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永远不会打败仗,别给自己这种机会!”他扬扬拳头。
我笑,“怎么?我们今晚可不可以安排节目?”
“我们去喝个贼死!”蓝刚喊叫。
安顿好了我们去喝,并没有醉倒,我们抚着啤酒杯,缓缓地喝着,嚼着花生。
“香港怎么样?”他间。
“对你来说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。”我说。
“对你呢?”他问。
“也不薄,我的奋斗,挣扎都已成过去,从此以后我将老死在理工学院。”我并不是开玩笑。
“那是间好学校是不是?”他问。
“不错。学生听话得令人怜悯,程度却与大学不相等。”我自觉说得很得体,“宁为鸡口,他们很尊重我。”我拿起啤酒杯子,“干杯。”
“家明,”他笑,“别这样好不好?全世界只有台湾人是干啤酒的。”
“是嘛?那时候我们不是也喝干过一整只靴子?”我诧异。
“我们是比赛——家明,你这个人什么都好,就是说话不通感觉迟钝!”他取笑我。
我笑了,“你去过台湾?”
“自然。”他说,“谁像你,要多土便有多土。”
“这么大的房子你一个住?”我问,“厂方对你这么好的。”
“还不错。”他的骄傲如日中大。
我说:“这些日子你从来没告诉我,你家住哪里。”
他沉默一会儿。“我没有家人,”他说。
“呵?”我一呆,“父母呢?”
“去世了。”他说。
“对不起。”我连忙补一句。
“没关系。”他笑笑。
我觉得很奇怪,我一直以为他是富家子弟,但是我知道,即使是最好的朋友,还是适宜保持一定的距离。我没有问下去。
“蓝刚,”我说,“我们两个人都在香港了,一定得好好维持友谊。”
“那一定。”他说。
“我有空来看你。”我说。
“喂!你有了女朋友没有?”他问。
我摇摇头。
“一个也没有?总有约会女孩子吧?”他不置信。
“没有,”我说,“我觉得没有这种必要。”
“怎么会有这种事,你什么地方有毛病,嗯?”他大笑。
我只好也笑。
我们分手。
之后的三个月,他一直忙,我们问中也通过电话。但是没见面,事情就这么搁下来。
天气渐渐热,终于有一天放学,蓝刚在校门口等我。
蓝刚开着一部黑色的保时捷,无懈可击。
我摇摇头,只能够笑,他真的永远不会刻薄自己。
“今天我生日,到我家来吃饭。”他笑。
“好家伙!让我去买礼物。”我嚷,“从来不告诉我!”
“家明,你真是娘娘腔,上车吧!”蓝刚说。
我只好身不由主的上了车。
“等等!”我说,“蓝刚,先到我家停一停,有两瓶上好的不知年干邑,我去取来庆祝。”
“你几时成为秘饮者的?”他愕然。
“苦闷之余。”我笑。
“一瓶够了。”他说,“如果想喝醉,三星就够了。”
“好的。”
取了酒到他家,已有一个女孩子在指挥女佣人做沙拉。烧鹅,一大堆食物。
他为我介绍,她叫宝儿,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孩子。在一间酒店做公共关系,看那打扮,知道赚钱不过是买花戴,不用替她担心,父母自有供给。
我要了啤酒,坐在一角看杂志听音乐,其乐融融。
蓝刚与他最新女朋友在厨房帮忙。
后来那女孩子出来坐,与我闲谈。
我说:“这屋子装修得很舒服。”
“是呀,他向公司借了钱重新装修的,才刚刚弄好,又在这里请客,我说不如出去吃,一下子就弄脏了。家具全是米白色的。”宝儿显得很贤惠。
女人在想结婚的时候,特别贤惠。
我说:“他是洋派,喜欢把朋友招呼到家中来。”
“真累。”宝儿笑说。
“谁在说我累?”蓝刚走出来问。
“你呀。”宝儿笑他。
“嘿!”蓝刚取过我的啤酒喝一口。
我说:“我们在说你的家装修得很好。”
“你呢?”宝儿问,“你住在什么地方?”
“我与父母住。”我说,“古老作风。”
“你是独于吧?”蓝刚笑问,“我记得你以前说过。”
“是。”我说。
宝儿说:“难怪能成为好朋友,两个人都那么孤僻。”
我笑笑。
她是个可爱的女子,但不是我心中那种,她似乎不十分运用思想。
我只是笑。
没坐了多久,客人陆续来了,我反而觉得很寂寞。
我不是不喜欢交际,而是不善交际,只好坐在一角里看人。
有一个很美丽的女孩子,短头发,声音很大,她在说一个笑话:“……他打电话该来,说我答应会嫁他。我问:那是几时的事?他说:去年。我查了查笔记簿,我说:下星期三下午四点到五点我有空,你要不要来?我们可以谈一谈。他说不用了,算了,我真的忘了,我;真的答应过嫁他?我并不记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