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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有无被她抓到?”

“我到处躲,”少女犹有余悸,“她的手臂不够长,我尖叫起来,妈妈推开门进房,她才罢休。”

“难为你了。”

“医生,干脆进墙去,不是省下许多折磨?”

“你甘心吗?”

“我只是害怕。”

“你多久没同朋友约会了?”

少女不回答。

“试试出去走走,电影不好看不要紧,交通挤别介意,试试再接触人。”

少女苦笑,“他们都取笑我。”

“不是每个人都令你失望。”

“世上统是幸灾乐祸的人。”

“是,人的陋习是很多的,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合理地愉快的生活下去。”

“医生,”少女凝视他,“你的理论异常乐观,你的人也是这样吗?”

“我对事看得很开,是,我所说的我全做得到。”

“那,医生,我很佩服你。”

“太客气了,所有成年人都应有理智。”

少女叹口气,“我很怀念与游浩生共度的一段日子。”

“没人说你应该忘记好时光,但是今天与明天也应珍惜,我想你为我做一件事。”

少女抬起头,“什么事?”

“出去,同你母亲去喝一个下午茶。”

“那多无聊。”少女提不起兴趣。

“当帮医生一个忙,替我带一客巧克力蛋糕来。”

少女勉为其难,低头看住足尖,“好吧。”

医生松一口气。

隔二日,石太太与他通电话。

“慈香她终于肯出来了。”做母亲的十分欣喜。

“那多好。”

“她表现得很好,不过,我们在茶座上碰到一个人。”

“游浩生?”

“不,她生父。”

“她怎样反应?”

“她镇定的过去打招呼,”石太太很兴奋,“外头传慈香患精神病,这次,谣言不攻自破。”

“真是赢得漂亮。”

“后来,那边同我们结帐。”

“有没有替我买巧克力蛋糕?”

“有,立刻送上来。”

少女随后送蛋糕到医务所,谢中明注意到她穿着双红色凉鞋。

“新添的?”

“是,母亲说颜色很好。”

“你见到了父亲?”

“还有他的女朋友。”

“你觉得她怎么样?”

“年纪同我妈妈差不多,样子不算漂亮,听说极之风骚,不过同性看不出来,那是他的女友,他的选择,余生,他同她在一起,我们不必替他担心。”

医生为她这番话轻轻鼓掌,顺手取过蛋糕上一朵花放进嘴裹。

“我要走了。”

“不送。”

“今晚,我同墙里人有约。”

医生立即聚精汇神聆听。

“也许,就是今晚,我会进去,她会出来。”

医生有点紧张,“你愿意进去吗?”

少女不能回答这个问题,“她硬是要拉我进墙。”

医生问:“你与她交换身份之后,我们还会认识你吗?”

“我希望会。”

“祝你幸运。”

少女忽然这样说:“这大半年来,同我谈话的,也不过是墙内的慈香罢了。”

“是,一个人最好的朋友,往往是他自己。”

少女站起来告辞。

其他的病人已经等得不耐烦。

今晚,将是一个极大的转机。

谢中明巴不得到石府去帮少女同墙壁开谈判,但他只是一个心理医生,他不是驱魔人。

“我想你明天来。”

“明早吧,反正我睡不好,早些无妨。”

谢中明莞尔,他记得大学时期,谁要他早起,他就乾脆整晚不睡,年轻,不觉得累。

那个晚上,谢中明好几次想拨电话到石家,但始终他的理智控制住他的冲动。

医生看病看到病人家里去,是只有文艺小说中才有的事吧。

第二天早上,过了约定的时间,少女并没有出现。

谢医生有点担心,但他仍然以一贯专业手法对待其他病人,丝毫没有露出不安神情。

上午十一时半,看护忽然推门进来,“石小姐来了,她迟到,但她希望与你说几句话。”

谢中明马上说:“请她进来。”

石慈香出现在门口。

她样子十分困惑,“医生,我睡过头了我已经好久没如此憩睡。”

医生放下心来,“墙里人,没把你叫醒?”

“昨夜,她一句话也没讲。”

“沉默?”

“是,”少女抬起头,“我反而觉得寂寞呢。医生,你说地会不会从此消失?”

“我想,她还会留恋一段时间。”

“到几时?”

“很难讲,这可能要看你睡得好不好,还有,是否整天留在家中对牢那幢墙。”

少女似有顿悟,低头想了片刻,才抬起头来,“医生,你还有其他病人,我另约时间。”

她朝医生笑一笑,轻盈地站起来,出去了。

医生留意她每一举止,他心中闪过一个怪念头,是吗,墙里的人昨夜完全没有动静?

石慈香有无讲老实话?

抑或,他适才见到的石慈香,已不是原来那个石慈香?

谢医生满腹都是疑窦与假设。

接近下班时分,石太太忽忽赶到。

医生有点诧异,“石太太,你似有急事。”

“我本来上午就想来见你,不过看护说你实在忙。”

“是关于慈香?”

“是,昨夜她房内不住有怪声传出来,我敲门,她却把门反锁,不肯开启,只说没事,可是杂声一夜不停,清晨她启问出来,却如无事人一般。”

医生沉默了相当久,“石太太,你听到的是什么样的声音?”

“低泣,,有轻微的挣扎,话声,都很含糊,我在邻房听着,好似堕入一个梦中,终于,一切声响在天朦朦亮时分静止。”

谢医生心想,石慈香没有把真相告诉他。

“她一早出去了,我推开房门,吓了一跳,我没见过更凌乱的房间,所有被褥都在地下,衣物散在各处,书架上的书大部份都扯了下来,还有,那面墙……”

“墙怎么样?”

“墙上都是手印。”

“可否形容一下?”

“浅浅的手印,似湿了水盖上去那种,我认出是慈香的手印,房裹根本没有别人,她的手小小的,中指比较长,很容易辨认。”

“除出这个,还有什么异样?”

“下午,她自外回家,主动与我亲近,说笑,并且计划周末去什么地方游玩。”

“你会不会说她前后判若二人?”

“慈香与我的关系一向不算坏,我会说她渐渐又开朗了。”

“是,也许她终于决定从头开始。”

“医生,”石太太的声音喜悦,“我女儿是否经已痊愈?”

谢医生答得很保守,“她已缓缓走出牛角尖。”

“呵,万幸,医生,谢谢你帮忙,你真是国手。”

“哪里哪里。”

谢医生有种感觉,石家母女,以后大概都不会再来了。

作为心理医生,他真诚希望病人一去不复回。

前一个晚上,石慈香房内究竟发生过什么事?

医生有解释。

她终于与墙内人作出协议,忧郁的她进去,开朗的她出来。

事前当然经过一番挣扎,至少她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。

可是她把这一切都瞒着医生。

为什么?

怕医生嘲笑她?对她来说,医生始终是陌生人。

还有一个可能,墙内的石慈香怕医生试练她,考验她,她怕医生发觉她不是先头那个石慈香。

谢中明想到这里,忍不住笑了,喂,他同自己说:您当心走火入魔。

他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家。

不出他所料,石家母女,在接着的一段日子内,并没有再出现。

渐渐她们也在他的记忆中淡忘。

谢中明过着一种很沉闷的生活,自医务所回家,自家出发到医务所,一日三餐非常简单,工余并没有什么娱乐,不过是与电脑对奕,或听一段古典音乐。

不知多久没约会异性了。

他怕那些厉害的小姐们一开口便问他收入多少,住在哪个地区,父母是否健在等等,彷佛三次约会之后,已经可以论及婚嫁。

而对于时髦厉害的新女性来说,婚姻,也不过是点缀她们灿烂生命的其中一件装饰而已。

谢中明的生活寂寞。

不过,他个性乐观,他期待有缘人出现。

某一个晚上,他比较早上床,正躺着阅读书报,忽尔听到非常清晰的轻轻一声冷笑。

不知恁地,谢医生浑身寒毛竖了起来,不,这不是他的想像力,他放下了报纸,声音自对面传来,他的对面,是一幢墙。

墙!

“唔”墙内继续传出声音来,谢中明,你一个人躲床上干什么.你不如与我调转位置,你可以到墙裹来过一成不变苦闷的生活,而我,我情愿在外头过得多彩多姿。”

谢中明喝道:“你是谁?”

“我?每当墙外人意旨力薄弱时,我便会出现,我乐意找你做替身。”

谢中明看到墙渐渐浮凸,很快,他看到五官浮现,一张清楚玲珑的人面郁动着嘴唇,“进来,进来。”

谢中明的汗直流下额角,他不相信这事会发生在他身上。

“去!去!你只是我的幻觉。”

“是吗,”墙呵呵笑,“谢医生,我们慢慢谈,稍后,你对我也许会有比较深刻的了解。”

谢中明瞪着墙壁。

正如石慈香所说,那张面孔,如白布蒙住的脸,自墙的那一头,慢慢移动,贴近他,轻轻对他说:“进来,进来。”

谢中明不由得握紧拳头说:“我要战胜你,我要战胜你。”

他肯定这只是他的心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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