猾的笑,“昨夜我悄悄跟住你,相信吗?”

当然不会,但她一定有其它的方法。

她自己揭晓,“从你带的火柴盒子,我找到这里来。”

“如果我不住这里呢?”

“那就是没有缘份。”

“你昨晚为什么不问地址?”我急问

“昨晚我还没有决定留下来,今早我到机场才折回的。”.

原来如此。

我看着她清丽的面孔,颇有点大事已定的感觉。她是一个畏羞谨慎的人

能够为一个异性跨这么一大步,当真不易,说不定是经过通宵思考来的。

但这个时候她却气定神闲,伸个懒腰,眯起眼睛,看向海中心。

侍者托着银盆,送来电报。

美琴开头以为是她的,看过名字,才说:“是你的。”

我并没有拆开。

美琴的双眼打着含蓄的问号。

我解嘲地说:“我父亲来催我回去。”

她脸露讶异之色,“你来渡假已经多久?”

“大半个月。”

“也许是该回去。”

“独生子也不好做,”我无奈的说。

她笑,“我想人人都不好,做人根本全不好做。”

“今天我们不要理这些问题。”

“非得要好好轻松一下。”她说:“别辜负这一天。”

“是的,一定。”我握着她的手,“多谢你来找我。”

她温婉的笑。

如无意外,必有佳音。

“来,约瑟,我们下山到村庄去。”

我们刚开步,侍者上来说:“杨先生,柜台有人找你。”

“谁?”

“是一位女士。”

美琴看我一眼,有点尴尬。

我说:“你放心,那决不是我女朋友。”

美琴笑。

我到柜抬一看,看到大姐站在那里。

她怎么来了?我傻了眼

我连忙为她们介绍。

大姐没把美琴认出来。

她对我说:“叫我来把你押回去。你没收到我电报?”

我顾左右而言他,“你瞧这里风光多美妙,索性把爹妈也叫了来玩玩。”

“大姐白我一眼,“我有正经话同你说。”

我说:“你先上去沐浴休息,中午我来找你。”

“你再溜开的话,别怪我对不起你,”她责备我,“都是为你,我才坐这种长途飞机。”又自觉太过分,连忙向美琴补一个笑。

我把美琴拉到一角,“别理她,我们走。”

美琴胸有成竹地看着我。

我很尴尬,“你看,做人不容易。”

“如果我没有猜错,你便是那位杨约瑟。”她侧着头看我

“是的,”我无奈:“你猜着了。”

“杨约瑟,你比我也好不了多少,你亦是个逃避现实的名人。”

“我比你略好,我的面孔不为人认识。”

她接下去,“所以才瞒了我一天。”

我苦笑。

“你放弃承继权的消息布满所有华文报纸,”美琴说:“每一段消息我都有拜读。当时我心想,怎会有这样一个人?没想到不但遇上了他,而反还为他留下来。”她神色有点腆,极其可爱。

我俩真是同病相怜。

我说:“祖父产业分两份,父亲与叔父各占一份,叔父一系在过去廿年来逐渐衰败,有权无实,父亲退休,要我上台,股东乘机要逼我叔父下台。我同叔父感情好得不得了,事实上我像他多过像父亲。我能这么做吗?当然不可以,与律师会计师商量过,唯一可行之法便是退出。”

美琴静静的聆听。

“到了这里,”我说:“我才发觉没有纷争的世界是多么可爱,乐不思蜀。”

“但是闹出那么大的新闻,不影响家族名誉吗?”

“现在也无所谓,大报也不敢指名道姓,不是用谐音就是空一个字,至于小报黄绿杂志只好置之不理。不然还能告他们不成?何苦跟无聊的人结这种怨。”

“你父亲不生气?”

“不气,我们整家人的特性便是游戏人间,父亲笑说:“大抵我们杨家可算是名人了,不然哪来这么多花边小道消息。””。

美琴但笑不语。

“你也是呀,如果你不红,谁来造你谣寻你开心,他们还不干呢。”

“你倒明白我的苦乐。”她有感动的成份。

我开玩笑:“报上说我有隐疾,所以不能承继杨家的产业,你不怕?”

美琴笑,“报上说我结过三次婚,有个儿于已经十八岁,养在美国,你又不怕?”

我喃喃道:“有些人还说我生癌,不久人世。”

“那还不算厉害,有谣言说我已经死在东南亚。”

我吐吐舌头,“真有他们的。”

美琴说:“想下去真不能一笑置之。”她有点光火。

我诧异,“为什不?你一定要维持风度,想想欧洲的皇室都要身受其苦,你会好过得多。”

她说:“别让这些事妨碍咱们的乐趣,今天打算怎么过?”

“今天?今天恐怕要跟我大姐一起过。”我苦笑。

美琴笑,“看样子我来得不是时候。”

“正是时候;”我说:“正好趁机会与我家人熟稔。”

“他们可难相处?”

“绝不。”我说的是实话。

美琴仍然犹疑,大概她以前有太不好的经验。

“而且我的事,纯粹是我自己的事,”我说:“我不是家庭的奴隶。”

她略表犹疑,但毕竟是个有果断的女性,未来掌握在她自己双手,立即释然。

当日中午,我与大姐开谈判,美琴旁听。

父亲差大姐来讲条件,叫我回去,公司暂不分家,他延迟退休,以免家族决裂,同时决定把股权买回来。

大姐一向是父亲的左右手,一边讲大事,一边并没有冷落美琴,密不通风的招呼着她,真能干,比我强一百倍。我感喟,谁说生女儿不好?

大姐最后说:“你也该回家了,父亲挂念你。”

“好好,同你一起走。”

“我?好不容易收拾东西来到这里,怎么回去?我明天转道到巴黎。”

我向她颊颊眼。

大姐咕哝,“这里有什么好?几条破柱子,一个海,太阳晒得眼睛都睁不开来,闷死人。”

我忍不住笑。

“你这狗头,笑什么?”大姐责问。

一点诗情画意都没有,大姐是那种住在巴黎四年也可以不进罗浮宫的人,然则有什么损失呢?当事人无知无觉.我怅惘的想:她致力做著名的杨大小姐就可以了。

大姐仍然没把美琴认出来,她交待清楚后挥挥手回酒店房间去。

我同美琴约好:“明天你去洛杉矶,我回家,五天后我来找你,把电话号码及地址通通交给我。”

她不响。

“迟疑什么?”

她轻轻说;“何必拖一条尾巴?”

这要紧关头不能放松,我立刻说:“今天已经是个尾巴,一人走一步,我决定的事很难反悔,反正大家都是小报上出锋头的人物,半斤八两,什么地方去找一个天涯沦落人?”

她抿着嘴笑。

“既然叫我遇上了你,”我说:“至少可以做朋友,别害怕,我也不是赞成盲婚的人。”

假以时日,她会发现我的好处。

事情就这样决定下来。

黄昏时大姐问我:“那位小姐是高美琴不是?”

我说:“你知道了?”原来她水仙不开花。

“人家跑到这么远来渡假,就是不想被人认出来,你偏去相认,多没礼貌。”

她真会替人着想,我很感激。

大姐问:“会不会有进一步的发展?”

“有。”我喜不自禁。

“恭喜。”大姐也笑,“我们可不用担心了。”

“然而我也没有太大的把握,她也是吓怕了的,不知道追她的男人是为她名气还是为她钱。”

“怕斗伯,你只有比她更怕,结果两人可以完全放心来往,反正旗鼓相当。”

我笑。

送美琴上飞机的时候,遇见华人,已在向我们指指点点。

这是开始,以后还有得瞧呢。

以毒攻毒,我与美琴都可以做得到置之不理。

我对我们的前途表示乐观。

“记住,”我说:“过几天我来看你。”

“别等我找上门来。”她说。

我们相视而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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