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正做了一件很不应该的事。
他悄悄用手机,拍摄怀中的她与他。
第二天一直闪电霍霍,雅量站窗口看雨景。
方正说:“姐,出去,换裙子,我教你跳舞。”
“什么舞?”
“探戈。”
“谁教你那么复杂的舞步?”
“我爸教妈妈,她传授给我。”
“你爸像是一个十分有趣人物,可惜我不认识他。”
“你没见过他?”
“我常在外国。”
他们找到老式爵士音乐茶厅,请求领班奏探戈:“弹《妒忌》一曲吧。”
方正低声说:“姐,跟住我脚夫步,跳探戈有一个秘诀:无论什么时候,男方的腿,必然要设法贴住女伴大腿内侧。”
雅量骇笑,“那好不情色。”
“不然怎么叫探戈。”
“谁的主意?”
“姐,这些本来应由你教我才是,怎么反而要我指导。”他笑,“这样,一二三四,明白没有?”
他含蓄地攻击向前,雅量退后,方正的腿一直要介入,雅量忽然脸红树,她就要拌倒,被方正一手抱住,转到她身后,握住她腰,轻轻摇曳。
雅量服了这毛孩,这么会玩!
女性同他在一起,永远不会愁闷,她真点妒忌他未来女伴。
可是,人会老大,必有旁鹜,丹麦人何尝不会玩,但年来给工作及生命中四个女人缠得憔悴。
当下雅量轻轻在耳畔说:“像站着--”
“你终于明白了。”
他们跳了两次《妒忌》,雅量明敏,进退有致,似模似样。
他们坐下喝冰茶,有两个中年洋妇接近方正。
其中一个说:“年轻人,你可愿教我们跳舞?我们愿付学费。”
意外的方正笑答:“我只教女友。”
另一个立刻说:“我可以做你女友。”
雅量先忍不住笑起来,她们瞪她一眼。
方正答:“一个女友已经足够。”
她俩悻悻走开。
方正乐不可支,“原来我有资格做舞男,哈哈哈。”
雅量好气又好笑。
她忽然想到,再过几年,不知她会不会老着脸趋向前,问漂亮的少年:你可要约会?我可以付学费。
雅量一时失神。
方正已经拉着她走出歌舞厅。
他俩游琉璃厂,方正选了一些印石,并且请师傅刻图章。
雅量问:“是姓名还是闲章?”
他递给她看,“咦,好几个字,这是小篆,我看不懂,没想到你有这心情,说什么,是否一句五言?”
他轻轻说出五个字。
“什么?”
“德芬郡奶油。”
雅量蹙一下眉角,这真是天下最奇的闲章,她轻轻答:“你太褒奖我。”
他笑嘻嘻把闲章藏到怀中。
“我以为你会送我。”
“这才是你的。”
另外有一颗小小带环扣已串上绳索,可以挂身上的椭圆形印章,这下雅量看懂了,刻的是毛毛两字。
她有点心酸,紧紧把印章握手心一会。
天忽然下大雨,他们叫车回家。
傍晚她在电脑前工作,听到方正与他母亲讲电话。
“……我就回来,明白,代我问候自新叔叔.”
雅量抬头,“她与周自新可打算结婚?“
“我想不,”他走近挤到雅量身边,“两家人一共三个成年孩子,形势复杂,不知如何称呼。”
方正用简单言语表达尴尬情况。
“你不恨我母亲?”
“我是她也会同样反应,有些话你不该讲。”
“对不起,你辜负你的信任。”
他赖在她身边不愿走。
又问:“你可生我气?”
雅量看着他说:“我永远不会气你。”
他把头靠她背上,“我们几时结婚?”
“我已经结婚。”
“告诉我你第一个男友是什么人。”
雅量不出声,她从不用身边人作谈话题材。
“那么,告诉我,丹麦人如何把你骗上手。”
雅量合上电脑,“他明天回来,我清晨就要回四合院。”
方正怔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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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答应过我,我叫你走的时候,你一定会走,毛毛,你忆是成年人,说过的话要算数,bigboynow。“
他身体渐渐僵住。
“快别这样,这几天多高兴--“
“你要回去他身边?”他不置信。
“他是我丈夫。”
方正气极,一时说不出话,他站起,走到窗口前看雨,一边说:“假如我闹起来,抱着你大腿不让你走,你会更加不耐烦,厌憎我不成熟,因此,我更应静静走开,可是这样?”
“毛毛,人类有个悲惨的毛病,叫贪得无厌,不不,我是说我自己,有一日,我会越要越多,绝望地像蟒蛇般紧紧缠住不放,终于到任何女子多看你一眼,我心都会觉得针刺一般,疑心,妒忌,届时没有任何欢乐可言,何苦纠缠到那个地步,此刻放手,你我心中仍有爱念。”
“这是你经验之谈?”
雅理毫不忌讳,“是。”
“我必须走开,让你回到外国人身边,佯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?”
雅量轻轻说:“他一定已经知道这件事。”
方正意外,“啊。”
“换了是你,你也会感觉到。”
他赌气,“你仍然爱他?”
已经失去当初那种感觉了。
今日,雅量看到女人向他示意,她只会笑,而不是想出手教训她们。
“我们仍然可以见面--”
方正既时拒绝:“我不会与他分享一个女人。”
“毛孩--”
“你放心,明早我一定放你走。”
那天晚上,她听到他辗转反侧。
凌晨他才盹着,雅量收拾杂物,预备离去,把他送她的小印章当项链戴好,走到床畔看他。
方正忽然伸手把雅量拉下怀中。
他泪流满面。
雅量把他抱住,当他三岁那样,她记得他初初丧父,一时不明疼爱他的爸去了何处,每间房间乱找,最后也是扑到雅量痛哭。
“姐,”他呜咽,“我伤心到极点。”
雅量叹息,“相信我,毛毛,你尚未知伤心何解。”
她终于离开他。
雅量憔悴落形,情绪恶劣。
现在,她要同丈夫提出分手要求。
才到门口司机就迎上,“太太,华顿先生提早回来,让你去接飞机。”
雅量意外,“我先梳洗。”
“太太,飞机已经抵步。“
雅量忽然毛躁,“那我不去了。”
司机连忙说:“太太一向不叫下人为难。”
雅量看了看身上的运动衣,叹口气,“去吧。”
司机松了口气,让她上车。
佣人追出,给雅量一壶咖啡。
雅量看看时间,才清晨七时。
她刚刚赶到,已看见尼可莱走出来,最重礼仪的他不知怎地脱掉外套卷起袖子头发胡须却没理好,雅量蓦然看到他,感觉陌生,像似打开一本男性时装杂志,看到漂亮高大的模特儿一般。
她只得迎上。
他看到车子,“你来了。”像是欣慰。
他用腮轻磨她的脸,胡须叫雅量麻痒,他握住她的手贴在脸上不放。
他的金发叫雅量讶异:她怎么同这个外国人结婚,她真确爱他?
他看上去十分疲倦,“我想你想到极点。”
坐上车,他把妻子拉到大腿上。
“回到家真好。”
雅量只得同自己说:这不是开口的时候。
他问:“去何处晒得这么黑?”
雅量没有回答。
“你为什么不用司机?自行车并不安全。”
雅量轻轻问:“行程如何?”
“外交部说了许多话,有褒有贬,希望我多留一年,我却想回哥本哈根,见了些老朋友,都希望在这段时间访华……”
“女儿们好吗?”
“歌诗玛盼望上学日也可以玩到十一时才回家,母亲不允,当着我面掌掴她,吵闹不已。”
雅量纳罕,这都是他的家事,与她不相干,她牺牲家庭温馨,永远不要子女,就是为着心身自由,他似不明白这点。
他忽然叹气,“雅量,我老了。”
这倒叫雅量笑起来。
“这次出差,像是去了一整年。”
到了家,他抱着妻子下车,同司机说:“阿忠,你什么也没看见。”
司机忍笑背转身,“是,华顿先生。”
进屋他又大声嚷:“阿嬷,威士忌加冰。”
他把雅量放在沙发上,整个人挤在她身边。
雅量看着他,“大丹,你怎么了?”
他接过酒杯喝一口,“天气还这么热。”
“你牢骚甚多。”
“看到你才开心起来。”
“发生什么事?”
“她问我要现款买一辆平治房车。”
啊,太太们都希望拥有一辆名牌车。
“我坦白告诉她,你至今不过用一辆二手英雄牌自行车,”他叹气,“迄今我未曾给你一个仙零用,而你从前驾宾利跑车。”
雅量轻轻说:“我不记得。”
“我未曾向你提供任何物质需要,她不相信我大部份薪水已付作赡养费。”
看着英伟的他如此为生活烦恼,真是难受,呵男人之苦。
“你该沐浴了。”
“雅量,帮我擦背。”
雅量微笑,“我去叫王妈侍候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