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情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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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不妨参阅。”

甘世宏看完了信,更迷糊了,“这是什么?新诗?散文?”

倩云软口气。

“谭太太在此岗位服务超过十年,相信她没有写过这些信。”

倩云愣在那里。

“慢着,阿拉巴斯特信纸有一个特征,每张纸上都有水印,”他把信纸取起举高往光处一照,“我的天,一九六八年,利小姐,这封信是一九六八年写的。”

倩云瞪大了眼。

“至少是六八年的信纸与信封,这些信,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”

倩云沉默一会儿,再次要求:“请代查,一九六八年,谁坐在你这个位置上。”

甘世宏立刻取过电话拨到人事部。

他等了一会儿,“嗯,嗯,好,好,谢谢。”挂了线。

“怎么样?”

“是一位叫郑介义的先生。”

郑介义,“有照片吗?”

“人事部马上送上来。”

他又按着对讲机,“姬斯汀娜,请把那最后一封信取进来。”

“谢谢你,甘先生。”

“信由我这里发出,我难辞其咎。”

梁小姐把信拿进来,甘世友当看利倩云拆开它,看了一遍,交给倩云。

倩云连忙接过。

信上这样写:“我总该让你知道,我是那样想念你吧,你离开我,是嫌我不能使你快乐,那么,在作出抉择之后,你应该得偿所愿了吧,可是事实与预期刚刚相反,听说,你的生活十分不堪,我为此深深痛苦,我的牺牲,爱得一点报酬也无,我内心更加苦涩,不知多少夜晚,辗转反侧。”

呵。

倩云掩上信纸。

甘世宏讶异的说:“这是一封情书!”

倩云点点头。

“我想你应当返回贵公司去查一查,六八年谁是营业部襄理。”

“我会。”

“呃,利小姐,你不介意让我知道结局吧。”

“当然。”

这时梁小姐又敲门进来,递过一叠资料。

甘世宏一看,“这便是郑介义。”

是他,绝对是他。

容长脸,英俊,文静,一脸忧,照片在六十年代拍摄,当年他二十七岁,算一算,此君今日已经超过五十岁,倩云如见了他,怕要叫一声伯伯。

“这里说他离职是因为健康问题,走得颇为仓猝,故此留下这一批信?”

倩云接下去:“而历代秘书们见了,受理不理,有人不予理睬,有人偶而按地址寄出几封。”

甘世宏也说:“收信人也不认真,也许拆都不折就扔掉,也可能看了当笑话置之不理,只有你例外,你被这些信感动了。”

“是。”

不过倩云得告辞了。

回到公司,她有说不出的疲倦。

用手托着头,她问人事部:“六八年谁是这里的襄理?”

“利小姐,待查。”

“急,越快越好。”

“知道,利小姐。”

下班时分,资料上来了。

杨望真,女,廿七岁,香港大学士,廿二岁进入本公司服务,成绩斐然,六八年获升襄理,旋于七○年离职,原因不详,任襄理期间建树良多……

照片,照片呢?

啊,看到了,一双会说话的眼睛!

倩云深深惋惜,你,你为什么辜负郑介义?你俩本是天生一对。

信,是由他写给它的。

如今,两个人下落不明。

电话铃响了。

倩云抬起头,发觉秘书已经下班,她自己取过话筒。

“利倩云?”声音有点熟悉。

“你是甘世宏。”一猜即中。

“是!是我,我在想,呃,嗯,能否出来吃顿便饭?”

倩云说:“我饿得发昏。”

“十分钟后在贵公司门口等。”

倩云连忙取出镜子补妆,顺便梳松头发。

她笑嘻嘻下楼去,看到甘世宏,问道:“你想知道结局是不是?”

甘世宏抬起头笑一笑,“不,我想看到你。”

倩云刷一下飞红了的脸,没想到他那么坦白爽直。

甘世宏把双手放裤袋裹,“我猜想你是不怕发胖爱吃意大利菜的女子。”

“订了台子吗,走呀。”

在饭桌上,倩云把找到的资料告诉他。

“看样子他们在六八六九年左右已经分了手。”

“贵公司有无认识他们的老臣子?”

“开玩笑,我们那里职员的平均年龄是廿七岁半。”

倩云失望的说:“啊。”

甘世宏说:“不难知道他们的事,一加一,再添些枝叶就是二。”

“让我先说:他俩本是恋人,后来她见异思迁,去追求更好更高的,但是日后生活却并不快乐,在那个年代,人们多数不清楚他们要的是什么。”

“还有一件事,我注意到他并没有十分明确地表示对她的爱慕,直至她离去。”

倩云叹息:“典型六十年代情意结,猜来猜去,卖弄情调,结果由相识到分手,一无所得。”

“幸亏现在是九十年代。”

倩云英,“是,我们不知多幸运。”

甘世宏笑,“倩云,告诉我关于你自己。”

“呵,乏善足陈”

可是他俩把住白酒杯子一直谈到深夜。

餐厅打烊,他才送她回去。

甘世宏十分健谈,而且其人坦率可爱,倩云乐意接近他。

那日返家,倩云兴奋过度,睡得不好,一夜都是梦。

忽然见到杨望真女士前来同她说话:“倩云,你别听信一面之辞,我已结了婚,有三个孩子,而且生活得相当好,郑介义那个人,优柔寡断,最好我一声不响等他一辈子,可能吗,我自有我不得意之处。”

倩云十分同情她,正想说话,郑介义出现了,他也分辩说:“倩云,为着她,我终身不娶。”忽然之间,他面孔衰老,头发丝丝变白,像电影中特别效果一样,刹那间老了下来。

倩云左右为难。

正在尴尬,甘世宏来了,“倩云,他们的事与我们一点关系也无,我们自己有急事待办。”

握住甘世宏的手,倩云的心略定,“事,办什么事?”

甘世友顿足,“倩云,你好不胡涂,是我同你的婚事呀!”

“嗄,我几时答应同你结婚?”

在这个时候,倩云惊醒。

知道是做梦了,叹口气,喝杯水,又再伏在床上。

思潮起伏,直到天蒙蒙亮才睡去,闹锺接着响了。

她并不是那么渴望结婚,可是又觉得结婚不是坏事,到她们那一代,已清楚知道,生活无论如何是靠自己的好,伴侣只不过是志同道合一起上路的那个人,他不可能背着她走。

到了办公室,一天工作又开始。

当然再也收不到阿拉巴斯特信封载的情书。

那日中午,同事们都出去午膳,倩云独自留下赶一点工夫。

她拉没有掩门,只觉人影一闪而过。

“谁?”她抬头问。

那人踌躇一会儿,才出现在她门口。

倩云本来有点紧张,见是一个斯文的中年人,才放下心来。

“请问找谁,我可以帮你忙吗?”

那中年男子轻轻说:“我来找一位故人。”

倩云猛地一怔,他好面熟,呵,慢着,她知道他是谁了。

他莫非是郑介义。

“现在,是利小姐你坐这个位子。”他知道她的姓名,是因为门上有名牌。

“是,我升了有一段时间了。”

“年轻有为。”

“谢谢,不敢当。”

“从前,这房裹也生过一位美丽能干的女子。”

“她现在好吗?”

“好,很好,两个大儿子经已大学毕业,小女儿也有十五六岁。”

“你同她尚有来往?”

“不,我也是听友人讲的。”

倩云忽然极之冒昧地问:“你呢,你又好不好?”

“不太坏,托赖。”

“你有无子女?”

“有,我有一个女儿,同利小姐你差不多大。”

倩云放下心来,“你是路过?”

“是,我们早已移民,这次回来探亲,我……顺便上来瞧瞧。”

“本市较年前热闹得多了。”

“真是沧海桑田,无从适应。”

“我们这幢大厦也快将改建。”

“那么,我来得及时。”

倩云微笑。

“我不妨碍你工作了。”

“走好,郑先生。”

那中年人讶异地转过头来,“你怎么知道我姓郑?”

“呵,你刚才告诉我的。”

“是吗,你看我这记性。”

倩云放下手头上工作,送他出去。

郑介义的背影比正面较为苍老,看得到他头顶头发已经稀薄。

倩云吁出一口气。

电话铃响了。

“倩云,我是甘世宏,下班我来接你。”

“我今日打算逛书店。”

甘世宏毫不犹疑,“我陪你。”

是要这样子吧,喜欢的人与事,要抓得紧紧,要努力争取。

“那么,下班见。”

“倩云,我很高兴认识你。”

“我也是。”

没想到六十年代的情书会在九十年代撮合一对年轻人。

情书一直有它神秘的力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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