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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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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间传言西门氏有辽族血统,谣言虽然甚嚣尘上,却没有一人能够证实。

但西门氏纵横于宋、辽之间,连宋帝都要倚靠他们联络经济、打通关节,却是不争的事实。

只有当年随着西门氏迁居汴梁的旧家人才知道,西门煚和西门炎的生母为同胞姐妹,出身自契丹贵族。

至于西门氏的先祖,其实也与契丹人有关。追溯上代,西门氏的祖先曾经是契丹八部领袖之一,为避耶律阿保机灭八部之祸而南迁,直到西门炎的父辈才又重回契丹,娶了契丹萧姓贵族为妻。

而傅家由来便是西门先祖在契丹称王时的家臣,故西门氏与大辽渊源之深,是傅思成倾记在心的事儿,连宋帝也未能得知。

「只是不知这明月郡主相貌如何,若是个妖怪夜叉,岂不是委屈爷了?」少顷,傅思成说笑。

西门炎撇开嘴,无情地道:「娶这个女人不过是权宜之策,相貌美丑又如何?

她能待得多久,都还是未定数。」

「只怕这明月郡主同其它女人一般,当真爱上了爷,人道:痴情女子最难缠!

届时可别是个甩不脱的麻烦了!」傅思成笑道。

西门炎瞥了傅思成一眼。「有什么难的?我不是煚,不是天生痴情种。」口气虽然平淡,却夹了一丝冷意。

傅思成自然明白西门炎话中的意思。

西门氏两个主子性格迥异,西门煚待女人温存多情,天生是个风流种;西门炎却阴惊冷酷,为达自的,就算对女人也绝不留情!

「那么,爷打算让未来的西门夫人住在哪一间房?」傅思成问。

西门府厢房,向来以「梅兰竹菊」制名,头号「梅」字房自然是王子的居所,以下「兰竹菊」三房,则按来客地位身分,安排住处。

西门炎敛下眼,目光转回书案上。「兰亭左侧的小阁收拾一遍,让她住进那里。」他淡道。

傅思成愣了一下。「爷是说——大屋后的小阁?」他微感意外。

原以为炎少爷至少会命他收拾东厢菊字房,让明月郡主居住,没料到竟然会是兰亭左侧的小合───那小阁内总共只有一厅、一房、一院,之前是小姨娘的住所,炎少爷如此安排,明显有轻蔑、冷落的意味。

西门炎没再答话,只随意点头,专心研究起案上的卷宗。

傅思成极了解西门炎的脾气,知道话就到此,炎少爷的意思已经再明确不过!

他不再多问,当即转身退下,离开书斋。

看来这个未过门的少夫人,在炎少爷心中确实仅止是个有名无实的空壳子,炎少爷若居心要冷落一个人,那是再绝情也不过!

只怕等那明月郡主欢天喜地嫁过来,才会发现西门夫人这个头衔并不好受,一切终归只是梦幻泡影、一场空。

★★★

明月嫁到西门府那日,是个少见的大雨天。

时序已经入秋了,她身上的嫁衣虽不单薄,可因为两势实在太大,方才在外头淋了些雨的缘故,现下她虽然安坐在新房中,身上却冷得直发颤。

该是初更了吧?她僵直着身子已经在房中坐了半日,却仍然没等到她的「官人」进来。

明月实在冷得受不住了,她轻轻掀起兜在自个头上的红绸,环自四顾,房前桌上摆了几碟点心,点了两根红烛,小小一间雅房,映得一室光明。

回自一望,她见到床上有件红色被褥,便拿起来被在自个身上,希望能抵御寒意。

可好似有些一事儿不太对劲。

明月从喜床上站起来,被着被褥在小室里绕了一圈,终于发现不对之处。

她嫁到西门府,虽然不曾奢望周有什么富贵,但毕竟是嫁进汴梁城里最有权势的西门府,何以新房竟然这么窄小简素?

从扇窗内望出去,明月直直地盯着窗外一池碧潭,清冷地映着天上一轮皎洁皓月,心下隐隐有一丝怔仲……正当她发呆的时候,房门突然「呀」地」声被推开,明月一惊,匆忙要覆回盖头已经来不及───「呀!」

来人显然反而被眼前这个身披嫁娘红衫的女子吓着───若不是两根安在桌上的红烛照得通室明亮,此刻海棠当真要被这半边脸色黑紫的「怪物」吓了一跳!

「我的老天爷妳、妳就是明月郡主?」

海棠西门府的大丫头瞪大了眼,大剌剌地盯着明月左睑上的紫色胎痕,眼中透出毫不掩藏的厌恶和鄙视!

「我,我是,妳是……」明月不知所措地应着。

昨晚濯王妃还细细嘱咐出嫁时一切规矩,明月当然知道不该自行掀起盖头,可她实在冷得紧了,这才会做出不合礼仪的事来。

「我的老天爷……」海棠又夸张地叹了一叹,脸上的惊讶稍稍和缓,却取代以讥诮的冷笑。「怎么妳居然——居然是长得这个样儿!」

明月没有胎痕的另一边睑,瞬间惨白得几近透明。

这名突然来到自个儿新房的女子是谁?她话中的讥诮之意再明白也不过,可自己同她并不相识,她为什么要拿自己脸上的——缺陷取笑?

「这样也好!」海棠突然掩嘴嗤笑一声,风言凉语地道:「还好爷儿不进房来,要不半夜转醒过来,一翻个身,岂不给吓死了?」

话才说完,似乎觉得自己言语颇具创意,忍不住又是轻声一笑,十分得意。

明月全身僵住,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海棠字字句句伤人的言语。

「姑娘,我并没有得罪妳……」明月白着脸儿,怔怔地盯着眼前娇笑如春花的ㄚ头。

她想告诉对方,别再拿自个儿的脸取笑,可自从她听到海棠那么刻毒的言辞之后,从前在濯王妃周全的保护下,一直不曾泛滥的自卑感,突然像海潮一般汹涌地卷起,几乎要吞噬了她,让她再也无法把话说至。

再加上海棠的年纪同明月不相上下,是个样貌十分娇俏的女子,她说话时眼珠子灵活转动、掩起嘴笑的模样儿都十分美丽可爱,更让明月自惭形秽,自卑地说不出话来。

「得罪?」海棠斜眼瞧着明月,忽然摇起头唉声叹气起来。「海棠不过是个丫头,怎敢道少夫人的不是,只不过啊——」她顿了一顿,嘴角一撇才又往下说——「我瞧妳是得罪了爷儿,是以他让妳住这小阁,压根儿不教妳住进大屋。」她冷言冷语地道。

明月垂着眼,过了半晌,她才抬起睑,清莹的眸光望住海棠。「妳方才说……妳说官人今晚不进房了?」为了要掩住声音里的颤抖,所以她的语调显得十分微弱。

原来自己住得不是正屋,为什么?难道…………难道「他」知道她───「是啊!」海棠咧开嘴回道,嘴角两颗小酒窝看似十分天真。

明月微侧过头,掩住了有胎痕的半边脸,心思被打乱,她也没再多问。

「不过呢!妳别多心……」海棠嗤笑一声,掩着嘴,颅着眼儿笑道:「官人不教妳住大屋,我虽然不知道是什原因,可他今晚是真正有事,他可不知道妳脸上——脸上不怎么好看呢!」毫不在意地出口伤人。

明月的心口一痛………她木然地低着头,瞪着自个儿身上的嫁娘红衫。

「好啦,我话带到了,这会儿可要到前头忙去了,少夫人!」海棠故意把「少夫人」三个字说得很重。

海棠推门出去后,明月呆呆坐在绣着鸳鸯图的喜床上,一颗颗泪珠终于滑下脸颊。

她难过的不是新郎不来,而是海棠刚才的话。

从前她一直不肯去面对、也不必去面对的问题页的来了!

今晚西门煚没来,她逃过了一劫,可过了今晚呢?

明月知道,在自个儿府里的时候,大家虽然待她和善,可目光总有意无意地避开她的脸,无论是咱她伤心或者是不忍卒睹,总之,她明白自个儿是个异类。

明月又想到娘同她说的,新婚之夜,男女之间必须做的那一回事,她就感到害怕……因这么一来,他必须同自己那么近地面对面了。

一想到这儿,阵阵恐惧袭上她的心头───她不求他会喜欢自己,因为她知道没人能真正坦然接受自己这张脸,除了娘和宝儿……可她愿他能有些同情心,愿他别像海棠那样伤害她。

明月坐在床褥上,带着胎痕的半边脸倚向床头,靠在锦织团花上,大半夜过去了,她就这样一动也不动地呆呆瞪着桌上的喜烛,一直到实在疲倦极了,终于靠在床头迷迷糊糊地合上眼入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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