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历史的当下眼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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受伤的中国军人被收容进来,与他们同命相连地躲藏。他们在最危急地当刻相遇并感知,她们甚至懂得了自我的处境,也重新找回一些自己的定位。比如陷入爱情甜蜜的豆蔻会一时昏了头脑,跑上没有人迹的街市购买琴弦,在临别时为他的心上人弹奏一曲别歌。然而她命运的曲折并非她所能预想,被轮奸被羞辱的豆蔻在奄奄一息时还念叨王浦生的名字,这不能不说是豆蔻作为一个完整的女人的觉悟。而这种觉悟在兵荒马乱里被践踏得一无是处。

日本军人搜索在逃中国人。当日本中佐抽刀向王浦生劈去,玉墨这么想:“这时一对小两口一个那样留在阳世,一个这样身首异处。”我相信这是所有窑姐感受。她们依然愤怒了。后来她们一身素裹站在亡灵前祷告,我想在心里她们诅咒了日本千万遍。亲近的人的死亡使她们虽恐惧但更悲愤。

最后被浓写的那一幕慷慨奔赴日本军营,十三个妓女的行为是完全可以理解的。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离别。她们已经清楚决不能送鹿肉入虎口了。她们风尘卖笑的本事使她们轻而易举地装扮成娇羞的少女,所谓的刺杀不为别的,只为报复,不计成本的报复。妓女们在战争中成长起来,懂得人格和尊严,懂得爱与被爱,懂得获得与牺牲。这就是她们的转变过程,一群身带耻辱的女性从不懂自爱到为他人而悲而死,以洗去她们所受的所有委屈。这是她们共同的成长过程。

此外,书娟对这群妓女的感受的变异贯穿着全文。其情感走向在一个只有14岁的少女心里熔铸着复杂和微妙。(本处不多议论,这是次要点。同时也是篇幅的限制。)

3.建构历史的两种方式

比起教科书式地用数据和图片来说明事态的轻重曲直,温情的话语血性的文字更能让人贴近特定的历史。明朝的成败存亡放在一部《桃花扇》里来演绎,孔尚任说“以离合之悲,写兴亡之情”。从小集体的生存状况来反映宏大主题有它的可取地方,折射的光芒耀夺眼球。

《金陵十三钗》就是交织大的历史事件与小集团命运的小说。她把人物放在1937年那最血腥的15天里。爆炸的炮火,滚滚的黑烟,血横的尸体,几十万的生命丧失在小说里都有所体现。甚至是国际的友情援助,在小说里都有提及。为了旁证日本的罪恶,作者特意安排了惠特琳女士的自杀。

作品的主要力量还是放在教堂这个小范围的活动空间。其中传神刻画了英格曼神父等神职人员,中国军人和以赵玉墨为首的妓女们的形象。并把他们放置在不断蔓延过来的冲突当中。把他们的个人抉择与故事发展紧密关联,环环相扣。英格曼对中国女学生的一贯关护姿态,对妓女以及军人态度的转变;中国军人不惧生死的凛然,对敌的英勇;妓女们的心灵成长过程的微妙;还有书娟与赵玉墨的结怨和出于悔恨而解怨的经过,这些都深深地打动着当今中国的读者。

我在想,为何这种叙事方法比血的事实更能使人有印象地记住历史呢?答案应当归结到人的接受心理。感性的人物,动人的情节,具有波动的变迁过程,也许更能直触深层的心灵。严歌苓的这种编排结构,是史实材料与基于史实的虚构的结合演绎,是把历史写得灵动,让历史真相鲜活跳动于读者的眼帘,使人愀然,使人震动,也使人惊醒于本民族有过的这样的耻辱和灾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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