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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这样的爱她 (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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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没有这种胆子,不,我处绝对没有的。

我是一个普通的学生,将来做一个普通的职员,再做普通的父亲。

普通没有什么不好。普通只是不能得到蔡小组的爱。玛丽还是供给很多蔡小姐的消息我听。

"她有一件大衣,真是漂亮,不过从不穿到学校去。"

她又说:"蔡小姐的睡房,又干净又精致。"

"我希望将来也象蔡小姐,一个人生活。"

"你见到她的男朋友了吗?"我问。

"没有。"玛丽说。

"每个星期六都没有?"我问:"一定是你没有留意。"

"哪里!"玛丽不服气,"她连电话都没有。"

"家里没有电话?"我问。

"你怎么了?不是,没有人打电话给她。"

"她有佣人吗?"我间。

"没有。她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做的。"玛丽说。

"她煮饭?"我实在不大相信蔡小姐会煮饭。

"不知道,我没有看见过她煮饭。"

"你真笨。"我叹一口气。

"为什么忽然之间说我笨?"玛丽受了委屈。

"没什么,我拍拍她的肩膀,"没有什么。"

但是她沉默了。

"你的地理,补习得还可以吧?考试不用愁了?"

玛丽看我一眼。"还好,但是美美对我很轻视。"

"她是什么东西,玛丽,你比她好。"

"真的?"她脸露喜色。

玛丽不是一个美丽的女被子,但是她很真诚。

"是的,比她好多了,你赶快用功赶上她"我说。

"我听你的话,我一定那么做。"玛丽兴奋。

"好孩子。"我说:"记住,不要有自卑感。"

玛丽很开心。

蔡小姐则与玛丽所说的有很大的出入。

第一,我不认为她没有男朋友。

或者她只是不把男朋友给学生看到。

第二,蔡小姐是很天真的一个人,玛丽把她说得太老气。

我一直在等她的车胎爆。但是这种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。

但是有一次她叫我带功课本子到教务处去。

那是一大迭课本,她的气力不够,我帮她的忙。

她笑了一下,这个笑容代表了谢意。

我看到了她的手,手指上有红墨水渍子。

她的手很白。手指细长有力,没有留长指甲。

她的确是有白皮肤,她的后颈也很白的。

做一个学生,一直研究女角师的后颈是否白皙,是不太对的。

但是胜我的心里没有那种不正确的思想。

我只是觉得事实归事实,没什么好说的。

小学的时候,我对一个胖胖的女教师很反感。

因为她有一次批评我的围巾颜色不好。

这围巾是我妈妈织的。我不高兴人家批评我妈妈的手工不好。

所以我开始憎恨这个胖老师。

现在想起来当然很幼稚。因为那个时候,我只有十岁。

今年我十六岁了。想到那个胖胖的中年女人,我觉得她并不坏,只是她不懂儿童心理,她不时代化。

很多落伍的父母其实也不坏,只是难得子女欢心。

蔡小姐就不会,她是很了解的。

她从来不批评我们,从来不责骂我们。

忘了功课本子吗?她说:"啊,下次记得。"

那个忘记课本的同学,恨不得马上死掉,而且以后永远记得带。蔡小姐有这个本事。

这种本事是天生的,谁也学不到。

将来谁娶了她,也一定很舒服,如果迟回家,她也会用同样的声调说:"下次记得早一点。"

这样的要求谁不答应呢?我一定答应。

爸给了我钱,叫我去做两套西装过年。

我说:"不要当我小孩子,我不要新衣服过年。"

"一定要的。"妈妈说:"你不是小孩子是什么?"

"过年我十七岁了。"

"才怪呢,"妈妈说:"实足才十六岁。"

"无论怎么样,穿新衣过年没有好处。"

"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怪了。"爸爸说。

结果他们还是赢了,我去做了两套西装。

有父母出钱缝西装,福气是实在不错的。

妈妈又帮我配领带、找衫衣,忙了大半天。

花的钱实在不少呢。

我挑了两块条纹的料子,看上去没有那么孩子气。

就算在街上碰到蔡小姐,我也不用作孩子状了。

妈说:"那块浅色的不好吗?"

爸说:"随他去吧,衣服是他穿的呢。"

爸很好。

玛丽看到了西装,她也觉得颜色深。

"使你看上去老得多了。"她说。

这正是我要求的。

"我们会到蔡小姐家去拜年吗?"我问。

"我不知道。我想没有这种例子,学生从来不去老师家拜年的。"她说。

"不能破例吗?如果你想去,我送你。"

"您么可以呢?做破例的事情,便是怪人。"

"你们怎么表示谢意?"我问:"她对你们不错。"

"是的,蔡小姐是好人,又自愿替我们补习。"

"如何报答她?"我追问:"总要有表示的。"

"在毕业的时候,我们送她一套钢笔。"

"钢笔?"

"是,或者一只手表,可以刻字。"她说。

我不响,我想送东西给老师,这两样都是不错的。

我没有反对的理由,所以我不出声。

大概这个年假,我没有机会见到蔡小姐了。

玛丽问:"你觉得怎么样?我们送的东西好不好?"

"好。"

一个学生,要见老师,真的这么难?

除了坐在课室里,真的哪里都见不到了吗?

一定有个办法的,我必须动动脑筋。

玛丽问:"你看上去好象有点不开心呢。"

"是的。"我说。

我怎么会开心呢。我这样的爱她。

但是我看不见她,又没有机会与她说话。

我知道这是没有希望的事,就是因为如此,所以我尽量压抑我的感情,但是我还是日日夜夜的想起她。

那种感觉,真是太糟糕了。我每一分钟都想她。

不论我吃饭睡觉,穿衣洗澡,都想她。

蔡小姐已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。

上课的时候看见她,反而觉得陌生。

我呆呆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,我个人对她来说,是不存在的,她只看见一大堆学生,满满的坐在课室。

有时候我真烦躁,这种丧失个体的生活。

读了这么多年的书,我几乎是不存在的。

学校给我一个号码,考试写号码,交学费写号码。

一个可恶的号码世界,叫我受不了。

还有甚么是代表我自己的呢?没有。

每个学生一套校服,同样的发式,同样的年纪。

我是蚂蚁当中的一只,没有生命,只是行尸走肉。

我连这世界都恨上了。

幸亏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,我父母了解我。

我有一间很好的房间,我可以躲起来。

只有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时候,我才会觉得自己的存在,我觉得自由。

不管听唱片也好,看裸女杂志也好,还能享受一下。

有时候我可以躺在床上很久很久,想蔡小姐的一个动作。

那个动作象电影胶片的重复一样,一次又一次的在我脑里出现,就这样,我享受一整个下午。

功课很紧,但是我还可以应付得过去。

还有两个月我就毕业考试了。

真是快,糊里胡涂的中学就毕业了。

这没有太突然,一升中学我就知道总有毕业的一天。

我也没有觉得前途茫茫,父亲早已替我准备好了出路。

去外国升学,爸说。

他心肠是很硬的,爸说男孩子孵在家中没有用。

他自己十八岁便离家做生意了。

爸说得很对,一个男孩于,在家整日价"妈长""妈短"的,有什么好处?没几年便变软脚蟹了。

爸说他打算把我养到二十一岁,以后的生活他就不负责了。

如果我到二十一岁还不能自立,我干脆自杀。

廿一岁还靠父母,与蛀米虫一模一样了,有个屁出息。

我父亲是个好父亲,他非常有原则。

不过母亲的心肠就软得多了。有一次她用很小的声音问爸:"他可不可以在这里念完预科才出去?"

爸答:"不可以。"

我的前途早已经预算好了,我知道。

我会到外国去念几张文凭回来,硕士或是博士。

爸不会接受学士,他自己才中学毕业。他希望儿子在大学里多浸几年。

所以我是逃不回来的。我一定要完成学业。

但是文凭对我以后的半辈子太有帮助了。

我将来的养妻活儿全靠它们了,扬眉吐气,满足父亲

所以我一毕业就得办手续。大概可以在家耽到七月份,我爸叫我去赶八月的学期,假使来不及,那么二月去也是一样的。

我不太喜欢外国,但是我想我会习惯。我才十六岁。

我的担子很重。不过有些同学的担子比我更重。

她们得出来工作,帮助家庭。

我是比较幸运的,所以我感激父亲。

玛丽说:"你走得这么快"她闷闷不乐。

"我们分别的日子很近,只有数个月罢了。"

玛丽又说:"我可以跟你去吗?"

"我可以照顾你,担是你必须与你父母商量。"

就是这样。生活是简单的一件事。

而我想到,当我离开了这里,我就见不到蔡小姐了。

想到这种地步,我的心会很酸一阵子。

时缘不巧,所以我永远只好看着她,做她的学生。

还是不要奢望太多吧。

当我还可以见到她的时候,我就拼命的看她。

有时候蔡小姐把头发扎在脑后,梳得很整齐。

天气非常的冷,她围了重重的围巾。

她又带来了一只小小的吹风暖炉,偷偷的放在桌底下。

可怜的蔡小姐,象她这样的体格,怕冷是必然的。

但是她穿得不臃肿。

忽然一天,她穿一件中国丝棉袍回来,大家都呆住了。

她是这样的漂亮。那件袍子是紫酱红的,一个小小的寿字花纹,长度到小腿。

于是女同学都交头接耳的谈论她。

她实在是这么的好看。

不过妈妈开始觉得我有点不对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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