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心如刀割,“我会回来陪你。”
“你母亲愿意与我做伴。”
我提醒她:“她不过是图你的钱。”
谁知外婆仍然维持幽默感,“不然,还为我的人不成。”
婆孙笑得落下泪来。
我接着找到汪翊,“汪先生,你读到新闻了。”
他松口气,“那已是旧闻,我派友人去调查过,据警方推测,他俩有可能是畏罪自杀。”
“你说会吗?”我声音苦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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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朱小姐,你肯定你与凯达并无合法注册?”
“我肯定我并非他正式合法妻子。”
“我读过你公文袋内文件,震惊到整夜不寐;我不知你名下有
那许多产业,而且均光明正大自大公司购入。”
我心想,这是史允生的乾坤大挪功力。
“我竟班门弄斧,帮你投资。”
“汪先生,我很感激你鼎力帮忙。”
“你此刻身在何处。”
“一个十分遥远的地方。”我把地点告诉他。
我不再害怕,已经没有人会找上门来。
凯达与史允生经营谋算了一生的利益,相信大部分已在我名下,
他们都做得神不知鬼觉,故此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真相,我仍是茫茫人
海中一名孤女,谁会怀疑到我。
“我得回来陪外婆看病,我只想静静看日出日落。”
他咳嗽声,“呵,日出日落。”
“你上一次看日出是几时?”
他温和地说:“你以为我一生从没留意日出吧,太小觑我了,我
是个苦学生,一早起来,天未亮自家中乘车出发到学校,每天看到日
出,然后进入社会工作,生朝比任何人早到办公室,我从未试过掉以
轻心,我每天都看日出。”
“啊,真难得。”
“朱小姐,我来陪你。”
我意外,“汪先生,这不敢当。”
“我已许久没有放假,请允许我假公济私。”
我笑,“这里并非度假胜地。”
“我不与你多说,我去收拾行李。”
汪翊已是我在世上惟一朋友了,我的确有事与他商量。
下午三时太阳已经落山,一轮淡金色光环渐渐隐没,可是片刻间
天空繁星密布。
淑熙送食物上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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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说:“最接近太阳系的恒星是阿发森托利,航行者一号资料卫星正默默朝它飞去,每当我寂寞之际,我便想想航天者卫星。”
我不出声。
“我可找到正确谈话对象?”
我回答:“我略具资格,太阳光线需要八分钟才照到地球,可是阿发森托利的光线到地球要四年多。”
淑熙笑:“我果然没有看错你,可是四年又算什么,有些星宿距离地球数亿光年,宇宙无限。”
“你想劝我什么?”
“你还年轻,伤心会得痊愈,我们只在世上逗留短暂时刻,不要浪费。”
“淑熙,你真豁达。”
“如果你愿意,我可以教你驾驶飞机。”
“明天叫我起床看日出。”
那晚我没有睡,坐在安乐椅上,看着天空,我轻轻吟:“苟日新,日日新,又日新:今天洗净污垢,使身心清新,就该天天洗净,每日保持身心清洁。”
我累极入睡,做梦在公路车站人群中轮队,可是根本不知道要去何处,乘什么号码的车子。
骤然惊醒,发觉太阳刚刚升起,时间不早了,淑熙忘了叫我,她一定也累了。
就在这时,有人敲门。
我去开门,“淑熙——”
进门来的确是汪翊,穿得像爱斯基摩人般厚重,双颊红咚咚,却不见匆忙,他坐到我身边,轻轻说:“呀,日出。”一边摘下厚绒帽子。
“你怎么一夜之间就到了?”
他闲闲答:“地球没多大。”
正想问更多,淑熙推门进来,“日出——”
她看到陌生男人,连忙道歉:“对不起,我不知道你有客人。”
我立刻替她介绍:“汪先生是我的律师。”
淑熙点头,“我在房里,有吩咐叫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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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放下大碟早餐及咖啡壶离去。
汪翊取出手提电脑,“首先,讲了正经事再说,你吩咐我的事都替你办好,”他开启资料,“这一笔,在凯门群岛,我不建议调返本市,那一笔,在新加坡,你可以在当地置一间公寓增值,每年去度假——”
我按住手提电脑屏幕,“你且不忙说这些。”
“朱小姐,你以后不必为生活烦恼。”
我也觉纳罕,不久之前,我才为月薪数千的工作紧张,没想到打滚几个回,每次都几乎送命,可是吉人天相,又云人欺天不欺,让我存活下来,并且累积到金钱。
汪翊接着说了二十分钟,他一边吃早餐一边讲,毫无仪态,十分实在,吃罢用餐巾抹去嘴上油腻,满足的吁口气。
我很高兴,他帮我驱走心中阴霾。
“好了,可以告诉我,你这次来,究竟为什么。”
他脱下大衣,“来探访你,一起看日出。”
他一直笑嘻嘻,喜悦自内心透出,我又不笨,岂会不知道他的意思,但是,我并不是一般年轻女子,我自知不能从头开始。
而且,他知道得太多,已失去做伴侣的资格。
“汪先生——”
“是,朱小姐。”
但是,他是我近年认识的男人中最年轻的一个,讲得起笑话,互相有默契。
“我一向欣赏你的老成持重。”
“大家都那样说,所以我未有冲动。”
“一夜之间从东南亚赶到北极圈,可算过激?”
“你是一个重要的客户。”
我微笑,刚想请淑熙过来,忽然又听得他说:“我第一眼看到你便已喜欢,但那时你是郭沛的人,郭沛是我一表三千里的舅舅。”
我立刻申辩:“胡说,我与郭君连手都未曾握过。”
“当真?”他十分欢喜,“你毋须澄清。”
“咄,我骗你作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