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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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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啊,是神话。”

“不,是科幻故事,原来,那一笼子青蛙是天外来客,笼子是他们的航天器,而聚宝盆装置,则是立体复印器。”

凯达笑起来,吻我的手一下,“你从何处看来。”

“幼时无人带我出去游玩,我一个人关在屋里看书,我希望做你的快乐聚宝盆。”

我们散步回家。

刚好看到史律师的车子驶进私家路,他下车来说:“都处理好了。”

我在一侧轻轻问律师:“他的病是真的?”

律师黯然,“谁会撒那样的谎,拖了已近两年。”

“可以做器官移植吗?“

“已经扩散。“

他摇摇头。

“他没有近视?“

“连远视也无,故此遗产大部份捐赠各间大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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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说:“他十分慷慨。”

“他对你也设想周到。”史律师向我保证。

“是的,我很幸运。”

“他希望与你结婚。”

我给史律师看指环,“我已经答允了。”

史律师点点头,忽然哽咽。

我轻轻的说:“他一定是个好人,朋友都那么关怀他。”

婚礼在村上小教堂举行,没有特别请哪个宾客,村民带着孩子前来见证,用纸碎撒在我们身上祝贺。

一个顽皮三四风男童长着一头不可思议的红发,他问我:“你是新娘?你是中国人?从我家后园掘一个深洞,是否可以通往中国?”

我笑答:“问题一:是,问题二:是,问题三,世上最深地洞,是苏俄记录六公里深,不但到不了中国,连地壳都未曾钻破。”

他相当失望,但是老三老四地说:“你今天很漂亮。”

我笑,“我也认为如此。”

丈夫叫我:“准备好没有。”

我整理头纱,“好了,”

又拍拍身上香蒂宜蕾丝裙。

牧师满面笑容为我们证婚。

管家对乡民说:“请各位到红牛酒馆喝一杯喜酒。”

各人欢呼,都往红牛涌进。

我想跟着去,可是史律师叫住我:“夫人,我们回大宅去办些正经事。”

所谓正经事,是签署好几十份文件。

他们喝威士忌咖啡,我喝汽水,三人在书记逗留良久。

史律师轻轻说:“我不知道宅裹里有可乐。”

我丈夫微笑,“从前,也没有欢笑。”

史律师把文件放进小小皮箱,挽起说:“我即日回伦敦。”

我们送他到门口。

他(这个字我不认得)上车说:“(新郎的名字,我也不认得,汗……),认识你三十年,从未见你如此开心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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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看着丈夫,“这是真的吗?”

一整天都下着毛毛雨,入乡随俗,毛毛雨当是湿露露了,并没见人打伞。

下午,我洗掉化妆换回运动服,回到丝绒沙发上,笑说:“婚姻生活并不如想像中可怕。”

正在这个时候,仆人进来说:“门外有一位女士,说是夫人的母亲,要求见面。”

我愣住,“找我?”

“正是。”

凯达极之意外,“这是真的吗?”

我微笑,“这卡通人物的确是我生母,我们已经在婚书上签署,你后悔亦已太迟。”

他也大笑,“那么,让我们出去迎接她。”

我们挽着手出去,看到母亲瞪着我,“果然是你。”

凯达十分有礼,“你好,朱太太。”

她却不领情,“我要与女儿说几句话。”

凯达说,“朱太太不如休息一下,用说茶点。”

母亲经过长途跋涉,十分狼狈疲累,坐在安乐椅上,不能动弹。

“为什么结婚也不告诉我?”

凯达回答:“是我不好,时间上有点急,故此疏忽亲友,敬请原谅。”

仆人捧上茶点果子,她挑了几款吃下,有点精神,继续检讨情况:“你们打算怎么样?”

我莫名其妙,“我打算好好过婚姻生活。”

“不!我问的是我,我怎么办?”

凯达这时轻轻说:“朱太太有什么打算?”

“我不是朱太太,我是汪小姐。”

我一怔,继而黯然,忍不住问:“你把老于怎么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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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不理睬我:“一间三房公寓,司机、佣人、一笔存款,每月零用。”

凯达看着我,我低声说:“你问我要这些?”

她不理睬我:“一间三房公寓,司机、佣人、一笔存款,每月零用。”

凯达看着我,我低声说:“你问我要这些?”

没想到凯达一点也不生气,他说:“汪小姐,那些都可以安排,你先休息一下。”

母亲满以为需要拉拉扯扯眼泪鼻涕僵持许久,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,有点失落。

她拎着行李上楼去。

同丈夫说:“你毋须娱乐她。”

“我宁愿是这种真性情的人,有什么话说个明白,你说对不对。”

我不能说对,也不可以说不对,于是说:“谢谢你谅解。”

“没有问题。”

忽然之间,我笑起来,母亲终于走运了。

我上楼去看她,给她一瓶冻啤酒。

她洗了头,正在吹干,手臂不大转得过来,嘀咕:“五十肩,吃多少止痛药也没用。”

我取过风筒,替她把头发吹得半干,梳通结好。

“你富贵了。”

我不出声。

“老凯什么岁数?六十多了吧,照说,他应当挑选我这般年纪得女伴,五十岁出头,十分配对,可是,男人会这样想吗,才不,四十的要找廿多岁女友,六十、八十也喜欢幼女,而只要有些财力物力,总能得偿所愿,我见过七十岁男人与玫瑰花般新欢翩翩起舞,确是世上最不公平事。”

我仍不出声。

“联合国平权会能理会这种事吗?我不认为。”

我站起来,拍拍她肩膀。

“你两个妹妹都在伦敦,一个仍然说要到日本。”

我没有意见,我只知道,她实在把生活搞得太过复杂。

她喃喃说:“能找到老凯这样的丈夫多好。”

大家都累了,尤其是母亲,我没问她怎么会找上来,她有她的办法。

我一个人回房睡着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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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早醒来,把婚纱轻轻摺好,收进盒子里,收到橱顶。

我去看母亲,她正把客房里整套银器梳妆用品收进行李里,一边在搽口红,含糊地说:“蛮漂亮,是古董紧,嫁老人,用古董……”

管家敲门,“已经安排了人替朱小姐看房子。”

母亲十分欢喜,“果然言而有信,咪妹,你真幸运。”她不知就里,光艳羡金钱来源。

我去找凯达,他坐在书房沉思。

我说:“丈夫,你早。”

他抬起头来,“妻子,走近一点,听我说话。”

他握住我的手。

“从前,镇上还有马车,我幼时常常听到嗒嗒蹄声,不知怎地,今晨,我似又听到那种熟悉的达达(嗒嗒?)。”

我把脸藏进他的双手,"一定是家母聒噪影响。"

“不是的,时日近了,我将回去见父母。”

“不会,不会。”

“不要怕,我内心十分平安,你随母亲回家陪外婆吧,恕我不便远行。”

“我不想离开你。”

正在这时,煞风景的母亲嘭一声推开门进书房。

我与丈夫相视而笑,如果没有她,我们会相对流泪。

她悻悻然,“你们一老一小倒是笑声不绝。”

我回答:“托你鸿福。”

她说:“我要走了,还有两个女儿在伦敦等我,你们都是心肝宝贝,对,款项已经有进户口了吗?”

管家在身后出现,“夫人,都照你的吩咐做妥,车子在外边等你,行李已经拎出。”

母亲点点头,“女儿,过来我拥抱一下。”

我摇摇头,“一路顺风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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