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打坐杂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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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我无法形容那感觉有多妙。它可以延续四个多小时。我从地上站起来,两脚踏云地走到马路上,正看见轮渡船带来的一舱一舱下班的人们。他们步履匆匆,形色仓皇,每一双眼睛后面,都是一个塞了比莎士比亚多一千多倍的信息的脑子。我几乎是个隐形的局外人,以我缓慢而深邃的呼吸和缺乏目的的步伐逆着他们走,或绕着他们走。奇怪呀,他们急什么呢?愁什么呢?激动什么呢?高兴什么呢?无非是急着回家吃晚饭看电视,无非是股票跌了或涨了,无非是情人失而复得或得而复失。一切离我都远得滑稽,一切都让我善意地偷着乐,一切在于此时的我看,都不值得在乎。我在一种无人能进入的自我里,享受无知无畏、无忧无虑、心满意足,像是昨天在月亮上才出生的一个人。这个时候,我会想,人其实只需要那么少的一点点,就能满足。而满足就是快乐。

当然,我知道四小时之后,被驱去的信息又会回来,夹带着新的信息,来侵扰我。我的脑子又会很快变得很挤、很脏,处处淤塞,跟四小时前我偷着乐过的人们一样,在乎一切。但我毕竟可以有四小时的满不在乎啊。有时候我写作写得忘乎所以,突然发现自己呼吸很深,常常疼痛的背部舒缓了,偶然出局的脑筋也潜在最深处,万一此刻有人打电话来,我会喑哑失语,侥幸答上话,也是不知今昔何年,我意识到这也是一种入定般的境界。或许通往那个境界不止一条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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