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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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强笑时,她眼底含着酸涩的泪。

雍竣不动声色看了她半晌。「是吗?」然后淡问。

织心不再说话。

她聪慧、她心巧、她温柔、她爱他……

然而这些都不够。

就因为她爱他,她毕竟是个女人,女人就算爱一个男人至极,明明知道她所爱的男人必须另娶别的女人,也不能丝毫不伤心。

除非爱极生恨,恨极无情,无情后才是无心。

只有无心的女人,可以放任她的男人去娶别的女人,而不会伤心难过,不会失意落寞。

织心再聪慧灵巧,她毕竟是一个女人。

「如果一定要出谷,那么我走到哪里,你便跟我到哪里,是吗?」他问。

织心看他半晌,然后点头。「是。」

「即使我未来的妻子不容你,福晋不愿留你,你也坚持不走,永远跟在我身边?」他再问。

「对。」她毫不犹豫地答。

她不能再失去他,永远都不行。

即使对不起别人,她也不会再离他而去,除非他叫她离开,除非他不要她。他的眸子忽然黯下,眼光变得深沉。

「织心,」他伸手,抬起她的下颚,粗砺的拇指爱怜地抚摩她柔嫩的颊,嗄声说:「现在,就算你要走,我也永不可能放开你!你永远是我的,不仅你的身体是我的,就连你的魂魄,也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的!」

话毕,他忽然一把将她抱紧,紧得就像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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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出谷底洞天之后,雍竣的确带着织心一起回到京城。

然而他们却未回到巴王府。

夜里,他携着她飞檐走壁,来到城郊西侧一处大宅。

「贝勒爷,这里是?」织心问。

她不掩诧异,因为他们伏在屋檐上,偷看屋内一名女子正低头绣花。

从织心的角度只看得见那女子的侧颜,但见她黛眉红靥,眼藏弱水,肤白赛雪,丰腴娇袅,这女子绝对是天生尤物。

「这位姑娘是谁?您为何带我见她?」织心又问。

雍竣笑。「她,就是我的未婚妻,意浓格格。」

织心的胸口抽痛了一下,然而她还是笑了笑,低声叹道:「您的未婚妻不但是一位格格,还是一个美人。」她说,语气里没有丝毫嫉意,只有一丝落寞。

「你不认得她?」他却问。

织心一愣。「我岂会认得她?」

他低笑。「再看清楚一点,你也许会认出她是谁。」

织心茫然凝向窗内小阁,对着那女子的举止神态看了好半晌……

她吸了口气,忽然想起,她在哪里见过这对眼睛。

「那日福晋给您瞧过格格的画,还有——」

「还有,你其实已见过她本人,还不止一遍。」他幽幽接口,代她把话说完。此时,织心已知道这位「意浓格格」究竟是谁,可知道真相后,她简直不敢置信!

「但是,她为什么会——」

「说来话长,未来我再慢慢解释,让你明白。」他再打断她的话,笑看她惊叹、嫣红的小脸蛋。

「那么,你们之间,难道……」这一回,是她没把话说完。

「你想问,我们之间,难道没有暧昧,没有情愫?」

她不语,虽相信他,可她实在太过惊讶,所以不能不问。

「我若回答你没有,不做其他解释,你信吗?」

她看着他,然后点头。

「我信。」

「为什么信?」他眸光深邃。

「因为您没必要骗我。您明知道就算您爱她,我也会一生一世跟随您,永远不离。况且她原本就是您的妻,您原要娶她。爱她,那是应该,不爱,才是不该。您原不该辜负她。」她说。说得心安理得,说得坦坦荡荡。

他看着她,眸底的眷恋由深爱到惊喜,然后再渐渐升华。

「织心,我的织心,你为何会生得如此聪明慧心?纤细灵透?」他低头吻她柔唇,叹息着呢喃。

「贝勒爷,您何时娶她?」半晌后,织心微笑着轻轻推开他。

她的笑,是真诚温柔的笑。

「我永不可能娶她。」他却说。

织心愣住了。「可是,福晋她——」

「不管额娘怎么想,一生一世,我只要一个女人,柳织心。」

这瞬间,这番话,逼出了织心的眼泪。

「但是,贝勒爷,您不该为了奴婢一人,辜负许多人的期待。」

「就算辜负再多人的期待,我也毫不在乎,我在乎的只有你。」

这三句话,让织心好不容易咽下的泪,又流成了河。

他揽她入怀,吻去她颊畔的泪,低喟道:「何况,我不能娶她。」

「什么意思?」

「你明白,她不是一个普通女人,如果要嫁人,必定为了某种目的。」

他的话,却说得不明白。

「现在你看到的,是坐在京城王府里的她,但实际上的她却不是现在的她。你既然明白,就该知道她不可能如寻常女子,安分嫁人,只为寻找归宿。」雍竣又道。

她终于明白他的意思。

「但是,一个女人终归要嫁人,何况,她是一名格格,必定要嫁人。」

雍竣咧开嘴。

「她当然要嫁人,而且在不久之后,就会出嫁。」

织心凝眼看他。「格格要嫁谁?」

「一个你想不到的男人。」他道。

织心吸口气,淡淡说道:「您确定,我当真想不到吗?」

他挑眉。

「格格嫁人,若怀有目的,那么也只有一个目的。」她说。

他沉眼看她,低眉不语。

「您说的,她便行。您不说的,她绝不敢行。格格要做的事,必定与您有关。」

他撇开嘴,却还是不说话,只看着她。

「不过,格格终究不该只是一颗棋子。」

她低叹:「您原不该勉强她——」

「这次你错了。」他却说。

织心不明白。

「就算怀有目的,这次却是出于她的意愿。」他道。

织心凝眉不语。

过了半晌,她忽然幽幽问起:「娄阳贝勒那日也受了重伤,他……」她想问他的生死,然而又以为他一直跟自己在一起,也许不会知道。

「他不可能死,至少,不会这么容易死。」他看透她的心事。

她笑,他一向能猜人心事,就像个魔鬼。

「他没死,你很开心?」盯着她娇俏的脸蛋,他淡淡问,语调却饱含醋味。

「对,我很开、心。」

雍竣的眸子危险地眯起。

「因为,我不希望任何人死在您的手下。」偎向他胸口,她柔声说,玉手轻拢慢拈地揉过他胸口,为他顺气。

「什么意思?」他口气仍然僵硬,不过在她细心揉捺下,已明显平心静气了不少。

「您是贝勒爷,不是杀人如麻的江湖人。奴婢不要您惹恩怨,还要天天焚香敬祷,求老天爷保佑贝勒爷福泰康宁。」她柔声说。

闻言,雍竣露出笑意,将怀中的人儿揉紧。

三言两语,她已将他的醋意平抚得服服贴贴。

一物制一物,古来明训,绝对不会有错。

这世上,也唯有她一人能克他。

柔能克刚:水远不会错。

「我福泰康宁,娄阳也会长命百岁。」他低道。

「你们谁也别犯谁,不管福泰康宁或者长命百岁,又与谁何干?」她依偎在他怀里说。

雍竣咧开嘴。

他的女人很聪明,也许是太聪明了—她明白,他有了她,就舍不得再找人搏命。

但她毕竟是女人,女人的思维,本来就与男人不同。

男人是阳刚之物,女人是至阴之体。

男人以气役使,女人以体为用。

女人可以归纳出最好的结论,男人却往往反其道而行。

他当然不会放过娄阳。

他们之间的战争仍未结束,甚至,才刚刚开始!即便为了织心,他可以不再与娄阳正面冲突,但这是男人的战争,男人只要一开战,不到胜负分晓,就没有休止的那一日。

织心再聪慧,却还是个女人,想法必定不脱女子的思维。

不过,她已经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女人之一,她只用话点他,却未拿感情要胁他。

她聪明,知道女人圈不住男人,但可以套住男人。

「我不犯他,他也要犯我。」他说,无声低笑。

「您不犯他,他何以犯您?」织心眼波流转,笑答:「只怕,贝勒爷心有不甘,想出奸猾诡计,要陷娄阳贝勒于不义,除了报一口冤气,还要继续与他斗下去。」

「我有了女人,难免少了阳气,多了奸猾。」他低笑。

「贝勒爷是说奴婢奸猾?」她嘟嘴,难得俏皮。

雍竣对她笑,揉着她的身子。「不奸猾的女子,如何能套住男人?在我看来,每个能嫁做人妇的女子都够奸猾,必有一套引君入瓮的窍门。」他说出一番歪理。织心掩嘴笑出声。

「好吧,奴婢代表所有的女子们承认。可话说回来,这窍门倘若没有男人「配合」,只怕也施展不开。」

雍竣一愣,随即笑着吻住怀中女子。

天生如此聪慧灵巧的柳织心,竟为他所有。

看来这辈子有她陪伴在旁,一生一世,未来他的日子必定不会无聊,绝对有趣极了!

【全书完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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