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严歌苓:男旦有一种病态的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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严歌苓:你不觉得男旦体现一种没落、病态的美吗?它是一种很古老的艺术,只有像古代中国、古希腊和古罗马这种有古老文化的地方才能产生。我总觉得古代人在性方面是大胆,很有想象力的。男旦是一种无奈的产物——因为女人不能抛头露面上台演戏,但中国却让这门古老艺术登峰造极。懂得通过男人对女人的欣赏、对女人的表现来欣赏女人,恐怕得非常世故、非常老到的文化才会有。

南方周末:写小说可以虚构,写一个真实的故事会有许多限制,尤其是《梅兰芳》,哪些是你虚构的,哪些是规定动作?

严歌苓:基本事件都是基于真实的,有时候根据戏剧结构需要调换了一下时间。一些人物是创作的,有时把两三个人物合在一起,有时候要改名更姓。

南方周末:这些有多困难?

严歌苓:困难很多。我不擅长写剧本,戏剧架构搭得好好的,可一到具体写起来,发现人物台词或者行为不对,好的台词、动作要为戏剧服务,又要为人物服务,但又要不露痕迹,顾上这头,顾不上那头。戏就被冲淡了。

南方周末:戏会“淡”在哪里?

严歌苓:作为小说家,我是个注重故事的人,我所写的也都是原素材就很惊心动魄的故事,我在写的时候,一般是要努力提高文字的性,用文字的可读性,冲淡故事的可读性。文字的魅力和潜力是我创作的第一乐趣。小说创作要避开情节编排上的俗套,就会形成“淡”。电影不一定,你在小说中避开的东西,也许是戏剧的必需。

南方周末:陈凯歌怎么“挖掘”你?他“识货”在什么地方?

严歌苓:凯歌总能抓住我对人物设计的最好的动作和台词,就是我的得意之笔。而我心虚的地方,他也会马上发现,比如有几句台词,我写的时候觉得做作,但一时想不起更好的,他马上就发现了,说:“这几句里面玄机太多了。”我对梅兰芳这个人物核的设想,他也是很懂。

南方周末:陈凯歌是个强势的导演,你跟他合作有分歧吗?

严歌苓:我们发生矛盾的时候不多,有了分歧,凯歌就会说:歌苓,咱们都分头再想想,明天争取拿出个方案。凯歌挺注意保护我的情绪的。还有我认为电影是导演的艺术,作品的最终完成权在导演那里,只要他能把我说服,我一般都不会对抗,对抗不会有用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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